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眠来回路过他身边,沈执正巧翻开了第一页——
一瞬间。
沈执的眼眉跳了跳。
姜眠的脚步卡顿得死死的,眼眉也跳了跳。
那双修长稳健的手哆嗦一下而落,展开的第一页平铺在了地面上。
一道脚步声匆匆而来,冬杏的声音出现在了门口:“将军、夫人,那些冬日用的放在哪边的小仓库好?”
第58章 你将它们看完,少一本,……
画本子铺陈于地,一阵风顺着门栏刮进,簌簌翻过几页。
沈执还未移去的眼落在上面,一瞬间脑袋充血,几欲涨裂。这一册想来是柳虚道子的大作,明明是极为简约的画面和色彩,中心交叠的两道人影却细致无端,醉叹的神情亦是勾勒得淋漓尽致,半遮半露,张力无穷。
他如何知道,所谓闺房之乐,
是这般的水乳交融……
姜眠飞快了略过沈执红透的脸面,像个小呆子一样不知所措。门口的冬杏也不知发生了何事,自她那个角度看,应该是看不出什么的。然而的是,她见到这幕,脚步便下意识进来给二人捡书。
这怎么成?!
姜眠嘴比脑快,“你别动!”
冬杏迷惑不解,但闻声还是顿住了:“夫人,怎么了?”
“你……”姜眠磕巴了一下,飞快赶人,“当然是放哪个仓库都不妨外,这点小破事还用问细问不成,快去快去!”
“哦。”冬杏只好转身而去。
那个身影刚在门口消失,姜眠便嗖一下捡起了地上的书,努力压下自己狂跳的心脏,有些难以置信,她没想到看起来纯情得似张白纸的沈执,能有这么露骨大胆,将这种东西带至她面前。
姜眠倒吸了一口凉气,抖着手指着檀木桌面的一沓“读物”,突然觉得脸有些热,“这些,都是?!”
“不、不是。”沈执手脚都不知往何处安放,他脸已经红透了,连耳朵也是粉粉嫩嫩的,喉音里带着局促,“我不知道……”
“你怎么还学会狡辩了?我又没说要怪你。”姜眠瞪了他一眼,东西是他买的,难道还有人能对他强买强卖不成?
她轻轻的抠着手心。
男欢女爱,她心中本就无防碍,而沈执,只会在她用手对他做过那样亦折磨亦欢愉的事后,才会乞求让她对他再来一次。
“你都看了哪些?”姜眠嘟囔了一句。
看了应该也通了些窍吧?
手中的春宫图册无愧是五两银子买的,连封面都精细得过分,当然,这样的东西出现在沈执手中,她的反应是震惊远远大过羞耻的。
“我未曾……”沈执有口难言,仓惶地觉得自己跳进大梁大江流也洗不清,又伸出手去,想阻止她。
因为姜眠,已经开始在漫不经心地重新翻开了那册子。
如何能污了她的眼!
沈执是慌乱的,他声音小的几乎听不清,“我待会便去烧了。”
姜眠拦下了他,她所在的世界包罗万象,见识过的尺度自然比手中这东西大得多,根本算不得什么。
她抬眼去看这个未通一窍的正牌“夫君”,心念一动,他好像,还未完完全全属于她呢。
“烧了做什么,不是还没看?”
姜眠翻了两页,又合了回去,强势地塞到面红耳赤的沈执手中。
又走去翻看其余的册子,自上而下数了去,微挑起下巴:“带你手上的,十六本,便截至今日吧,你将它们看完,少一本,你就别找我说话了。”
沈执听了她的话,羞愧之余闭上的眼猛地挣开,似乎连呼吸也不顺畅了,看、看完?
他突然无措起来,捏着本子的力气几乎能将它撕裂,仍是难以置信,“眠……眠……”
可姜眠真似不打算再对他多说什么,漫步去了不远外的榻,声音轻挑:“看吧。”
她半倚在榻上,拿起了小几上的医书,慢慢悠悠记各类药草的药性。
也不打算管他。
沈执看着手中的画册,呆呆站定了好几秒,随后又陷入了无限的纠结当中。
可他怕姜眠真的不理他。
半晌过去,沈执终于落了座,无比艰难地看起了第一页。
那些画面露骨无比,等他眼前终于有一丝毅力聚焦,哆哆嗦嗦将上面标注的小字内容看清,就忍不住冲她在的方向开口哀求,“眠眠……”
姜眠不理他,甚至连头也未抬起,手上还捏着块点心,不紧不慢的咬上一口。
沈执只好委屈地将头埋回,翻开了第二页。
没过多久,他便又抬头,对着姜眠苦苦哀求两声,想让她松口。原因无他,他活了二十一载,终于在姜眠的逼迫之下,头回晓得了男女的异同。
姜眠心中也恼,听他这般叫唤,简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她打算,他再叫一回她的名,自己便喊他闭嘴,或者她离开这里,只留他一个。
可一旦这个思绪落下,竟然再未听见沈执的声音传来,她一次也未实施,忍不住从医书中抬出头,却发现他真是在看。
太听话了。
怎么这么听话呢?
姜眠在这个想法里徘徊许久,想得昏昏欲睡,想到黄昏渐起。
等有道身影摇摇晃晃的出现在眼前,姜眠惊醒,忽然发现,天要黑了。
烛火燃烧,姜眠清晰地看得见明亮的光下,榻边的人裸露出的肌肤皆透着一层薄薄粉色,莫名让人觉得可爱。
姜眠迷迷糊糊,脑中只剩了个念头,“看完了?”
完全不不记得自己要他看的是何物。
“跳了部分。”沈执如实和她说,他的声音低得厉害,还夹着丝害羞。
重复的太多了,他都是晃眼而过。
原先他还不知,后来发觉自己打开了新一番天地,而他愚蠢如猪,竟然什么也不知。
夜浓稠了些,一如沈执的声音,好像也带着能融入黑夜的粘腻:“看完了,我们……试试吗?”
他学会了,也可以让她快乐的。
姜眠一懵,试?试什么?
她抬眼,看见沈执尤为羞涩的脸,他那双漆黑的瞳孔,仿佛难掩激动,等他靠近,姜眠才发现,他身上的温度惊人的烫。
姜眠原先迟钝得不行,现在脑袋像打了结,像是自己挖下了坑,再将自己埋了进去。可她给了沈执这个认知,又不好直接拒绝,但不如此,她又未做好准备,只得含糊着声音拖延:“那你……先……先沐浴去,脏死了。”
没想到一句话叫沈执眼中闪过光,脸红得厉害,声音却很清晰,“我与你一起,我在书中看了……”
“…………”姜眠可算知道自己挖的坑有多大了。
直至被他抱去浴池,姜眠心中的不真切感终于落了地,她慌乱的挣扎了下,低声屈辱:“不行,你先将灯熄了!”
在这种烛光下,未免太过坦荡。
沈执见哄不过,屈服道:“得留一盏照明。”
他将人放至浴池边,又逐一去熄烛,又返回来,脸贴着去蹭蹭她明艳的,疤痕已快好全的脸蛋,像只乖巧的狗狗。
但他的动作却毫无乖巧二字可言,甚至可以说是从未有过的大胆,因为昏暗朦胧的光线下,姜眠身上的衣裳,已经在一层一层的剥落开,直至不着一物。
姜眠闭着眼,有些不敢对上那双好奇的、带着探究的眼。
直至耳边的呼吸声渐渐变得凝重。
姜眠羞愤难当,直接窜入了泛着热气的浴池当中,水雾氤氲,她只露出了圆润白皙的肩头,窝缩在一角。
沈执被那一幕晃眼晃得眩晕,他沉默的剥去了身上的衣物,清隽面庞之下的身体显出些力量的美感,腹部的肌肉紧实,线条流畅,这点在他贴近姜眠时她便有所感受。
伴随着哗啦的水声。
细密的吻落下,姜眠脑中乱糟糟的,她微微颤栗,那落下的吻便愈发虔诚。
她额上出了细细的汗珠,只觉得浴水是滚烫的,沈执的身躯亦是。她听见两道呼吸声愈发急促缠绵,还有两个砰砰的心跳声,占据了所有的感官。
“你别闹……”姜眠紧皱着眉,尾音抖得厉害。
她真不知这人究竟学了多少理论。
他便移了手,看着怀中漂亮得不可方物的人,眼神湿亮,带着某种乖顺的劲儿。
夜声寂寂,屋外闰喜和冬杏争辩的声音时隐时现,偶有几声微弱虫鸣作响,蝉声几阵。
浴池间水雾袅袅,水花作响,熏得人眼前雾气升腾,契合的一刻,姜眠在他肩头重重落下了一拳,泪花涌现,被始作俑者温柔吻去。
缠绵的吻逼得她话音尽数消尽,姜眠无力的瞪了那人一眼,他面带着红潮,环着她腰的双臂不自觉紧了紧。
他紧绷着思绪,也不知在算计何事。
浴池间水声激荡的声音渐起,与人声交融着,流向长远的寂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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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我很好奇,妹妹这杯茶里……
翌日,晨光大作。
将军府的两个主子处向来没有守夜的规矩,在这儿当差的,月银多、主家脾气好也便罢,份务还少得清闲,这些小厮婢子无事时总一副懒洋洋的调子。
冬杏今日也起的晚了些,她近来随着姜眠起居半住在了臻禄居,奈何沈执在时她少能看到姜眠,二人间同处一室时根本不需要她,今日更是。
“你说将军和夫人间是不是太腻乎了,成日见首不见尾的,昨日没入夜人便合门了,今日日上三竿还未起。”
冬杏忧心忡忡地问闰喜,她原先还觉得二人不够亲近,现在呢,倒是怕这二人日日腻过了头。
闰喜也嘿嘿一笑,虽然他从未见过有什么动静过,但对自家将军本事深信不疑,“我觉得,我们将军府迟早添位小主子嘞。”
“你说得对。”冬杏想到这处转忧为喜,大为信服,以后夫人生了她还能带团子,应该就没现在无趣了。
冬杏描想了一下将来,乐得转身欲走。
那张盈盈呆憨的笑脸转瞬要离开,闰喜忙拦住她,“你这是去哪?”
“嗯?”冬杏眨巴眼,指指东墙,“那边靠墙的桃花树的花都要被雨打得谢净了,我干脆揪秃做些桃花糕。”
“嘿,”闰喜笑嘻嘻,“冬杏姐姐最好了,带我一份如何。”
“少贫嘴……”
屋中那二位纠缠至夜半,确实还未醒。
还是春末,夜间下过绵绵细雨,空气间湿气很重,然而姜眠最后是被热醒的,绸被下一双有力的臂膀环着她入睡,热度源源不断从紧贴着她的身躯传来。
姜眠被这股热气刺激得要喘不过气来,身上极不自在,她皱着眉,忍不住一动。
这一动,身体过度消耗后的后遗症随之而来,腰处的酸软感似乎延续到尾骨,某个难以言喻的地方颇有不适。
她身体僵了僵,逐渐被昨日延续到后半夜的记忆铺天盖地淹没,那些迷乱的画面闪现,仿佛要深入魂魄。
浅色的床帐重重垂下,环住了二人。
罪魁祸首还在沉睡中,姜眠撇头看去,那人舒展着眉眼,侧脸朗月清风,仿佛正安然陷在一个甜美的梦中。
自己浑身无力,对方却惬意酣睡。
姜眠简直气不过,抬手便拧上他的腰。这副年轻的身容下腰腹硬实,姜眠狠狠下了力,沈执倏而睁眼,眼神带着点迷茫。
他刚睡醒,额上几绺发丝杂乱,显出了几分呆气。
沈执愣愣地注视她小会儿,不知也想到了什么,耳尖变作了粉色的,而后本能的将脑袋凑近她磨蹭。
他未着片缕,姜眠昨夜连那双布满欲色的眼都不太敢直视,遑论现在,连忙伸手推他,残忍道:“热,离我远些。”
“热吗?”沈执声音低沉沉的,只好松开了她,他觉得和她相拥十分舒服,忍不住再多些的触碰,并不觉得热。
他想起昨日,浴池温热的水下她的身体软滑软滑的,肌肤附上了一层粉色,漂亮得不可方物,便连那些细碎的声音也悦耳至极,叫他如何都听不够。
他默默的移开些,真怕姜眠会热,与她空出了些明显的间距来,但脸色没由来一变,“眠眠,红、红了……”
沈执反应过来都是自己弄出的,手忙脚乱想要看是否伤了她。
姜眠脸一热,不由得恶狠狠剜了他一眼,将那些露出的斑驳痕迹掩得干净,“你倒好意思说出口,将我衣裳拿来!”
思及他犯规的种种,她恨不得将人踢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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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关系像是戳破的灯笼纸,变得亲昵无间,沈执甚至缠她缠得越发熟手。
他像只求欢的小狼狗,成日在姜眠眼前,摆出可怜巴巴的表情,还会趁她午睡之际,偷偷叫冬杏教着,做一份甜汤出来,献宝似的捧到她面前。
直到某日,姜眠惊喜的发现,剩下未满的那十点情绪值,便是在这样细水流长的日子中满点了,系统久久未见有动静,自知事情圆满,出来给她道喜。
姜眠迫不及防地跑去了书房。
沈执正在处理文书,见她一来抬起了眼,姜眠瓷白的脸上盈盈,知道眼前人是彻底放下了过往戒防,“沈执!”
“你看我的脸!”姜眠双手轻轻捏着自己左右鼓起的脸颊的肉,示意给他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