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本来要去买烟的,但因为傅佳辞临时叫他的缘故,他忘记了这回事。
“也没有。”
傅佳辞心里翻着白眼,却已经身体力行地穿好了衣服,往门外走去。
江岷问:“去哪里?”
“去给你买烟。”
“不用…”
傅佳辞已经麻利地穿好了衣服。
她执意地打开了门,摔门走了出去。这一瞬,她其实很清楚自己的内心。她不是想出来买烟,而是想透气。
想要和好如初,比她想象中的难。
她先去了楼下便利店,营业员告诉她这个牌子的烟只有烟草店有卖,于是她又开车去了烟草店,烟草店老板却说只有特定的几家店才有卖。
大半夜,她开车绕了大半个城市,终于在江岷以前的家附近的烟草店买来了烟。
拿到烟的那一瞬,她没有征兆地崩溃了。
她把烟摔到车身上,狠狠踩了下去。
崭新的烟盒被她脚踩地皱皱巴巴,她还不够泄愤,又朝车门踢了几脚。
她反复地问自己,为了一个男人,值吗。
等了这么多年,她终于问了自己这个问题。
值得吗?
从华青川工作室里取回来的那只破杯子,还放在车后座,它在嘲讽她呢。
她想起这只破了的茶杯,想起那个叫“冯玉”的女人,想起重逢后江岷对她说的每一句话。
它们都在嘲笑她的感情。
傅佳辞撕开烟盒的那层包装纸,抽出一根烟,吸了一口,也没察觉口感和那些便宜的烟有什么不同。
她给出了自己答案:值得。
为了其他男人不值,为了现在的江岷,也不值得。
但是为了他们的二十岁,还有她漫长的等待,她还想争取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
傅佳辞要跑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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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旁观
傅佳辞带着烟回到家,她精神有些恍惚,看到客厅里的狼藉,还以为是自己眼睛花了。
新买的碗碟又碎了一地,这一次,垃圾桶都被打翻了。
江岷坐在沙发上,穿着她买的新睡袍,右手袖子卷起来,露出蜈蚣似的歪歪扭扭的伤口,缝合伤口的线上带着血,看上去可怕极了。
他没有愧疚之意,脸上也不见为难,仰靠着沙发,神色如常地解释:“我洗完澡想自己换纱布,最后却弄成了这样。”
傅佳辞脸上出现了清晰可见的怒意。
“你故意的是不是?”
“有没有证据?”
他抬眼蹙眉,眼神里带着一丝玩味。
傅佳辞再度发现,他好像一个入侵者。
她在津州八年过得好好的,有了朋友,有了家,可江岷一出现,一切都被打破了。
“江岷,我们谈谈。”
“能不能先给我换纱布?”
傅佳辞的脾气被彻底磨光了,她原以为自己能像刀锋一般硬起,但江岷就是一块磨刀石,她再尖锐的棱角,都能被磨得圆滑。
傅佳辞不但没有护理知识,下手更没轻没重,整个换个纱布的过程仿若上刑,江岷忍住没发出“嘶”声…她以前是这么潦草的么…
是的,她只对她自己温柔。
如果她是个小心翼翼的人,那他的手臂也不会受伤了。
缠完纱布,江岷试着活动了下手臂,如果这样缠着,只怕要血液阻塞了,他琢磨着还是明天去医院换吧。
折腾了这么久,江岷的烟瘾已经没了,傅佳辞却还记着这回事。她抽出烟,捏着烟屁股递给江岷。
江岷看着那只停在面前的手,皱眉道:“什么意思?”
“不是烟瘾犯了么?”
“…现在不想抽。”
傅佳辞到底也不是个好说话的人。
以前她寄人篱下,什么事都由着江岷,现在可不一样了。
她忽然向江岷的方向倾去,双腿分跪在他大腿两侧,严严实实地坐在他的腿上,江岷还没来得及反应,傅佳辞已经把烟塞进了他嘴里。
江岷正要拿掉烟,傅佳辞已经点燃了打火机,她的手晃动着,火苗也跟着摇晃。
江岷怕她失手烧了自己,便没动弹,任她点燃了烟。
见江岷难得任她处置,她得意地笑了笑:“你乖乖抽烟,留只耳朵听我说话。”
他回来以后,从没有好好听她说过话。
傅佳辞退后几公分,人还保持着跪坐在江岷腿上的姿势。江岷目光低垂,隔着镜片,傅佳辞看到他浓密的睫毛正在颤抖,这小小的抖动,让他看起来不似平时那般又冷又硬。
“江岷,你对我朋友的态度有些过于恶劣了。我们之间的事,和他们无关,就算你恨我当年抛弃你,也不用迁怒于他们。”
听到“抛弃”两个字,江岷缓缓抬头,左手拿掉烟,纠正说:“当年我们也没有在一起过。”
这天没法聊了。
傅佳辞压制住火气,从江岷手里夺回烟,重新塞进他的嘴里。
江岷被她这□□霸道的举动惹笑了。他掐灭烟,笑着说:“你说吧,我听着,这次不会打断你。”
“八年前咱们开始得稀里糊涂,结束也很突然。但是…不管别人怎么说,因为你,我才有今天。你不想对我坦白也好,不信任我、讨厌我、恨我都行。江岷,但是不要因为生我的气,就放开我,没有我,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要不是她目光里的真诚,江岷还以为她是在威胁自己呢。
“我什么都没说过,也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傅佳辞,你到底要怎样?”
“我…我想按我的方式来。”
“不可能。”
傅佳辞没想到自己这小小的请求,被拒绝地如此之快。
江岷动了动腿,无形中将傅佳辞推远了几公分。
“傅佳辞,当年是因为知道我会把你从泥潭里拉出来,能给你住处,你才赖在我身边,又何必装得多深情呢。”
傅佳辞没得解释。
这是事实,尽管她一直认为自己更爱江岷,可她也一直再向江岷索取。
“我不信任你,所以不能用你的方式来。跟着你,我只会输。”
他的话几乎在明示傅佳辞,当年她毁了他的生活。
傅佳辞怕再说更多,就要泄露出她间接害秦瑗自杀的事了。
她转移话题,“今晚你睡床上还是睡沙发?”
她未掩饰眼底的失落,黑沉的眼睛里黯淡无光,江岷不自觉就想到了很多年前,她赖在他家门口的样子。
也是这样的目光。
明明是个嚣张跋扈的女人,在他面前,却总是楚楚可怜。
当他真正以为她是个可怜人了,她又立马铁石心肠。
这一瞬,他短暂地放过了自己。
江岷的手移上她的腰,轻轻一推,又把她推向了他。
“你陪我睡。”
傅佳辞的嘴角动了动,不知道是哭还是笑,内心的动摇被面部表情出卖了个干净。
要是八年前的江岷这么坦率,她也不会这么辛苦了!
可若他一开始就坦率,便也不会难忘了。
不…感情的事还没说完呢,怎么能身体先行?
见傅佳辞犹豫不决,江岷的手从她腰上移开,“我开玩笑的。”
傅佳辞立马说:“我家里没套。”
“那改天。”
“不了,没那个也行。”
傅佳辞话说出口就后悔了…怎么搞得她像□□焚身了呢,明明是江岷先提出的。
没来得及等她再反悔或是扭捏作态,江岷已经翻身将她压到在沙发上。虽然他有一只手受伤,但面对一个不想反抗、只想时刻反扑的女人,只用一只手的力量就能制服她。
江岷将手上的手肘支在傅佳辞耳侧,另一只手从她下巴划到锁骨,又嵌进她后腰,来来回回滑动天花板泄下来的顶光被江岷挡住了,在傅佳辞的视角里,他只是一个黑糊糊的影子。
那只手滑上她的大腿,摩挲着牛仔裤布料,一股火从他的手掌之下窜到她的胸腔之中。
傅佳辞双手抵在江岷胸膛前,那动作明明是想抱他而不敢,却又有几分像是要推开他。
江岷的吻落下来,她的呼吸乱掉,气息变得虚弱不堪,傅佳辞的手扣在她肩头,装作好心提醒他:“是你要的。”
他没有带眼镜,瞳孔里有碎掉的灯光倒映。
额前的头发戳进眼睛里面,傅佳辞帮他拂开,露出一双异常凶狠的眼睛。
她不知道江岷为什么要像看着仇人似的看她。
“你别这么看我。”
她躲开江岷的注视,江岷扳过她的下巴,逼她接受他的审视。
傅佳辞原以为最难熬的日子过去了,以后的,就都是重聚的好时光。
江岷好像恨她,讨厌她,她何尝不是呢。
他把她的骄傲和尖锐都磨平了。
傅佳辞试图拿回自己的主动权,她捧住江岷的脑袋,咬住他的嘴巴,疯狂肆虐地吻他。江岷被她咬疼了嘴唇,眉头拢起。
“傅佳辞,你是狗吗?”
傅佳辞正想说你才是,下身一阵凉,牛仔裤已经被退到了膝上,她不甘示弱地用脚踢开江岷的浴袍,男人活色生香的身体骤然间展露出了全貌。
二十八岁的男人和二十岁的身体是不同的。
过去的时候傅佳辞很喜欢他那层薄薄的肌肉,纤美和力量并存,但当时贪欢,忘了记住那些细节,唯一能回忆起来的,是他的皮肤略微比以前黑了一些,但程度不大。
江岷的膝盖扣住在她腰侧,脚蹬在沙发垫上,跟腱修长。
傅佳辞回忆过往的片刻,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剥了下来。
她没什么好拒绝的,踹掉自己的牛仔裤,双腿直接缠到对方腰上,“来吧,我检查检查你技术有没有进步。”
十八岁,二十岁,二十八岁。
每个时间点的傅佳辞都是不一样的,那江岷呢。
他是个吝啬真心的男人,想要通往他的心,身体是有效途径。
傅佳辞正自顾自地想,能上床,那说明他关起的那道门正在慢慢打开。
临门一脚,江岷忽然离开。
傅佳辞空洞地长了张嘴巴,不理解他的意思。
“我去买安全套。”
傅佳辞心生怀疑:“你是不是想跑?”
江岷被她的念头惹笑了,他抬起自己缠着纱布的手:“我这样跑去哪里?”
傅佳辞说:“要不然我去?”
天这么晚,她才回来,江岷不放心,他单手穿好牛仔裤,随便找了条衬衣穿上。
傅佳辞脑子还沉浸在旖旎里。
江岷低头看向她潮红的脸,伸手轻轻点了点她的头顶:“帮我系扣子。”
傅佳辞捡起他的浴袍披在自己身上,认真地帮他一颗颗系好扣子。
穿好衣服,戴上眼镜,他正要出门时,傅佳辞跟上来,“就在楼下的便利店。”
江岷向她投去淡漠的目光。
傅佳辞立马解释:“我平时去买东西看到的!”
“你不用跟我表忠心,我没兴趣知道你这些年的事。”
傅佳辞瞬间心冷。
江岷不留情面地关上门。
他用了二十分钟,回来的时候,傅佳辞已经冷静下来了。她没了那个心思,但一想起江岷出门前说的那句话,生出莫名其妙的报复心。
她脱掉身上衣服,直奔主题去。
江岷对她身体的认识,大部分来自于抚摸,纵然她的身体年轻妖娆,在他视野里,只是凝结的色块。
这一次他们很直接地抱在一起,用身体的接触代替了所有的话语。
不需要语言了。
语言,只会让我讨厌你更多一些。
傅佳辞也没有再去和他争控制权,江岷压过来的时候,她只是抱住他的后背,把自己调整到舒服的姿势。
傅佳辞磨蹭了两下,江岷有了反应。他解开拉链,将自己的裤子向下拉去释放出来。
前戏很少,他们之间也不需要更多的前戏。
他进去的那一刻,傅佳辞紧紧扣着他的背,随着他的动作,她的指尖或轻或浅地陷进他背部的肌肉里。
傅佳辞迷茫地望着天花板,灯晃来晃去,她的眼睛花了。
索性关灯。
视线一片黑,静谧的夜晚,也没有声响。
她忽然感觉到一只有力的手游走在她的身上,带着炙热的温度和极强的侵略性,从胸口摸到下腹。
这抚摸没有让她的身体热起来,反倒更令她迷茫。
一时间,她好像游走在一个废弃的游乐场。
这里空空荡荡,没有灯光,没有玩偶,没有鲜花和音乐,浪漫消失了。她四处走,四处都是路,可她找不到出口。
她真正地意识到现状:二十岁那年,她和江岷就分道扬镳了。
时间会走,人会变老,感情会散。
世界就是这样运行的,不会因为遇到某个人而改变。让现在的傅佳辞去回忆当年的母亲,还有她高中时喜欢过的男孩,都很陌生了。
她空洞洞地睁开眼,配合江岷提住她腰的动作,两手搭在他肩头,似笑非笑地说:“技术没以前好了。”
这种戏谑的话绝对不会真正影响到江岷,他不论做什么是都有他自己的节奏,旁人无法干涉,更无法改变。
傅佳辞没能找回当年的感觉,反倒深深意识到,自己体力到底不如年轻的时候。
她怕再做下去情况会越来越糟,推开江岷的肩,“我不想了。”
江岷也不因为她的抗拒而不满,他匆匆冲了几下解决掉,出来的时候,面色一如往常冷清,没有喜,没有悲,让人猜不透,就像刚刚离开法庭的样子。
傅佳辞以前认识的那个江岷,也冷冷清清的,可那时和现在不同。
坚硬寒冷的冰川,能被一艘小小的船只撞裂。她痴迷冰川的裂痕,如果船毁掉,冰川会一起毁掉。
她总单纯地以为,不去见江岷,不去碰八年前,就能让她心里的那段感情完美地保存下来。
这些年身边有不少人被她吸引,向她靠过来,她一个都不稀罕。
她有过最好的感情,其余的一切,都太俗气。
江岷去找烟,傅佳辞也想抽,但她懒得开口问他要。
她躺在沙发上,拿毯子盖在身上,发呆的片刻,江岷一根烟已经抽了一半。
傅佳辞问道浓浓的烟味,又想起以前。她天性乐观向上,并不为现状惋惜,而是想,她有好好把王子藏在心里。
江岷见傅佳辞一动不动盯着自己,明明在看他,又不是在看他。他的手摸到她脸上,湿湿的,凉凉的,才发现她竟然掉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