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归来——甜蜜桂花糖
时间:2021-06-10 09:58:59

  被抓住关押的那刻,王家夫妇都恐惧极了,却根本不晓得女儿在宫里做了什么事。
  王女匠自缢干净利落,竟然不是因为亲人受胁……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理由,使她抛弃生命,犯下这样一桩大罪?
  议了一下午,仍是没有多少结果。侍卫处在按着排班排查,越荷不便去见,也只好等待。
  桑葚倒是寻了个由头,去了玉河处。只是她虽在那里磨蹭许久,玉河的宫人却只是随意闲谈,没有任何交代托付之意。桑葚也只得失望而归。
  想来,这一日,也难有大的收获了。
  可是到了晚间,江承光来到九华殿里,好生安慰了一番越荷,对她说一时无结果也不必忧惧后……躺在这位帝王的身边,越荷辗转反侧至天明,终于想到自己忽略了什么!
  霎时间,她惊出一身冷汗。
  而此时,已是事发的第三日。越荷按捺焦急,伺候着江承光更衣。送了皇帝上朝后,她即刻前往承晖殿求见玉河,而玉河不肯见。
  站在承晖殿前,越荷只觉得心中有一股寒意在攀援而上。
  “娘娘,您这是……”桑葚不明所以,又分外忧虑。
  “我只站在自己的角度,想破了脑袋,也不确定是谁做了这件事、又为什么能做到这个地步?”越荷喃喃道,“可是换个角度呢?假如我是玉河——”
  假如我是她,我要办成这件事,我会怎么做?
  玉河堂堂贵妃,自然不可能亲自出手,更何况宫里多少目光在她身上。她必然要有一个得力人使唤……这人本该是自己,但或许因为自己劝了多次,不要轻举妄动,玉河绕开了自己。
  那她还能去找谁!她手下还有什么得力的宫妃!
  事情至此,答案已是昭然若现——沈婕妤!只能是沈婕妤!玉河吩咐沈婕妤办了这件事!
  早在去年,越荷便已疑心过沈婕妤其人,概因她对宁妃流露出了格外的关切之意。虽然只是一瞬,虽然可能是看错,但越荷从未放下警惕。
  她当然也提醒过玉河,但是没有足够的证据,玉河不可能为此放弃身边一员大将。
  假如,按照最坏的可能……
  沈婕妤的确是宁妃的人,而玉河毫不知情地吩咐沈婕妤去对付洛昭仪,并且嫁祸宁妃。那么沈婕妤会如何去做?那么一切就可以解释得通了!
  霎时间,豁然开朗,所有答案都在她眼前浮现。
  为何她从接手此事来,便频频有诡异之感?为何她一面觉得是玉河授意,一面又觉得哪里古怪?究其原因——玉河或许的确授意过沈婕妤,但宁妃,一定在里面添了一把火!
  否则绝不会闹到,洛昭仪有生死之险的地步!玉河还不至于一动手便不留余地、如此之狠!
  想通这些之后,越荷只觉得头皮阵阵发麻。
  她于千头万绪里,猛地揪出来那一句——
  玉河有险!
 
 
第130章 何谈有情   那李月河算什么呢?
  明晃晃的大太阳底下, 越荷的脸色忽然变得苍白,近乎透明。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娘娘!”桑葚急声连唤,喊回了越荷的神智。
  “桑葚!”越荷忽然紧紧抓住了她的手, 使力之大, 桑葚险些痛呼出来,“桑葚,你听我说……你现在, 立即去尚食局,帮我选几样时鲜的菜式来, 我午膳想尝个新鲜的。”
  “记住——”她定定地看着她,一字一句,无比轻声、无比分明,“我要吃笋。”
  桑葚猝然睁大了眼睛:“娘娘!”
  “快去罢。”越荷却背过身去,打发她走人,“事关紧要, 不能拖延。”
  桑葚脚步发飘地走了。
  为今之计, 只好抢时间, 只好堵一堵!越荷心绪犹在起伏。不知江承光对她这位“宠妃”究竟有几分情意?可她手里哪怕有半张牌, 都得攥紧, 打出去能管用一刻是一刻!
  她再次走到承晖殿前, 对守门的宫女说:“本宫有急事要见贵妃。如若不便,请琼英、琼华、魏紫任意一人出来, 本宫单独转告亦可。”
  那宫女却只是畏惧地摇头:“昭仪娘娘, 您请回吧。贵妃吩咐了不见您的……”
  越荷深吸一口气:“便连她的大宫女也不能来么?”
  守门宫女显得更畏怯了。她说:“……几位姐姐, 都伺候在贵妃身前。贵妃尚未痊愈,是离不得她们的。恳请昭仪娘娘宽恕。”
  话里含义虽委婉,却也是不肯让她见到的意思。
  越荷知道, 这只能是出自玉河的吩咐。她既不肯来见自己,也不让身边的大宫女来见自己——因为只要见了面,那些忠心为她的大宫女肯定回对理昭仪有所请求。
  但她也没法子,将这么重大的猜测,告知玉河这里任意一个普通宫女。
  玉河为何要如此?难道她是怕连累了自己么?越荷眼眶发酸,却也知道玉河既然下定决心,那么今日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和她们说上话的了,还不如尽快去收拾局面。
  遂吐出一口气,道:“好。她们若有工夫,便来九华殿找我罢。”
  话毕再不耽搁,转身而去。那小宫女自进去交代理昭仪所言不提。
  ……
  越荷如今不得不按照最坏的可能来做打量。
  若玉河真交代了沈婕妤,沈婕妤又与宁妃合谋,那么她们手上必然捏了玉河的把柄。她们必然做好了计谋,将沈婕妤摘出,而把事情全部算在玉河头上。
  她既然不知事情全貌,更无从谈替玉河扫尾。为今之计,只有拖延。
  而沈婕妤若做好了告发玉河的打算,洛昭仪出事之后,她便已拿稳了玉河害人的证据。拖到此刻尚未告发,只有一种可能。
  ——那便是除了玉河之外,她们还想将自己拉下马。
  按照寻常思路,很轻易便能得出,洛昭仪的事情一出,宁妃身为掌宫之人要避嫌,事情便要由理昭仪来审理。那么李玉河叮嘱她为自己遮掩痕迹,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宁妃和沈婕妤等待的,就是越荷为李贵妃徇私的那一刻!接着同时打翻她们两人!
  但是玉河偏偏没有……
  事情已经拖到第三日,玉河今日又态度坚决地不见她。至此,宁、沈应该明白,玉河是不会将理昭仪拖下水了。所以,她们没有理由再拖延。
  她们会腾出手来,对付玉河。随时!证据都会被拿出手!
  思及此处,越荷不再犹豫。
  宫人已传来新的消息:锯断桌脚之物找到了,的确是一把细小的锉刀。被人埋在了永信宫怡春阁的月季花下——怡春阁本是冯韫玉生前住所。
  韫玉死后,怡春阁便荒凉空置几个月了,的确可以藏物。
  内监们得了消息,立刻赶去查验。
  而皇帝第一日看望了洛昭仪,第二日来看了自己,第三日总也要去安抚安抚宁妃的……毕竟宁妃就算犯错,也是二皇子生母。
  更何况,江承光抬举钟家的意思显著。
  越荷轻轻地开口:“传膳罢。”
  当日下午,内监们有了极大的进展,赶来九华殿,欲向理昭仪回报。可他们得到的,却是一个意料之外的消息——理昭仪,病倒了。
  ……
  “怎会如此?”江承光皱着眉头,“用过午膳后不久,便发了红疹?她吃了什么。”
  桑葚跪在他面前,声音略带颤抖,吐字却清楚:
  “回禀圣上,娘娘独自用膳,向来简朴。今日尚食局一共送过来八道菜,是:素烧茄子、花菇鸭掌、溜鸡脯、玉笋蕨菜、三仙丸子、金菇掐菜、甜合锦和蜜饯海棠。”
  “娘娘用得少,只食了半碗饭,配些茄子丸子鸡脯的,又用了笋和几个蜜饯。”
  “余下的,尽皆赐给宫人。奴婢们吃了,并无异样。兴许,不是膳食的缘故。”
  “那她平日里饮食可有什么避讳的?是否有不能用的?”
  “没有。”桑葚坚定地回答道,“没有。娘娘并无不受用的食物,最多是不爱吃。”
  她仍跪在地上。江承光扫了她一眼,便不再关心,转而去望躺在榻上的越荷。
  只见她朝着里面。半脸覆了一层柔软的绸缎,双目阖起。洁白细腻的脸上,却冒出数十个红疹来。江承光将手探入被子里,握住她无力的柔荑,果然也摸到了些异样。
  “皇上……”赵忠福惊呼一声。
  “无需多言。”江承光撤回了手,神色有些郁郁,“看来果然是全身都起疹了。昭仪怎么说?她是疼还是痒?是否有无力之兆?”
  桑葚尚未答话,赵忠福已直言道:“圣上,昭仪既然不是因食材过敏,那这疹子便有传人风险。您圣体贵重,实在不该再留在内室了!”
  江承光却只对着桑葚:“你说罢。”
  桑葚低声道:“娘娘只是有些痒,兼带头晕。这病应该不会传人。奴婢自小服侍娘娘,她其实也起过几回疹子……慢慢养上十来日,便自然消退了,并不碍事的。”
  赵忠福并不放心,江承光却道:“是么?那你好好照顾她。”
  他说完这句话,眉头又拧了一拧,看向正安恬睡着的越荷……忽然低低地说了句:“她发了疹子也不难看,把面纱去了罢,捂着难受。”
  便带着赵忠福出去了。
  他身后,越荷无声睁开眼睛,向贴身侍女递了个眼色。
  姚黄、桑葚会意,都跟了出去。
  便见那领头的办案内监上来打个千,赵忠福会意,同皇帝说道:
  “圣上,如今理昭仪突然病了,但永信宫那事儿还查着……郭内监他们虽能办事,有些人证物证的,终究要理昭仪示下才能去提了来查。”言下之意,是越荷这病耽误了事。
  他并不是针对理昭仪。只是,洛昭仪遇袭之事,事关重大,不该拖延。
  要么皇帝新抬举一个妃嫔主事,要么将事情揽回来,亲自负责——郭内监等人虽然得力,宫里并没有让一群内监不受约束、到处乱窜查探的道理。必须有一个人来主事。
  理昭仪忽然病了,其实是束住他们的手脚,拖延了进度。
  不料皇帝听了,思忖片刻,道:“若此时撤换,虽因病情,到底要让理昭仪受宫里议论。”这是自然的,宫妃们背后必然嘲笑越荷办事不利、装病推脱。
  “她……性子安静,身份特殊,又是皇子生母。不该受此议论。”他没发觉,自己竟有些自我说服的意思,越说便越确信,“此事不必再提。”
  “仍然由理昭仪主理,诸事向她汇报。阿越是起了疹子,又不是神智昏聩、不能决断。朕意已决,赵忠福,你如此示下罢。”
  “奴婢听旨。”皇帝话说到这个地步,赵忠福也只得接旨。
  而在跟出来的姚黄、桑葚,将皇帝的吩咐转告给越荷之后,越荷心里终于松了半口气:这件事,成了!复又有些复杂——
  按时间,沈婕妤应该已经向皇帝告发过了罢。她身上本就打着“李贵妃一派”的烙印,又在如此敏感的时刻、巧而又巧地病倒,明显是在拖延。可皇帝,竟然能够容忍。
  他是在装不知道,还是确实相信“越荷”这个人?
  前世今生,在这帝王身旁躺过数年,越荷仍不能真正看清他。哪怕今世做了“宠妃”,她心里也常常看不清,江承光对“越荷”究竟在意多少。
  若是真的在意呢?她忽然想。若是皇帝真的对她有情,真的在回护、纵容她呢?
  更深的叹息从口中溢出——
  那李月河算什么呢?
  如果同样的脾性,前世万般渴求而不得的,今生却轻易送到了手边。
  那么,对皇帝一片赤诚、满心爱慕的李月河,究竟又算是什么呢?
  她于是无法想下去了。
  ……
  建章宫偏殿。
  沈婕妤被人引来后,已等了许多时候。为防失仪,茶水不敢多饮,现下是既口干也心慌。
  如此情形,倒使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两年前告发金素的时候。
  也是在建章宫。
  当时她已暗自投靠了钟薇。后者谋略高超、为人审慎,察觉金素身上的疑点后不露声色,很快便揪出了真相——而钟薇,将告发的任务,交给了她。
  一来,是使她立功。二来,也为铲除金素这一劲敌。
  当时新进嫔妃中,的确以金素最为风头占尽。其余如顾盼、越荷等,各自优势明显、劣势却也明显,钟薇并不多么放在眼里。唯独金素家世、人品,都极为出众,又得皇帝喜欢。
  所以,想要往上爬的钟薇,提前铲除了这个敌人。
  当年的一批新人中,如今的确是宁妃钟薇最为得意。虽说论起来皇帝最宠爱的是越荷,但她的身份注定了前程有限。而宁妃位份高、家世好、膝下有皇子……
  沈婕妤真心觉得,自己押注对了。
  只不过回想当初,她偶尔也会有些想法——
  虽说以越荷的身份,最高估计只能妃位。但是,皇帝对她的宠爱的确是少见的。当日钟薇位份尚低,手中虽握了她这一招暗棋,却也不敢轻动,只能针对一个新人。
  而彼时越荷身边的小茶,正是沈婕妤之父留的暗子。
  天时地利兼有人和。
  只不过,钟薇思忖再三,仍是选择了对付金素罢了。
  她想对付的人,向来没有失利的。也不知道,如今看着越荷这般得宠,宁妃是否会后悔,当年没有利用小茶这枚棋子早早一击,彻底打垮理昭仪……
  哪怕后来趁着理昭仪查探旧事,与洛昭仪联手,予她一击。到底没能使她伤筋动骨。
  过盛的宠爱足以弥补身份的不足。宁妃,她究竟有没有后悔呢?
  钟薇驭下素来宽和,却也不失严厉。这问题埋在沈婕妤的心里,却是她不敢去问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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