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公主都气笑了,就那天不怕地不怕的蠢表哥,怕施知鸢?笑话。
“奴才是听说书人说的。”
公主深觉有趣地一笑,“这说话还传得挺广。”
“这事传得五花八门。”宦官叩头,“不知真假。”
“不用真。”
公主也不气了,心情好极了,起身,悠闲地走走,想起来之前有人报她跟一个长得像安王爷的人走得近,想必她是真的在利用安王爷的恶名。
没有也无所谓,可以这么引导。
想到那凶神恶煞的表哥,公主笑起来,民间都在传她和他,让那么讨厌她的他知道,他给气成什么样?!
哈哈哈哈哈哈。
这表哥被父皇宠得无法无天,到时候揍施知鸢一顿也可能。
反正他是不可能怜香惜玉的,也没见他对女人手软。
公主都替施知鸢头疼起来,笑着啧啧两声,惹谁不好,非惹这么个活阎王。
传言?传得好呀。
公主玩着碎发,自己打不倒施知鸢,李柠打不倒施知鸢,但是蠢表哥可以呀!
她不是一直逢凶化吉么,公主笑,这下看她怎么化解?
就不信打不倒她!
公主眼里喷着火,从小到大,想要什么母妃、父皇都给自己,只有整治施知鸢上,连连失败。
这个抢父皇的女人,越来越让自己恨得牙痒痒。
“表哥,一别那么多年,回来就送我个礼物吧。”
公主嘿嘿嘿地笑起来,眼珠转阿转,怎么让他俩碰头呢?最好让她毫无防备,直接撞上安王爷,这样才刺激。
越想越刺激,公主捂嘴笑起来,笑得肩头都颤了,“啊,有了。父皇不是总让我跟她道歉么?那就道个歉吧,摆场大宴,好好的道个歉。”
重重的好好二字,公主笑着咬牙切齿。
第136章 门外的奇巧材料
夜幕中, 施知鸢点着油灯,看书看得直打哈欠。
父亲就快提问了,可还有一本半没看完。
太多了, 施知鸢丧丧地看手边罗起来跟她坐着一样高的书籍,头疼。
多得有一阵没做奇巧了。
清儿添上灯油,心疼道, “要不先睡吧,明儿起早看?”
总光暗的时候看书对眼睛不好。
施知鸢努力地瞪大眼睛, 撑住困意,摇了摇头, “事情做完了才放心。明早若再有事怎么办?”
“哎。”清儿就知道劝不动。
添了油的灯更亮些,希望能少伤点眼睛吧。清儿坐到一旁, 陪着她。
书看着看着,施知鸢的眼皮越来越垂, 赶紧甩了甩头,强撑着接着读, 可不一会儿眼皮又垂下来,几经反复,最后念叨着, “我就趴会儿,一小会儿, 然后就接着看……”
她困得趴在胳膊上,一合眼便睡得酣甜。
清儿忍不住轻笑,也不敢动她, 怕把她吵醒,为她披好被子,便起身吹灭了蜡烛, 自己也笑着退了出去,让这个小娘子好好得睡一觉。
月光盈盈,窗户上隐隐灼灼有个男子的身影。
“傻丫头,也不知道爱惜自己。终于睡了。”商安歌透着窗户,微笑着轻声道。
窗户是纸做的,里面又暗,什么都看不到,可商安歌就像能看见似的,笑着望着。
军师的话,他承认是对的,也知道此刻的身份不能和她在一起,会给她惹麻烦。
但是,理智归理智,心归心。
已经明白自己的心意,做不到装作什么都没有。他想她,发了疯地想她。
一想到军师要自己不再跟她联系,他要失去她,更拼了命地想抓住。
克制不住,完全克制不住!
所以他悄悄地来了。
施府戒备森严,可对他如履平地。
站在冬季夜下,他看着灯下隐隐约约她看书的影子,看了许久,怎么看都看不够般。
直到灯熄,清儿走出来,他才敢稍微靠近点。
商安歌抿了抿嘴唇,好像刚刚她是趴在桌子上睡的,衣衫是整齐的,所以……所以……是不是……可以偷偷地进去看看她?
这冲动来看也就会冲动这么一次,冲动都冲动了,干脆冲动到底吧!商安歌整个人顿时有神采起来。
商安歌夜探敌营都不知道多少次了,悄无声息地溜进个无人看守的房间如探囊取物般简单。从窗户下溜进去的他,甚至衣服上连灰都没沾。
原来她的房间是这样的。商安歌趁着月色,打量了一下,温馨又朝气,有书有花有水果,还有好玩的小物件,嘴角扬起来,是她的房间了。
然后他笑意不变的蹲下来,看着在桌子上趴在那的小猫般的施知鸢,白嫩嫩的小脸圆圆的,像个甜甜的汤圆,可人的想戳一戳。
睡得不知梦到什么美事,她开心地一笑,还在胳膊上蹭了蹭脸,萌极了。
商安歌就安安静静地看着,把她的每一个瞬间都记在心里,看呀看,心里越来越舒畅,好像世界都变得美好起来,什么阴谋诡计,什么深仇大恨,都变成美好温馨,细水般流动。
“鸢儿。”商安歌想抬手给她掖一掖碎发,可又觉得唐突了,便手停在半空中,终究又落回来,只又微微笑着,贪恋地看她,声音很小很小声,“我……不走了,好不好?之前定胭脂铺留给你,奇巧的材料和二层屋子都给你,只我不在,可我反悔了……”
商安歌像个做错事求原谅的孩子,试探着哀求,“我想看着你,想看你笑,想看你跟我说话,想看你蹦蹦跳跳地向我跑来,想看你炫耀奇巧,想好多好多。我会藏好,偷偷的,陪着你,让你安安全全的,好不好……”
施知鸢睡得酣甜。
“我做不到。”话中竟有了点哭腔,商安歌抿嘴,“多一天是一天。之前,觉得你是我的光,可现在我才发现我早就把你当成我身体的一部分,离不开,就算不在身边,也在心里,在未来的期待里。”
“一想到你要消失,我……”商安歌哑着嗓子说不出来一句话。
月光下的施知鸢恬静,本就不染凡尘的气质更仙灵更怡人,商安歌疼得嗓子也随着看她,逐渐松缓下来,可心仍是疼的。
施知鸢嘴角一翘,梦中的她好像特别开心,嘴唇喃喃,“美人,这溪水真甘甜,看,还有小鱼诶。”
商安歌吓得僵住,还以为她醒过来了,确认她真的还在睡梦中,莞尔一笑,“梦里还在贪玩。”
忍不住刮了下她的小鼻子。
施知鸢好像很惬意,笑得更甜了。
商安歌也开心起来,心也不疼了,决定赖上她了,便不疼了。
大不了再瞒着军师就是,被他发现就说服他!
又看了她一会儿,商安歌才心满意足,笑着温柔道,“晚安。”
帮她把被裹得严实些,他才再从窗户里离开。
施知鸢估计梦见和美人吃美食,还憨憨地嘎巴嘎巴嘴,美滋滋的。
一觉睡到大天亮,施知鸢起来的时候整个胳膊都麻僵了。
正缓胳膊时,就来一个噩耗:施太师要提前提问了!
天!施知鸢看着还没看完的书,一声哀叹,一顿手板肯定离不了了。
施太师坐得板正,“我让你读的书读完了么?”
施知鸢低着头,怂怂道,“还差一本半。”
施太师蹙眉。
完蛋了,施知鸢痛苦地闭眼,定要挨骂了。
“你有没有怪父亲给你布置这么多书籍?”
“??”施知鸢还头一次听父亲这么清醒的意识到留多了,抬头诧异地看他。
“那我就提问你看过的书里的内容吧。”
“好!”施知鸢劫后重生般乐得眉开眼笑。
施太师或深或浅的问了些问题,施知鸢一一答上了。满意地点点头,施太师温和道,“这阵子的功课就先这样吧。”
——左右本来布置这么多的功课是不想她做奇巧,现在准她做,便不用再这么多了。
施知鸢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我停功课了?”
施太师笑笑,点了点头,“休息一阵子吧,然后还是要接着读的。有空多写写诗、文章,好些文人都管我要。”
“好!”施知鸢答应得极其爽快。
终于可以有时间做奇巧了,好久没去鬼市了,也可以跟美人一起再去鬼市转转。
对,抽空还要去看看何姐姐,她最近做的饭菜越来越香了!
“去玩吧。”施太师宠溺地挥挥手。
施知鸢喜不自胜,听见这话,立马撒丫子跑了,还边跑边挥手,“谢谢父亲!”放我一马!
施太师被她逗得哈哈大笑。这才发现自己准了她后,浑身都舒坦不少,心里的一大块石头落地了。
在门口光明正大听了许久的宁夫人,也笑逐颜开,走了进来,“没想到你这倔驴还有回头日。”
“我也没那么迂腐。”施太师自我感觉非常好,笑着摸摸胡子。
宁夫人噗地笑起来。
皇宫内也是难得的其乐融融。
公主终于懂事了,也不跟睆妃冷嘲热讽,也不粘着皇上,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般。
皇上看着知书达理的商珍,欣慰地笑,“长大一岁,便成大娘子了。”
商珍难得被夸,开心地笑着道,“去年发生太多事了,女儿也想明白了。”
“哦?”皇上有些意外,“想明白什么了?”
想明白做事不能硬来,要利用各种能利用的,巧着来。但这话是不能说的,商珍装成施知鸢的模样,乖巧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只需要做好自己就可以了。”
皇上没想到这话能从自己女儿嘴里出来,这孩子还真是想事情了。
“女儿左思右想,越来越觉得对不起施郡主和表哥。”商珍歉意满满。
施丫头的事,自己知道,可宁儿的事,却不知道。皇上不解地问她。
商珍低头,“之前仗着自己是公主,父皇的女儿,没正眼瞧过他,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虽然表哥从没放在心上,但是那只是他大度。”
皇上看她又不舒服了,怎么谁都招惹?
商珍可怜巴巴地抬头,“父皇,儿臣可不可以赔罪请他们二位进宫吃宴啊?听说,他俩总吵架,水火不容般,若是能借这个机会,让他们化干戈为玉帛,也是我的心意。”
“……。”
皇上眉头微蹙,正好之前的案子是他们一起破的,当嘉奖功臣也好,而且有些事情还要证实一下。
借珍儿的事,名正言顺,还不会让别人发觉。
商珍紧张的看皇上,怎么犹豫这么久?!……不会不准吧。
皇上看看她,“可是若他们真水火不容,会不会借病不来?这,毕竟不好下圣旨命令他们。”
“那就不告诉他们有彼此。”
商珍笑,父皇的提议正合我意!
皇上点头,“好,那就三日后吧。”
“儿臣定用心准备。”商珍喜不自胜。
皇上和公主将此事瞒的密不透风,商安歌全然不知。
上朝的时候,因为下好决定,心情好,他还大度地没怼几个弹劾他的大臣。
让那些大臣松了口气。
皇上最近头痛的毛病越来越重,上朝的时辰越来越短,强撑着维持精神抖擞的假象,听完他们弹劾,惯例为商安歌说了两句好话,然后看他,“最近这些日子,你都在忙什么?”
“汴梁城最近来个有趣的戏班子,微臣百看不厌,最近都泡在戏园子里了。”
商安歌愣头愣脑地憨憨答。
哎,堂堂王爷,大将军,整日听戏成何体统?施太师嫌弃地摇摇头。
皇上点了点头,能随时找到人进宫就行,看了眼宦官,便让他喊退朝了。
扶了扶阵阵疼的额头,皇上挺胸抬头地在叩首声中离去。
商安歌心情依旧挺好,大步走在最前面离开。
施太师则依旧慢慢悠悠,不紧不慢地往外走,相熟的同僚周院事凑过来,期待地道,“太师,不知施郡主有没有写新诗?”
“我叮嘱她记得写诗了。”
“那就好。”周院事笑笑,“幸亏之前名声大噪的《夜航船》出新章,能了一解乏。”
施太师礼貌地笑。
出宫的路有点长,周院事走过来了,不好意思先走,接着闲聊,“听说,过年的时候,官家和娘娘逛街巷,逛得不开心,可最近也没动静,不知道这件事要不要紧……”
“最近忙右相和刑部尚书的案子,暂时抽不出来空吧。”
周院事点头,感慨地道,“年年都不太平,不过感觉今年最神奇。往年都是人闹事,年关这阵子……都是仙言鬼道的传言。”
施太师脸拉下来。
周院事光顾着絮叨,没看他脸,“年末的仙女下凡还是好事,可年初……,瞧瞧涌进来的这堆乞丐,要不是把他们控制得好,还以为官家逛街巷不喜,是被他们惹了兴致。”
“还有好不容易平息的朝堂又要乱开了,都不知道火会不会烧到自己身上。”周院事发愁,“自从传仙女下凡开始,就没好事。要我说,根本不是仙女,是妖邪才对,晦气。”
施太师脸色铁青。
“我听说曲明澄那事好像不是正常查出来的。”周院事意味深长的看施太师,话说一半,一脸是靠巫术占卜出来的模样。
“有益就是神仙?不顺就是妖邪?!”施太师愤怒地看他,要不是修养在这,拳头就打上去了,“话都让你们说了。事情就是这么个事,简简单单的。而且,何来乱?曲明澄那样的毒瘤不拔出,祸害朝纲,更是巨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