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蝎美人与权臣——九月轻歌
时间:2021-06-19 09:45:30

  萧拓看牢她,“你跟我,越是缺理的时候,越是能正儿八经胡说八道。”
  “……”攸宁开始回想,有么?是这样么?
  萧拓下巴抽紧,默不作声地往前走。
  “不就是个镯子么……”攸宁追上去。
  “那是我给你的信物。”
  “所以我很看重,派上了很重要的用场。”
  “……”他眼神凉凉的,强调道,“那是定情信物。”
  攸宁挑眉,碍于在街上,碍于他黑黑的面色,没跟他抬杠:那是信物没错,什么时候成“定情”信物了?这是埋汰谁呢?那时候您老人家还单相思呢,干嘛拉我下水?
  萧拓瞧着她那个德行,眼角一抽。
  哪个做妻子的不是把信物当做珍宝一般珍藏着?饶是母亲,嫌弃父亲到那地步了,还是留着当初两家交换的信物,说好歹还算名贵,有合适的机会,就赏给哪个曾孙、曾孙女。
  可他这个不着调的媳妇儿呢?别的都不论,那可是他当面交给她的,还说过让她没事儿就戴一戴。瞧她这反应,一准儿没用到好地儿去,不定是多煞风景的事儿。
  着实气得肝儿疼。
  接下来,首辅大人的心情是怎么都美丽不起来了。
  他虽然面上没有显露,可攸宁对他终究有了些了解,不由暗暗头疼:他闹脾气的理由总是特别幼稚,这次好一些,好歹是关乎一件价值起码十数万两银钱的物件儿,而且,这次好像真是她行事有些不带脑子且不地道了。
  是因此,攸宁一直被做贼心虚的感觉困扰着,时间久了,居然莫名其妙地转变为对他的一点儿歉疚——好歹也该及时跟他打个招呼的,她却根本当他不存在,调换下位置,她应该也会闹脾气。
  回府时,她以为他会找个由头独自回返,可是没有,他仍然与她共乘一辆马车,而且上车之前,照常扶着她踏上脚凳。
  车厢里,夫妻两个相对,静默无语,她看棋谱,他看刚接到的信函。
  过了好一阵,攸宁端详他一会儿,伸手握住他的手。
  萧拓心生笑意,手却是只任她握着,不肯被她带向她那边。难得有个挣面子的机会,再不矜持一下,不就是二傻子么?
  攸宁凝着他,挠了挠他手心。
  萧拓不由对上她眼眸。清灵灵的剪水双瞳,似笑非笑,欲语还休。
  这是认错的态度么?
  但是,下一刻他就发现,自己居然是吃这一套的:手比脑子动得更快,直接就把人揽到怀里了。
 
 
第96章 别具一格的宠溺(4)   三更合一
  攸宁环住他颈子, 下巴搁在他肩头。
  萧拓抚着她的颈子,闻着那似有若无的兰香,心绪完全明朗起来。
  “兰业。”攸宁唤他。
  “嗯。”
  “送我一样贴身佩戴的物件儿吧。”她说, “那镯子太名贵, 我便是时时放在眼前,轻易也不敢戴。”一座小银山在腕上, 一个不小心就毁了,搁谁没压力?
  “好。”
  “我也送你一样。”攸宁又道, “这样才勉强算是交换定情信物。”
  强调这事儿干嘛?可他要是说别的, 眼看到手的礼物兴许就飞了, 纠结了一下, 萧拓选择不吃眼前亏。
  攸宁猜的出他的心思,素手拍了拍他的背, 声音柔柔的:“别拧巴了。等回到家里,把你手里有分量的物件儿给我一两样,我有用。往后一定自个儿收着你给的礼物。”
  萧拓心里又舒坦了, 亲了亲她额角。
  回到萧府,夫妻两个一下马车, 就得知小李太医来了, 一同去了书房。
  小李太医年岁已经不小了, 现今已过四旬, 只是在行医范畴, 其父德高望重, 到了很多人不愿意淡忘的地步, 他这小李太医的称谓,定还要被人唤很多年的。
  见礼后,他开门见山, 取出两个白玉药瓶,送到攸宁近前,“调整了方子,药力强了些,夫人且用着。”又分别交给夫妻两个一模一样的方子。
  久病成医,攸宁看过之后,牵唇一笑。
  萧拓对她的病根儿涉猎或许比她还多,看过方子亦是眉目舒展。
  就像是医术寻常的人,开不出更好的方子,但是看到更好的方子,当下便知。
  而这类方子,凝结的是李家父子两代的心血。
  攸宁望向小李太医,目露感激,欠一欠身,“着实让您费心了。”
  小李太医不居功:“夫人肯尝试,亦是医者之福。”说句不好听的,以她这个情形,算是一次次迁就医者以身试药,他们最终摸索出对症的良方也罢了,否则,便是医者对病人的亏欠。
  “与你家老爷子的渊源摆在那儿,我自然是信你的。”攸宁说。
  小李太医立时红了眼眶。有些话她不说,他便以为她已忘记,原来没有。
  “我一直记得。”攸宁和声道,“老人家不求名罢了,但是一生救助之人,都晓得他有着真正的医者仁心。”
  小李太医深施一礼,“回头上香时,我把夫人这些话转告家父,他若听闻,不知会高兴成什么样儿。”
  萧拓将话接过去:“老爷子是个妙人,亦是最宽和的长辈,私下里给了我一些方子,倒是不知道你手里有没有。”
  “哦?关乎哪些病症的?”小李太医注意力被转移,他还真拿不准,毕竟,他家老爷子从来都是觉得别人家的儿子更好,一些独门小方子都不肯传给他的。
  话题就这样延伸下去,气氛很快变得轻松惬意。
  小李太医告辞时,面上有着由衷的笑意。
  夫妻两个目送他离开,目中都有着欣赏。
  之后,萧拓去见幕僚,攸宁回到房里,唤来筱鹤。
  关家父女背后的事情,当真有些麻烦,他们切切实实地与四老爷、四夫人有过一些牵扯。
  三年前,关家父女举债来到京城,那时二话不说施以援手的是四老爷。
  四老爷为他们还清债务之余,安置他们住到了一个小庄子上。
  过了几个月,不知何故,父女两个离开,另寻了一所不起眼的小四合院住下,直到如今。
  可以确定的是,关小姐不愁嫁,至今待字闺中,是因为有意中人。
  时间有限,筱鹤与眼线能了解到这些,已是难得。
  攸宁听着这些,四夫人的如花笑靥浮现在脑海。
  “把关小姐带过来,我见一见,询问一番。”为了妯娌兼好友的四夫人,就算是浑水,她也不介意蹚一下。
  等人过来的工夫,景竹送来一枚首辅私印、一枚祖母绿宝石扳指。
  攸宁收下之后,细瞧了瞧。私印该是萧拓亲手刻的,是他公务之余常年用的。至于那枚戒指,她在账册上见过,是萧家的传家宝宝物之一。
  说起来,萧拓也真是心大,也不怕她用那枚私印出幺蛾子。
  胡思乱想着,几个店铺相继送来他们买下的东西,萧拓直接说交给夫人安置。
  攸宁看着他添置的那些珍宝,有心挑选几样,送到婆婆妯娌房里,却拿不准他要留下哪些,要是把他合心意的送出去,又该闹脾气了。算了,迟一些让他定吧。
  正想着,向松笑呵呵地捧来几个沉甸甸的匣子,“新打造的一些金锞子、银锞子,还有一些金叶子、金瓜子,阁老分出了这些,说让夫人收着。”其实,原话是让夫人拿着玩儿,他没傻到原样复述而已。
  攸宁逐样看了看,觉得样式还不错,笑盈盈收下,有心分给三个大丫鬟一些,想想就作罢,还是担心他又闹脾气。
  那厮快把她闹出心病来了。
  这时候,关小姐由护卫遮人耳目地送进了府中。
  关小姐名清,正值双十年华,戴着帷帽的窈窕身影走在偌大的萧府,脚步很是沉重。
  进到正房厅堂,取下帷帽,望见坐在三围罗汉床上的攸宁,深深施礼。
  “免礼。”攸宁神色悠然,“又见面了,我们聊几句。”
  关清称是。
  攸宁冷眼打量着。眼前人虽说是荆钗布裙,神色寥落,站在透着清贵华美的厅堂之中,也不让人觉得有一丝寒酸。当真是个美人,不需锦衣华服衬托的那种美。心高些,也算是情理之中。
  “说说你与令尊的现状。”攸宁道。
  关清称是,道:“家父欠下了一笔赌债,三日内若是不能偿还,就要用宅子抵债。”
  攸宁释然,“说说你。”
  关清敛目看着脚尖,思忖片刻,道:“家父好赌,且德行有亏,宠妾灭妻。民女是家父的宠妾所生。早在三四年前,家父行径触怒了族里和他的妻儿,他和我被逐出了族里,我的生身母亲被族里处置了,为此才离开祖籍来到京城。
  “在京城租赁了住处之后,家父与我本想通过府上四夫人改变处境,然而,因着四老爷的干预,没能如愿。
  “当然,四老爷对我们已是仁至义尽,我们现在的住处,就是他出钱为我们置办的。”
  “还算坦诚。”攸宁道,“在街头我便说了,你也不小了,可曾试过自己养活自己?”
  关清沉默片刻,“实在拮据了,会做些针线,换些银钱,别的不曾想过,一来是被惯坏了,不觉得自己能做丫鬟服侍人;二来是……总妄想自己有朝一日飞上枝头,梦做的久了,便以为迟早成真。”
  说到这儿,她抬了眼睑,望向攸宁,目光复杂。
  这样顺利的询问,是攸宁喜闻乐见的,因着对方的眼神,问道:“有意中人?”
  关清长睫一颤,低了低头才轻声答道:“是。”
  “谁?”
  关清又望了她一眼。
  “首辅。”攸宁替她说出来。那个惹事精,当真是人见人爱的货,他都不记得见过关清,却不妨碍他又惹下一朵烂桃花。
  关清默认。
  攸宁微笑。
  “以前……从不曾亲眼见过夫人,不曾有自惭形秽的机会。”关清讷讷道,“到今日才隐约明白,阁老为何倾心夫人。”
  倾心?动辄为了芝麻大点小事跟她黑脸的那种倾心么?攸宁一笑置之,“得了,也别捧我了,说说你的打算。”
  “若是可能,想请夫人高抬贵手,当做今日的事不曾发生。”关清咬了咬唇,有了决定,“我不会再拎不清自己的斤两,只当是重活一场,另谋出路。”
  这样的女子,只要她想,便有出路。攸宁毫不怀疑这一点,“如你所愿也不难,但你得告诉我,因为你,我四哥四嫂是不是生过嫌隙?”
  关清身形一震,着实没想到,攸宁连这件事都知道了,是当真手眼通天,还是有着过于敏锐的直觉?可她思量这些没用,眼下有问必答才是唯一选择。
  梳理了一下思路,她说道:“四老爷遇见我们,是家父设的圈套,他为着四夫人的体面,将我们安置到了一个小庄子上。
  “家父误会了,以为四老爷看中了我,因此,与四夫人相见的时候,话里话外流露出了让我做妾的意思。
  “四夫人是心明眼亮的,应该看得出我的心思,只不知有没有误会四老爷。
  “后来,家父在四老爷跟前说话也没个遮拦,四老爷便没了耐心,差遣管事打发了我们,勒令我们不准登萧府的门。”
  怪不得,会有今日当街拦路的一出。攸宁颔首,“回吧,如你所说,我当今日的事不曾发生,但你们也要记得,下不为例。”惦记萧拓的人多了去了,不差这一个,她是真的可以忽略不计。
  关清跪地行礼道谢。
  待人走后,攸宁派人去请四夫人过来。
  这事情,她觉得有必要跟妯娌念叨一下。
  四夫人过来之后,攸宁就把人拉到内室,说了关家父女的事。
  四夫人聆听期间,神色变了几变。
  攸宁握住她的手,“不想跟我说点儿什么?”一脸八卦的样子。
  四夫人失笑,沉了会儿,推心置腹地道:“那种所谓的亲戚,提起来都觉得丢脸。
  “的确是因为那件事,我跟你四哥当真是生了嫌隙。
  “原是不该管的闲事,他摊上了,只能自认倒霉。
  “庄子上有个下人还算机敏,察觉出关清钟情阁老,便来告诉我们了。
  “我就让他赶紧把人打发走,自己也去过两趟,委婉地提醒那对父女识相些,要是自己离开不是更好么?偏生关成是个鬼迷心窍的,一味胡说八道。
  “你四哥那边也不知怎么回事,居然踌躇了好些日子。
  “就在那期间,我们开始争执,尤其我,见了他算得上沾火就着。
  “那时家里情形跟现在不一样,我怀疑他起了糊涂心思,要利用美色算计老五。
  “老五待我们庶出的三个房头如何,我心里门儿清,怎么能不生气?
  “一个大男人,要是做恩将仇报的事儿,还有法儿要么?况且那不就是找死么?
  “哦,我眼瞎看错了人不说,还要落得陪葬的下场?凭什么?”
  攸宁听完,笑了,“你们啊……真愁人。”
  四夫人不明所以,“怎么说?”
  “是不是吵来吵去,都没弄清楚彼此的心思?”这是一定的。
  果然,四夫人回想之后,点了点头。
  “有些话直接说清楚不就行了?”攸宁笑道,“四哥那时踌躇,定是因为那父女两个是烫手山芋,他打发时定要拿捏好分寸,不然会连累得你名声受损,你在意与否是一回事,但因他而起的事,他怎么可能不为你考虑?至于阁老,他这辈子怕是都不知道自己惹下了多少烂帐,谁疯了才会管与他相关的这种闲事——绝对费力不讨好,干嘛跟自己过不去?你瞧,我都不管。”
  四夫人瞧着她,愣了片刻,之后就笑得手脚都要发软,亲昵地搂了搂她,“你不管、不吃醋,是心宽呢,还是心里没有我们萧家老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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