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们早就被吓住,嬷嬷这样一吼,立马唯唯诺诺,胆战心惊的应了声是。
接着嬷嬷便吩咐仆人依次给这群姑娘发完饭,便关门出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姑娘们才敢相互说话,只是窃窃私语,不敢大声。
本来很饿的六娘经过刚才那一事,吓得一直没彻底缓过来,吃饭都味同嚼蜡。她凑近徐妙言小声道:“幸好你刚才拉住了我,不然被杖三十的,恐怕就得是我了……”
徐妙言道:“虽然咱们不知道他们要让我们干什么,但现在我们的处境并不轻松,咱们还是得小心为是,不要莽撞。”
经过刚才那事,六娘对徐妙言生出了几分信任:“好。只是我也没来过长安,她们也是一样,我们都不是很懂,以后还要劳妙言姐姐提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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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还未大亮,嬷嬷便已经带人过来,让她们全都换上了一模一样的素衣白裳,然后又将她们领到另外一间房门外,两个两个的进去。
这些人并不多言,所以徐妙言等人也并不清楚他们要做什么。
排在最前面的两个姑娘进去没多久便出来了,只是出来时,那两个姑娘的眼眶是红的。
那两个姑娘出来后便被仆人领到别处去了。六娘不由得心生疑惑,低声问徐妙言:“她们在里面做了什么?怎么看起来好大的委屈?”
徐妙言摇头,见嬷嬷转过头来看她们,便悄悄对六娘‘嘘’了一声。
那嬷嬷正好往六娘这边看来,经过昨晚的事,六娘怕极了这个嬷嬷。见嬷嬷往她这边看来,登时被吓了一个激灵,低着头再不敢说话。
燕燕和另一个姑娘是第二对进去的。进去没多久,里面便乍然响起求饶声。随后门便被人打开,燕燕则被两个身形壮实的女人押着,重重的给丢了出来。
“白嬷嬷,她不是完璧之身——下一个!”说罢,那两个女人便又回到房里去。
白嬷嬷听罢,脸色一沉,对身边带着刀的随从使了个眼色。
燕燕被丢在地上,惶恐的看着逼近她的男人,不住的后退,她浑身都在颤抖着,不停的哭着哀求:“放过我……我求你们放了我,求你们……”
那男人未有任何迟疑,一刀刺穿了燕燕的心口。
剩下的姑娘们突然看到这等场景,吓得失声。皆没想到跟她们朝夕相处的燕燕就这么死在她们的眼前。
这群人里,六娘与燕燕的关系最好,看着燕燕忽然被人杀死在眼前,吓得直接昏了过去,徐妙言及时接住她,才不叫她一头栽在地上。
“六娘,六娘!”徐妙言赶紧掐她人中。这群人穷凶极恶,说杀人就杀人,已经毫无章法可讲,她只怕这个白嬷嬷会因为六娘不省人事而又做出伤人性命的事情来。
燕燕倒在血泊里没过多久就没了气儿。白嬷嬷吩咐人将燕燕的尸首拖下去,又吩咐人接盆凉水来,泼在六娘的脸上。
徐妙言抱着六娘,身上也被这盆水淋了个透,凉意彻骨。白嬷嬷见六娘转醒,便指着徐妙言和六娘:“你们,进去。”
徐妙言赶紧将失魂落魄的六娘拉了起来走过去。她们已经身陷囹圄,却束手无策,为今之计,只能暂时顺从。
六娘受了打击,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徐妙言凑近她低声道:“六娘,振作起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六娘听到她的话侧首看了她一眼,徐妙言朝她微微点了下头。
须臾,六娘便站直了身子。待守在门口的人推开门,便随徐妙言一道进去。
进去后,徐妙言才看清这里面是个什么场景。这间房里除了两张床和两张桌子,便再没其他。桌子上各放了一盆清水。
从刚才推燕燕出去的那两个女人的话里徐妙言已经知道他们做的是什么事了。燕燕被杀,是因不是完璧。只是这群人究竟要干什么?为什么要着重检查她们的处子之身?
这里面加上嬷嬷一共是六个人,各站在一张床前。
“躺下吧!”
六娘怕了,下意识往徐妙言身后躲。
眼尖的嬷嬷见六娘退缩,便指着她道:“把她抓过来,现在可没有磨蹭的功夫!”
话音刚落,刚才送燕燕出去的那两个女人便将六娘从徐妙言身后抓了出来,强行按在了床上,六娘再一次吓得大哭,嬷嬷不耐烦,直接叫人堵了她的嘴。这一堵,六娘彻底慌了,哭着甩开制着她的两个女人的束缚,想从床上起来。
于是另外两个打下手的女人也上去摁住六娘。六娘被四个人各自压住手脚,被强行脱去裙裤,分开双腿,再也无法动弹。
徐妙言迫使自己镇定,将惊慌和恐惧强行压下去,乖乖的自己躺了上去。
给徐妙言检查的那个嬷嬷见她不似旁边那位哭闹,很是满意:“你倒是识趣,让人省心多了。告诉你,只要入了长安,入了这里,一切可都由不得自己了,听话顺从的,才能少吃苦。”
徐妙言紧紧抿着唇,再不言半句。
即便极力镇定,可她还是惶恐。
“好了,自己把裙子解了,你知道要怎么做吧?”那嬷嬷见她识趣,语气也没那么僵硬。
徐妙言点头:“……知道。”
她按着嬷嬷的吩咐照做,因为太过紧张,又怕自己发出什么声音,便死死咬着唇,待结束后,连下唇都咬破了。
六娘一直哭着,给她检查的嬷嬷见她哭声不止,便抬手打了她两个耳光,厉声吼道:“给我闭嘴!再哭现在就让你跟刚才那个一起下黄泉路!”
六娘低着头,很快就收了哭声。徐妙言生怕嬷嬷又打六娘,便先一步将六娘拉到身后,唯唯诺诺道:“嬷嬷,她年纪小,没见过什么世面,还望嬷嬷宽宏大量,不要与我们这等没见过世面的丫头计较。若是日后有机会,我们姐妹二人定忘不了嬷嬷的。”
徐妙言说这番话时六娘已经收住了哭声。六娘没犯什么大的罪过,也止住了哭声,又听徐妙言说了好话,也不再计较,只冷哼一声:“别在这里耽误功夫,赶紧出去!”
徐妙言应了声是,便赶紧带着六娘出去。由人带着去了另外一处。
接下来的一个月,便开始有嬷嬷教她们礼数,练身段,迫使她们记住取悦男人的手段。这五日她们只被允许睡两个时辰,睡醒了以后,便又是没休没止的训练。这些人极其严格,稍有不对,便会招来打骂,所以她们并不敢出错。
一个月多后的午时,徐妙言六娘等在内的十六个姑娘又被重新换上绫罗白裳,头戴白纱幕离,被送上了马车,离开了这座她们待了五日的囚笼。
来时还是寒冬,时隔一个多月,已是开春,正值谷雨前后。
而今日,正是观花宴。
这一个多月内,徐妙言已经知道了张自谦独子,也就是将她们收到这里的人——禁军统领张鹤川,所举办的观花宴,到底是什么。
所谓的‘观花宴’,观的其实是她们。
这一个多月以来,那群人对她们做的所有事情,正是因为,她们就是‘观花宴’里的‘花’。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马车才终于停下。下了马车,徐妙言便看到门匾上张府二字。
张鹤川是辅国大将军独子,又是张太后的亲侄子。如今外戚一手遮天,张鹤川仗着张家的势力一直为非作歹,而他是张自谦唯一的儿子,便更加没人奈何他半分,而且张鹤川睚眦必报,心胸狭隘,对不甘顺从他的人极其残忍。所以即便是有人知道‘观花宴’并非真的赏花而是赏人,也无人敢言半句。
第37章 垂眸之际,他看见了那脚腕……
张府内, 长安之中有头有脸的王公贵族,世家公子几乎都受邀到此,早已两排就坐。
有婢女端着美酒佳肴鱼贯而入, 陆续摆下。
不多时, 张鹤川便出来了,在最上方的位置坐下,道:“难得诸位今日都能赏面前来,来了这观花宴,诸位只需尽情享受,不必拘泥其他。”
坐在右下方第二个位置的尚书省左仆射陈元家的公子陈汝生道:“能受张统领之邀, 才是我等之荣幸,只是——”陈汝生看了眼对面唯独还空缺着的第一个位置, “有些人好像迟到了啊。”
坐在陈汝生身边的殿中御史赵潭阴阳怪气道:“怕是不来了吧?往年的观花宴张统领哪一回没有邀请他?他可一次都没来。”
陈汝生笑了一声:“往年谢都护基本都在幽州, 自然是有借口不来, 不过之前他回了长安,一直没有回去。身在长安,怎么敢不给张统领这个面子?”
这些人忌惮张家的势力,也多少希望攀附上张家, 素日都在拍着张鹤川的马屁。知道张鹤川不喜谢玴,寻着机会便会明里暗里的讥讽谢玴。纵然谢玴背后有范阳谢氏,有谢荣老将军和大长公主殿下, 可跟如今一手掌控朝权的张家相比, 攀附上张家, 谢玴也不足以让他们放在眼里。
那一个常年在边关镇守的武夫,有什么好怕的?
陈汝生话音刚落,庭院的门便被人推开,谢玴进来了。
这些人不知道, 张鹤川可了解谢玴。只要是谢玴不想来,不管他在不在长安,他都会找理由推脱。张鹤川本以为谢玴不会来了,却没有想到,他竟然来了。
这叫他有几分意外。
观花宴有个规矩,便是宴上的人不允许带任何侍从。所以连祁和其他随从便与其他人带来的人一样留在了外面,谢玴一个人进去。
谢玴站定,道:“谢某来迟,张统领见谅。”
张鹤川笑了笑:“谢都护还是头一回肯赏我这个面子,话不多说,快请入座。”
谢玴落座后,却听对面传来一声不屑的轻哼,接着,陈汝生的声音便响起:“谢都护真是好大的面子呢,明明离这里离的最近,却是最晚到的一个。”
赵潭随之说道:“陈公子可少说两句吧,都知道大长公主殿下爱子心切,你这两句牢骚要是落在殿下耳朵里,你可没有好受的。”赵潭看了谢玴一眼,“毕竟你不是大长公主的儿子,可不比别人有靠头。”
若是在外面,这话他们是万万不会随口说出来,只因这里是张府,而且又是在观花宴上。平时这群人便一直看不顺眼谢玴,可又奈何不了谢玴半分,只能找机会在口头上过过瘾。
而刚才他们的话,无非就是在讥讽谢玴是个靠女人才得势升天罢了。
谢玴并未因他们的明朝暗讽而有半点恼意,他看着赵潭,只淡淡一笑:“赵御史若当初应了我母亲,入公主府,也一样有公主府这个靠头,何须总是如此不甘心?”
赵潭闻言,脸色骤变。
赵潭出身一般,样貌还算过的去,可身材却是数一数二的好,可此人风流,甚至传闻‘银枪不倒’,所以私下里被人起了个‘银枪王’的称号。三年前大长公主欲招他入公主府,若是别人有这等良机恐就直接收拾行李入进公主府里去了,可不知怎的,赵潭却说什么都不肯。大长公主最后也不强人所难,此事也就这样罢了。
可这件事在朝中基本无人不知,可赵潭对于此事羞于启齿,也不喜别人提起此事。因涉及大长公主,所以旁人也不会当着他的面说起此事,即便议论也是背着他私下议论。
而谢玴竟一下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提起这事,赵潭又羞又怒,一句话也说不出。
——旁人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拒绝大长公主,谢玴可不是。
在长安之中,除了张家便是大长公主最有权势,能与张太后对峙一二。能的大长公主垂青,他赵潭是何等荣幸能攀附?只是他先前并不知道,年过四十的大长公主竟有极其骇人的嗜好和极强的身体欲望,那一夜他被折磨几乎昏死过去,两天都没法好好行走,不得已称病两日才掩饰了过去。
大长公主的这件事不仅他之前不知道,整个长安,也几乎没有人知道。
若是他能忍受,赵潭也就接受了,可大长公主那般造势……他实在是承受无能。
谢玴突然提起此事,一时场面陷入寂静,所有人的目光皆朝赵潭这边聚来,眼神意味不明。
陈汝生自然也知道这件事,虽然素日他与赵潭关系不错,可眼下这一刻,他也知自己还是闭嘴为妙。
没一会儿,还是张鹤川出声打破了寂静:“今日观花宴,还是不要提及不高兴的事情,毕竟来这里都是为了寻个乐子。”
张鹤川转移了话题,下面便有人问:“不知张统领今年准备的‘花’色如何?我等倒是有些迫不及待想观赏了。”
张鹤川笑道:“‘花’只有一年比一年好,哪里还能差?莫急,马上就出来了。”说罢,他招手示意下人:“可以开始了。”
那下人领命,便先下去准备了。
虽然谢玴并未参加过观花宴,但知道观花宴是做什么。
——这只不过是长安官宦子弟冠冕堂皇的用来寻着最龌龊下流乐子的盛宴。
这几年他一直身居幽州,张鹤川倒是一回都没落下他,将他奉为上宾参加盛宴。谢玴对这种事情从无兴致,张鹤川自然也清楚,张鹤川每回邀他,不过是心怀别的目的罢了。
大半个月前他本该就回了幽州的,但是大长公主以念子心切,想叙母子情谊为各种理由将他留了下来,这才到了观花宴的日子,他都还在长安。
大长公主留他下来的目的当然并不是叙什么母子情谊,谢玴深知缘由,但也并未回绝。
不过这次的观花宴,他确实也可以不来。
没一会儿,只听嬷嬷在另外一侧呼了一声:“花到,宴始——”
闻得这一声,所有人纷纷侧目望去,身着上等丝绸所制的白衣,戴着幕离,赤着足的女子便陆续从白嬷嬷身后出来。
徐妙言与六娘排在第三列,早已在屏风后面等候多时了。
今日,白嬷嬷才告诉她们,观花宴上她们到底要做什么。
徐妙言原本以为她们要做的大概就是像民间楼子里的女人那样,充当宴会之间取悦他人的乐子。可她没有想到,这个乐子并不像她之前所了解的那样。她原先还单纯的意味,观花宴上来的都是算得上有头有脸的贵公子和大人,再怎么样,也不会真的难做到哪里去。
可谁曾想到,她们要在这宴会上做的事,远远比民间那些妓.女还要来的难以启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