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的恶毒嫂嫂——谁家柳下
时间:2021-06-23 09:21:23

  他说不了话,也停止了呼吸。凉飕飕的夜风推动了芦苇,他葬身于此。
  谢奚奴抬起芦竹,划破手心,落下一道长符,在一片水波粼粼的芦苇荡中,却燃起了一团熊熊的烈火。
  火势滔天,却不沾分毫芦苇,不扬分毫灰烬,江恩的尸骨便在这灼人的烈火中消失殆尽。
  “谢奚奴,若有朝一日一切重来,我定将你挫骨扬灰。”
  谢奚奴闭了闭眼。
  这次被挫骨扬灰的,好像又是你呢。
 
 
第30章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
  日子过得特别快, 不知不觉秀秀他们已经在万塘呆了快三个月。
  晃眼间,便入了伏。
  小暑过后的第一天,便是逛庙会的日子。
  因着黄泉海这段日子的反复扫荡, 平日里的集市冷清了不少, 好不容易熬到了庙会, 大家的一口气总算有了舒缓的地方,卯足了劲举办, 倒比往年更加热闹。
  秀秀从一个月前便期待庙会, 总算盼到了,吃过晚饭便带着谢奚奴来到了集市。
  落日熔金, 暮云合璧。
  穿过街口的乌巷,便到了笙歌鼎沸的闹市中心。
  两道是各色的露天摊位,什么都有卖, 吆喝声此起彼伏,再走过去的小空地上有表演杂技的, 有弹琴的,猜灯谜的……
  虽比不得纸醉金迷的大城镇, 但这已经是君秀秀穿书至今见到最热闹的场景了。
  一路上她都异常兴奋。
  “阿奴, 这个好吃!”
  “阿奴,这个也好吃!”
  “阿奴, 这个更好吃!”
  “阿奴,这个最好吃!”
  “阿奴!……”
  周遭除了热火朝天的各路吆喝便属她的声音最响亮, 谢奚奴跟着她走了几家小吃摊, 不禁有些佩服, 她是怎么做到晚饭吃了三大碗后又吃了一路的小食的?
  “啊啊啊啊,这个我愿称之为全场最佳!”
  在她第无数次发出感慨的时候,谢奚奴已经学会了无视。
  此时已经快入夜, 晚风渐起,两道的灯笼也不知何时已被点亮。
  谢奚奴百无聊赖站在摊位旁,看着远处的载歌载舞,微微出神,忽然,唇边一凉,他下意识地张嘴,那东西便滑入口腔,瞬间化为浓郁又清爽的甜香味。
  “怎么样,好吃吧?”
  他怔愣地抬眸,看到一张笑眯眯的脸。
  秀秀端着一叠凉糕,笑道:“老板说了,这还可以清热解暑,用处大着呢。”
  “怎么样,还要吗?”
  她是推销的一把好手,谢奚奴就这么糊里糊涂地接下了凉糕,刚拿起小勺,就听她忽然惊呼了一声。
  “怎么了?”他问道。
  “我差点忘了,你那碟我好像吃过!”她的眼睛瞪得又圆又大。
  谢奚奴捏了捏勺子,发现自己似乎并没有那么反感,却又听她忽然笑了起来。
  “我骗你的啦!”她笑起来的时候有很浅的梨涡,在一片灯光交辉下,似乎散发着荧荧微光,谢奚奴有瞬间的晃神。
  直到她又一蹦一跳地挤到了人群中,他才低头去看手中的凉糕,团成方圆的米浆在糖水中微微倾斜,谢奚奴看了许久,才轻轻挽下勺子,小口地吃了起来。
  待将小瓷碟归还摊主后,周遭人来人往,哪里还见得到君秀秀的身影。
  “嫂子?”他错开人群唤她,声音很快湮没在一片喧闹中。
  四周人头攒动,谢奚奴沿着青石板一路到了闹市的中心位,都没寻到她。
  身边围满了人,黑压压一片,似乎是在吟诗作对。
  耳边是一儒生摇头晃脑地念着词作:“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谢奚奴走出人群,望着满目的人,忽然有些没了兴致。
  回家吧,他想。
  他刚转过身,深色的瞳眸却微微一怔。
  几步远的彩灯下,秀秀正站在一家饰品摊位前,与老板说着什么,眉眼沾染了灯火,显得明媚如花,她似乎有些害羞,侧头笑了起来。
  她就站在灯火阑珊处,谢奚奴忽然出神地想着。
  “阿奴!”秀秀发现了他,冲他招了招手。
  谢奚奴收回情绪,走到她身边:“走了吗?”
  “等等哈。”她道。
  谢奚奴这才发现她手上握着一支细致的金钗。
  “这是你弟弟吧。”老板笑问,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探下身子对谢奚奴道,“这钗子是不是很衬你姐姐?”
  谢奚奴愣了一下,侧眸去看那钗子,虽不是真金,但做工瞧着精致,如果她戴起来……应当会很适合吧。
  “挺好的。”他实话实说。
  老板立刻笑开了,转身对着秀秀道:“瞧吧,你弟弟都说衬你呢。虽然贵了点,但女儿家,在装扮上可省不得,我看姑娘诚心喜欢,那便一两银子带走吧。”
  一两银子?!
  秀秀忍不住倒吸一口气,别说一两,就算是一钱她也没有啊,她靠抄书的那点钱,怕是连钗子的边也买不到。
  算了算了,她有些不舍地放下簪子,对老板抱歉地笑了笑,转身对谢奚奴道:“阿奴,那里有猜灯谜的,我们去那逛逛吧。”
  说罢,她又灵活地挤进了人堆里。
  谢奚奴跟着走了几步,忽然驻足,转身又回到了摊位边。
  老板正在收拾东西,见他去而折返,打趣道:“是你姐姐又想买了吗?”
  谢奚奴摇了摇头,问道:“老板,仙门世家江闻道的真迹值多少银子?”
  老板一愣:“那自然是价值黄金万两,别说真迹,就算是个赝品,现如今都是价值不菲,但是你问这个做甚?”
  谢奚奴笑了笑:“那我用以假乱真的赝品与你换这金钗可行?”
  ……
  这古代的灯谜太费脑子了,君秀秀看了一圈,一个都没猜到,想喊谢奚奴,又找不到人,吓得从人群堆里挤出来。
  还好,没走散,谢奚奴正在人群外负手等着她。
  “猜中了吗?”他问。
  “一个也没有!”
  “那回家了吗?”
  “回家!”
  刚回到万塘,人都还没站稳,他们又被请到了村里的祠堂口。
  秀秀忍不住惊叹:“今天什么大日子?”
  只见祠堂口摆了一长桌的宴席,一直从堂口延伸到苇塘边,村里的三十几口人几乎都到了,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
  村长道:“每年小暑,全村都会自备酒菜,在祠堂口聚一餐,可惜昨日落雨,这才挪到了今天。”
  怪不得村里的人都没有去集市参加庙会。
  “对不起啊大家,我不知道,都没有带什么……”
  秀秀话还没讲完,就被阿施拉了过去:“都是自家人,说什么两家话,来,就坐我们这!”
  见到秀秀过来,村民都自发地腾了个空位。
  温大夫坐在秀秀他们的对面,两人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后,秀秀便盘腿坐了下来。
  热闹的气氛并没有因为他们的打断而冷场。
  有大妈继续着刚刚的话题问道:“张老汉,你倒是说,你当时看到了什么啦?”
  “别着急,秀秀和阿奴才刚来,我得重讲一遍!”说话的是村口的张叔。
  “什么呀?”秀秀也跟着好奇起来。
  张叔起身继续道:“就是,前阵子,我刚起床准备打更,经过苇塘桥边的时候,发现了一道冲天的红光……”
  “凑近了看啊,才发现是漫天的大火,而那大火中有一只水猴子在撕心裂肺地求救着!”
  “你又喝糊涂了吧?”大婶笑道,“还有火能在水上燃起的?”
  有人跟着道:“对啊张叔,你是不是又喝醉了,就算燃起了,那怎么一点痕迹都没有啊?”
  受到质疑,张叔不满地用筷子敲了敲碗:“要不怎么说是水猴子,那怪物的事能用常理来解释吗?”
  说着,张叔又打了一个酒嗝,惊起一桌的哄笑。
  气氛也因此变得更浓厚热烈,长桌上一片欢声笑语。
  “来秀秀,别光吃菜,喝点米酒,嫂子自家酿的!”
  劝酒文化,虽迟但到。
  秀秀不好意思推辞,便就着碗喝了几口。
  米酒不辣,反而有些酸甜,味道居然很不错,秀秀也连喝了几碗。
  “你这孩子,怎么还喝急眼了呢哈哈哈哈。”
  长桌上放了几大坛酒,大多是自家酿的。
  温越是大夫,不宜沾酒,也没人敢劝他喝,其他的,无论男女老少,在这样的时日,多多少少都小酌几口,也有喝上头,胡言乱语,手舞足蹈的。
  几碗米酒下肚,秀秀觉得脸上有些发烫,她靠在椅背上,乘着晚风散酒,忽然听到一声轻响,闻声看去,差点吓得她酒劲全散。
  只见那张叔,在各桌敬酒,喝得步伐紊乱,来到阿施这桌时,看到谢奚奴,便伸手拍了拍他的头,力道没掌握好,拍出了响声。
  秀秀吓得立刻弹起身护了过去,揉了揉谢奚奴的头后,她后怕地打量着谢奚奴的表情,见他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后,才微微松了口气:“阿……阿奴,疼吗?”
  旁边的大婶见状笑道:“秀秀可真护犊子。”
  其他人见了也附和道:“是啊!”
  在他们看来,就是拍了拍头小孩的头,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秀秀欲哭无泪,冤枉,她这可是为了大家伙的命啊,这可是睚眦必报的大反派啊!
  原本以为只是一个插曲,却没想到,后续走向变了。
  不知谁先带头说了一句:“其实秀秀你啊,大可不必如此辛劳。”
  后面便有了各种应和的声音。
  “是啊,你也是该为自己的未来考虑一下,阿奴也这么大了,一定能理解你。”
  “我们万塘可不是那些迂腐的村庄,爱嚼舌根,我们都希望你能找到幸福,谁说女人一生只能嫁一次?条件适合的话,秀秀你该开始自己新的人生。”
  “对,我看温大夫就挺不错的。”
  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第31章 我想回家……
  这怎么穿越后还要被催婚啊!
  秀秀有些无奈, 只得听着他们七嘴八舌地围绕着这个话题作发表感言,时不时地还得赔笑几声。
  她大学毕业后就没少被别人念叨过这事,好在老君同志在这方面从不给她设限。
  按他说的便是:“你虽然是我女儿, 但结婚这事我拿不了主意, 无论你是想结还是不想结, 想找个什么样的人,除非你自己来问我意见, 不然我不会做任何发言, 这是你自己的人生,是你自己的婚姻, 秀秀,你要为你的所有选择负责。”
  老君的话让她安了不少心,所以逢年过节不管亲朋好友怎么催, 她都可以装傻充愣应付过去。
  但她是“被催婚”老手,温越可不是。
  温越是万塘唯一的大夫, 虽然年轻,但平日里因着身份, 大家对他都是毕恭毕敬, 断没有被调笑过什么,这么冷不丁地被人扯到话题里, 温越一口茶还没咽下,差点给喷了出来。
  明明喝的是茶, 他却忽然觉得脸上有些发烫, 连带着身子都有些热。
  他扯了扯衣襟, 想去瞧秀秀的反应,却正好看到谢奚奴抱臂静静地看着他,那孩子有着天然冷淡的双眸, 明明嘴角含着笑意,却总是少了几分真心。
  温越被他盯得有些别扭,只得问道:“我脸上有东西吗?”
  谢奚奴摇了摇头:“没有。”
  那你总盯着我做什么?温越很想这么问,但与小孩子较真并没有意义。
  他转过视线,正好撞到秀秀含笑的双眸,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了头。
  秀秀瞧他耳根子通红,一脸尴尬的模样,心想这温大夫脸皮还挺薄的。
  “唉,大家可别说了,人温大夫有心上人的。”秀秀马上帮他解围道。
  “是咱万塘的姑娘吗?”有人问道。
  “你说你,怎么还刨根问底,快把温大夫给说害臊了哈哈哈哈。”
  既然其中一方有有心上人就没有强做媒的道理,很快大家又将话题矛头对准了阿施:“要不阿施说说你……”
  虽然对不起阿施,但是秀秀还是松了口气。
  “我没有心上人。”
  耳边是温大夫的声音,落在风里,轻飘飘的。
  秀秀一脸“我懂”地摆了摆手:“放心,我守口如瓶。”
  你守什么了?温越有些无奈,他明明没喝酒,现下也不知是恼的还是好笑的,脑子都有些昏沉沉的。
  秀秀又端起米酒饮起来,你别说,这酒喝着没什么感觉,后劲还挺大。
  她喝得有些上头,亢奋地端着碗,跑到村长那桌去发表入村演讲了。
  大叔大妈们还在闹着阿施,秀秀又跑远了,热闹的长桌只有这段空荡荡的,剩下温越和谢奚奴两个不爱说话的,有些冷场。
  温越尬聊道:“阿奴,你身体恢复得如何?”
  “挺好的。”
  “那饭菜不合胃口吗?我看你都没动筷子。”
  “不是很饿。”
  ……他尽力了,实在不知道该聊什么。无论他问啥,那孩子都是一脸兴致不高的模样。
  空气中一片尴尬的沉默。
  “那你们家现在只剩下你嫂子与你两个人相依为命吗?”良久,温越又问道。
  这次面前的少年有了些反应。
  谢奚奴抬眸,没什么情绪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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