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归来——甜蜜桂花糖
时间:2021-06-10 09:58:59

  血光从江承光的胸口绽放——这一前世征战之时,最最恐惧的噩梦,似乎立刻就要上演!
  哭嚎惨叫之中,忽然爆出一阵带着喜悦的惊呼!
  只见那陈皎娃的胳膊一颤,剑招已经乱了。
  那女子强压住喉中血拥,仍是一剑刺向皇帝,却被回过神来的江承光,抓起一只酒盏竭力打开。而陈皎娃气力已尽。
  她一个踉跄斜倒于地。被一股脑儿地冲过来的侍卫,给团团地围住。
  惊魂未定的皇帝与众人,至此刻才看见了,陈皎娃的背后不断漫出的血迹!
  杏色宫装的聂轲正持剑站在她身后。
  原来刚才电光火石之间,陈皎娃猝然发难,早有防备的聂轲旋即起身,从茫然惊讶的绿衣舞女手中夺走一把剑,飞身相击。
  她手里这把剑自然是没开过刃的,但是由聂轲挥出,居然也有七八分威力!那陈皎娃感到背后杀气袭来心道不好,却不愿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拼着受伤也刺出了那一剑——而结果众人都看得分明,受伤的陈皎娃后招无力,跌落后被冲上来的守卫们擒下。
  今日这场刺杀能够安然度过,最大的功劳便是夺剑击退了刺客的聂轲!
  妃嫔们俱都受了惊吓,一时想到皇帝若真的出事,自己何去何从,都是惊慌不已。又见聂轲救人及时,从刚才的惊恐中回过神来,不禁就有几分妒忌——
  聂贵人这么大的功劳,怕是以后要飞黄腾达了吧?
  唯独越荷抚着惊跳不止的心脏,稍微怔一会子,突然想起什么一般,直直地看向皇帝。
  果然,江承光的面色并不是一般人以为的喜悦与劫后重生。
  皇帝面色森寒,仿佛正压抑着极大的怒气,厌恶地望着地上被捆得结结实实的陈娇娃。那陈皎娃已经被后续冲上的侍卫们给击昏过去,此刻仍是昏迷不醒。
  然而皇帝面上的怒意却未散,目光沉沉地,已转向了还立在下头的聂轲。
  ——他的眼中一瞬间所爆发的,竟然是浓浓的猜疑与忌惮!
  那是劫后幸存瞬间不能掩饰的本能,被情绪裹挟着暴露无遗。江承光从来克制隐忍,因而在危难之后的爆发就更为明显。
  最卑劣的怀疑,如春芽破土般冒头。
  江承光一想到身边竟还有一个剑术厉害更甚刺客的聂轲,心中就不能不被阴暗的思想所充斥。
  她的剑术如此高超,虽则今日救驾,可明日呢?人心从来难以掌控,更何况……
  “聂贵人。”他站起来,森冷地说道,“朕是提过不乐意见你使剑吧?你今日使剑如此顺畅,可见是从未把朕的话放在心上。”
  一时间满堂皆静,人人瞠目结舌看着皇帝,不敢相信他居然在这一时刻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江承光或许觉出了不对,他隐约意识到自己此刻言行大异往常,已是维持不住那副温文尔雅的假面。然而死亡的威胁刚刚散去之后,被压抑的恐惧全部爆发。
  在这份爆发面前,旁的又算什么?
  妃嫔中潜在的刺客威胁,以及此人对他素有怨言,不把他的话奉为圣明……似这样一个人还敢使剑,他又怎么敢把她留在身边!
  江承光此时眼中已经看不到别人,他只想清理干净身边的威胁。
  在他的眼中,下头的聂轲不是刚刚救了驾的妃子,而是一柄寒光闪闪、桀骜不驯的利剑。他被这剑光刺痛眼睛,更兼于聂轲毫无温情,只想将之折断。
  极致的静,连风都停滞了。天地间仿佛都在默然不语,凝视这一幅荒诞的画卷。
  妃嫔们惊愕难言,一切都仿佛倒退回了,她们见证金素金羽两姐妹身份换回的时刻,甚至还要更加荒谬——她们想要说什么,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只能看着,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贵人聂轲持剑而立,身上的杏色宫装已有几分凌乱。
  她在天地之间与皇帝对视,一双眼眸诧异清凌,一双眼眸阴郁森怖。蓦地,聂轲大笑起来。
  这是怒极了反而生出的笑意,已经是什么都不在乎,偏偏里头还有两分悲凉,为自己竟做了这样得不偿失的蠢事,为天下之主是这样一个心胸狭窄之人!
  聂轲仰头大笑。
  她已经从那双眼睛中看出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怎样的男人,看出自己接下来将要遭遇的是怎样的命运。而这是何等的荒谬啊!她从开始的诧异不解,到后来的遍体生寒,再到如今唯有大笑——
  淮阴聂轲不曾后悔击杀刺君之人,却恨自己的盛世遭遇的是这样一位君主!
  她仰头大笑,笑声极为苍冷。那悲凉的大笑声竟至响遏行云,经久不散。
  聂轲连道三声:“好,好,好!”她终于止住笑意,目光冷冷冰冰,缓缓举起手中那柄花架子的剑——侍卫们不知为何突生一阵紧张,护卫在皇帝面前,显得可笑又可悲。
  他们这才发现聂轲的右手已经满是鲜血:她刚才用这把钝剑挥出的那一击是费了何等的力气啊!却见聂轲的左手已经握住剑刃,缓缓收紧。
  纵是剑未开刃,抓握得那样之紧,手上同样有鲜血缓缓淌出!
  众人不知为何不敢言语,皆屏息凝神看着这一幕。
  越荷心下震惶,欲要出言相阻,已来不及——
  聂轲的左手缓缓用力,右手犹然紧握着剑柄。乍然之间清脆一声,这把未开刃的剑就此折断!英气女侠将那两截断剑掷在地上,哐当有声。
  她的目光已冷,心已如坚冰。她缓缓跪下,声音清冷如铁,道:
  “聂轲不尊圣意,擅自练剑。今自请出家青云观!”
 
 
第96章 孕事之喜   盛怒之下,何其狼狈。
  “你说什么!”
  一声惊呼, 却是玉河掩口而出,打破了自从聂轲出言之后,经久不散的寂静。
  玉河下意识便道:“聂贵人何必……”
  她想要用求助的目光看江承光, 但看向身边人时, 却只觉又陌生又骇人!
  江承光微微皱了皱眉头。他直到此刻才有些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怎样的蠢事——
  皇帝可以去猜忌,而这几乎是应该褒奖的本能。但自己无论如何不应该, 在这种时候表现出来!这岂不是逼着身边人寒心?
  然而他此刻才想到,未免有些迟了。
  江承光眸中的森冷一时间仍未褪去, 他却努力要显得和气可亲,看起来不免就十分可笑,只是在场众人没有一个笑得出来。
  但见江承光面对聂轲,和颜悦色地说道:“聂贵人何必如此?”
  他又仿佛突然间反应过来似的,道:“贵人聂轲虽擅自练剑,然, 救驾有功, 功过相抵……着晋封为芳容, 再赐封号‘靖’, 以彰其功。那么靖芳容, 请起吧。”
  聂轲却自岿然不动:“还请圣上成全。”
  江承光的面上顿时显出几分愠色:他怎么可能容许聂轲在这个时候离开, 彻底坐实他“忘恩负义”的名头?对方未免太不懂事!
  那种阴沉沉的情绪又要冒头,几乎把他的理智吃掉。
  江承光强行给压了下来。提醒自己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
  心中这么想, 话里却不可能带出来。江承光一时间吃不准仿佛彻底失望透了的聂轲会不会当众给他面子, 再加上刚才之后对她尚存几分莫名的心悸压力, 反而不敢去深谈。
  他只刻意避开这个话题道:“靖芳容的手伤了,还不扶她回宫,请最好的太医来治!需要什么样的好伤药, 尽管去问朕的私库取用!”话虽如此,其根本还是要绕开青云观一节。
  聂轲冷笑不语,她是清楚皇帝的心思了,自然也知道她走不了。
  聂轲也不说话,整个人孤零零站着不动。她任由战战兢兢的宫女上来拉住她的袖子,自己却只是以寒冷如电的目光扫视众人一眼,终于转身退下。
  从始至终,一言不发。
  她整个人冷冷清清,像是化不开的雪,又像是孤绝的远客,走往另一方无人的天地。她的背影何等孤清,她的脚步何等坚定,她一次都不曾回头。
  像是彻底的失望,又像是另一重的新生。
  新封的靖芳容失望之后的心死与冷清,却恰恰衬托出皇帝盛怒之下的狼狈。而聂轲所留下的那种肃杀寒冷的氛围,也骇得在场妃嫔久久不敢言语。
  她们心中都很清楚,今日之后,聂轲只怕要彻底失宠了!
  但她们又一时茫然,失宠,这个词真的应该和聂轲挂在一起吗?或者说,她们真的配用失宠这个词,来形容聂轲吗?
  看看强压怒火的皇帝,再看看孑然一身风骨傲然的聂轲……不少妃嫔竟沉默下来了。
  霍昭仪凝视聂轲的背影,禁不住一声轻叹道:“却不知该为谁可惜。”一时间也是思绪纷纷。
  然而于皇帝而言,他此时已很是不悦。江承光清清嗓子就要说话,却有一个侍卫喊叫起来:“那刺客醒了!”
  于是人人的注意力,又重被牵回陈皎娃身上。只见那容颜娇美的女子悠悠醒转,猛地咳出好大一口血来。她的剑摔在地上,整个人的后背也渗出血迹。
  额上冷汗涔涔,脸上却并无后悔,只有懊恼与恨毒。
  现在正是同仇敌忾的好时机,因为一旦这叫做陈皎娃的女子得手,后宫妃嫔大半都要失去指望。皇帝很庆幸她醒得是时候,却不知道他的妃嫔们一时还无法忘记聂轲的身影,忘记她那寒光闪闪的宝剑。
  他已忍不住厉声喝道:
  “你为何行刺于朕?背后有何人主使?”
  陈皎娃早已被捆的结结实实,下巴又脱臼,定是无法自尽的了。因此虽有侍卫在一旁防备,倒看她在地下挣扎不去理会,等着她回话。
  却见那陈皎娃挣扎了一会儿,抬起头厉声笑道:“昏君!昏君!你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哈哈!”又口吐一些胡乱言辞,让人摸不着头脑,只恐她已经得了失心疯。
  皇帝听她污言秽语头疼,刚要喊人堵住她的嘴回头再审问。那边陈皎娃的狂笑声乍然中断。
  她已软倒在地死去。
  转眼之间一个大活人死在眼前,妃嫔们无不惊恐,皇帝更是怒道:“怎么回事!”看向侍卫们的眼神如同一群废物。
  最近的那个侍卫不敢推脱,连忙上前检查,回来才战兢兢道:
  “……实在没想到,她不把毒|药藏在牙齿里,却是藏在了衣襟处。应该是刚才在地上磨蹭时咬破衣服吞下去的,现在人已经死透了。是臣等无能。”
  皇帝的面上愈发阴云密集,他沉着脸说道:“给朕查清楚……”话音未落,妃嫔间又是一阵骚动。这已经皇帝今日又一次被打断话语,他极不耐地转过眼去,却骤然收缩了一下瞳孔!
  捂着胸口,闷闷昏倒在贺芳仪身上的人,竟然是越荷!
  先头陈皎娃昏迷的时候就已有人去喊太医,此刻太医堪堪赶到,皇帝立刻喊他去看越荷。
  那太医正是个中年人,闯入这一方妃嫔所在场地很是不安,得了圣旨只能低着头过去。
  妃嫔们无不躲避,唯独扶着越荷的贺芳仪镇定自若,一边安置越荷,一边还能指派身边其它惶惑不安的妃子,让出空间来。
  终于,太医给越荷把了许久的脉搏,才转身对皇帝道:“恭贺圣上,这位理贵姬已有身孕一月半。”
  众人不由纳罕。
  皇帝怔怔道:“好。”又让太医过来检查陈皎娃的尸体。
  他此刻突然想笑,非常想笑。
  这样一个荒诞的日子里,来了个货真价实的好消息收尾,可不是最为荒诞和好笑的么?
  皇帝这么一想,居然高兴地止也止不住,他心想宠妃怀孕的消息大肆宣传一番,总可以夺走前两个消息的风头,于是越来越满意。最后居然有点想笑。
  荒诞。他想,太荒诞了,可是就是莫名地高兴。
  几日后,宫外面传开的消息是这样的:那一日的宫中出了三件大事。
  头一件是舞女刺君不成自杀,第二件是妃子救驾得封,第三件是宠妃怀孕。人们茶余饭后乐于探讨救驾的妃子与怀孕的宠妃不同的晋封待遇,反倒把前一桩给淡掉了。
  但真正的有心之人却不会忘记。他们很清楚什么才是应当关注的。
 
 
第97章 仙都惊变   仙都宫的霍昭仪发了急病去了……
  越荷这一胎查出来时, 很有些惊险。
  彼时聂轲孤身远去,越荷不知为何,心口骤然一阵剧痛, 夹杂着极大的决绝与失望。
  她似是又看到了仙儿苍白单薄的身影, 只想站起身来喊住那寒极清绝的女子,然而身子忽然一晃,昏倒过去。
  太医言说, 越荷已有了身孕。
  因着她素来身子健旺的缘故,后面稍稍调理一阵, 便也无大事。只是那阵使她昏倒的心悸,太医却说不出个什么来,只能支应说是受了惊吓。
  皇帝原先正因聂轲的事情有些心虚,如今骤然闻她有孕,恨不能把宠妃怀孕的这阵喜悦闹腾得再大些。因此,越荷得到了极厚的加封。
  她甚至都没想到, 自己会这么快重回一宫主位。
  理贵嫔的晋封之礼还要等越荷胎气稳固再行。
  如今宫里很有些议论。因为高位妃嫔刻意引导着, 倒不会往皇帝薄待功臣聂轲那一方面想——其实也不需高位妃嫔的引导, 宫中的女人自有自己的生存智慧。
  她们会给自己找一点念想, 而这念想又只能寄托在江承光身上, 所以她们对他自然仍旧是崇敬爱慕的。也只有素日淡薄不争的几位, 加上一个曾有过异于时代三观的金羽,有些心冷感慨罢了。
  但聂轲彻底退出宫廷争斗, 对于金羽又是一桩好事了。
  宫里议论起越荷的身孕, 大多很羡是慕。
  她再度越级晋封, 入宫不过两年,已经是一宫主位。而聂轲虽有救驾之功,也不过跳了三级罢了。且二人品级怎能同日而语?
  聂轲那里彻底成了一座孤清的岛, 但如花的妃嫔们依旧在皇帝面前欢笑着祝贺于他。
  如章贵嫔,便微笑着说:“理贵嫔一批的秀女入宫前,圣上膝下不过一子一女,如今已有两子两女,又有两个妃嫔怀孕。果然圣人有福,得天庇佑。”
  皇帝遂龙心大悦。他对自己真命之人、洪福齐天的说法是很满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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