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耳朵——一只甜兔
时间:2021-05-22 10:17:00

  俞蜃:“......”
  直到下车,谢瓷都一直叽叽喳喳地缠着俞蜃问:“她是不是喜欢你?一定是的吧,你不告诉我就肯定是,喜欢就喜欢,我才不会生气呢。”
  说完,谢瓷有点心虚。
  俞蜃正想说话,忽而听有人喊:“阿蜃!妹妹!”
  谢瓷茫然地转过头,去寻找声音的来处,看到不远处的两个年轻男人,一个咧着嘴冲他们笑,一个安静地站在那儿,见她看来,眼神微动。
  俞蜃带她走进,和她介绍:“这是向今,这是谭立风。”
  向今藏住激动,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她真的能看见了。谭立风看过来,轻声和她打招呼:“好久不见,谢瓷。”
  谢瓷耳朵微动,她定定地看着谭立风。
  眼前的画面忽而变了,男人的面容逐渐模糊,虚无中,有人破水而出,水滴溅到她的小腿上,带着夏日的暑气,也是这道声音,他在说:“谢瓷,你哥哥他……是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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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阿蜃可招人喜欢了。”向今捏着杯酒,红着脸说得上头,“学校里就没有人不喜欢他的,老师喜欢、同学喜欢,女孩子也...嘿嘿...”
  他酒意上头,开始胡言乱语。
  “我们那会儿啊,暑假总去体育馆打球。”向今嘀嘀咕咕的,说起从前,“有一年夏天,体育馆出了件怪事,失物招领处居然多了封情书,我们可都纳闷了,情书怎么会跑这儿来,那时候我怀疑是俞蜃干的!”
  谢瓷眨眨眼,问:“为什么?”
  俞蜃微顿,抬眸看了眼涨红了脸的向今,当年不敢说出来的事儿,现在倒是敢了,还得趁着喝了酒。
  向今脸色一肃,用手指指向俞蜃:“因为……因为他有前科!”
  谭立风:“......”
  俞蜃:“......”
  谢瓷这下更好奇了:“他有什么前科?很多人给他递情书吗,他以前有喜欢的女孩子吗,是什么样的女孩?”
  向今嗤嗤笑:“他以前哪儿看得到别的女孩,他……啊!”他的大腿忽然被谭立风扭了一下,刺痛感唤回他的理智。
  向今轻咳一声:“那什么,他满脑子都是学习!只有学习和祖国是他的爱人!收到情书就扔了!”
  谢瓷看俞蜃:“你扔啦?为什么扔了?”
  俞蜃:“不想看。”
  谢瓷“哇”了声:“你上高中的时候还挺有个性呢,听起来比现在可爱。现在都不会生气,不会拒绝人。”
  俞蜃侧眸,黑眸看着她:“现在不好吗?”
  谢瓷想了想,忽然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脸,凑到他耳边,小声说:“现在看起来像机器人,被设定了什么古怪的程序。你开心吗?”
  俞蜃垂眼,低声说:“开心。”
  谢瓷:“为什么开心?”
  俞蜃:“你在。”
  向今一脸痛苦地别开头,这都什么杀狗现场,起身溜达着加菜去了,顺便出去透透风,热得慌。
  谭立风不似向今。
  他只觉得心酸,以前他怕俞蜃,到后来可怜俞蜃,再后来谢瓷消失、回来后昏迷不醒,他看着俞蜃外表平静的模样,却能感受到他的内心在寸寸腐烂。现在,他又有了生机,那些伤口在缓慢愈合。
  看着如今的俞蜃和谢瓷。
  谭立风在心酸的同时,还觉得荒诞。
  他曾以为自己胆小懦弱,却没想到俞蜃更是,谢瓷失去了记忆,他就不敢再让她看见——看见真实的自己,看见以前被谢瓷爱着的那个疯子。
  俞蜃不敢当疯子了。
  他不敢赌,赌谢瓷会爱这疯子第二次。
  谢瓷对谭立风的想法浑然不觉,她想了想,告诉俞蜃:“我要去出差几天,不能在你身边,你会一样开心吗?”
  俞蜃漆黑的眼看着她,说:“我说过的,我离不开你,你去哪儿都要带上我。”
  谢瓷眨眨眼:“你有时间吗?”
  俞蜃:“有。”
  谢瓷解释了前因后果:“我想去看看别人是怎么刻木雕的,不想一直依赖布条,不是故意要走的。”
  俞蜃:“我可以陪你去吗?”
  谢瓷本意是不想俞蜃陪她的。
  他们各自都有各自需要专注的事,不该为了某一方放弃、妥协,可他垂着眼看她,漆黑黑的眼珠专注地看着她,映着莹润的光亮,咋一看眼睛湿漉漉的,看起来就像一只想要讨要奖励的大狗狗,又乖又惹人怜爱。
  谢瓷一时心软:“如果不影响你……”工作。
  俞蜃:“不影响。”
  谢瓷:“......”
  事情说定了。
  谢瓷却在心里幽幽地叹了口气,他真的离不开她呢,算啦,平时都是他对她好,她也要对俞蜃好,不过一想到他会陪她去南渚,她又高兴了一点儿,专心吃起饭来。
  吃饭间隙,谢瓷偶尔抬眸看谭立风。
  她听到的声音和他说话的声音一模一样,虽然像隔了层纱,她却能够确定是同一个人。他认识她,认识她哥哥,知道她的过去。
  对面的视线时不时就飘过来,谭立风自然有所察觉,他却没有看谢瓷,他知道,只要看一眼,俞蜃又要多疯一点,还是少刺激他。
  谭立风想是这样想,但耐不住谢瓷忍不住好奇,在第四次看他时,她终于问:“你以前认识我吗?”
  谭立风微怔,下意识瞥了眼俞蜃。
  俞蜃动作不停,给谢瓷夹了块鱼肉,而后不紧不慢地擦干净手,淡淡地瞥了谭立风一眼,对谢瓷说:“他以前在南渚上过学。”
  谭立风接着他的话往下说:“我转学去过南渚一年,你以前生活在南渚,我们可能在哪儿碰见过,说过话。”
  谢瓷垂着头,慢吞吞地躲过那块鱼肉,自然地说:“那你也认识我哥哥吧。”
  俞蜃倏地顿住,侧头看她。
  谢瓷低着眼,看不出情绪来,似乎只是随口问了句话,再抬起眼,扫了他们一眼,说:“我记得,我有哥哥。”
  说着,她看向谭立风,又问:“你认识我们?”
  谭立风知道谢瓷是怎么认人的,她以前看不见,只凭着声音和味道来,他镇定地和她对视,否认:“我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你有个哥哥。”
  俞蜃敛了情绪,温声问:“釉宝,是想起以前的事了吗?”
  谢瓷摇头:“没有,但我就是有个哥哥。”
  俞蜃指尖蜷缩,喉结微滚,藏在镜片后的眼睛里多了点情绪,转瞬即逝,他摸摸她的脑袋,说:“我陪你去南渚找。”
  瓷侧眸,凝视他:“能找到他吗?”
  俞蜃:“不知道。”
  谢瓷慢吞吞地收回视线,低下头,他们都在说谎。谭立风在说谎,俞蜃也在说谎,他们不想让她找到哥哥。
  俞蜃骗她了。
  他们都说哥哥是疯子。可为什么她听到的时候,一点都不害怕,却那么难过,没有人喜欢他吗。
  谢瓷揉了揉眼睛,酸涩感涌上来。
  她那时候会不会也不喜欢哥哥?
  那哥哥一个人怎么办。
  向今不过出去溜了个弯,再回来餐桌上忽然变得沉默了,他瞧了眼谭立风,这人现在人模狗样的,哪有高中时候腼腆的模样,也不怕苦不怕累,想不开跑公检法去了,偶尔倒是能和宋槐打交道。
  他问:“诶,你这阵子你见着宋槐没?听说她在一个不错的律所实习,好像挺忙的,好久没见她了。”
  谭立风:“前两天遇见过,说了两句话。”
  向今感慨:“说来也挺奇妙的,好好的南渚不呆,居然都跑洛京来了。”
  谢瓷听了半天,理清了他们四个人的关系。俞蜃和谭立风先后转学去南渚读书,认识宋槐和向今,之后除了向今,其余三人又转学去了洛京。
  而她之前也住在南渚。
  会有这么巧的事吗?
  晚餐结束后,俞蜃和谢瓷先离开,谭立风和向今打算留下喝点儿酒,顺便叫了声宋槐,她正好在附近。
  宋槐早晨的妆黯淡了点儿,面带疲惫,依旧穿着那身职业装,到了第一件事就是坐下换鞋,喝了杯水,扫了一眼桌子,问他们:“和俞蜃他们一起吃的?”
  向今点头:“可憋死我了,什么都不能说。”
  谭立风:“你忍着点儿。”
  向今想不通:“你们说阿蜃为点什么呢?失忆归失忆,他们以前又不是仇人,干嘛非得瞒着,多难受啊。我看妹妹也没有以前那样开朗。”
  餐桌上,只有向今一直被瞒在鼓里。
  他毕业后也没什么远大的志向,和俞蜃打了个声招呼就跑俞氏呆着去了,不大不小的职位,还挺轻松。那时他才知道,原来谢瓷说的都是真的。
  谭立风和宋槐对视一眼。
  宋槐一杯冰啤酒下肚,舒了口气,说:“现在不也挺好,他们还像以前一样在一起,做自己喜欢的事。”
  向今:“是没什么不好的,但是……”
  他挠头:“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谭立风给他倒了杯酒,说:“俞蜃会处理好的,他做事的风格你最清楚了。或许那样对谢瓷好。”
  向今推开他的手:“不对,好个屁,她不开心。”
  向今心性单纯,遇事不常过脑,过几天就忘了,从不放在心上。但谢瓷对他来说,是特殊的存在,那是他的情窦初开,虽然只开了没一会儿,但他依旧能感受到,她现在没有以前开心了。
  宋槐和谭立风谈起别的事,独留向今一个人郁闷。
  回到庄园,车停下。
  沉沉的雨夜里,到处都湿哒哒的。
  谢瓷低着头,啪嗒啪嗒回复渔萤,和俞蜃说:“等我们从南渚回来,挑周末两天,周日晚上就回来,最好不要影响你工作。”
  谢瓷一个人嘟嘟囔囔的,说了半天没人回应,一看边上没人,撑伞的人都换了个,她懵了一下,问:“俞蜃跑哪儿去啦?”
  佣人轻声说:“先生去拿东西了,很快就出来。”
  谢瓷收了手机,探头纳闷地往里瞧,透过落地窗,她看见俞蜃手里拿着橙色的什么东西,大步朝门口走来。
  “你去拿什么了?”
  谢瓷往他手里看。
  夜色里,俞蜃被淡淡的光华笼罩。
  干净、清冽的五官掩在暗色中,有一丝平时不可见的陌生感觉,黑眸里褪去了平日了的温和,余下浅淡的情绪。
  他展开手中的雨衣,注视着她。
  “想去散步吗?”
  他问她。
  谢瓷盯着他手里的雨衣,她知道这是橙色。
  俞蜃和她说过,她以前喜欢这样的颜色,严格来说,似乎没有她不喜欢的颜色,她对颜色全无想象,只凭着感觉来。可她分明有感觉,数个夏日里,纱一样的绿晃过她眼前,浆声搅动,凉滋滋的水滴溅到她的小腿上,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谢瓷怔怔的,下意识说:“我以前喜欢绿色,凉凉的,像气泡水里冒出的烟雾,像..哥哥的体温。”
  她抬起眼,忽而落下眼泪来。
  她说:“俞蜃,我忘记他了。”
 
 
第34章 梨涡   小瞎子,滚远点儿。
  雨夜中, 雨幕带起一片水雾。
  谢瓷安安静静地站在那儿,像一支静立的山桃。
  她低着头,纤细的颈垂落, 手背贴着眼睛,哭得悄无声息,泪水像雨滴一样,颗颗划过手背, 顺着瓷白的脸坠到下巴,落到一根修长的指节上。
  俞蜃垂眼盯着指节上的泪滴。
  摇摇欲坠的水珠里照着他和谢瓷, 两人的身影被缩放, 藏在这小小的世界里。他曾经尝过, 温热的、咸的,她的眼泪似乎只为俞蜃而流。
  以前是,现在也是。
  俞蜃忍着颤栗,抿去这点泪水,喉头微动,去擦她的眼泪,低声说:“别哭, 我陪你去找他, 明天就去。”
  谢瓷捂着眼睛, 啜泣着:“我忘记他了,我怎么会忘记他。你们都在骗我,想把他藏起来, 不让我找到。”
  他们想要杀死她的哥哥。
  谢瓷的心筑起了防线, 把他们都关在外面。
  俞蜃盯着她,攥紧了拳,嗓音喑哑:“他不好。”
  谢瓷倏地抬起眼, 通红的眼蒙着一层晃动的雾气,盯着俞蜃,说:“你认识他,他在哪儿?”
  俞蜃重新折起雨衣,伸手想去牵谢瓷,那截藕似的小臂往后一藏,躲开不让他牵,那双眼直愣愣地瞪着他。
  俞蜃依旧伸着手,不动,只道:“我带你去看一些东西。”
  谢瓷盯着面前竹节似的手看了一会儿,忽然别开脸,小声说:“我现在不想和你牵手,你别说他的坏话,我不高兴听。”
  俞蜃眸光微暗,又一次去牵她,低声说:“我道歉,以后不说他的坏话。他给你留了东西,真的不想去看吗?”
  谢瓷抿抿唇,小声应:“想的。”
  十分钟后。
  谢瓷洗干净脸、喝了水,被俞蜃牵着往地下室去,他温声说:“里面都是你的东西,秘密是你的生日。”
  她一愣,说:“那不是你的密室吗?”
  俞蜃:“不是,是你的地方。楼下除了酒柜,都是你的。”
  谢瓷懵懵的,俞蜃好像骗她了,又好像没有骗她,可他为什么不告诉她呢,因为不喜欢她的哥哥吗?
  俞蜃牵她到尽头,缓缓松开手。
  半晌,垂眼看她,低声问:“要我陪你进去吗?”
  谢瓷睁着那双被浸润的湿漉漉的眸,下意识冲他摇头。
  俞蜃微微往后退了一步,和她对视一瞬,转身离开,迈出一步、两步,耳边是她输入密码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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