施知鸢理所当然,心里坦荡地坐上马车,“走,去南街。”
马车晃晃悠悠地走远,管家意味深长地注视着她们消失在街口。
安王府:
商安歌身着玄黑的练武服,收口收腰的设计,尽显他修长的四肢和倒三角的身形,丰神俊逸尽显无遗。
“来,一起上。”商安歌扎着稳当的马步,严肃沉稳。
面对他的五个大汉汗流浃背,已经和王爷交手半个时辰,早已精疲力尽,可是半分不敢懈怠。
“啊。”他们低吼着重燃斗志。
能跟王爷对手学习的机会,太难得,珍惜领悟是最重要的。
五个人从不同的方位进攻。
商安歌几个快步直接逼向距离他稍远的那人,几招率先攻破对方招式,动作快得只见影子。
“慢,太慢。”商安歌用掌带动对方的胳膊,顺着他的攻击向前一走,再反身一个横劈,直接断了他的反攻,商安歌又借住此人的背,转而横踢进攻而来的另一个人。
腿如刀般,势如破竹。
那人胳膊双曲一档,没被横扫头部,却仍被打得连连后退几步,才将将站住脚。
几人又立即相辅相成地攻击商安歌。
皆是动作利落飞快,不见其形,只闻劈空气的唰唰声。
“右下方留有空隙。”
“一上一下夹攻。”
“跳慢了!”
商安歌边打边指导,如此激烈的打斗,他话却丝毫不喘,犹如在平地站着开口般。
五人打红眼,越打越凶,配合被商安歌逼得越来越默契,可是却仍处于被动下风。
打没一会儿,一一被商安歌制服。
五人抱拳行礼,“王爷实力,我等佩服。”
商安歌从旁的桌子上,拿几个白毛巾,准确无误地丢给他们,“擦擦汗,今天到此为止。”
“是。”
打得太痛快,五人脸上都是兴奋,大口喘匀气息,擦着汗,感觉特荣幸,比升官加薪还荣耀。
他们也是跟王爷比试过的人了!
“勿进。”守后院门的护卫一把拦下想走进来的舞姬。
舞姬檀汾一扭细若无骨的腰,柔弱迷媚地把细手搭在护卫身上,可怜巴巴地看他,“我瞧着王爷好像在那,能让奴家去看一眼吗?官家让我来侍奉王爷,我来后,还一眼没见过他呢。”
声音带着娇·喘的酥。
侍卫有点扛不住,呼吸声都变粗了。
檀汾得逞地轻笑,却笑得更撩人,让侍卫的呼吸声更粗,眼神都四处乱看。
“好不好嘛~?”檀汾翘起指尖,在护卫的胸口画圈圈,柔嫩地撒娇。
侍卫后退一步,“您也曾是高门贵女,何必如此。”
“我……”檀汾妩媚地轻瞟眼,声音拉得又长又酥,“怎么了?”
侍卫内心在哀嚎。
皇上派这样的人监视王爷,王爷怎么能把持得住?!
王爷太难了!
商安歌闻声而来。
看见商安歌身影,头一次见到他容貌,檀汾心咯噔一声,什么撩人的姿态皆无,杵在那,大脑一片空白。
虽然冷峻得让自己打颤,但……
这也太好看了吧!!
商安歌眼睛瞟都没瞟她一眼,对护卫道,“吵。闲杂人等不扔出去,墨迹什么?”
檀汾脑袋嗡一声,空白瞬间变炸开,感觉有口老血差点吐出来。
回归理智的她,又变得妖媚撩人,摆出来诱人的曲线,缓而一声三弯地唤,“王爷~。”
第65章 两个小糖人
这回商安歌看她了。
但丝毫没有她预期的眼神, 只是普通的俯视,普通得让她怀疑自己根本不是随意玩弄男人的美人,而是……地上随处可见的白萝卜, 还沾着泥的那种。
檀汾有点委屈,还有些无措,但又立马柔媚起来, 媚得更甚,眼中赤裸·裸的欲望勾人。
往常这种眼神都会勾的男人欲·火难耐, 她再勾勾手指,任她摆布。
“奴家等您好久了~。”
商安歌知道她。
皇上借口胜战赏赐, 安插进来的眼线。
留着她,不过是让皇上安心。
商安歌一点没把她当回事, 反正府里不止她一个皇上眼线。
不派人把他盯得严严实实,多疑胆小的皇上怎能安心?
说来, 皇上也是觉得商安歌会对她稍微感点兴趣。
她本是相门之后,不过是先皇的丞相。
她爹犯大罪, 被斩首,族中男子全部流放,女子全部被贬为奴, 流落成官妓。
只她,被已故的皇后看上, 得以照拂,进宫侍奉。
商安歌与她小时候在皇宫内,有几面之缘。
皇上知道商安歌不好女色, 但是这么个青梅竹马,妩媚如狐的女子,说不定可以撬开商安歌的心呢。
皇上想试试。
“奴家新学一首琵琶, 去我房里,奴家弹给您听,解解乏吧。”
檀汾垂眸,弯着性感的厚唇,故意避开眼神对视,让自己显得羞涩动人,抬起兰花手,就要去拉商安歌的衣角。
摸,没摸到。
手凭着印象再试试。
什么也没有!
檀汾诧异地抬头,这才发现哪还有什么王爷,只有宛若在看小丑的侍卫。
“人呢?!”
“早走了。”侍卫啧啧地摇头。
王爷不愧是王爷,定力强。
气得檀汾一踏玉足,又羞又怒,转而无力地眨眨含泪的眼。
怎么会有这么木头旮沓的人?!
商安歌往回走,心里对这个檀汾只有一晃而过的一个念头。
她那么说话,不累吗?看着都累。
更多的念头却是那个明丽出尘的小娘子。
不知道她在干嘛?
商安歌的眼神有点黯然。
正巧遇到来报信的阿珲,“银耳羹做好。”
——这是施知鸢来找他的暗语。
他早就派人守护在施府之外,一闪粉光,就会来府里报信。
为了避开府中细作,阿珲便会报银耳羹,他佯装回屋去吃,实则从房间暗道出门。
冰块似的脸立马浮现笑意。
这种思念的人正好来见的感觉真好。
商安歌点头,快步回房,换身小掌柜适宜的衣服,拿着那日的玉簪,刚要进暗道,想起来件事,又退回来。
把胳膊伸给阿珲,他道,“你闻闻,有没有味道?我要不要洗个澡再去见她?”
——她那么在意外貌,别不精致,被她不喜。
阿珲:“……。”
阿珲已经被这段时期的商安歌,刺激得见怪不怪,很平静地闻闻,然后摇摇头,“没有异味。”
商安歌这才放心地进暗道,去见施知鸢。
阿珲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大抵就是被震撼得太狠,直接停了的感觉,心如死灰?死水?
不知道,反正……很呆滞,很……无奈。
有丫鬟正巧在说一句,“没事,王爷对谁都那样,不是只对你。”
透过镂空墙花,阿珲看见怀疑人生的檀汾的脸。
看看丫鬟,阿珲心道:你还是太年轻。
施知鸢刚下马车,就有胭脂铺的小二迎上来,笑眯眯地道,“您之前预定的胭脂到了。”
——我家公子已经在等您了。
“好。”施知鸢绽开笑容,然后把沉重的包袱挪下马车。
家仆忙伸手要帮她拿,“我帮您吧。”
“没事,没事。”施知鸢可不敢让家仆进胭脂铺,再发现端倪,告诉父亲。她和清儿一人拉一边地准备拖进去。
“这怎么行呢?”家仆又要伸手去帮,这时一只根骨分明,纤长又白净的大手伸过来,直接轻松地把包袱一拎。
家仆以为是胭脂铺的小二,“有劳……”
一抬头,他看见来人,清贵中带着迫人的颜,话一下卡在那。
这人定不是小二。
家仆连忙恭敬地退下去,常年在施府见贵人,让他有了下意识的判断。
这人绝不是寻常人。
商安歌饶有趣味地看眼 恭敬有礼地侯在车旁的施府仆人,施家竟连仆人都能有如此胆魄,很少遇见会不怕他的。
不知道为什么,商安歌觉得头顶上悬着把刀,而且还越感锋利。
“刀的源头”施知鸢见到他又喜又惊,看看家仆,不敢说旁的,生怕惹来父亲查他。
只急中生智,她道,“这些是之前说过,想麻烦你们帮忙打包的礼物。”
施知鸢迎着商安歌的目光,眼眸往那边一瞟,让他配合她。
“嗯,小娘子请进。”商安歌领悟到她思路,顺着补道,“这么些礼品,想必要打包一阵子。”
他俩一唱一和,走进去的这一小段路,愣是被他俩演全前因后果,逻辑通顺。
家仆们听得也越来越懒得再注意。
不过就是正常的小事。
施知鸢临进门前,偷偷地往他们那看一眼,见他们没有异样表情,这才松口气。
大大方方,轻车熟路,犹如进自家般往后院走,施知鸢看着明明身高腿长的商安歌,却迈着小步,离她不远不近,正正好好他能看见她,她也能看到他的距离,嘴角逐渐上扬。
比施南鹄那个混小子强多了,施知鸢暗喜。
施南鹄每次都大步地走,把她遗落到好远好远。
不知道为什么,施知鸢听着商安歌平稳的脚步声,还有身上若有若无的树叶般的清香,这段日子的焦躁一点点平复下来。
其实,也不是焦躁,就是感觉心情被什么牵着。
做什么都静不下心。
施知鸢歪着头,正大光明地看着商安歌,就是这张脸,总出现在她眼前。
明明是埋怨的心情,可是偏偏心里好欢快。
嘴角翘起来,嗯,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
施知鸢美滋滋的,有种幸运地捡到大家没看出来的和氏璧的感觉。
商安歌正巧也低头看她,目光对接到一起,都明晃晃地绽开笑。
眼眸中都是只有彼此的对方。
对视少顷,两个人又很有默契地一起弹开,笑容满面地看前方的路。
走了两步,又同时只有眼眸轻转地偷看对方。
发现对方也如此,两个人噗地一起笑出来。
不知道怎么会有这么滑稽又奇怪的动作。
偏生还都奇怪到一处。
“奇奇怪怪。”施知鸢脸上的笑意久久难消,走着走着,却越走越慢,眉头皱起来,“你刚刚不该出来的。”
“你这样就暴露了!要是让我父亲知道……”施知鸢焦虑不安地仰头注视商安歌。
施知鸢想到从小到大被父亲逼着远离她的商贩,舍不得他走。
更不肯让他受到一点危险,哪怕一点点可能。
“可我做不到看到你为难而无动于衷。”
商安歌的话气简单又平常,像说天变冷就该多穿衣一样。
理所当然。
施知鸢看着身旁如常的他,阳光撒在他的身上,温柔又和煦,她脸上的笑慢慢地越来越开,直抵心底。
第66章 互换礼物(上)
施知鸢坐在她每次来都坐的椅子上, 双脚叠放,悠闲地晃啊晃。
不是正规场合,她向来坐没坐相。
能偷闲一会儿是一会儿。
“我是来蹭好友家的茶糕的。”施知鸢嬉皮笑脸的, 颇像拦路打劫、歪得理直气壮的小土匪。
商安歌宠溺地道,“好。”
看眼小二,小二立马会意, 小跑着去吩咐后厨。
未来的王爷夫人,可得伺候好。
施知鸢的小脚晃得更欢快了, 小脸微扬,满满的偏爱被证实的嘚瑟。
“咦。”施知鸢正要拆包袱的手停住, 目光全被屋内最显眼处摆着的彩色牡丹吸引,“竟然真的一直摆在这, 而且照料得好好!”
牡丹五彩纷呈的盛开一大朵。
娇艳欲滴,竟比在施知鸢手里开的还灿烂。
施知鸢呲牙地乐, 满眼看见亲女儿嫁到好人家的欣慰。
“每个来过这屋的人,都会夸一句它, 还有好多人想高价来买。”商安歌看着她,炫耀战绩。
“高价来买?!”施知鸢不敢置信地看他,“不会觉得是邪物吗?”
“不会。”商安歌温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施知鸢欢喜更盛, 像拍亲孩子般,隔空拍拍花朵, “娃儿,你是奇巧里最幸福的小家伙呀。”
孩子飞黄腾达,老母亲的骄傲与欣慰。
商安歌含笑地注视她, 心中的想法越来越坚定。
可到底愿不愿让更多人见到她的奇巧,还是给看她自己肯不肯跨过心里的栏。
“放你这,就是安心。”施知鸢笑盈盈地一边拆包袱, 一边道,“他们要买,你卖就好了。生意人,挣钱重要。”
施知鸢卡了一瞬,又立马补充道,“但要为它,寻个珍惜它的买家。”
“不卖,它是你给我的礼物。”
“……。”施知鸢忘了当时自己是这么说的。
商安歌又道,“多少银两都不卖。”
话语中还带丝执拗和小嘚瑟。
跟刚刚施知鸢嘚瑟的模样有点像。
施知鸢眯眼,“你学我?!”
商安歌茫然地看她,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