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书宁被她数落的就不得不检讨了一下自己。
然后就觉得入乡随俗,桑珠确实说的很有道理,虽然她确实敢拍胸脯发誓她和沈砚之间绝对是清清白白,对彼此的想法都很纯洁。
“我那不是看他年纪小嘛……行行行,我以后注意就是。”
她泡完澡就舒舒服服的上床睡了,桑珠不放心青沫,怕她病情反复,安顿好了崔书宁就回自己房里去了。
三更过半,夜深人静时,畅园外围最是僻静的一个角落,一行十余道黑影快速逼近。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崔书宁:我养儿子呢……
桑珠:你儿子该娶媳妇了!
第105章 洗心革面
他们个个身手矫健,手持利刃,杀机凛凛。
无声的潜入巷子里正待要翻墙而过,围墙上却先行从里面翻出两条人影,站在了高墙之上。
“有埋伏……”有人呢喃了一句,堪堪戒备起来,就见巷子两边又迅速涌入七八条人影夹击而来。
三面围堵,是个死局。
一场厮杀,开始的毫无征兆,一经碰撞就是你死我活的惨烈。
来人的身手俱都不俗,一开始压根就没有把这京城里一个无权无势的女人所有的园子看在眼里,一经交手才发现不对劲。
全力以赴都于事无补,甚至于后来有人发现不敌想要趁机逃走都未能脱身……
前后半刻钟,十二个人全部躺倒在了血泊里。
欧阳简走在期间,又逐一往心口补刀,切萝卜白菜一般。
沈砚是这时候才从隔得稍远的畅园后门那里推门出来的。
众人立刻整肃神情靠边站着迎他。
欧阳简过来之后满打满算等于就干了这么一件正经事,精神抖擞的想要领个功,当仁不让的就迎上去:“少主,都料理干净了。”
沈砚没有走得太近。
地上都是血,他不想沾脏了自己的鞋底。
看了一眼欧阳简憨厚却笑得谄媚的脸,淡淡的道:“尸体都扔去城东的码头。”
欧阳简刚要答应着去帮忙拎尸体,就听沈砚话锋一转:“欧阳,你去打水把血迹冲了。洗干净了,万一闹上衙门,事情就你来担。”
本来还在等他们头儿发话的那批暗卫立刻争相将尸体哄抢一空,脚底抹油,几乎瞬间就做鸟兽状散。
开玩笑呢,杀人越货都是手到擒来的小事,可要清理痕迹善后……
那可是会要老命的,又辛苦又要细心。
这么折腾人的活儿谁爱干谁干。
欧阳简本来心态还好,一扭头看见巷子都空了,顿感惊恐:“少主,我……”
沈砚却已经转身又原路回去了。
欧阳简张了张嘴,想来想去也没敢表达自己的不满情绪,认命的进去找水桶打水了。
这面墙里头正好是个小池塘,倒是省了他去找有水井的院子提水了,但是工作量实在太大,又回去拖了小元和常先生帮忙。
小元还是比较忠心耿直的,听说是沈砚搞出来的事,那是必须帮忙遮掩的,当即撸袖子帮忙。
常先生不情不愿的被拖出来,他一副老胳膊老腿儿的,浑身上下最好用的零件就是那口牙齿了,已经多少年没做过体力活了……
有意想耍滑头,但是想想这京城天子脚下若不把血迹掩藏好,真是分分钟被人告上官府。
沈砚吃不吃官司无所谓,万一崔书宁这里被连累了
他的饭碗就砸了。
那么再好的牙口也没了用武之地。
不得已,也只能放弃节操卖苦力,三个人哼哧哼哧的打水洗地擦墙。
沈砚把事情交代下去之后就完全抛之脑后了,回到房里从他那几大口箱子里继续扒拉。
白天的时候崔书宁和桑珠的行为奇奇怪怪,说的话他也听不懂,但隐约能明白该是崔书宁身上挺难以启齿的事儿,他很有分寸的没有当场询问,回来之后心里悬着这么个疑问就总觉得不得劲。他虽然也是学渣心态,但毕竟是自小被形势所迫,习文练武都不会马虎的,可是他读书虽多,这些年看的书要么是史册兵书,要么是传授古圣贤为人处世之道的那些讲大道理的所谓圣贤书,最不济那也是提升文学素养的诗词歌赋……
好在他回三阳县搬来的这些原来准备拿来对付崔书宁的书里应该有些乱七八糟。
他把几个大箱子都倒腾出来,坐在书堆里一直翻到第二遍鸡叫才终于在一本讲述风月故事的话本里找到了相关描述。
一本正经渴求知识灌溉的乖宝宝认认真真一字一句将那段描述看完之后,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当时简直七窍生烟,无地自容,耳根后面都烧红了,烫了似的一把将那本书甩得远远地,然后跳上床拿被子蒙住头赶紧睡了。
崔书宁头天白天补觉补多了,夜里又睡得早,这天清晨就醒得很早。
桑珠过来帮忙她整理床铺和挑衣服的时候顺便提了昨天小元说的事。
崔书宁一开始没打算给常先生和小元算工钱是因为这俩人是沈砚的人,沈砚那熊孩子明显对她有点戒心,她就不没事找事儿了,省得叫他又闹脾气觉得她这是在挖墙脚。
小元虽然就是个吃干饭的坑货,但好歹每逢关键时刻常先生都不掉链子,确实是帮了她不少忙。
崔书宁想也没想就点了头:“行吧,那你给他俩也算上吧,照着每月二钱给他们拿月银。崔书砚又是个不靠谱的,这么久了也没看他读过书,常先生闲着也是闲着,干脆你叫他没事管管账吧,咱们这么大个园子,虽说应酬少,但现在人也不老少了,总不能事事都压在你身上,是该有个正经的账房先生了。”
“好。”桑珠应承下来,“那就是让他只管着园子里的日常开销?还是您的私账也……”
崔书宁立刻拒绝:“不用,就交给他园子里的账目就行,咱们园子目前也没什么人情走动,花费的大头儿就是伙食和大伙儿的工钱上头,加起来一个月二三十两的花销足够了,你放五十两银子在他那,余下的日常若有什么突发状况需要打点的也好方便。我和崔书砚的衣物以及私人物品这些花销会比较大,这个不用你们管,我直接从我自己的私账上走。”
她对人也是有戒心的,常先生虽然看着不像是什么坏人,但毕竟不是她的人,没掐一张卖身契在手里,她也不可能把所有家底都交到对方手上去。
桑珠点头,一一记下。
崔书宁后又嘱咐:“这事情你记得先去跟崔书砚说一声,人还是他的人,就是月例银子从咱们园子的账上走了,省得他多想。”
自家姑娘对小公子这关照的真可谓面面俱到了。
桑珠心中感慨,含笑再答应:“是。”
说话间崔书宁已经换好了衣裳。
她平时在家就不喜欢穿广袖上襦,那袖子虽然又飒又优雅,但是美则美矣,确实不方便,一个不小心就能把什么价值千金的摆件给挂到地上去。但是今天她却直接把窄袖衫也绑了袖口,长裙也换成了之前特意从裁缝那定做的简便的圆领袍,然后原地蹦跶着拉伸了一下筋骨并且活动了手脚关节,就要往外跑。
“姑娘……”桑珠赶紧追上去拉她,“这天还没大亮呢,您这……穿成这样是要去哪里?”
“我这身子弱的一场风寒就能要命你也看见了,总不能就这么废下去,我出去跑跑跳跳,锻炼一下身体。”崔书宁道,“而且要的就是天还没大亮,要不等前院那些人起来打扫了就该把我当怪物给围观了。”
吃药能治病,但一个人总不能一辈子都在药罐子上吊着。
要不是崔氏这个身体之前被糟蹋得实在太狠了,必须先调养一段时间,崔书宁早就忍不了了。
她才二十一岁,正是身心健康活力十足的年纪,成天病恹恹的那个状态都快把自己搞抑郁了。
“可是……”桑珠还拉着她,看她身上的男装打扮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崔书宁就拨开她的手,又捏捏她的脸颊:“没事,我有分寸,根骨强劲才是延年益寿的根本,你也不希望我成天抱着个药罐子吊着半条命吧?我就在院子里跑两圈,不会逞能的。”
崔氏好歹也是出身将门,待字闺中时因为兴趣也学过一些拳脚工夫,骑射之术不能跟男人比,但是在同龄的小姑娘中间当时也是数一数二的。
只可惜
她遇人不淑,嫁给顾泽之后就缩在闺阁里都荒废了。
桑珠拗不过崔书宁,又担心她没轻没重再给折腾出什么毛病来,于是活儿也没心思干了,就跟着她一起出的门。
崔书宁知道光说不管用,就也随她了。
她自己这个身体是真的差,绕着园子里最外围的一条小路慢跑,才跑了三分之一圈不到已经累到腿软,气都喘不匀了,回头看看桑珠……
也仅是比她强上那么一点而已。
崔书宁心中警铃大作,等着桑珠追上来就拍着她的肩膀道:“明天开始把青沫也带上,你们俩每天早晚都跟着一起跑。”
啊?还每天跑?
桑珠抖着汗湿的衣衫,愁的简直想哭。
崔书宁的想法很有远见:“你们俩这样真的不行,万一……咱们就说万一啊,万一以后出门遇到个什么危险,你们总不能指望我背着你们跑吧?”
关乎主子性命安危的事,虽说暂时只是未雨绸缪,可桑珠也不敢马虎,只能咬牙答应下来。
崔书宁跑跑停停,只跑了一圈半就已到极限。
跑第二圈路过沈砚的院子外面,看看天也亮了就气喘吁吁的停下来。
桑珠追上来,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直想哭。
崔书宁道:“我去叫崔书砚起床,你让厨房过半个时辰再摆饭,一会儿先叫灶上给我烧点热水,我要洗澡。”
说完就跌跌撞撞的进了沈砚的院子。
沈砚夜里其实没有刻意插门睡觉的习惯,毕竟他身边外围一直有人戒备,有什么危险人物出没根本不等摸到他房门外也就会被外面的人先拦一波,他听动静就好。
加上昨晚翻书翻了整夜,他就更是没这个意识了。
崔书宁连滚带爬的撞进门去,动静太大,推门踩到脚下的一本书就直接扑在了书堆上。
沈砚才刚睡下没多久,被这动静惊的蹭的就翻身坐起来,恼怒循声瞪过来。
原来以为是小元,一眼看见满头大汗打扮怪异的崔书宁,瞬间有点懵。
而崔书宁看着这翻了一屋子乱七八糟的书……
俩人的心态大概差不多
“嘿你个疯婆娘,这又出的什么幺蛾子?”
“哟你个小学渣,这是抽风还是梦游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弱鸡开始积极努力锻炼身体,学渣开始通宵达旦读书求知,哟嚯,好的爱情里就是要有把自己变更好的决心!
宁宁子:喂……醒醒!我是真的积极努力改造自己,他那完全是还没睡醒好么→_→
第106章 启蒙读物
崔书宁先爬起来,踩着满地的书册挪到桌旁找了张凳子坐下,拿水杯先灌了自己一杯水。
她倒第二杯的时候,沈砚就已经从床上下来。
他伸手,连带着杯口和崔书宁的手指都一并包裹在自己的五指之内。
崔书宁放下茶壶拿另一只手去拍他:“你干嘛,我要喝水。”
全力挣脱,却依旧没能撼动沈砚分毫。
沈砚皱着眉头,先把她手里的杯子拿走,这才松开她的手:“你肠胃又不好,这水放了一夜,都冷透了。”
好吧,他说的有道理。
崔书宁的那对儿爹妈虽然她从小到大他们标榜的口号都一直是为她好,可事实上他俩一对怨偶强行拼凑在一起,几乎是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折磨对方上了,真正能关心到她的地方少之又少。而那时候小小年纪的她也懂得了叛逆,她不认同他们的所作所为,就本能的不想承受他们所谓的“好”,于是从很小的时候就尽量的不麻烦他们,努力的适应自己照顾自己。
也就是从小独立养成的习惯,她一点也不矫情,更不任性。
她见在身体的肠胃确实比较脆弱,就算确实是渴得慌,沈砚提醒,她也听话的忍了。
沈砚看她一头一脸的汗,长袍的后背上都被汗水浸透了,甚至心虚怀疑她是不是昨天一夜没睡去帮着欧阳简他们一起洗地了……
他从怀里摸出一方手帕递过去。
崔书宁接过去胡乱的抹掉脸上汗珠,顺手把帕子塞进衣袖里想等回头洗干净了再给他……
沈砚的衣物不让下面的丫鬟婆子沾手,都是小元负责清洗的,虽然据说他们主仆在三阳县的时候一直都是这么过的,可是在做家务活这方面崔书宁对男性同胞怀有天生的偏见,她并不觉得小元能做得有多好。
所以,弄脏的帕子就下意识揣起来了,减少小元的负担。
沈砚看她还喘的厉害,才忍不住好奇的问她;“一大早你干什么去了?”
崔书宁也没必要瞒他:“我就在园子里跑了一圈,锻炼一下。身体太差了,光靠着药补也补不起来,内里还是虚的,一副空架子。”
沈砚斜睨过来,上下打量她那小身板儿一遍,多少就有点嫌弃了:“还大家闺秀呢,像什么样子……”
崔书宁捞起桌上一本书就拍在他身上:“你自己不上进还看不惯别人努力变更好,还能靠谱点儿么?”
她也不算是动手,而且那点力气对沈砚来说也根本不算什么。
只是被人指着鼻子当孙子训了,沈砚的自尊心有点受创,瞬间又冷下脸来:“愿意读书这些你都搬回去读。”站着说话不腰疼。
崔书宁:“……”
好吧,她也不爱读书。
刚跑完步,得要松弛一下肌肉,否则的话用不了几个时辰就得双腿胀痛,晚上估计就没毅力跑了。
崔书宁不跟个熊孩子一般见识,伸直了双腿开始活动着捶腿,顺便再做一做拉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