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奸妃之女——漫步长安
时间:2021-05-18 10:06:36

  苏宓慢慢弯下腰,将那几枝花捡起来。她小心翼翼地吹着尘土,珍之重之地把它们重新装在篮子里。
  那认真仔细的样子让尖脸丫头又是一阵不忍,很快又硬起心肠。天下可怜的人太多了,轮不到他们做下人的同情。
  “我没有银子买不起布,这些花是我用碎布做的。”苏宓杏眼微红,“是我差点害了姐姐,姐姐你是一个好人,对不起。”
  这下尖脸丫头反而消了气,“赶紧走吧。”
  “慢着。”红岭出来,”表姑娘,这花拿给我吧。”
  苏宓欢喜道:“是不是郡主又觉得它们好看了?”
  红岭从未见过有人脸上能露出这么好看的笑容,像是初开的花,怯生生的叫人心生爱怜。她一时有些不落忍,“郡主说,既然表姑娘心存感谢,那这谢礼她就收了。还望表姑娘以后安心静养,莫要将此事放在心上。”
  尖脸丫头听出来了,郡主这是断了表姑娘的念想,免得表姑娘再借着谢罪的由头上门。
  苏宓像是没听出来的样子,犹在那里激动,“我没有钱…也买不起谢礼。嬷嬷说礼轻情义重,这些花都是我一点点做出来的,外面肯定没有卖的。”
  红岭一听,心下微动。
  “表姑娘的心意,我会转告郡主。”
  苏宓笑得羞赧,“多谢红岭姐姐,还请姐姐转告郡主,我一定会好好养身体,不会辜负她的一片好心。”
  红岭回去禀告,想了想,多一句嘴,“表姑娘说这花是她做的,外面定然没有卖的。”
  司马延闻言,冷笑一声。
  凤眼轻睨着那几枝布花,“拿去给柳掌柜。”
 
 
第4章 赏赐
  苏宓挽着空篮子往回走,沿途遇到王府的下人她个个点头微笑。那些人有的避着她,有的则是对她指指点点。
  她仿佛根本感受不到大家的排斥,脸上始终带着笑意。
  “看把她开心的,不会是真入了郡主的眼?”有人疑惑。
  “不会吧,郡主能看得上她?她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一脸的穷酸样。”有人鄙夷。
  还有人神神秘秘,”我听前几日鹤园的红岭姐姐亲自送东西过去,保不齐真是攀上郡主了。以后咱们行事收敛些,别被她告到郡主那里。“
  王妃对表姑娘不闻不问,但如果郡主要管,王妃肯定会依的。
  苏宓一路受着各种各样的眼光,回到小院里。
  秦嬷嬷提着的心在看到她脸上的笑容后,终于放下来。天可怜见,她有多久没有看过姑娘笑的样子。
  “东西郡主收了吗?”
  “收了。”她的声音又脆又甜。
  秦嬷嬷跟着开心,收了就好。
  “嬷嬷,我做的花郡主都喜欢,你说我做出去卖怎么样?”她说得一派天真,眼中不掩憧憬和跃跃欲试。
  “姑娘,商人为轻。”
  “嬷嬷,我想赚很多的钱,我想离开王府。”她小脸一黯,拉着秦嬷嬷的衣袖,“我想买大宅子,我想拥有一个和嬷嬷自己的家。我们在自己家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秦嬷嬷被她说得心口发胀,这个孩子…
  “姑娘,商贾之事到底低贱,你好好的姑娘家抛头露面,以后还怎么相看好人家?”
  “嬷嬷,我一个父母双亡寄人篱下的人,在世人眼中难道不轻贱吗?我不管什么以后,我只想现在能活下去。要是有钱,我就能给嬷嬷买汤婆子暖手,要是有钱嬷嬷就不用给别人做活。”
  秦嬷嬷听得动容,这个孩子事事都想着她这个老婆子。她一个下人奴才,哪有那么金贵。她再苦再累都不要紧,只可怜这个孩子花一样的年纪没过一天好日子。
  那些繁华若梦,都和这个孩子无关。
  “姑娘,老奴我贱命一条,天生就是干活的命,一天不干活我还浑身不自在。嬷嬷不要什么汤婆子,我也不怕累。我只盼着姑娘好好的,将来落个好人家过好日子。”
  苏宓低下头去,声音轻而低落,“嬷嬷,我知道你为我好。我听那些姐姐们说嫁人是要嫁妆的。我们没有钱…没有钱怎么嫁人?”
  “不…不会的,你到底是…”秦嬷嬷红了眼,“老奴想着王妃总归是你表姨母,她肯定会给你做主找个好归宿的。”
  苏宓小脸困惑,“嬷嬷,那些姐姐还说嫁人讲的是门当户对,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嫁的就是什么样的人?那我以后嫁人,是不是要嫁一个和我一样没钱的人?”
  “姑娘,不会的。嫁汉穿衣,男子养女子天经地义。再说有王妃给你做主,你以后要嫁的人不可能养不起你。”
  苏宓歪着头,“那个人他不会觉得吃亏吗?他会愿意吗?”
  秦嬷嬷愣住了,双眼发怔。
  是她想岔了。
  纵然王妃会给姑娘做主,也得有人愿意啊。
  她的姑娘,从小玉雪可爱不比别人家的孩子差。若是托生在别的人家,哪怕是寻头百姓之家,也不用受这些年的苦。
  “…姑娘,这些事不是你该操心的。”
  “嬷嬷,我不操心嫁人的事,我只想变得有钱。要是我们有钱,大厨房的那些人就不会为难我们,也不会不让我们用柴火。”
  下人捧高踩低,她们想用柴火烧些热水喝都要看人脸色。
  秦嬷嬷两颊深深的皱纹透着悲苦,“姑娘,银子的事不用你操心,老奴会想办法的。”
  “嬷嬷,我不想你再干活了。天这么冷,井水汲上来没多久就凉了。你的手天天泡在凉水里,你看看你手上的冻疮…”
  秦嬷嬷立刻把红肿的手藏到背后。“这点冻疮算什么,姑娘你别担心,老奴身体好着呢。”
  她眼有泪光,“嬷嬷,我知道你半夜里总睡不好。我听人说冻疮遇热会痒得受不了。我上回偷偷看到了,你的脚也长了。”
  冻疮痒起来还不能挠,一挠就破,一破就流脓。
  秦嬷嬷是生生忍着,她不敢挠破皮。一旦破皮了就没办法干活,不能干活就要受人白眼,还没有进项。
  王府每月给她们主仆共一两月钱,但她们的份例自来都被人克扣。吃一口热饭要钱、烧一口热水喝也要钱,花钱的地方实在太多,她们几乎是举步维艰。
  她不敢闹,王府能收留她们主仆已是天大的恩情。
  “姑娘,我受得了,我不难受,我真的不难受…”
  “可是嬷嬷,我想让你过好日子。”泪水从苏宓的眼中滑落,“我想赚很多的银子,给嬷嬷买最好吃的点心。”
  “姑娘…”
  “嬷嬷,如果有一天你也离开了,我怎么办?“
  秦嬷嬷心受震动,她年岁渐老,还能做几年活,还能护姑娘几年?她终有走在前头的那天,到时候姑娘一人怎么办?
  “姑娘,没有王爷和王妃的允许,我们出不了王府。”
  这就是她为什么只能寄希望姑娘嫁人的原因。
  苏宓愣了愣,“没关系,只要人活着,办法总会有的。”
  秦嬷嬷看着她的样子,心狠狠纠到一起。姑娘要是知道她不是现在出不了王府,而是如果不嫁人一辈子都出不去,她这么小的年纪怎么受得了?她才十五岁,正是韶华妙龄。若是王妃不替她做主,她只能一辈子困死在王府后院。
  “姑娘,你要是高兴就去做吧。”
  能一时开心,总好过一辈抑郁。
  “我知道了。”苏宓破涕为笑,撒着娇挽着秦嬷嬷的手臂。
  秦嬷嬷几乎没有见过她这么开心的样子,不知不觉也感受到她的欢喜。可是欢喜过后,又是无尽的悲凉。
  这样的日子,真的有尽头吗?
  *
  苏宓再一次去鹤园是在三天后,她是被司马延请去的。来请她的人是那个尖脸丫头,这次她知道对方的名字,素月。
  素月把她领进鹤园,让她等在外面。
  不多时红岭出来引她,光可鉴人的地板让她无从下脚。她看到红岭在进内殿之前换过鞋子,越发觉得拘谨。
  这下她走路更是轻得不能再轻,恨不得从地板上飘过去。红岭看着她踮着脚尖走路的样子,什么也没有说。
  殿内更是雅致华丽,两扇屏风之外是地板铺就,屏风之内则铺着白色的长毛地毯。司马延坐在屏风内贵妃榻上,正听着曲婉儿说话。
  曲婉儿站在屏风外,手里捧着一只锦盒,“郡主,这凝肌膏冬日外出时用来最好。用了不惧寒风,脸上不皴又润又舒服。”
  苏宓原是低着头的,听到曲婉儿这话下意识看向对方手里的东西。
  司马延似乎不甚感兴趣的样子,“放着吧。”
  红岭接过曲婉儿手上的锦盒,曲婉儿看了苏宓一眼,然后告退。
  曲婉儿一走,红岭取来一块洁白如雪的湿布巾擦地,仔仔细细地将她之前站的地方来来回回擦了好几遍。
  苏宓盯着自己的脚尖,洗到没有颜色的鞋面在地板的映衬下显得那么格格不入,她下意识往后一退,脚尖踮得更高。
  “看到这些花了吗?”
  司马延的声音将苏宓惊到,她看向红岭手里不知何时多出来的一束花。有白有红有粉有黄,白的是百合、红的是玫瑰、粉的是桃花、黄的是兰花。轻如纱、薄如翼,做得精细而逼真,与她送的那几只云泥之别。
  “真好看。”她由衷赞叹。
  屏风内又传来司马延的声音,“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
  苏宓露出茫然之色。
  红岭小声道:”铺子里的掌柜看到表姑娘做的花之后,几番改进做出这些花来。“
  “哦。”苏宓讷讷,“既然是别人想出来的法子,我不能要赏赐。”
  “本郡主从不占他人便宜。”司马延的声音很冷。
  苏宓咬着唇,像是在下什么决心,“我…我想要刚才婉儿姑娘的那个凝肌膏。”
  司马延冷冷地扬了嘴角。
  红岭将东西取来,下意识看向苏宓的脸。这位表姑娘有皮肤白玉一般,就是太瘦弱了些。以后再大些,想必定是倾城之姿。
  苏宓将锦盒捧在怀里,满眼都是欢喜,“有了这个凝肌膏,嬷嬷的手上的冻疮肯定会好的。”
  这话一说,别说是红岭诧异,司马延也看了过来。
  “你要这个东西,不是自己用的?”红岭问。
  “我的脸好好的,我也不怕风吹。我嬷嬷要干活,我拿回去给她用。”苏宓像模像样行了一个礼,“谢谢郡主。”
  司马延眼皮未抬,手指那么一动,红岭便有眼色地带苏宓出去。
  红岭回来后重新取一块新布巾,擦拭方才苏宓站过的地方。她才擦了一遍,便听到自家郡主的声音。
  “好了,下去吧。”
 
 
第5章 不忍
  秦嬷嬷在院子外面徘徊着,等了半天也不见自家姑娘回来。虽说郡主从来没有为难过姑娘,她还是担心得紧。
  以前大公主每次来请姑娘,都会留人看着她不让她跟过去。她不是不知道宫里人的手段,想着到底在王妃的眼皮子底下,大公主肯定不会做得太过分。好在姑娘虽然每次回来脸色都不太好,身上却没有伤。
  姑娘能活着都是恩赐,她哪里敢有任何不满。
  可是上次姑娘被抬回来,这次姑娘落水,接连两次真是把她吓怕了。她打定主意,朝鹤园方向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远远看到自家姑娘,她不由放下心来。
  衣着素净的少女干净美好,脚步轻快脸上带笑,稚嫩中透着朝气,都是她以前没有看过的样子,仿佛那些阴霾从不曾存在过。
  她像是看到另一个貌美绝伦的女子,荣华耀眼地款款向她走来。那绚烂的光芒艳惊四座,时至今日想起来依然震撼于心。
  她眼眶一湿,喃喃一声轻唤:“娘娘。”
  苏宓也看了她,小脸说不出的惊喜。
  “嬷嬷,你怎么会在这里?”
  “老奴来接姑娘。”秦嬷嬷用衣角擦着眼睛,“风太大了,嬷嬷的眼泪都吹出了。”
  苏宓献宝似的拿出那盒凝肌膏,“嬷嬷,你看这是什么?”
  上好的琅彩瓷盒,描金烫花好不精致。
  “这是什么?郡主给你的?”
  “郡主问我要什么赏赐,说是因为我送的花,让她的铺子掌柜做出更好看的花来。”苏宓天真道,瞧着根本不明白其中的玄机。“我别的没要,我就要了这个。”
  秦嬷嬷一听就明白,必是郡主铺子里的掌柜拿姑娘做的花当样子,想出赚钱的法子。姑娘不知道这些利害关系,许是看这个瓶子好看才要的。
  苏宓挖出一些香膏抹在秦嬷嬷的手上,“那个婉儿姑娘说,抹了这个凝肌膏就不怕冻,嬷嬷的冻疮很快就会好的。
  秦嬷嬷愣住,“姑娘,你要这个东西是给老奴的?”
  “嗯。”
  “姑娘,这样的精贵东西,老奴用着糟蹋。姑娘你大了,也该用一些好的香膏擦脸。是嬷嬷没用,竟然没有想到这些事。”
  疲于温饱的人,哪里还有闲心想一些身外之事。
  秦嬷嬷愧疚不已,她应该再多做些活。她恨自己没用,又恨老天无眼。恨来恨去化成凄苦的无奈,眼泪不听使唤地落下来。
  苏宓替她擦眼泪,“嬷嬷你哭什么?”
  “嬷嬷是高兴,我家姑娘真懂事。”秦嬷嬷欣慰着,人老了就受不得别人的好,眼泪也变得越发不值钱。“这天还冷着,我们赶紧回吧。”
  苏宓收好凝肌膏,一转头看到曲婉儿带着一帮人过来。她下意识把东西藏在身后,紧紧靠着秦嬷嬷。
  曲婉儿抬着下巴,“苏宓,你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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