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水美人——怀瑜公子
时间:2021-05-21 11:07:56

  为什么?大抵是因为她得知有孕惊慌失措时,他不在;她被甄渊强占,无奈委身于厌恶之人时,他不在;她生女难产险些一尸两命时,他不在;她在青楼受尽不堪折辱受尽龌龊肮脏时,他不在;她无数次被甄渊鞭打时,他依旧不在。
  所以,她一点点被残酷逼着冷了心肠,心中落泪,面上却逼着自己笑,受尽屈辱恨意入骨,却逼着自己隐忍。这些时日,磨灭了她所有柔肠,也毁了她一身温柔,从此她杀人也好报复也罢,再不复以往。
  肃宁不曾回答安平王的话,她只是转身回房,合上了房门将安平王拦在了房外。
  檐下雨水依旧滴答,可听着雨声的肃宁,已经不复此前心绪。
  她靠在门闩上,垂眸思索良久,外间的安平王也一直立在外边。
  安平王问她:“那个丫头是我们的女儿吗?”
  许久后,一声低叹声响起,肃宁开口道:“洛儿是你的女儿,我不愿告诉她旧日恩怨,只盼着她能如往常一般生活,所以,民妇求王爷,莫要认她,也不要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世。”
  肃宁这话,对安平王无比残忍。
  她告诉他,他们有一个女儿,又告诉他,他不能认她。
  安平王心中满是压抑的不甘和委屈,他猛地上前,紧攥着房门的锁扣,声音满是怒意:“为什么?究竟为什么?肃宁你为何如此狠心?”
  房间内,肃宁落了滴泪,情绪剧烈。
  她推开房门,昂首直视安平王:“因为我不想我的女儿,背上一个奸生子的名分,我不想她抬不起头来,我不愿让她知道她的母亲曾经的那些龌龊不堪的过往,我只盼着她一生天真烂漫不知世事。”
  她说着这话,落了一脸泪。
  如今的肃宁冷心冷情,唯独为了自己的女儿,才有种种情绪。
  她此生最大的心愿,便是甄洛好好的,无灾无难,平安快活。
  安平王看着她在他眼前落泪,一如许多年前她一身伤痕求他相救时,那样孱弱无助,突然就软了心肠。
  “好,我答应你。”他终究还是对她妥协。
  他想,他终究不舍得她哭,所以由着她践踏他逼迫他。
  这一日的药王谷,也成了此后许多年来,他心中盘旋不下的画面。
  多年后,他辞官归隐,在药王谷外搭了间茅屋,做了个打猎的猎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每逢月中时节,他会折山野中一束花枝挂在药王谷一处小院内的门锁上,而后趴在墙头守上半夜,盼着那个喜欢鲜艳花枝的女人,能在清晨推门而出瞧见花枝的一瞬间,展颜一笑,或是捏着花枝砸在墙头的他身上……
 
 
第93章 她不可避免的与前世越来……
  京城将军府, 清晨的日光划破天际。
  甄洛揉着眼睛醒来,秦彧俯身遮了她眼睛,温声道:“乖儿, 再睡会儿。”
  他哄着她睡下, 自己却起身穿衣,踏出了房门。
  秦彧合上房门, 吩咐门外守着的婢子仆从:“朕出府一趟,务必看护好人。”
  下人恭敬领命道:“陛下放心,奴婢们必定盯紧贵人。”
  可这话入秦彧耳中,他脸色却变了一瞬, 随即声音严肃道:“不是让你们盯紧了人,是让你们护好了人。”
  两世时光,终于改变了秦彧,他依旧不舍难忘执念不消, 却已然学会或者说懂得装出温和的模样, 不再如往日那般霸道。
  他在努力,学着以她所能接受的方式, 去爱她。
  秦彧离开将军府前往京郊一处茅庐,他打马前去, 到达目的地后,纵身下马将马匹拴在了一处石碑旁。
  前世时,他初次来到这里, 也是在此处下马。只不过那时, 他已渐生华发,暮气沉沉。
  秦彧眼神怅惘的遥望那处茅庐,不期然想到那一世来到这里的自己。
  彼时他已然疯魔,蛊虫日夜折磨着他, 一心惦念的女人死了,自小教养的外甥被他下令毒杀,他坐拥天下却众叛亲离,孤寂至极。
  那时他遍寻天下能人异士,清远和尚出现了,他不像是个凡人,也不像世人印象里的和尚,相反,秦彧在见他的第一眼,就清楚的知道,这个人只怕是个妖僧。
  他虽有通天彻地之能,却食高僧舍利以野狼血肉供养自身。
  可秦彧别无它法,只能与虎谋皮。清远和尚可以助他逆转轮回撕裂时空重回过往,却要他将一魂一魄献祭于他。
  秦彧答允献祭,换再一次开始。
  后来他踏破虚空,来到了这一世,才有了之后的一切。
  “老僧恭迎已久,陛下终于来了。”茅庐内传出的声音划破长空在秦彧耳边响起,将秦彧从回忆中抽离。
  他抬步走向茅庐,推门而入。
  内室中清远和尚执一黑子刚好落下,在茅庐门被推开的那瞬抬首看向秦彧。
  秦彧也同样看向了他,四目相对,气氛诡异。
  几息后,秦彧开口道:“我要如何才能护我相护之人平安终老。”
  前世他踏碎虚空时,清远曾告诫他,逆天而为必有报应,况且,人命本由天定,有些人注定就是要遭受世间百苦红颜薄命的。
  可秦彧,不甘心。他不信天命注定,坚信自己一定能逆转命运,所以跨越无数光阴,重回此生。
  清远和尚听罢秦彧的话,微垂下首,眼眸深处划过抹算计的流光。
  他叹了口气,开口道:“陛下所求,虽难但也并非绝无可能。陛下听过以命换命吗?”
  秦彧凝眉反问:“此言和解?”
  清远将算计之色藏得更深,解释道:“便是以陛下您的魂魄换您所爱之人一生平安终老。陛下已然裂魂,永生不入轮回,这魂魄留着本也无用,若您能签下法契,在您死后将您所有魂魄献祭于我,老僧便可为您布下法阵,瞒过您心爱之人的生息,假作她已然死去。”
  秦彧神色怅惘,眼中弥漫哀伤,他喉头微动,捏紧拳头,问了句:“所以我最后的一世依然不能陪着她吗?”
  这一刻他所思所虑不是献祭灵魂,不是身死魂灭,而是他穷尽所有力气,到头来竟还是不能与她得来这一世平安相伴。
  清远抬首望向秦彧,心中一时唏嘘,他记不得是多少年以前,他也是一个如秦彧这般的人,执念难消一腔痴情,可如今,他只想活着,永永远远的活着。
  大抵是秦彧触动了他心底最深处的痛苦矛盾,他难得起了仁心。
  道了句:“不,我会在你这一世结束后,来取你的魂魄。”
  他想到曾经的自己耗尽所有也没能求得和心爱之人的一世相守,反倒眼看着她一世一世的爱别人,最终走入魔障,再难回头。于是再看眼前的秦彧,竟难得动了恻隐之心。
  此时的清远和尚还不知道,这份恻隐之心,会在日后要了他性命。
  “好,多谢。”秦彧咬破食指,在清远和尚摆出的法契上滴上鲜血,立誓只要能保甄洛平安终老,他甘愿献祭灵魂。
  鲜血落在法契之上,内室光华闪烁,秦彧却一无所知,因为这是肉眼凡胎无法得见的景象。
  而清远和尚却在瞧见这内室的光华后,神色变了几番。
  他只知道秦彧的魂魄特殊,若能得之炼化,可助他延续寿命,却没料到他的魂魄能引得法契有这么大的反应。
  清远和尚先是一惊,随即立刻压下惊讶,装出一副如常的模样,送走了秦彧。
  *
  秦彧回到将军府时,甄洛刚刚起身,正懒懒的在梳妆镜前托腮坐着,面色郁郁。
  今日,是甄渊入土之日。
  秦彧跨过门槛进来,甄洛侧首去瞧,眼见他走近自己,咬唇问他:“甄府现下如何了?”
  她话落后,秦彧并未回答,而是倾身向前,从梳妆桌案上取了口脂抹在甄洛唇上。
  口脂在她唇瓣绽开,甄洛的唇瓣被他碾磨开了,明艳灼人。
  “今日下葬,待晚些时候,我带你前去拜祭。”秦彧话音温文。
  他并不打算让甄洛知晓她父母的旧时恩怨,那些见不得光的往事倒不如永远埋在暗处。既然决定将旧事瞒下,那么甄渊就会一直是甄洛名义上的父亲,他随她前去拜祭也是情理之中。
  或许甄渊对肃宁而言,是天底下最可恨最无耻的人,可他于甄洛来说,却是年幼时疼爱她呵护她的父亲。
  人的情感总是如此矛盾,做不到非黑即白,爱恨分明。
  所以,甄洛即便怨了她打小唤着的父亲那么多年,这时,她还是声音迷惘伤感的应了句:“好。”
  这日拜祭甄渊,甄允求见了秦彧,将安平王和肃宁郡主及甄渊三人的旧事悉数告知。
  于是秦彧在离开甄府的马车上,告诉了甄洛她的母亲尚在人世。
  “当真?你从何得知的?我母亲现下又在何处?”甄洛听了秦彧的话扯着他袖口一通追问。
  秦彧扶了扶额,才又道:“是甄允所言。”话落后他声音一顿,有些迟疑,之后才又在甄洛的眼神追问下,咳了声接着说:“是你出生时,你母亲身子孱弱,故此去了药王谷调养身子,你父亲与母亲感情不合,干脆谎称妻子已死续娶继室。这些年来,你母亲一直在药王谷中。洛儿若是想见她,可书信一封与她联络,待京中一切安稳,我陪你一道前去拜访。”
  其实甄允早已将事情告知秦彧,秦彧自己也早在很久以前就有了猜测,可今日,他却并未将事情告知,反倒瞒了她。
  他实在不想让她知晓那些不堪的过往,也怕极了她会像前世一样,每每想到母亲,整个人就如失了魂般凄楚可怜。
  甄洛从出生起便未曾与母亲相认过,乍然得知母亲尚在人世,她却慌得无措,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我、我、我想见母亲,可我……”她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秦彧握着她手腕,试着安抚她的情绪。
  “娇娇儿,没事的,想见便能见,你此时心中无措那便缓一缓再见就是,不要怕。”
  秦彧的温言柔情,却更惹得她心绪慌乱,那在甄渊牌位前便一直忍着的泪,终于宣泄了出来。
  她伏在他肩头哭泣,将这些时日的慌乱无措,丧父的苦楚,甚至是,母亲杀了父亲的悲痛,一一宣泄而出。
  甄洛不傻,相反她很聪明敏感。甄府的那个妾室纵火烧了自己和甄渊,而那妾室又与她母亲生得一般无二,偏巧,这时候,秦彧告诉她,她的生母尚在人间。
  所有的事情,便都能解释通了。
  她明白秦彧为什么瞒她,也下意识的退缩,不敢将一切言明。
  可此时此刻,在她的眼中心里,便是她的母亲杀了她的父亲。
  父母的仇怨究竟有多么深重,甄洛不得而知,她只是难过,只是痛苦。
  秦彧低叹一声,抱着人在怀里安抚。
  他心中同样无奈,好像他总是看她哭,一次又一次。
  而甄洛也不可避免的和前世的她,越来越像。
 
 
第94章 甄洛和秦彧回京半月……
  甄洛和秦彧回京半月后, 南疆传来消息。
  南疆王被杀,大王子继位,圣女改换身份, 摇身一变成了新任的王后。
  秦彧手下戍守南疆边界的将领按着此前圣女离京回到南疆时带回的秦彧圣令, 助南疆王子登位。
  与此同时,圣女入南疆圣地, 拼了半条性命摘了血域花,委托南疆新任的王在入京呈上拜表时亲自将血域花送至京城秦彧手中。
  消息传到京城时,南疆新王即将抵京,秦彧坐在御殿内俯首看着那封奏表上圣女所写的话——已得血域花, 是为并蒂,特托吾王呈送京城,遥谢陛下相助之恩。
  终于,这命运彻彻底底和前世不同了。
  前世时秦彧也曾派人去寻过血域花, 可惜晚了一步, 那血域花已经被南疆王所用,后来秦彧想尽办法遍访名医, 都医不了蛊毒,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折磨成了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秦彧不确定, 他裂魂重生后,血脉里的蛊毒是否还有效力,若是蛊毒仍在, 这血域花就是最好的解药。
  “新任南疆王求见。”御殿外响起内侍的通禀声。
  秦彧从思绪中抽离, 宣南疆王入内。
  南疆王恭敬入内,双手奉上存放并蒂血域花的锦盒。
  “小王特敬上血域花,以谢陛下隆恩。”南疆王屈膝叩首,做足了恭敬姿态。
  南疆不过大周属国, 国君历来便如臣子般觐见大周皇帝,这一任的南疆王,也如此前他的祖辈父辈一样,俯首称臣。
  秦彧接过锦盒,抬手道:“南疆王免礼起身吧。”
  他话落,南疆王依言起身立在一旁,秦彧不经意扫过他的面庞,稍稍有些讶异,前世他作为新任南疆王入京上表时年岁比今世大不了多少年岁,却暮气沉沉十分沧桑。
  那时秦彧听闻老南疆王谋求长生食用血域花,却因身上并无蛊毒,反被血域花折磨得血尽灯枯,最后成了具枯尸。也有人说,是南疆王服用血域花后已得延年益寿之效,却被大王子放干血液做成了干尸困在血域,总之前世最后也是这位大王子登了南疆王之位。
  秦彧对南疆的王室秘辛不敢兴趣,故此未曾深查。
  他只是接过锦盒,将其放置在御案之上。手指不经意摩挲了下锦盒的锁扣,随意的掀开锦盒,将指尖刺破,滴了一滴血在血域花上。
  那血域花被血滴滴过,霎那间就将血珠吞噬殆尽。
  一旁的新任南疆王脸色一变,面色疑惑。
  血域花,未被炼化前吸食人血。这是南疆王族和圣女一脉才知的秘密秦彧怎么会知道?南疆王脸色不解。
  上一世秦彧为蛊毒折磨时,逼南疆献上血域花,可那时南疆全境根本就找不出一朵血域花来,最后秦彧屠了南疆全族,一众有关血域花秘密的南疆王室暗藏的典籍悉数都送到了秦彧跟前,他也是那时彻底了解了南疆的一众古怪。
  确认了血域花的真假后,秦彧唇畔微勾,合上了锦盒。
  他背手回身面向南疆王开口道:“朕不日后大婚,南疆王不若吃了喜酒再回返南疆。”
  不日大婚?南疆王先是惊愣,之后忙平复表情,挂上喜气洋洋的笑容,应了下来。
  “自然是好,自然是好,不知陛下您娶的是哪家的姑娘?”南疆王好奇打听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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