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知鸢:……。
门卫小厮没拦住人,慌乱地看施知鸢,等着追回来的命令。
若是歹人怎么办?!
“没事,就这样吧。”
透过信封,她看了,只有纸,没什么奇怪的东西。
施知鸢痛苦地托着头饰,像受刑似的搀着清儿,坐上她的马车。
枫山的路程大概有半个时辰,施知鸢把发髻搭在窗框上,顿时轻巧许多。
虽是不常戴,但从小到大这样的场合颇多,施知鸢也受刑得习以为常了。
她把那封信高举起来,便于让自己的发髻继续摊在窗框上。
一拆信封,王弗栗三个大字就赫然出现在眼前。
施知鸢直接被逗笑了,“还行,自报家门的真快。”
施知鸢自己一辆马车,倒为她看这封密信提供很好的条件。
本来是她和林露一辆,施项云、施南鹄骑马,但是因为林露身孕,施项云便和她一起乘坐马车;施太师和宁夫人则一直都是乘一辆,所以便剩下她自己坐马车。
施南鹄骑着马,一颠一颠地在外面晃悠。
施知鸢边看边念道,“施知鸢,感叹号,大的感叹号,特大的感叹号。”
忍不住笑了笑,施知鸢接着念,“千万小心李柠陈戈璃;千万不要去射箭。”
别说,这种有人提前通风报信的感觉还真好。
施知鸢笑着把信撕碎,细细碎碎的纸倒进车内的废桶里,和里面的残果相混合,彻底无法恢复原样。
“她得罪不起公主,可不能给她惹麻烦。”
施知鸢又摊回窗边,闭上眼,昨儿做奇巧,做得还有些困,能眯一会儿是一会儿。
清儿担心道,“公主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不知道。”施知鸢懒洋洋地道,“不过总不会是蠢到又想写诗压过我,或者让我在众人面前出丑吧。”
“……。”清儿担忧地看着毫不在意的施知鸢。
施知鸢困得像奶猫似的,蹭了蹭抱枕,“每年固定项目,随她吧,反正每次都是她气个半死。”
施府的马车,是提前侯在枫山的大掌事来迎接的。
这个待遇是目前到的所有人的独一份。
一些朝臣瞧见,不解地窃窃私语,“官家不是有意要贬施家吗?宫里人怎么还对他们这么重视?”
“你短见了不是。施家在朝上树大根深,贬也是循序渐进,不能让他们生怒气,要不然官家有得头痛。”
“是啊,表面工作还是要做的。”
认为猜对官家心思的几个人,讳莫如深地相互对视,然后一副大戏话本了然于心的高深模样。
一起拿起茶杯抿一口,心道:咱们就等着看大戏吧,看破别说破。
掌事宦官笑盈盈地为施家带路,“一路颠簸,已经备好茶点,可以稍微缓解下疲惫。”
“有劳。”太师礼貌地回点头礼。
“太师折煞奴才了。”掌事宦官心里还是很得劲的,把他们不当奴才的大官还是很少见,真心笑道,“太师心胸果真难得。以前听闻您也送安王爷归京之礼,奴才还不信呢。”
“……。”
在后面走路的施知鸢和林露咽了口吐沫,默默地把头低下去。
施太师一挑眉,却不露神色,和刚刚的语气一样,“外界传的我送的礼物是什么啊?”
宦官以为太师只是好奇外界有没有传偏,“奴才只听说是个特别精致的饰品,还有新出的美食,太师有心了,都送的是常人想不到的贴近生活的礼物。”
太师挑起嘴角,微笑没说话。
宦官瞧着枫山满目红彤彤的枫叶林,心情顺畅,难免就多说几句,“您能送礼,可真是宽了官家的心,那天听人来报此事,官家都哈哈笑了呢。”
说到这,宦官想起来之前福大掌事来找自己闲聊,言语间似要让自己传达官家的想法。
宦官看看太师,堆起满脸笑,“今日安王爷也会来。听福大掌事道,官家每每下朝,都会忧心您和安王爷针尖对麦芒。如今不在朝堂,何不其乐融融,宽慰下官家。”
宦官心道:话传到了,要是有问题也是福大掌事的问题。
不能让自己背锅。
太师依旧神色如常,“我也不是小气的人。”
“那就好。”宦官笑得更开了。
施知鸢和林露对视一眼,不是小气的人就怪了。
然后低下头,盘算怎么能躲过事情败露的劫。
宦官引着他们落座,自他们进入室外的宴席,所有的目光都改注视着他们。
因官家未到,他们都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
名气正盛的李柠更是被贵女们团团围住,从诗词歌画,到胭脂吃食,聊的很欢。
谁知她刚兴致勃勃的说诗的见解,本目光灼灼地看她的姑娘们,全齐齐地看别处去了。
“???”,被夺走注视的李柠眉头微皱,转头向她们的目光看去,竟还看见熟面孔,那个令人讨厌的粗鲁平民怎么会在这?!
莫缕察也看着施知鸢,冷哼一声,见李柠神色有异,“那就是施家,那女子就是施知鸢。”
语气里透着满满的厌弃。
“她竟是施知鸢?!”李柠鲜少有表情的清丽的脸,震惊得眼睛瞪得老大。
再扭头看施知鸢,李柠的眉毛由皱变松,这就是公主让自己对付的人,配得上自己。
正巧施知鸢也往这看,李柠调整下姿势,更显清雅高贵。
她也是想看看与她逐渐齐名的才女是谁吧?李柠淡淡地扬起嘴角。
实际上,施知鸢在寻王弗栗。
王弗栗好久没看见她,超兴奋,可惜身在敌营,不能暴露,趁她们都在看她,偷摸地笑着迅速地单眨只眼,俏皮地打招呼,然后赶紧恢复厌恶模样。
施知鸢笑着回看这边,然后便转身入座了。
“王弗栗,你刚刚干嘛呢?”,莫缕察皱眉。
“阿?”王弗栗惊得怔下,这么快的动作都被发现了?!
“我……”王弗栗磕巴磕巴,然后痛苦得频繁眨那只眼睛,“眼睛里进虫子了,我夹死它。”
第69章 解释下,谁送的
太师看他们, “解释下,谁送的。”
脸色极阴,暴怒前的模样。
施南鹄迅速摊手, “不是我,我不知道。”
施知鸢和林露咽口吐沫,畏畏缩缩地逐渐伸出小手, “是我。”
证实猜测,真是她俩, 施太师气得咂下嘴,想骂却又不舍得, 最后阴着脸,压着声音训道, “怎么?你们也想巴结那等虎狼之辈。此人心术不正,怎能与他为伍?!还送礼, 我真是……!!”
施知鸢害怕得把头更低下些,林露更是眼眶湿润, 泪水直打转。
“我怀疑你在指桑骂槐。”横在他们中间的宁夫人看施太师。
施太师:???
宁夫人装作可怜巴巴的样子,“礼物是从自家库房出的,我必然知道, 你这是也在训斥我。”
为了让她俩少被训,宁夫人垂下头, 特意委屈地长叹口气。
“夫人,我不敢。”
施太师手足无措,怕她真难过, “我也只是生气竟然背着我,送那等人礼物。”
施太师皱眉看施知鸢,果然气势不再那么凶, “还送吃食?他,就配吃臭豆腐,鳜鱼这类的东西。”
“就送的臭豆腐!”施知鸢嗖地抬起头,笑着赶紧道。
施太师楞了一下,清清嗓,憋回想笑的嘴角,“还送礼物,送精致的饰品,你咋不送个镜子,让他看看自己手段残暴的模样。”
施知鸢嘿嘿地笑,头也抬起来,“真送的镜子,还是哈哈镜。”
施太师咂咂嘴,怒气尽消,神态老成持重地吃瓣橘子,“挺好。”
林露握着施项云的手也逐渐松开,看看笑着的施项云,又看看憋笑的宁夫人,小声问,“父亲不气了?”
施项云宠溺地点头。
林露松了一大口气,果然,还是小姑子聪慧。
不过,又转念笑笑,这父女俩真是都孩童脾气。
秋风习习,凉爽舒适,时不时地卷起掉落的枫叶,再配上青山绿水,涓涓细流,如诗如画。
施知鸢看着这美景,心里不由得哼起小曲,免场责骂,看风景更怡人了呢。
开席还有段时间,大家都很闲适地坐着。
大理寺卿和王夫人带着茶杯,笑着走过来,“老师、师娘,最近事忙,我们夫妇好久未登门拜访。”
“无恙。”施太师和宁夫人也微笑地回。
施家小辈也纷纷行点头礼。
“小林夫人的气色真好,好少见这么气色好的孕妇。”王夫人夸道。
林露开心地低下头,害羞地笑。
王夫人遂感激满满地慈爱地看施知鸢,“我还未当面道谢。多亏你,一直照顾我家弗栗。”
“她也照顾我的。”施知鸢呲着小牙笑道。
两家又寒暄闲聊片刻。
施知鸢环顾着四周,很少有这么人齐的时刻。
右边稍远处,迎上一直看这边的谢点点,谢点点笑盈盈地小幅度向她挥手打招呼。
施知鸢也立马笑着,向她挥手。
再往左边转头,施知鸢就看到端坐着微笑,正好和她对视的任闵窈,笑着互相行点头礼。
还有好多熟悉的,不常见的小娘子们,施知鸢都笑着一一远远打招呼。
若说这种大型宴会有什么好的,能见旧友首当其冲!
不过,陆裴怎么还没到?
“镇国大将军一家到。”
引着施家来的宦官正引着他们入席,陆裴一进场,就也开始寻找施知鸢。
施知鸢立马扬起胳膊,跟她打招呼。
陆裴也扬起胳膊,笑着挥起来。
这俩人兴奋得程度像几个月不见似的。
实则明明几日前才见过。
陆裴还感受到有束目光在看她,转头望去,便看见谢点点。
谢点点唰地红着脸低下头,感觉不礼貌,连忙又抬起来,羞得半咬嘴唇,飞快地挥舞小手。
陆裴笑着也挥舞胳膊,回应。
莫缕察坐在席上,愤愤地看着这一幕幕,“没教养,没礼仪。”
挥手,成何体统,毫无大家闺秀的模样。
王弗栗离她较近,正没心没肺地吃水果,御用水果比自家的又甜又饱满,吃得开开心心,“放心,会有咱们的姐妹来了,也跟你这么打招呼的。”
“我是吃醋酸么?我是看不惯。”莫缕察更正道。
王弗栗看看她,“哦……。”
你说是,那就是吧。
正巧,她们有一个好朋友入席,离老远跟她们挥手打招呼。
莫缕察兴奋地眉开眼笑,立马也晃动手,回礼。
王弗栗看看她,没说话。
但表情说明一切。
莫缕察看眼她,收回手,清清嗓,喝了口茶,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几番大雁飞过,仪仗队缓缓入席,众人纷纷下跪,为首宦官高呼,“官家驾到!睆妃娘娘到!茹妃娘娘到!笒妃娘娘到!二皇子到!五公主到!十三皇子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皇子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人齐呼。
皇上满面笑容,容光焕发,“众爱卿平身。”
皇上年过半旬,可是看上去仍如壮年,再加上穿了件舒服的寻常衣服,看上去亲民又好看。
大家依言,起身落座。
这种场合已经没有退出政治舞台的贵妃和大皇子了。
“启禀官家,现在只有安王爷未到。”
席上掌事行礼道。
皇上仍笑容不减,“朕知道。他身体有恙,晚些到。好了,正式开始宴席吧。”
“喏。”
百亩的宴席上所有的宫人皆齐齐道。随即,鼓声、琴声起,伴随一曲高山流水,婀娜多姿的舞娘排成曲线流入席间,纷纷起舞,如山间蝶,水中涟,舞景相衬,美不胜收。
方大掌事拿着个小本子,穿梭在席中,一席一席,走到施家席时,恭敬道,“太师,不知一会儿放风筝,押哪家风筝放得最高啊?”
施太师转头,看看信心满满的施知鸢和施南鹄,“押自家。”
“好咧。”方大掌事记在小本上,笑着行礼,接着问下一家。
官家笑盈盈地看着众人,侧身与睆妃道,“你押谁?”
历年官家都不会明确表态,怕因顾及他,而放水让他赢。他也不过是私下,和睆妃说说。
睆妃狐狸眼轻弯,笑道,“施家。”
“巧了,朕也想押她。”官家为难地道,“可惜不能选一样,一样就没法玩了。”
官家环顾四周,看到容貌在众人面前也脱颖而出的李家兄妹,“那我押李家吧。”
这话声大些,坐在皇上身边的人没听清他抱怨,倒听清这句话。
纷纷心里感叹,果然,捧李贬施。
公主更是欣喜得意之色尽显,李默李柠果然能压过施太师施知鸢,押对宝了。
况且,这次施知鸢必然会排到后面。
公主意味深长地看王弗栗,王弗栗用眼神指一个姑娘,示意以安排给她。
公主看看那人,嗯,看着挺机灵的。
那人回看公主保证完成任务地点头。
第70章 我可是赌了钱的
放风筝是未婚小辈们的比赛节目。
本来不是这么规定的, 人人皆可参与,但是年长些的人懒得再甩胳膊跑腿的,已婚的公子娘子更偏爱游山赏景, 慢慢地就变成未婚小辈的专属节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