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知鸢松口气。
看着一点点变淡的墨迹，施知鸢希翼地笑，“马上就要水落石出了。”
月落日起，已经到约定的第十一日，王黍仁焦急地在府衙里等，除了这一条线索，其他的毫无进展。要是施乡君失败了，恐怕又要让真正的幕后人躲过一劫。
杜褚也坐不住，站在大理寺门口，也不敢明着等施知鸢，跟看门的护卫聊的都不知道聊什么，面面相觑，极其尴尬。
看见施知鸢身影，杜褚开心的眼前一亮，“乡君！”
施知鸢回以灿烂笑容。
杜褚赶紧把她迎进去，王黍仁快步迎上来，“怎么样？”
“成功了。”施知鸢把有清晰红印的纸展给他们看，为了证明是一张纸，她只消掉了红印上的墨，其他的地方原封不动，和誊写版丝毫不差。
王黍仁和杜褚激动地赶紧看过来，定睛看这红印好久，不是很明显点明身份的私印。
但是有迹可循，无论是印上字，还是印泥。
“我就帮到这啦。”施知鸢笑着行个小礼，“后面就看两位的啦。”
他俩都回个礼，礼节是当朝为官的同僚之礼，“谢乡君！”
施知鸢一身轻松地走了，她相信事情到这步，很快就会有结果。
王黍仁赞叹地目送她背影离开，再看看神奇般出现的完整的红印，“她竟然做到了？怎么做到的？”
不知道，杜褚也敬畏地目送着施知鸢，审刺客时，听他们说施知鸢随手能起雾，还让他们晕倒。
“她不是普通人吧。”
曲明澄这些日子以来都没睡好一次觉，都是半夜惊醒，吓得自己全身是汗。
醒过来，他看着漆黑又一眼能看穿的卧室，安稳一点点，是安全的。
简洁，藏不了任何东西。
或许是算计人，安排细作太多了，他生怕别人设计他，所以多余的东西、人都没有。
除了金子。
他床底下都是金子。
每晚他都枕着金子睡觉，只有金钱才能给他安全感。
官，爬得再高又怎样？有什么用？都是虚的。
哪像金子，实实在在，摸得到。
曲明澄拿袖子擦擦汗，紧闭下眼睛，后悔地叹口气，“不招惹施知鸢好了。”
“不。”曲明澄摇了摇头，“她早就起疑了，我不动手，只会任她宰割。大理寺到现在还没有查到自己，不会有事的，一切隐患都已经被清理干净了。他们查不到的。”
顺顺气，曲明澄安慰自己道，“查不到的。”
第132章 施郡主，别发愣啦
施太师最近安排给施知鸢好多要看的书, 让她尽快看完，他要提问。
看得施知鸢又困又累，趴在桌子上打个盹的功夫都能睡着。
清儿心疼地把掉下来的披风给她拉上来, 裹得严实些。
“小娘子！”丫鬟着急地跑进来，“有圣旨！”
施知鸢被惊醒，蹙下眉, 圣旨？揉揉惺忪的眼，舍不得地起身。
丫鬟眉开眼笑的, “那批行刺的刺客寻到源头了！听掌事的意思，是大喜的圣旨。”
施知鸢精神了, 系好披风，赶紧起身迎出去, 太好奇是谁了！不知道会不会是那个人。
之前施知鸢还跟清儿猜过会是谁。施知鸢从刑部放走土匪这点，猜应该跟刑部有关。清儿却觉得之前查过一遍, 刑部尚书也被贬职，可事情并没有解决, 应该不会是刑部。施知鸢还是觉得应该是刑部，因为他们最能名正言顺卖消息，收银钱, 本来就是审人的，拿这个要挟谁或者帮谁, 都很正常。
没有解决说明抓错人，谁受利谁嫌疑大来看，施知鸢猜应该是新上任的刑部尚书曲明澄。
“恭喜乡君, 贺喜乡君，又帮处理一桩大案！”
福掌事笑盈盈地看施知鸢。
施知鸢笑着探身问，“抓到人了？”
福掌事笑意更浓, “昨儿晚上，杜少卿带人把他家抄的，人赃俱获，铁证如山。”
“是谁？”
“哎，”福掌事痛惜地叹口气，“刑部尚书曲明澄。”
还真是这人，施知鸢看眼清儿。
自从得知真相后的揪心愤恨，一下子豁然开朗。
仇报了，她低头抿嘴浅笑，毁了何姐姐、陷害弟弟的仇，终于冤有头债有主得了了。
“而且，不光查出来这一个案子，还有右相买.凶.杀.人。我赶来你这的时候，正好和押右相的队伍迎面而过。”
施知鸢没想到那案子还会重审，不是已经让另一个官员替罪了么。
福掌事长叹口气，这些大臣……往日官家如此重用，竟然这么亵职，“多亏京兆尹查到新物证，再加上那女杀手终于肯说实话，在曲府也查到交易，才重审的。”
宁夫人蹙眉，“可跟湘北案有关？”
福掌事转看宁夫人，“这个还不清楚，给再审了。”
宁夫人点点头。
“瞧老奴这记性，来这还有正事呢。”福掌事一拍头，笑道，“唠嗑唠这么久。”
见掌事要宣读圣旨，施家人齐齐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施乡君七行俱下，聪慧英勇，与安王爷、大理寺、陆将军、李家兄妹通力合作，护十三皇子、理以职·谋·私·案、定城西林安，功不可没，特赏黄金万两，擢升为郡主，三品官阶，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施太师和施项云上朝未归，其余的施家人皆齐齐叩首。
施知鸢还是懵的，本以为就是凑个热闹，毕竟这些所为……施知鸢都没想让皇上知道，没想到会赏这么多，尤其最后那句三品官阶，郡主不过一个名头，无实职的，但加上那句就不一样了，自己是个实打实的女官了。
“施郡主，接旨吧。”福掌事笑着把圣旨递给施知鸢。
施知鸢呆呆地接过，转念好担心，大理寺那两位究竟上报多少细节，尤其是有没有把奇巧的事情暴露，着急地一抬眼，“怎么赏的这么隆重？”
福掌事失笑，“你这孩子，别人巴不得重赏，你还嫌赏的多。”
施知鸢尴尬地笑着挠挠头。
“发现刺客有问题的是你，让十三殿下和李学士如何做戏的也是你，让人盯着府内细作的还是你，抓到那刺杀杜少卿的妇女的还是你。”
福掌事满满的赞赏，故作嗔怪道，“怎么还想像上次逃犯绑架一样，深藏功与名？”
施知鸢愣了一下，“这事……”
“杜少卿都说了。”福掌事越看施知鸢，越喜爱，“官家大为夸赞，直拿你比诸葛，连连可惜你不是名男子。这些赏你该得的。”
不，给多谢自己是女子，出再多风头也没事。施知鸢笑笑，反正不知道奇巧事就好，对他行个回礼，也没再多自谦，“谢谢福伯。”
福掌事哈哈大笑，看施知鸢更是满心满眼的喜爱，“多来宫里走动，官家和娘娘都很想你，还有十三殿下，也总吵着想见你呢。”
施知鸢笑着点头。
“那老奴就先回去了。”福掌事跟宁夫人行个礼，就带着浩浩荡荡的人回宫了。
施南鹄羡慕地打开圣旨，再看一遍，“姐，你这官阶升得比哥快多了。”
施知鸢站在旁边，也跟着再看一遍圣旨，诶？奇怪，眉头皱起来，“安王爷？关他什么事？！”
“我听李默说，十三殿下是和他一起狩猎的？”施南鹄看着这名字也烦得狠。
施知鸢翻个白眼，“他，出事的时候，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施南鹄鄙夷地切一声，“他白捡赏赐。”
就是，施知鸢叹气，美人在这里都只字未提。
“别管他了。”施南鹄转头笑着看施知鸢，“反正姐升迁就好。”
宁夫人却不大高兴，“官阶越高，官家越不会让鸢儿嫁给重臣。哎，鸢儿的亲事怎么办……”
看那个杜褚应该会风头无量，升官指日可待，难道真要让鸢儿嫁给那小掌柜？他入赘留在府里，倒是也好。
宁夫人笑着舒口气，这样鸢儿就能一直留在自己身边了。
想想，宁夫人又很纠结，这身份会不会太低，夫君那边也不好通过，要不再寻寻好看的清白少年郎吧。
“你和那胭脂铺少东家合作胭脂，卖的怎么样了？”宁夫人想起来这事。
施知鸢算算这阵子商安歌给自己卖的奇巧钱，再加上那卖花娘子给自己的银票，“差不多小白银千两。”
“这么多！”施南鹄眼睛瞬间亮了，激动道，“什么这么挣钱，带我一个！！”
宁夫人一指头敲上去，“读书，先把科举考好。”
施南鹄哀嚎道，“为什么我不是女子！啊！”
施知鸢看着宁夫人追着施南鹄打，逗得哈哈大笑，等安静下来，想起美人毫无赏赐，毫无提名，难免心酸，“母亲！明日我想去趟胭脂铺。”
宁夫人捶下施南鹄，抬头笑着看施知鸢，“去吧。”
自从让宁夫人见到商安歌后，就跟有同伙帮忙瞒父亲一样，坦荡顺利许多。施知鸢无比庆幸和他在母亲面前演上那一出戏。
可，有个新问题。施知鸢不知道该用什么缓解他的失望，毕竟一行人中连都没露过面的安王爷都提到了，只有他没有。
想到晚上，施知鸢都没想出来，拄着头，毫无思绪地望着空荡荡的桌子。
施太师也凝重地坐在书桌旁，看王黍仁呈上来的夸施知鸢的信，字里行间的话，再联想到最近施知鸢做的事，施太师明白发生了什么。
信早就看完了，可施太师眼神还是落在那封信上，脑袋里乱乱的，邪门歪道、玩物丧志的东西还可以做这么有用的事？它不是个取乐的无用物么？好乱，乱得他眉头都皱起来。
宁夫人微微笑笑，走过去揉揉他的肩，柔声道，“承认错误，是蛮难的。”
“……。”施太师看她，“你……”
宁夫人耸肩，笑着弯腰，贴贴他的脸，“我不知道发生什么，但你每次这个状态的时候，就是发现自己做错事的时候。”
施太师苦笑一下，看着信，最终眉头逐渐舒展，闭上了眼。
第133章 爱情使人变样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次偷偷抱了商安歌后, 施知鸢每次见他之前都有点怂。
和陆裴一起找他那次，施知鸢以为是怕他对自己印象不好。
可，知道他不在意后, 还是会怂。
这个怂和不敢把奇巧给其他人时不一样。
施知鸢也说不明白，总感觉有哪里和之前不一样了，而且不见会想, 很想很想的那种想。
“明明在府里时计划来见他很开心的……。”施知鸢踌躇在胭脂铺门口，小声地嘟囔。
清儿提着篮施知鸢亲手做的点心, 不解地看用脚尖在地上画圈圈的她，“小娘子不进去么？”
施知鸢小脸红扑扑的, 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怎么回事, 看着胭脂铺的牌匾，深呼一口气, “走。”
英勇赴战场般，施知鸢雄赳赳, 气昂昂地走过去，临到门口，步子小起来, 手指也搅到一起，跟小二说话声音都不由得放柔了些, “他今日在铺子里么？”
打一哆嗦，施知鸢惊诧咋脱出口的声音是这样？！
小二笑，“在。”
“不过……, 有……客人在。”小二抬手为施知鸢引路，“小娘子先去另一个房间等他吧。”
施知鸢边反思自己，边跟着他乖乖走了。
阿壮、阿珲看着许久未见的军师, 有种终于看见敲醒王爷的大锤的感觉，百感交集、伤中带乐，看得军师不得不瞥他们一眼。
边关风沙大，军师以年岁长，更不像商安歌怎么晒都不黑，阔别一年不见，比他们回京前最后一次看他还黑些、瘦些，但还是透着沉稳中老谋深算的睿智，眸如狮眸，犀利威严。
被他一瞥，他俩立马正襟危站。
“边关的事暂告一段落，军师归京，恐怕来不及休息，就又要再忙起来了。”商安歌给他看这阵子发生的事总结，“正巧遇见大事。”
军师路上已经零零碎碎地听到许多，正式看事件全貌，仍不由得把眉头蹙起来，“施家？施家此刻拔除人，是皇上的意思，还是已经决定投靠哪个皇子，为其安排人进朝？”
“……。”商安歌低头，“误打误撞，阴差阳错做到的。”
“曲明澄这种毒瘤，我丝毫不意外。正好，趁这次机会，可以再安排些我们的人进去。”
军师觉得这是个好事，顺道可以清清皇上、皇子的势力，不过，“施小娘子的名声已经响到边关了。”
“嗯。”
猜到军师要说什么，商安歌心虚地应一声。
“不知主上笼络此人怎么样了？”
商安歌像小时候习武练错了似的，抿抿嘴唇。
阿珲看着商安歌，都替他无措起来。阿壮则恨铁不成钢的长叹一声，想起那女人，嘴撇得都要到锁骨了。
军师蹙眉，看看这三人，“碰钉子了？”
“我学会奇巧了。”商安歌扭头，坦然地看他，“我们在做的事，不想把她卷进来了。我们自己做。”
“奇巧？”
商安歌一下反应过来，这名字是施知鸢取的，军师并不知道，解释道，“奇技淫巧。”
“哦。”军师听着觉得哪不对，可好像没问题，见他以有决定，便点头，“施家立场难测，如此稳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