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救人啊!”
不知道谁喊着。
“陈戈璃!!你等等!!”
有人想拽停她,可是根本追不上。
本愧疚追着想救她的施知鸢,慢下脚步,陈戈璃?好耳熟……
想起来了!是王弗栗让自己小心的人!
这……?
施知鸢不解地歪下头。
距离这里颇远的主席那,不知已有闹剧,只见沙漏停,宦官一敲锣,“时间到!”
看着不知何故,突然没有好多风筝的天空,掌事眯着眼,仔细看,“最高的好像是那个!”
掌事遥指施知鸢的风筝。
另一个掌事同意地点头,转身报告皇上。
“这次是谁得头筹啊?”皇上期待地看他。
“禀告官家,是施乡君。”
“什么?!”公主诧异地看他。
感受到皇上的警告眼神,公主缩回头,气愤的纳闷,怎么可能?
体弱的二皇子难受地咳嗽两声,苍白的脸上浮现笑意,“施乡君果真样样都是好的。”
这话中听,皇上含笑着点头。
“臣来晚了,没想到风筝赛的赢家已经定出来了。”
商安歌头戴遮面斗笠踏入宴席,声音嘶哑,不见往日动听。
皇上爽朗地笑两声,“宁儿来了,来来,快入座。”
右相挺着个大肚子,紧锁眉头,“安王爷怎遮面而来?”
商安歌不闻他话,只应着皇上的话,顺势坐在武将席,与皇室席只一小道而隔的地方,优雅地喝口茶,才慢悠悠道,“偶感敏症,脸上麻疹,吹不得风。”
“这成何体统!”右相嗤之以鼻地一甩袖。
皇上翻手制止,“爱卿不必如此苛刻。是朕让他如此的。来就好。”
“……。”右相叹口气,摇摇头,不能再说话。
礼部侍郎笑着行礼道,“官家仁德,是大郢之幸。”
皇家哈哈笑着摆手,“没,不过是体贴下小辈。”
夸赞特别受用得腰都挺直些。
礼部侍郎笑得更恭敬了。
心里却默默地翻个白眼,体贴小辈,还让他重病,冒着加重的风险,来这跟你表现仁爱、礼遇旧人。
礼部侍郎归席后,不着痕迹地用眼神跟商安歌行礼,虽然不知道他看没看得见。
但对王爷的尊敬半分不减。
施知鸢抱着风筝,和杜褚蹦蹦跳跳地往回走,赢了玩的头魁,可是件值得开心的事。
陆裴和施南鹄在后面笑着看他俩,走得慢慢悠悠。
“恭喜又得魁首。”皇上宠溺地看她。
诗魁之后再得风筝魁首。
施知鸢挠挠头,诚实道,“还得多谢有人帮我。”
皇上更满意地看她,不骄不躁,不独领功,这孩子真好。
招招手,福大掌事立即会意地端着奖品盘上前,“恭喜施乡君,杜少卿。”
公主气得直磨牙。
什么人这么可恶,竟然帮她!
旁边公主生母茹妃胆小地驼着背,忧虑地看商珍,小声道,“不要再为难施乡君了。”
公主商珍委屈又不忿地看她,良久,最终松垮下来,撇着嘴,看她拿着奖励的兴奋模样,不言一语。
茹妃心力交瘁地舒口气,眼中尽是担心。
本花容月貌的脸上,是长久萦绕不散的畏缩,浸在眉目间,浸在一举一动。
施知鸢还没在意到多出来个斗笠人,笑着将两枚奖品:金风筝中一枚给杜褚,夸道,“头一次玩就旗开得胜。”
杜褚愧疚地不敢接,“我没做好。”
“挺好的。”陆裴笑,梨涡甜甜地出现在嘴角,“没你提醒,我还放不起来呢。”
四人又有说有笑地聊开。
席上的商安歌透过幕帘,眼眸紧盯她,皱眉,又是这个杜褚,与他有什么可说的。
看着她和别的男子言笑晏晏,他心里说不出的烦躁。
“安王爷,下官不知可否有幸能敬您一杯酒。”一朝官壮着胆子,颤颤巍巍地想拍个马屁。
商安歌心里烦闷,哑着嗓子,随口道,“喝不得酒。”
“对不起!对不起!”
吓得小朝官一溜烟跑了。
回到座位上,他还瑟瑟发抖,真是和传说中的一样脾气不好,顺着商安歌头扭的方向看去,就看到领奖开心的施知鸢。
恍然大悟的他咂咂嘴,是自己去的时机不对。
正赶上安王爷厌恶的死对头家得幸事的时候。
哎,可惜,现在没胆再去了。
施知鸢笑着抱着风筝和奖品回座,施南鹄懊恼地随她坐下,“早知道押你多些了。”
“有眼光,知道押我。”
施南鹄看看她,“纯是姐弟间的捧场。”
施知鸢白他一眼。
好些相熟的朝官都来施家席道贺,“恭喜施乡君,贺喜施太师~。”
施太师摸着胡子,笑容满面。
“我要是有这么聪慧伶俐的女儿该有多啊。”一人羡慕道。
“咱哪有那个福分。”另一个人叹口气。
施太师听着更骄傲了。
一武将看看自己落败的女儿,冷哼一声,“看他们能风光到几时。”
其余才俊贵女们也纷纷回席,林露略有惊讶地道,“那个好看的小娘子是李娘子吧?怎么还换一身衣服,走路有些踉跄。”
施知鸢正吃着水果,抬头看她一眼,“大概也被陈戈璃拖倒了吧。”
这一点也被他人发现,许多才俊纷纷拿着小药瓶去给她,不过反倒让摔倒出丑的李柠更尴尬了,可惜还给有礼貌地感谢。
李默心疼地看她,“要不然,回府休养吧。”
李柠看着意气风发,嬉笑着的施知鸢,嘴唇紧抿,对决还没开始呢,恨恨地摇摇头,“我没事。”
又是一番舞蹈,美味佳肴上桌,大家歇息片刻,都再次容光焕发起来。
“如此美景,何不赋诗一首?!”
一年迈的朝官起身道。
施知鸢看看他,每年都是他负责提这个环节。
话都没变过。
“朕也觉不错。”皇上含笑道。
正式公布开始。
“那臣就先来抛砖引玉吧。”一朝官起身道。
逐一起身对诗,画面激昂中还透着点浪漫。
毕竟都是站着的人在笑,底下的人闭着眼,晃头品。
施知鸢也闭着眼,欣赏他人的作品。
诗画不喜的施南鹄闲不下来地东看西看,杵下施知鸢,“你瞧,那个戴斗笠遮面的好像就是安王爷。”
施知鸢睁眼,看他一眼,就又闭上,“怕是长得太丑,不敢见人吧。”
“有道理。”施南鹄附和地点头。
任闵窈提诗一首,引满堂喝彩,施知鸢也喜欢的直鼓掌。
任闵窈微笑着道,“让大家见笑了,我的诗还不够火候。佳人在这,我也不过是块引玉砖。”
任闵窈欣赏地看施知鸢。
大家也都知道佳人是指她。
施知鸢被眼神盯得睁开眼,好吧,既然被提了,那就此刻作诗一首吧。
席上公主却立时接话道,“我也素日听闻江南有李氏女,才色双绝。今天能有幸听到李小娘子的诗,也没枉费这满山红叶。”
挑衅又自信地看着施知鸢。
第72章 惊艳绝伦
“这……”汴梁旧人们纷纷面面相觑,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尴尬中都不敢说话。
李默浑然不觉, 骄傲地昂起头,“我妹妹确实才压江南。”
“哦?”皇上饶有兴趣地看他,笑道, “只知道李爱卿才学过人,还不知道你的妹妹也颇有才华。”
李柠抬眸看皇上, 落落大方地起身行礼,“不过才疏学浅, 只是得他人偏爱罢了。”
“即是才疏学浅,那就别冠以才女了。”商安歌沙哑的声音平静地响起。
回荡在宴席上, 久久难消。
施知鸢差点没忍住噗地笑出来。
李柠脸色青白变幻许久,终款款微笑, “世人厚爱,不敢辜负。”
商安歌的头一点没向她转, 因着幕帘,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李柠想不通这个活阎王怎么上来就为难自己。
她怎么会知道,商安歌还记得在酒楼 李氏兄妹刁难施知鸢的事。
欺负施知鸢, 久报不晚。
商安歌神态自若地抿口茶。
公主打破僵局,期待的少女口吻, “我还等着听佳作呢!”
“哈哈,小娘子只是自谦罢了,被偏爱定是有理由的。”就像施丫头, 皇上和蔼地道。
一些朝堂上墙头草们,随风吹彩虹屁,“古有班固班昭, 今有李默李柠,是大郢之幸。”
“恭贺官家得人才济济。”又一臣堆笑道。
“依老臣看,李学士以才华无双,其妹的才定然也不可多得。”
看着风头正盛的李默,长久不升职的老臣恭维道。
能夸赶紧使劲夸,捧对脚说不定升官有望了。
李默一副本就如此的模样,笑着昂头听这些赞美之词。
李柠的发丝、裙摆随风飘扬,轻轻弯膝,行礼,“那民女就献丑了。”
南方才子们纷纷鼓掌,期待地看她。
她环目四顾,看着这漫山红叶,溪水蜿蜒,半垂眸,“红霞落雨染,青蔓勾画织。举盏交错笑,孩童嬉闹意。”
“好一幅诗意画卷,好一副百姓喜乐的场景!”
一文人下意识地激动地站起,兴奋地道。
老臣闭着眼,晃着头,慢慢品,“妙哉妙哉,以红霞比枫叶,以青蔓比小溪,一个染,一个织字更是灵气,韵味啊!”
“好诗!好诗!”皇上也点头赞赏道。
施知鸢也点点头,这个小娘子确实有才华,当时在客栈时就觉得她有想法,如今听诗,文采中还透着浪漫,很好很好。
施知鸢略有欣赏地看她,而且,长得也确实如高岭之花,清丽风骨,好看。
施南鹄不平地看旁边笑容嘻嘻的施知鸢,“喂,姐,她可是冲你来的!你还这样?!”
“对我有敌意归有敌意,但她有才也是真的啊。”施知鸢随口道。
“……。”
施南鹄忘了,自己这个姐姐,向来宰相肚里能撑船,坦荡得油盐不进。
公主见众人都赞赏,尤其皇上眼中满满的认可,得意地一扬眉,施知鸢啊施知鸢,你以为世上就你一个人有才华么?
以为气到她,公主乐得一笑,继续添油加醋,“不亏是第一才女,诗句一出,惊艳四座啊。”
李柠轻点头感谢,然后也不再自谦,没拒绝没搭话地坐下,任他人赞赏。
“李小娘子在江南可是风云人物,诗都被大家争相传阅的。”一南方才子与有荣焉地道。
汴梁的才俊蹙眉,“有才是有才,但这第一……不止于吧。”
商安歌幕帘下的眉眼认可地一松,不就描绘个画面,没深度,有什么可夸成这样的。
手有一搭没一搭的在桌上轻点。
陈政事会意,思考两瞬道,“诗意浪漫上乘,风骨迤逦更为难得,当年施乡君的诗,惊艳微臣许久。第一不第一的,臣不知道,只知道诗有喜好,意有深浅。”
“这是在责怪诗意浅喽?”
一朝臣不敢说出来,小声和旁边的人说。
他旁边正好是一武将,五大三粗,粗壮的手一摆,烦躁道,“他们说什么呢,我都听不懂。”
“有能耐,让施乡君作一首啊,反正现在大家都在!”
新上任的江南才子年轻气盛,当时就不满道。
汴梁老臣惋惜地看他,何必自请猛虎来吃自己,个个表情像看自投罗网而不知的傻子。
汴梁气盛的公子娘子也站起来,“比就比,别到时候哭唧唧!”
这阵子以施家为头的北方才子,和以李家为头的南方才子,积怨已久,趁此全爆发了。
皇上高坐上位,颇有深意地含笑看着这一幕。
商安歌默默的,把这一细微表情尽收眼底。
看着越争越凶的众人,再次被更夸张点名的施知鸢:……。
王弗栗担忧地看她,自己就担心这样,结果还是发生了。
不知道这次施知鸢能不能把这么厉害的人压下去,王弗栗不安地直扣手指。
皇上期许地转看向施知鸢,施知鸢看看望着她的众人,松弛地起身,不见半分拘谨,“诗嘛,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更有趣。”
南北方文人皆一怔,她这是在一语双关么?
单纯提诗的施知鸢并不知道他们又想远了。
“那我就有感而发啦。”施知鸢笑。
福大掌事还有主管书局的朝官,些许文人赶紧拿出笔墨,严阵以待。
李柠看着这些自己不曾遇见过的待遇,眉头微蹙。
咵咵地掌声响起,北方才子们激动地使劲鼓掌。
“切。”南方才子不屑。
施知鸢眼波流转,旋即甜美笑道,“云抱红山眠,地纳百江流。轻鹿踏叶飞,银河引径直。”
老学究本细品的眼,震惊地一下睁开,“好一气势磅礴的画卷!诗中各物相辅相成,包容万象!!”
这胸襟竟是出自年少的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