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
她不过就想吃个兔腿嘛,难道还要遭个八十一难考验下?
当时实在是郁闷过头,就话赶话的拿着沈砚撒气了。
她回房重新冲了个热水澡换了衣服之后也就气消了,并没有多想。
下午在房间看了半天账本,盘算她的屯田置地计划,直到桑珠过来提醒她掌灯才发现天已暗了。
听外屋的动静,应该是丫鬟们已经进来摆饭了。
崔书宁这才想起来她以后早晚要锻炼的事,就嘱咐桑珠:“回头你去跟厨房说一声,以后每天早饭推迟半个时辰,晚饭就提早半个时辰,我要改一下作息时间。”
“好。”桑珠帮她一起收收拾了账本。
崔书宁绕过屏风到外屋。
沈砚还没过来,但是桌上烤的焦黄酥脆的兔子十分醒目。
中午回来发现青沫病情有点反复,一下午桑珠都在她那,并不知道崔书宁吃兔子差点吃出了血光之灾,看到桌上的烤兔肉也没多想:“怎么就一个菜?其他的还没做好?”
摆饭的丫鬟偷偷看了崔书宁一眼,嗫嚅道:“不是……小公子做主给厨娘放了工。他说咱们主子喜好这一口,最近咱们阖府上下就都吃这个。”
“就是就是。”另一个也连忙补充,“下午一次买了两百多只兔子,都放在前院了,常先生正烤着呢。”
崔书宁:……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熊孩子,她这是得要多想不开才会把这么个玩意儿捡回来!
阖府上下一起吃兔子,沈砚这是要拿兔肉噎死她,还是想用兔子把她吃破产?
虽然常先生亲手烤出来的兔肉很美味,崔书宁也一瞬间胃口全无。
她穿上外衫杀到栖迟轩,结果里面空无一人。
再找去厨房,依旧没人。
最后循着火烧火燎的焦糊味和血腥味找去常先生的院子,就见他院子里已经临时搭建了烤炉,整个院子里堆满了兔笼,欧阳简和小元一个放血剥皮,一个清理内脏,都忙的愁眉苦脸。
常先生蹲在烤炉前面的凳子上,一边烤肉一边则是一脸的生无可恋。
崔书宁:……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今天的三更你们不要等了,我不一定几点能补出来,都早睡,明早起来看,么么哒~
常先生:我是个教书先生,不是烤肉师傅!
欧阳简:我是个暗卫头头,不是屠夫呜呜!
小元:我最无辜,我只是个规规矩矩一无是处的小厮啊啊啊!
第109章 两副面孔
那垒了满院子的兔笼子实在看得崔书宁脑阔疼,一瞬间就起了心火。
她左右环顾,没看见沈砚,这火气终于是压不住了,沉声问院里的三个人:“那小混蛋呢?”
欧阳简手里的刀呲溜一下划偏,差点削掉自己的一根手指头。
小元一瞬间惊恐万分,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得惊天动地。
常先生相对还比较处变不惊,奈何小元反应太大撞到他的凳子,他一个没蹲住,直接摔在了满地的血水和污物当中。
那叫一个满身狼狈,惨不忍睹。
崔书宁看他仨对沈砚言听计从的模样就知道问他们是问不出什么的,转身又从院子里出来了。
桑珠知道她以往非常纵容沈砚,这是第一次为了沈砚的事气急败坏成这般模样,就小心翼翼的试着安抚:“小公子这次是有些闹过头了,姑娘您先消消气,奴婢知道厨娘家里的住址,那就派人去找。您先回房凑合两口,小公子……奴婢也立刻叫人去找,稍后您训诫他就是,可千万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崔书宁也就是现在攥不住沈砚,要不真能当场打爆他的狗头。
熊孩子她上辈子也见的多了,就没见过他这么熊的。
“赶紧把他给我找出来。”一时找不见人,她也有气没处撒,只能是回房去了。
她和桑珠都以为沈砚是做了坏事之后故意躲着不见人的,一定是藏在园子的某处等着看她跳脚。桑珠一方面打发了小厮去找厨娘回来,一边让丫鬟们满园子去找沈砚的下落。
此时的沈砚正在后巷当中。
他倚着昨夜被欧阳简三人清洗的不带半点尘埃的墙壁,神情散漫而冷淡。
带着幕篱的陆星辞站在他面前,黑纱之下看不清楚她确切的表情。虽然这条巷子很是隐蔽,平时基本不会有人经过,她还是谨慎克制的压抑着声音质问:“你到底是什么人?据我所知这个畅园买进来的家丁护院就是一般会些拳脚功夫的武夫,那个崔氏也没这么大的本事找来高手为她效力,昨晚的事其实是你干的对不对?”
京城里达官贵人多,为了安全起见,码头上都是入夜初更就不再准许航船进港了,而夜间船工装卸货物,为了防止夹带违禁品,也是要在朝廷专设下卸司的官差在场监控的情况下进行的,入夜基本也都会叫停。
官船虽有特权,但昨夜刚好没有,入夜之后码头上就照常关停了,结果清早船工们起来复工时就发现横死了十几具尸体。
因为死的人太多,现场又太过惨烈,等陆星辞闻讯赶到并且发现那些都是她派出去暗杀沈砚的杀手时,消息早就散开,不容她掌控了。
她手底下这些人,明面上说是码头的船工,实际上是魏云璋在时秘密豢养的一批杀手,以普通船工的名义放在码头上,关键时刻可以用来镇场子为他效力的。
陆星辞仗着自己是是魏云璋妻子的身份,杀他杀得出其不意,事后顺利摘出了自己,并且以他未亡人的身份,重新笼络收编了他的势力,也包括私底下隐藏在码头的这些人。
也好在这些人名义上都是船工,经常在码头上晃悠,衙门的人前去查问此案时她才勉强找了个借口,说这些人是私下争抢地盘,相约斗殴所致。
当时那些人都穿的夜行衣,并且除了厮杀留下的伤口之外还都有被补刀,这其实根本不像是一个相约斗殴又两败俱伤的现场。
京兆府尹不会傻到相信这种话,码头上的各大舵主也有不同程度的怀疑。
但是码头那地方本来就乱,经常会因为各种原因出人命,加上那些舵主每个人也都有些见不得光的事,自然也不想官府过去翻老底彻查。
总归是众人各自都有私心,就口径一致的这么去应付的京兆府尹,这个案子暂时才算是压下去了。
但那些死去的人里面不乏亡命之徒,来了畅园一趟却死得悄无声息,尸体还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扔回了码头上……
陆星辞这个始作俑者虽然也知道她此时不该出现在沈砚面前,可昨晚发生的事再次颠覆了她对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少年的认知,她没有办法忍耐,就用了个沈砚知道的暗号把他叫了出来。
她的情绪激动,很是气急败坏。
沈砚神情冷漠的听她说完,才是忽的唇角一勾,往四下里扫视一眼:“你这次又是带了多少人来杀我?”
话音未落,陆星辞眼中瞬间迸射出强大的杀意。
她骤然挥手,掌中已经多了一柄薄如蝉翼的短刀,直插向沈砚的喉间。
他俩本来就面对面的站着,因为巷子本来就不宽,陆星辞这一刀送出几乎毫无悬念。
与此同时,身后那座废宅里也□□跃出五条人影。
却在她势在必得以为沈砚必将见血封喉的那个瞬间,沈砚脑袋突然往旁侧一偏。
他动作太快,那速度呈现在陆星辞眼前就仿佛鬼魅一般。
与此同时,沈砚已经抓住她的手腕。
他的表情上甚至都看不出动怒或者狠厉,陆星辞落在他手中就仿佛一具提线木偶一样,被他掰着手臂一个翻转,用她的身体挡在了自己面前。
就在包括陆星辞在内的六个人都以为他是要拿陆星辞当人质威胁另外五个高手时,他手下动作却没有丝毫迟疑,控制着陆星辞转身之后便是稳准狠的一刀猛戳进她腰腹间。
“啊……”陆星辞纵然再狠绝能忍,但是她一个女人,受了这种伤也是一声惨叫。
可是这是在车水马龙的京城里,她自己带着手下出门行凶,本身就有顾忌,惨叫是本能,下一刻理智回笼又立刻自行忍住。
所以,那惨叫就只是短促的半声,没及到了最高调处已经戛然而止。
沈砚这一刀没留情,几乎将她腰身刺个对穿,但是准确的避开了要害。
他没拔刀,就隔着衣袖捏着陆星辞那只手的手腕强迫她松开刀柄,抬手,以她腕间袖箭对准了对面正欲冲上来的五个人。
当然,他也完全不担心陆星辞会用左手拔刀回捅他。
因为
陆星辞但凡是稍有一点常识就会知道,她这么深的伤口,还是伤在肚腹这种最柔软处,贸然拔刀,流血就能很快流死。
对面五人又哪里想到一个看似单薄又斯文儒雅的少年出手会是这般迅捷狠厉,加上陆星辞已经一招就被他控制在手,几人全都投鼠忌器,不敢妄动了。
沈砚说话很直接:“你们跟她不如跟我,选一个吧。”
他不否认陆星辞这个女人确实杀伐决断,很有些胆魄和野心的,可是说到底她今天之所以能在码头站稳脚跟,除了他在暗中的推波助澜之外,陆星辞最大的筹码就是她那个死鬼夫君魏云璋。
要不是她做了魏云璋的女人,有龙王夫人的身份做前提,码头上谁会服她?
这就是个以男人为尊,以男人为天的世道,她一个女人,手底下这些男人有哪个会是真的心悦诚服?
沈砚甚至都不需要攻心,此情此景之下就这一句话,对面的几个人就相继动摇。
陆星辞痛得几乎站不稳,浑身冷汗,仓惶的咬牙道:“他只是崔氏的私生子,无权无势,小小年纪手段又已经这般老辣狠毒了,绝不会善待你们……”
沈砚完全不在乎她的挑拨,只意有所指的挑了挑眉。
惶惶之中的五个人循着他的暗示纷纷看向两边的巷子口,却见那两边不知何时已经分别出现了几个人,把两边的去路堵死了。
原来这个少年也是早有准备,他甚至自信到都没有让自己的人埋伏在身后的院墙之内以便于应付危险。
现在这些人身后还有一个一墙之隔的废宅可以退,但是看着少年的神气他们却不敢了……
谁能保证那宅子里面就没有藏着埋伏?
这巷子两边还有可能会有路人经过,他们要进了废宅,围杀他们的人只会更加的肆无忌惮。
几个人面面相觑,互相交换了一下神色。
然后就有人啐了一口,甩手将手中兵刃抛进了身后的废宅之内,拱手道:“看小公子也是个爽快人,咱们都是堂堂七尺男儿,屈居于一个娘们之下早就过的憋屈,既然小公子愿意收留……”
其他人也纷纷效仿丢掉兵刃和身上藏着的暗器:“都是混口饭吃,端谁家的饭碗不一样,咱们愿意追随。”
沈砚松了手。
他甚至依旧没有防备去卸掉陆星辞腕上绑着的袖箭。
陆星辞没了支撑,体力不支扑通一声单膝跪在了地上。
沈砚这才不紧不慢的道了句:“这一刀是还你的,你若不死心,下次尽管还来杀我。”
他居然
这都还没打算杀她?
如果说上一回是因为永信侯府的人刚好赶到,他怕当街杀人来不及掩饰会留下线索,这还能够勉强解释,可是这一次,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
这不合情理!
陆星辞难以置信的强撑着抬头看向他。
一句“为什么”还没问出口,就听沈砚话锋一转,又再继续说道:“或者你觉得自己能力有限,很难动的了我,去和你那个嫡亲妹妹合谋商量一下,借个刀什么的?”
惊闻此言,陆星辞脑中轰的一声就一道响雷炸开了。
她脸色瞬间越发的惨白,身体不受控制的抖了抖:“你……你怎么会知道?”
她和金玉音的身份,沈砚怎么可能会知道?不仅她现在用的身份是假的,就连金玉音的身份也都是精心伪装过的,就算沈砚知道她俩相识,也绝对不该猜到她们真正的关系。
他知道金玉音是她的亲妹妹?那是否意味着他也已经猜到她们姐妹两人是朝廷钦犯的真实身份了?
当然,此时她绝不会去想沈砚居然会连她生母的身世也都一并知晓了。
可哪怕就只是这个凌氏遗孤的身份,就足以掐住她和金玉音的命脉了。
陆星辞茅塞顿开,她突然明白沈砚之所以不杀她的理由了
对方捏着她这个把柄,想要她的命就只需要去官府告发,一句话的事。
想到这里,她更是浑身发抖,神思混乱。
那五个人就只当是陆星辞被这个崔家小公子拿住了什么亲人要挟,做了把柄而已,并未有所联想。
沈砚没再理会陆星辞,目光转而在他们身上扫了一眼,问:“你们谁的身上有官司?”
隐藏身手甚至身份在码头上跟着魏云璋的人,里面绝对不乏背着官司甚至命案的黑户。
他虽然无所谓,但他却绝对不会把这样的人带进畅园去。
果然,就有两个人站了出来。
沈砚招招手,巷子一端过来了一个人,沈砚叫他把二人带走,然后领着另外三人进了园子。
小元知道崔书宁在家掘地三尺的找他算账,正好偷摸的从前院溜过来通风报信,可是看到他身后跟着三张生面孔,就谨慎的没有多说,只盯着几人打量。
“你有事?”沈砚问他。
“没……”小元连忙定了定神,当着外面的面他得给沈砚留面子,只含蓄道:“是三姑娘在寻您。”
沈砚知道崔书宁为什么找他,把三个人交代给小元叫他带去前院安顿。
他也不怵去见崔书宁,直接就去了。
崔书宁正坐在房里生气,看见他没事人似的走进院子就蓄势准备大爆发。
结果下一刻看见他手臂上的血迹上就当场跑偏,拧着眉头先问:“你怎么回事?把伤口扯裂了吗?”
沈砚转头一看才察觉他和陆星辞交手的时候力度有点过猛,伤口又渗了血水出来。
“哦,姓陆的女人刚来找我,应该是不小心扯到了。”他随口随口,重新看向崔书宁时表情好整以暇,“你找我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