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归来——甜蜜桂花糖
时间:2021-06-10 09:58:59

  但她并不愿意再连累这位温和淡泊的兄长了。
  越荷的心念虽然转动, 下头的姚黄却并未停顿,就着她的话答道:
  “至于白术那边……倒是查到了点东西。”
  这却有些意外,越荷讶异一声, 听姚黄回禀:
  “那白术,先前只查到她原名霜儿,是顶了徐瑞香的身份活下来的。近些日子细细追查,又翻看了历年宫里录写新入宫女的名册。才发现这个霜儿……是姓白的。”
  她生怕越荷不解,补充道:“是白贵姬的白。”
  白贵姬出身京城白家,在李月河死去一年后的风波中殒命。
  这位容貌娇艳的女子,在世之时颇为受宠,性情亦有些跋扈。只是死后无名。姚黄唯恐越荷不知宫里旧事,却不知她前世早与白贵姬交手过数次,又怎会忘记那张面孔呢?
  如今,白贵姬虽然死了,其家族地位亦隐隐走了下坡路,但到底烂船还有三斤钉。
  倘若这白术的来历,与京城白家有关,那事情恐怕愈发复杂。
  洛微言和他们联手了?他们谁做了谁的棋子?那白术换了徐瑞香的身份,潜伏李月河身边,究竟是出于谁的谋划呢?
  越荷顿了顿,却道:
  “那么‘白术’这么个名字,多半不是巧合了。”
  洛微言,应该是知道霜儿的真实身份的。
  姚黄亦然赞许:“洛昭仪那里不好说,但顺着霜儿这条线找到白家,总算能有着手点了。”她眼中隐隐有泪光闪过,“真相若有重见天日之时,奴婢也算对得起贵妃了。”
  越荷无声握住她手:“你做的已经够多了。”
  李月河的死,如今看来,至少牵扯到了苏合真与洛微言两人。
  苏合真堕了她的胎,而洛微言借她的身边人,在屏风内□□。越荷从前一直笃定是苏合真杀了她,如今,竟然不晓得,毒汤水和毒香料,究竟哪一样才是真正害死自己的元凶。
  洛微言从来不动声色,而苏合真的真情假意,她一直是看不清的。
  勉强按捺心绪,姚黄已咽泪道:“奴婢会继续盯着人查下去……白家,他们和贵妃有什么恩怨!那……白贵姬的事……景宣六年圣上发落那些宫妃,他……”
  景宣六年,江承光发落宫妃之事,始终是越荷心中疑团。
  闻言,她心念一动,如今大抵能够顺理成章地问出了:“姚黄,我还不知道,景宣六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皇上为什么要黜落那些妃子?”
  越荷自己的揣测,是以李月河之死为名,趁机扫掉了不少家族在宫内的势力。
  但姚黄却低头默然。
  她似乎有一瞬的怒意切齿,快得越荷以为自己是看错了。姚黄叹一口气,平淡地说:
  “景宣六年时,贤德贵妃故去不久,奴婢便被苏贵妃要了去。那阵子她生了大病,未央宫好几个月都没出去过人。当时外间的事只隐隐听到一些风声,但圣上发了极大的怒,不允许议论。甚至在宫里头,连个名目都没摆出来……因此,奴婢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越荷听了,略感失望。道:“好,那么我们日后再留心打听吧。”
  那么接近的时间内发生的两件事,总该有些联系的。
  她捏紧了掌心的铜马:“那些南宫废妃里,活着的应当知道什么。两边一起查下去。姚黄,我不着急,我已有了喜鹊儿,为了他我也得好好活着。但该得的,总要还回去。”
  姚黄凝望着这初为人母宫妃的侧脸——她不愿承认这是在怀念,但是比起为了李姓离去的魏紫,她仍要承认自己的确是在“越荷”处找到了一点寄托。
  她躬身道:“是。薛婉仪处,奴婢也会留心着。兴许她那里能找出证据。”
  洛微言并非无懈可击,只要收集到足够的把柄,总有扳倒她的一天。可是……
  姚黄将心绪按回腹内:那不是她能想、能计较的。
  恐怕,只有李月河亲自回来,才能迫使那个人承认吧?可贵妃已经不在了。
  ……
  满月宴后,宫里再没什么别的大事。无波无澜地过了几个月。
  宁妃的二皇子惟馧满了周岁。这在宫里也是一桩喜事:太小的婴孩容易夭折,活过了一岁便闯过一半的鬼门关。因此朝里朝外,也很是热议了几天。
  饶是钟薇素来谦逊,也忍不住露出些松快喜悦。
  越荷虽与她多少有过些嫌隙,但利益上没什么冲突,也不至于对着个孩子出手。因此她仍是将心神放在喜鹊儿身上,果然如江承光说的那般,“有子万事足”。
  只是宫里宫外,从来不可能真正平静。
  二皇子逐渐长大,受到威胁的不仅是大皇子。钟相作为其外祖,近日在朝上愈发得脸,且隐隐有了和霍氏走到一处的征兆。而与之相对的是,年夜李氏父子的猖狂,使成国公与皇帝间的裂痕,越来越清晰地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这是四月的一日,李贵妃将宁妃邀来宫里,商议宫务。
  越荷亦然在这里。如今李贵妃愈发流露出要抬举她的意思,似乎是预定了理昭仪来做她宫务上的帮手。尽管越荷资历不够,却常常叫她来旁听。
  有着前世的经验,越荷很能襄助妹妹一二,往往不着痕迹,便解了玉河的困厄。
  今日这般请宁妃来议事也算是常态。
  年轻的李贵妃如今也算将宫权揽在手里,宁妃态度算得上柔和,却从来不卑不亢。虽然没有明显的争权之意,却也守住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且露出不容插手的意思。
  两人共理宫务,虽然并不怎么愉快,但也能够接受。
  越荷私下想过,大概宁妃并不那么急切于向玉河争锋——因为她认定了受李家连累,玉河总会失势。因此她只需墙倒众人推,而不必立即下场撕咬。
  可是,李月河的家族,李月河的家人……这些她不能触及,却又煎熬在心!
  越荷按捺住心思,听玉河与钟薇议事。
  “那么今年的选秀必然是要延缓了。只是究竟后推,还是这一届便不选了,还是要圣上亲自来拿个章程的。”钟薇道,“本朝尚无此例,在前朝多半是延后一年选秀。”
  太后于去年病逝。身为皇帝自不可能守孝三年,但选秀这样的事,为了面子也要停一停。
  越荷这一批是景宣七年入的宫,原本到了景宣十年,是该再办选秀了。
  玉河听钟薇提起这桩事,神态不变:“是么?不过,不用去询问圣上了。前些日子他私下与本宫提过,本届选秀作罢,三年后再说。”
  钟薇含笑:“好。圣上果然仁孝。”
  这是江承光的性子了,对外永远做到最好。玉河见话里流露出的“与皇帝的亲密”,并没能让宁妃神色波动,不由有些不渝和急躁。在越荷安抚的注视下才缓过神来。
  待到钟薇离去后,玉河眉头一皱:
  “她现在越来越有一宫主位的样子,虽还显得敬我,钟相却处处针对父亲。”
  越荷知晓,玉河心中仍是在意的。她最近偶尔显得急躁易怒,已经察觉到了皇帝态度的变化。刚想转移话题,玉河已经强打起精神。
  “不说这个。洛微言那边,怎么样?”她半阖着目,略带倦容。
  对于洛氏,因牵扯到了李月河,玉河的敌意向来更深。且她们之前一番分析,洛微言在遭受了父亲降职的打击之后,很可能会蛰伏一段时间,但她不会甘心永远蛰伏。
  她要谋求复起,必定会有动作。而许多人都在盯着她的动作。
  越荷摇头:“不知。不过金贵姬近来,倒是常常邀宠。”金羽已投靠了洛微言,目前没有改换门庭的迹象。“盯着洛微言的,不止我们一家。”
  玉河冷冷道:“可惜没拿到证据,不能叫她彻底翻不了身。”
  “你的位置坐得稳,比什么都重要。”越荷道,她声音放轻,“我听说,贤德贵妃死去后,外朝有过不少动荡议论……直到你入宫才止歇。”
  “玉河,你已是贵妃,一次两次的上风也不算进益,不出错才是必要的。”
  李玉河听了,仍是皱眉,却忽然问了一句:
  “宁妃和洛昭仪也有仇怨……她会不会借机出手?”
  “宫里盼着少个对手的人,只多不少。”越荷怔愣一瞬,立即回答,“这种事情说不清楚。玉河,我只希望你不要被旁人害了去。你不要急躁。”
  她叹了口气:“好,我知道了。时候也不早,你回去看看喜鹊儿罢。”
  等到理昭仪的身影消失于承晖殿,幽幽的呓语方才低低出口:
  “可是,幼玉已经快两岁了。为什么,我再也没能怀上皇子呢?”
 
 
第126章 此志难竟   金贵姬首制的公主车,在京中……
  越荷既已得知曾经的侍女白术与京城白家有关, 后者现下又服侍在洛微言身边,便不得不在意此事。宫外她的人手有限,难以追查。眼下, 唯有着眼宫内。
  或许, 在亲历过李月河之死、以及当年风波的南宫废妃那里,能够问出些线索。
  可惜越荷如今虽接触了些宫务,实则是玉河有意提拔、允她分担。她本人并不能名正言顺地触碰宫权, 也就找不到与南宫废妃接触的名目。
  固然可以派侍女去问询,但打草惊蛇之下, 未必有什么好结果。
  于是只能和玉河提了两句,留心着些南宫废妃的处境。虽不至于多么优容,但人若在眼皮子底下被宫人磋磨死了,也是掌权者的失职。
  玉河只以为越荷在提醒她,倒是很上心。
  她如今掌着宫权,很多事情都要格外留心。以贵妃之位, 又有越荷襄助, 倒能压得住宁妃。只是, 当权力清晰地捏在手里, 让她觉得自己能做到很多事情时……
  玉河私底下查了多次, 自己为何两年未孕。
  却没有分毫的结果。
  这件事她羞于向越荷提及, 随着越来越多的接触,她已经接纳自己对理昭仪的情谊——但正因为这份情谊, 玉河才不愿向她倾诉自己的可怕猜想。
  她没有和任何人说。
  “如今洛氏失势, 娘娘身居贵妃高位, 正该是得意之时!”下首之人神采飞扬,不掩喜色,“中宫空悬多年, 咱们早该如此。如今得了娘娘一言,嫔妾必然不负所托!”
  玉河轻轻地开口:“你最好做得干干净净。”
  那女子深深一福:“愿为娘娘鞍前马后!”
  ……
  宫中人都以为,趁着洛昭仪失势,李贵妃与宁妃必要趁机提拔身边人。
  李贵妃的确是这样做的。宫中追随于她的,理昭仪本就位高有宠。汪嫔几番胡言,已经招了她厌烦。故而这次,李贵妃向皇帝请了旨意,加封贵姬沈禾为婕妤。
  沈婕妤入宫多年,也算得上资历深厚。且两年前她还有过检举金家姐妹换人入宫的功绩——只不过皇帝看中了金羽,便给压下了。
  如今加封,也是理所当然。
  不过,当初事件中的另一位主人公金羽,近日来却常在外面走动。这或许出于洛昭仪的授意。在失势之时,推出手下的人来博取恩宠。因此,有无数目光盯在金羽身上。
  ——可惜,金羽倒是很沉得住气。也没露半点口风。
  而在李贵妃为身边人请封的同时,宁妃那边的动作便小得多了。她近来和云婕妤走得近了些,也在皇帝面前引荐了两回。只皇帝似是真的不愿亲近后者,虽有恩赏而不加宠爱。
  李贵妃与宁妃所共同留心着的,是洛昭仪将会以怎样的方式图谋复起。
  这样一来,明显受洛昭仪指派,近日格外爱逛御花园的金羽,便成了双方关注的重中之重。
  可金羽的确没做什么,只是格外地爱赏花了。当她收敛起自己早前过于率真的性子,穿着天水碧的衣裙,莲步姗姗、口里吟诗之时,那场面仍是动人的。
  她也会抱着四个月大的静安公主出来走走。亲手抱着,乳母随在旁边。脸上一派温柔喜爱之情,见了人还要打招呼,连声夸赞公主的乖巧可爱。
  众人面上和她敷衍,实则全是试探,她也全不在意。
  没过几日,她再出现时,便换了个花样——
  只见金羽仍然是言笑晏晏,手里却推着一辆奇特的小木车。这木车有个探出的扶手,下面装了四个小轮子,形状好似大斗。边上描画着花草鱼虫,鲜艳可爱。
  而木车里躺着的,则是咯咯直笑的静安公主。
  公主埋在暖融融的锦被里,小手奋力挥舞。木车上部有个可以推拉的顶盖,挡住了过于刺眼的阳光。顶盖下又系着十来条细绳,拴着色彩明亮的布偶,让公主抓着玩。
  “我实在很喜欢这孩子,便忍不住参详了一二。”金羽说这话时,神色略有自矜,“这样便能不费力地带孩子出来走动。布偶也能引逗公主伸手,玩得开怀。”
  妃嫔们哪里见过如此新奇之物,忍不住纷纷围上来,问长问短。
  金羽倒是真的没有撒谎。无论旁人追问什么细节,她都能说得头头是道。看来,这位才女,这次是真的用了心思的。
  这般本事,旁人纵使嫉妒,也学不来。
  她还十分大方,将自己指导之下,工匠最终画出的图纸,描摹了好几份,送给众人。
  无论金羽为人如何,这东西很好,挑不出任何错处。
  别说越荷看了觉得好用,就连素来持重的钟薇,都忍不住表达了喜爱之意。只是她觉得这小车未免将孩子哄得太精细,有耽于玩乐之嫌,所以最后还是没有点头。只把图纸好好地收着了。
  越荷心里亦然很喜欢。只是不想借给金羽这道风——偏偏皇帝撞见了她翻看图纸的样子。江承光见不得她这副喜爱又犹豫的样子,确认安全后,立时找了工匠去打了新的来,说给喜鹊儿用。
  他也没有薄待金羽,厚厚给了番赏赐,还延用了她起的原名“婴儿车”。
  皇帝带头,自然有无数人跟风。
  这样,“婴儿车”便在京中渐渐风靡开来。只是宫外更爱称为“公主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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