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归来——甜蜜桂花糖
时间:2021-06-10 09:58:59

  豆绿笑着送走了所有人,才轻轻叹一口气,脚步沉重地往回走。
  贵妃如今的情况,可不好说呢。
  ……
  里间,越荷撑着精神,向姚黄问:“今日可有新的消息么?”
  姚黄含泪摇头,又道:“朝堂上的,娘娘可要听么?”
  “让我缓缓……”越荷低低道,“让我再缓一缓罢。”
  这已是她醒来的第二日了。
  越荷昨日伤极昏迷,吓了众人一跳。医女诊断后,倒说没什么大问题。可能是昏睡太久、精神不济,加上受了刺激、大喜大悲,这才昏倒。
  宫人们都对外遮掩,只说越荷是听说了被封为贵妃的消息,感怀圣恩,有些激动。
  是的,她现在已经是理贵妃了。
  昏睡大半个月,醒来便得知幼弟失踪、自己封为贵妃的两个消息,竟然使人难以言表。听宫人说,江承光见她迟迟未醒,心中着急,正巧苏贵妃那边也有些不妥,说是命再难吊住。
  贵妃之位只能有两席。
  皇帝遂重设皇贵妃之位,晋封病重的苏合真为皇贵妃。又将理妃封为理贵妃,也有些冲喜的意思。册封礼已经在准备了,定在十二月末。
  宫人们都说,这是皇帝极将娘娘放在心上。
  放在心上么?越荷恍然间,只觉想笑。
  理贵妃,李贵妃,听起来如此相似,如此嘲讽。尊贵无比的称呼背后,被锁住的是李月河、李云河、李玉河,还是越荷?
  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天,这个地步。
  “递个消息给玉河,告诉她我无恙。”越荷哑着嗓子。
  玉河若能听到风声,是要担心自己的。
  “再和我讲讲……”她痛苦地闭上眼睛,“成国公府上,如今是个什么状况。”
 
 
第184章 何敢不疑   喜鹊儿是她现世的最后羁绊了……
  成国公府得知李不疑失踪, 自然惊痛万分。
  最先撑不住的,是李不疑之妻。她伤心病倒,也使得仆人们愈发躁动不安。在这时刻, 是李夫人强忍悲痛, 稳定了局势。而成国公失去唯一的继承人,亦是愤怒悲痛。
  他得知消息时,正与几个旧友宴饮。当场被激得推翻了桌案, 大骂“与贼势不两立”。
  贼是谁!南蛮!可是,同谁势不两立?人人心中都有隐约的答案。
  自然是促成了李不疑被赶去南军的皇帝!
  朝堂上, 成国公连日来已经多次驳回江承光的面子,而江承光竟也隐忍不发。
  双方如今稍有克制,不过为着一个道理——
  于李伯欣,他将儿子送去南军,打得是为国出力、戴罪立功的名头。如今儿子阵上失踪,极大可能已死。他固然伤痛难忍, 但绝不可反悔喊出“不该送不疑去南军”的话。
  否则, 便是自绝于在军中的威望。
  士卒们会想, 原来成国公也是装模作样。
  刀剑无眼, 凭什么平民百姓能死, 他成国公的儿子死了, 就要反悔?既然畏惧战阵,又为什么送他来博名声!这简直是装腔作势!
  当然, 李伯欣肯送李不疑去南军, 必定是以为万事稳妥, 又有邹将军照拂……
  可是,他能接受儿子战死,但不能接受如此不明不白、莫名其妙地丢了性命!
  南蛮之乱, 任谁也没想到!而背后,似乎有隐藏更深的推手。
  现今李不疑失踪,名声却大大受污。
  京中的传言,不是说他畏敌逃跑反被砍杀,便是说他轻敌冒进致使大军受害……
  分明没那么站得住脚,偏偏说得有鼻子有眼。
  这是人出了事也不肯放过,更是在隐隐指责成国公教子无方,不复当年!
  李伯欣自然反应激烈。
  他如今不好明言后悔,便只好死死抓牢一个点——李不疑失踪多有蹊跷,事情未证明前,任何攀诬他的都是谣言!都用心可疑!
  他绝不能忍受儿子这样失踪,还背负着不属于他的污名。
  ……
  成国公失去了唯一的儿子。京中议论之余,也颇有些风声鹤唳。
  都说没了根的男人要发疯,成国公都这样年纪了,难道还能再来第二个儿子?
  就怕他……破罐子破摔,做出些什么来!
  京中已满是山雨欲来之议。
  皇帝似乎也在忌惮这方面,他一反常态,严厉训斥那些造谣李不疑逃跑的人,并且积极配合已如火|药桶般的成国公查清真相,还派了钦差过去。
  但越是掩盖,反而越是让有些人觉得,是确有其事。
  江承光推开奏折,颇有些烦躁地揉着太阳穴。
  实在是多事之秋。
  景宣十一年着实很不安定。开年便是火烧重华宫,后来又有龙死凤生、四公主出宫,入秋以来,江南水患、成国公夫人遇刺、李不疑战死……饶是江承光素来勤勉,也不免疲惫。
  宫人进来,在他耳边回禀:“圣上,理贵妃已睡了。”
  皇帝这才惊觉天色已晚。
  他定了定神:“哦……睡了?好,起驾过去看望她罢。”
  分明宫里两位贵妃,称呼起来相同,他却丝毫没有弄错。
  显然,他问这个问题,已不是第一次了。
  ……
  皇帝默然坐于理贵妃榻边。
  理贵妃已睡了。她这些日子大喜大悲,精神头总是不太好,故而睡得也多。
  晋封贵妃并没给她的脸上带来什么喜悦,反而细细端详下,有一分化不开的忧思。
  你在想什么呢?江承光心里叹息。
  他这几天,其实都是在越荷入眠后才来看望。刚开始是她神智昏昏,不能交谈。后来,便是自己也不知为何,总捡着这些时候来了。
  朝堂上的风波,同样让江承光倍感煎熬。
  他并不希望李不疑在这个时候死去。
  这只会深深刺激地成国公,让众人猜忌皇帝斩尽杀绝……对他根本没有任何好处!
  所以,他同样希望调查清楚事情真相,至少稳住李伯欣。
  如果能像瞒住李玉河一般,也瞒住成国公,就好了。江承光这么想着。
  他深深地皱起眉头。还有一股势力,藏在后面浑水摸鱼。是前陈么?他看向越荷的睡容。前陈的确恨不得皇帝和将军立即反目、自相残杀。
  李不疑注定要死,但不该是这时候,不该是现在。
  他是李伯欣的独子,更是继承人。自古以来,但凡有谋逆之举的,都是株连九族。李不疑身为李伯欣亲子,怎么可能逃脱?
  但是,这不是皇帝会去杀他的理由!
  别管此事对他如何没有好处,李不疑刚被贬走就出事,同样是对皇帝名声的抹黑。
  究竟是谁躲在后面……
  江承光深叹一口气:今夜,他也注定是无眠了。
  ……
  连日以来,越荷只觉得心如刀绞。
  她无心去准备什么贵妃册封礼,也不愿意接见来探望她的后宫嫔妃。只苦苦熬了一夜,终于捉住皇帝的手腕,一字一句地问他:“圣上,成国公长子,当真至今失踪么?”
  泪水模糊了视线,眼前人的身影也看不清楚。爱恨糊涂。
  她死死地抓着那只手,像在追求真相,又像是只想得到肯定。
  但江承光终究没有回答,他轻轻地推开了越荷的手:“贵妃早些歇息罢。”
  待皇帝的身影再也看不见,越荷终是忍不住伏在榻上,放了悲声!
  她的弟弟,她的不疑……而这一切难道会是终结吗!这分明只是个开始!
  即便早已作出决定,即便理智知道造成这样的局面,非任何一人之错,而若想国家安定,胜者便只能是帝王,尤其在李伯欣年高失子的当下。
  但痛苦仍旧是痛苦,反而因她清醒的理智,更加折磨。
  她是个叛徒,越荷无声地谴责自己。
  指甲划破了手臂,鲜血一颗颗落在枕巾上。
  这样的未来,这样的路……她回来一场究竟为了什么,难道就要眼睁睁看着亲人零落,看着父亲与丈夫成仇,再感受自己的无能为力吗!
  ……
  李不疑出事,令越荷悲痛难忍。
  她反反复复地思考,想着有没有办法解开父亲与丈夫之间的结。但是越是去想,就越感到绝望。分明已经做了决定,心中却恨不得将那些全部推翻。
  死局!困在死局中的人,要如何逃生呢?
  不仅是她,李氏一族都被困住了,现在根本难以回头了……
  越荷连日来精神恹恹,只在心中来回想着李家之事,对宫中的事都有些迟钝。她愈想愈觉得厌世,几乎盼着从未回来过。
  直到喜鹊儿跌倒受伤,惊醒了她。
  喜鹊儿的伤不重,只是小孩子走路滑了一跤,宫人没用心看着,让他额头上划了道小口子。并不严重,三五日就能好。但越荷却在这孩子的哭声中惊醒过来。
  她看到喜鹊儿含着泪水,额上红了一片,心里疼得发慌。急忙将孩子抢了来抱,哄道:“不怕,不怕,阿娘在……”
  等到喜鹊儿在母亲的怀里逐渐睡着,越荷也下定了决心。
  她必须振作起来,再多想已经没有意义了。
  为了喜鹊儿,也为了玉河,为了九华殿的人……她必须打起精神来。喜鹊儿的受伤使她如梦初醒,自己才失神了几日,这孩子便出事。再这样下去,会不会有别宫的手伸进来?
  到时候才是悔之莫及。
  而玉河在幽禁之中,仍被瞒着消息,她那边也需要人照拂。
  倘若继续消沉,将宫权放在宁妃书中,纵然对方不会干蠢事,但难免不会做小动作。
  母亲忍着丧子之痛,仍然治理成国公府,压制京中不利的风声,博得许多赞许。她是母亲的女儿,如今更有了孩子。为了这些,她也必须熬住。
  哪怕前路已经看不见光亮,但至少,她要护着喜鹊儿和妹妹,好好地走到那个时候。
  ……
  越荷强行压下了念头,重新开始打理宫务。
  这一查,的确发现不少纰漏,也让她惊出一身冷汗。越荷也恢复了和其它妃嫔的往来,虽然不多,但至少穿着贵妃服制见了几回人。
  然而面对薛贵姬等人的关怀劝说,越荷听了,却没法那么做。
  她如今处理起宫中琐事来,已经没有太多的感觉,只是疲惫而厌烦。
  有股心气儿让她强行撑着。
  喜鹊儿的生日在十二月初,因宫里多事、宫外也不安定,终究没有大办,只与几个前来祝贺的妃嫔吃了一席寿面。临到散时,谨贵嫔牵着大皇子上了前。
  大皇子的身世已是人尽皆知的秘密。
  贺贵姬作为生母,自然想要不管不顾地去亲近儿子。但思及如今大皇子名声被污了,若再扯上自己,只怕对他更不好,这才隐忍。但公开场合的注视,却不再掩饰。
  她前些日子,已向宁妃请旨,迁到了谨贵嫔宫中,好常常看顾儿子。
  如今,贺贵姬就坐在下首,些许憔悴不掩美貌。
  谨贵嫔牵着有些怯懦的大皇子上前,冲越荷行了一礼:“理贵妃安。臣妾见三皇子好像有些无聊,不若让惟馨和弟弟玩会儿,也增进感情。”
  上次的风波后,大皇子虽得了些赏赐补偿,但在江承光处算是失宠。
  见谨贵嫔如此,众人都有明悟:理贵妃与三皇子素来得宠,看来,谨贵嫔是想寻求照拂了。
  而越荷思忖片刻,想着两个孩子如今都没什么继位的希望,天然少了些立场对立,年纪又都不大。能亲近亲近也是好事。
  遂应允:“谨贵嫔想得周到。”
  云舒窈喜道:“多谢理贵妃娘娘!”
  座位中有妃嫔发出轻轻的嗤笑声,大约是在嘲笑云舒窈:明明是太子府旧人,却对一个入宫不过四年的妃子如此恭敬。
  但云舒窈却不在乎,为了儿子好,她做什么都可以。
  越荷扪心自问,她能做到为喜鹊儿如此吗?甚至,在她的身份与她的情感,被朝堂上的冲突分隔起来的现在……若她轻易断送,又对得起这个幼小的孩子吗?
  喜鹊儿孤零零坐在天平的一端,对面是不断下沉的、李月河的父母族人。
  这孩子也是她与现世最牢固的羁绊,是紧紧抓着她的那条绳子。
  不能在这个时候走神。
  越荷按捺住起伏的心绪,将目光投向坐席。这一看,便发觉了些异样之处。
  钟薇今日……怎么格外沉默,看起来有些心神不宁?
  大约是越荷关注了她太久,这位长袖善舞的宁妃,很快又端起了往日的笑容。但越荷怎么看,都觉得其中掺杂了一分勉强。
  直到众人彻底散了,她也没能读懂,钟薇晦涩的眼神里,究竟藏了些什么。
  越荷回到九华殿,正脱斗篷,忽听宫人欢喜道:“下雪了呢!”
  侧头一望,小雪细细飘落,满庭牡丹花枝,静寂无声。
 
 
第185章 临终诀别   “月姐姐,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今年的冬雪来得格外迟, 但天气也格外冷。
  钟薇便觉得冷透了,冷到了骨子里。
  事情已经过去好几日,她仍然时不时会回到, 乍然听到父亲要求那刻的惊恐之中。
  “不!”钟薇哀叫了一声, 脸上满是恐惧,“父亲怎能这么做?他怎会这么做?”
  她清晰地记得,当时那面貌平平的宫女, 只是轻轻一笑,反问:“钟大人为什么不能?”
  “宁妃娘娘要记住, 您入宫是为了钟家的荣耀。”
  宫女的声音起始柔缓,愈到后面便愈是高昂,声声如鼓点敲击在钟薇心上。她忽地厉声道:“娘娘入宫前,钟家便为你做了诸多布置。如今轮到娘娘为钟家出力,便要推三阻四么!”
  钟薇大口喘气:“不可能……”她犹然不能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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