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万妮这么一提醒,纪荷就问身旁男人,是不是得办一个。
江倾失笑,“你自己开心就好。”
万妮取笑,说江倾不行,连婚礼怎么准备都不上心,这才结婚就这样了,怎么了得啊。
万妮只是开玩笑,实际上她虽然在市局跑了N趟,但江倾可不像面对纪荷时那样,和颜悦色着,平时和他打交道,他寡言少语,气场强大,能不废话的全部是精简。
当警察绝对能吓哭一帮无理取闹的熊孩子们。
万妮虽然不是熊孩子,但也无法凭借在电视台锻炼的三寸不烂之舌,和大名鼎鼎的江秘书畅聊超过十句以上。
加之物是人非,江倾不再是警察,大家非工作关系外见面,总觉得有点别扭。
说了几句,万妮就适可而止了。等江倾被旁边人叫去,剩下纪荷一个,万妮才畅所欲言。
“你家那个好冷哦!”开口就这么说。
“可惜没看到楚河街他护住你的一幕,不然,也能像秋秋一样,花痴尖叫说他多爱你!”
纪荷失笑,叹着气,在柚木的水台上坦言,“他就这样,其实人挺好的,以前和他还不熟,他都会变着法儿的,不伤害我自尊心,给我送吃送喝。”
“啊,有这事!”万妮惊呆,难以想象他们当时青春期的那些事的画面。
万妮纠缠,纪荷望望天上大朵绚丽炸开的烟花,虽短暂,但美得的确令人眩晕。
于是,抛开公务,真情投入这场婚礼,上扬唇角,思考了一瞬,回答。
“很多啊。体育课买冷饮给他,睁眼说瞎话说不是他要的款,全部塞给我。学校要订新校服,他故意在前面扔钱,然后让我捡到,并凶狠的要和我对半分……可笑的,我连续这样捡了四次,竟然一次没怀疑。”
万妮大笑,说她被金钱遮蔽双眼,也没有交给警察叔叔的自觉。
纪荷说,我那会儿穷死,他家住的高级住宅区,掉钱的才不是穷人,捡着了算她走运,不要白不要。
她还看见有钱人家的垃圾箱,里面都是全新的高级成衣和不要的包包,她拿去二手店卖。
“现在想想,可能都是我老公自掏腰包,故意扔的。”因为不至于,同一个垃圾箱,天天有全新的奢侈品扔下来。
“你老公追你真费钱。”万妮说完这句,笑得打嗝。
实在难以想象,江倾那张高不可攀的脸,背地竟然做这种与他气质相差十万八千里的事。
“他就是犟。对人好迂回的很,心高气傲。”纪荷摸着自己脸笑,“也怪我当时,对他看不上,整天拿鼻孔对他,他不敢对我明目张胆好,怕我拒绝。”
“那时候对你明目张胆好,你会拒绝吗?”万妮问。
“会。”纪荷毫不犹豫回答。身份悬殊太大了,他是少爷,她是保姆的女儿,不曾想过高攀,也不曾想过委曲求全。
“我就是我,首先考虑我自己。后来他差点把命给我,才被感动了。”
“所以你这个人要求极高,不是钱可以轻易达到你的目标,在你标准里,家财万贯又怎么样,得拿心、拿命给你。真杀伐果断呢。可受委屈了江先生。”
纪荷觉得这形容有点像一个人,她斟酌着思考,“可能我真是我干爸生的……”
乔景良就这样。是真爱她,真心疼她。所以要江倾拿命来证明。
这就是之前乔开宇一直对她动心思,但乔景良始终沉默的原因。
他看不上乔开宇。
一旦看上的人,完全可以给对方机会,只要对方抓住,立马女儿家产全部奉出。
纪荷怔愣。
万妮喂喂了两声,才喊,“你知道吗,尤欣失踪了!”
纪荷回神,“什么?”
“尤欣失踪了,就昨晚,突然从下班途中不见了,她妈找到台里大闹,说和台里有郁结,她才想不开,一个人躲起来,不知所踪。”
“她不是去了新媒体公司吗?要找也是找那家吧。”
“但是我们台大呀。副台长又是她老情人,多闹就会多得呗。”万妮笑,“不说了,你这大喜日子。新婚愉快呀!”
纪荷笑着与对方告别,盯了黑屏的手机想了一会儿,才抬步往人群多的地方去。
江倾正给几个小孩点烟火。
高台阶之上,乔景良难得的凑个热闹,身形精瘦,隐身在幽昧光里,其他几位大股东包括乔开宇陪在左右。
妇女和孩子对着烟花赞不绝口。
纪荷捂住耳朵,看江倾点燃一只烟花,瞬时腾空而起,绚烂炸开。
她心里也砰地一声,开出一枪,想起那句让子弹飞一会儿——
对自己说,别着急,所有疑惑都会水落石出。
第64章 蛊 决不能怀上孩子。
天蒙蒙亮, 纪荷从红被子里醒来,她揉着蓬松长发睁开眼,江倾放大的俊脸就躺在自己枕头边。
这人睡相斯文, 侧躺着,静静闭合着眼,一条长臂搭在自己腰上, 她一动,那条手臂也跟着动了动, 倏睁开眼,惺忪眸光一望到她, 略弯落眼尾,对她笑。
“早, 江太太。”
“早,江先生。”
这样的对话结束, 脑子稍微清醒,纪荷舒服地抻懒腰。
“再睡会儿?”江倾伸手揉她腰, 这两天在一起,总喊腰累,他把人累着了, 昨晚新婚夜保养没开车,她睡得舒服, 这会眼睛亮亮的,像喝饱了水。
“一日之计在于晨。不可以睡懒觉。”何况现在非常时期,醒了就要立即起来, 下楼陪乔景良锻炼身体、下棋、浇花,做什么都比躺着好。因为不是真正的度假。
两人都有任务。
江倾“嗯”声,往她怀里蹭了蹭, 柔软温暖。
不知是谁起的头,莫名其妙,前一刻说好起床,后一刻就缠在一起,吻覆上来,被子起伏,她在里面敞开了自己。
“有套吗?”关键时刻,他拧眉,细细啄着她鼻问。
“床头。”纪荷伸手,够旁边的床头柜,声音含混,“怕你忍不住。”准备了一个月的量,塞在抽屉里。
是真怕在这场行动中闹出人命。
撕开,他酣畅冲锋。
汗水洒落。
她高仰颈。
晨光微熹,起伏如峦。
……
“新娘子气色不错!”下楼吃早餐,阮姐站在桌边笑眯眯看她。
纪荷面色绯红,上挑眼尾,声音莫名地甜,“我每天气色都好。”
“是。每天都好!”眼神分明说你只有今天好。
阮姐笑了,不忍戳穿她之前为工作,风里来雨里去,像个女将军,这会,有男人的牵绊,不自觉就流露出了小女人娇态。
阮姐喜欢这样的她,拿起公筷,夹了许多她爱吃的早点。
乔景良参加一个经济会议天没亮就出发了,乔开宇昨晚也没回来睡,看样子以后都不会回来了。
阮姐挺高兴。
“今天只有你和姑爷,我专心伺候你们,乖,多吃点。”
纪荷眼睛笑弯,说着谢谢,侧眸看向客厅,比她先下楼的男人,收拾齐整,正在接一个电话,似乎挺重要事,七八分钟过去还没回来。
于是叫停阮姐,“先别给他夹了。等他自己回来吧。”
“是不是不合他胃口?”江倾碟内已成小山,阮姐突然觉得唐突,脸上笑容一垮,闷闷不乐。
手上公筷无措着,似乎想给他夹回……
“没事。”实际上非常有事,江倾胃口极挑,饭菜得跟在身边多年的老人才能掌握,阮姐从小在唐人街长大,中餐做得不错,但多少带了泰国人喜爱的辛辣。
不过,男人糙点养活好,阮姐给他夹了,他身为小辈全吃了才是礼貌。
纪荷没把阮姐当外人,尊重是必须的。
于是笑说,“他不挑。就是你做太多,我怕我俩撑住。”
“喜欢就好。”阮姐又笑逐颜开。
纪荷结婚,对阮姐是一件重大的事,如果不是匆忙,她会按照传统的华人礼仪给纪荷全部来上一套。
虽是工人,却对纪荷超出一般感情的热爱。
“你尝尝这个。”阮姐瞧了眼客厅,见江倾还在接电话,放心的转回来,神秘笑期待着她端起一碗红汤。
“这什么?”纪荷盘腿坐起,干脆用最舒服的姿势迎接阮姐的热情,只是这碗汤自己从来没见过,是阮姐什么神秘手艺?
“你喝呀。”阮姐忽然低笑,“在泰国,女孩子落红都要喝这汤,大补的。”
闻言,纪荷差点被汤呛着。阮姐如果得知她十年前就和江倾滚床单了,会不会拿扫帚抽她?
阮姐拍她背,继续怂恿她喝,纪荷哭笑不得,仰头吨吨一饮而尽,放下碗,打出饱嗝。
“可以了吧?”无奈笑。
“可以了。”阮姐收起碗,神神秘秘的转回厨房,不愿让江倾看见。
纪荷忽然很感动。笑叹了一口气。
“我出趟门。”接完电话,江倾回到餐桌。
这时候阮姐已经从厨房出来,正准备叫他用餐,听到他要马上走,阻拦,“再吃点!会饿肚子的。”
阮姐出生泰国华人家庭,中文很溜,黝黑的皮肤讲着一口流利中文,总有点违和感。
她着装也受东南亚风影响,短上衣配长裙。
江倾表情迷惑,笑意牵强,但总体很礼貌,“谢谢。外面事着急,我必须马上去。”
“让他去。”纪荷帮他叫停阮姐,“男人志在四方,哪能守着餐桌,抓点给他路上吃就行。”
“好,我做个手抓饼。现成的菜包起来就行。”阮姐急着到厨房热面皮,说完就小跑而去。
江倾无声的冲纪荷抬起两道眉毛。
很神奇的技能。
他可以同时抬起两边眉。表示对这股热情无所适从。
纪荷眼尾嘴角全是笑意,望着他眼,“阮姐是家里第二对我好的人。”
一句第二好。江倾就什么都明白了。
乔景良是第一好,阮姐能称上第二,潜台词就是,他得尊敬着,不准乱来。
“我看起来像没家教的人?”他身材高大,走来压上她椅背,纪荷瞬时感觉自己被包围,哪儿的都是他气息。
他吻也随之到她脸颊,轻微一印,低声,只有两人可闻的音量,“卓六叔找我去捞人。今天很忙。照顾好自己。”
纪荷慵懒的神色瞬时跑没影,吻离去,对上他担忧的眼,扯了扯自己唇,“忙吧。我没事。保镖都跟着。”
“嗯。”江倾回正身体,伸手揉揉她脑袋。
纪荷怪怨笑,“拿开啊。像我是你的小狗。”他是她的狗才对。
没一会,阮姐返回,两人结束交谈,江倾带着手抓饼,上了布加迪威龙,引擎咆哮四方,直出了园区,那尾气声似乎还在。
……
上午十点,明州台地下车库。
等了十分钟,一个长发披肩的知性女人从电梯下来,左顾右盼。
“万妮。”纪荷落下车窗,扬手冲对方招呼。
“大小姐出门就是不一样,这前呼后拥的。”上了车,万妮发现前后有护卫的越野车,一时咋舌,“从前跟你共事,没瞧出你身娇体贵。”
上刀山下火海不为过。
那些采访踏过的地方,远到冰天雪地边境线,近到本市肮脏的黑心小作坊里,纪荷无处不在。
“见谅。毕竟几百亿资产的继承人。安保问题是首要问题。”她笑着调侃自己。
“你老公怎么没来?”惊异完出行阵仗,万妮最感兴趣的还是江倾,那位前支队长,冲冠一怒为红颜,警服一脱,光速抱上美人,这进展,让人咋舌。
“他忙。”纪荷笑,没说更多,怕车上有监听设备。
大约半小时,车子在滨江公园西大门停下。
保镖下来,离两个女人一段距离的守卫着。
纪荷和万妮在烈日下,身上很快冒了汗,走了十几分钟,实在走不动了,这天热得爆炸,两人重新上车,开着车沿滨江大道缓行了四十多分钟。
到差不多了,停在滨江大道一家串串店边,下车填饱肚子。
夏季炎热。
大面积的雨水过后,太阳公公疯了一般普照。
坐在冷气十足的串串店里,两人吃得额头披汗,如雨下。
痛快了。
又说又笑。
万妮指着马路边上,“他们不吃饭行吗?”
前后两辆护卫车八名保镖,此时全守在车里,串串店太小,这些人一进来,完全没有隐私可言。
纪荷让他们等在外面,对着店的落地窗,如果有事发生,他们进来也快捷。
其实没事发生,这光天化日的。
就连尤欣失踪还是在晚上呢。
大中国总体非常安全,只要不作死,就不会死。
“不管他们。”纪荷喝了一口雪碧,爽快的往桌上一放,声音和眸光一样亮,“你说尤欣到底怎么回事。滨江大道又不是偏僻地方,她怎么会突然不见?”
万妮摇头,不住夹牛百叶进嘴里,声音含混,“我看呐,就是熟人带走她。”
尤欣的妈声称女儿当夜十二点下班,到十二点半打电话问家里要不要夜宵。
对方是家里唯一能挣大钱的子女,还有一个啃老的弟弟,尤欣对家里十分上心,加班回去路上打电话关心弟弟肚子。
她弟弟在打游戏,热火朝天,就让姐姐去滨江大道的某家寿司店带寿司。
尤欣欣然前往,在途中突然失踪。
弟弟两点打电话给她,就无法接通了。
“夜里两点才打电话过问,这弟弟也是死的,估计是真饿了才想起还有一份夜宵在路上。”万妮不客气吐糟,“这尤欣有毛病,自己在外面拼得脸都不要,却养着那种没用的弟弟,脑子想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