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青丫一听宝月提到了自家二姨,也有些害怕了,前几年被二姨骂上门的事还犹如在昨日,她可不想再来一回了,二姨骂人的话是真的难听啊。
“这多好的事啊,不用花钱就能娶媳妇,别人家想都不敢想的好事落在咱家宝日头上了,不然我能大过年的饭都不做就来传话嘛。要是错过了这好事,以后可就再也碰不见了。”
邹青丫一口一个咱家宝日,一副她为了宝日的事都耽搁自家做饭了的做派,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想要宝月家人承她的情。
“大姑,跟你说实话吧,我家宝日的亲事可不是我爹娘能做主的,我爷我奶可稀罕宝日了,他的亲事那都得我爷我奶做主。这事你得跟我爷我奶说去。”
宝月没有想到自家都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了,这个邹青丫竟然还能做出一副为自家好的姿态,这厚脸皮和自说自话的本事也真是让人折服。
邹青丫还要继续说些什么,宝月没给她开口的机会。“我爷我奶都在家呢,大姑你赶紧去吧,赶紧说完还能回家做饭。别让我大姑父在大年里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
反正自己也嫁出去了,一年也回不了几趟娘家,名声啥的爱咋样就咋样吧。宝月也懒得再跟邹青丫继续你来我往的话里有话地唠嗑了,这种人真的没必要给她留面子了。跟她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口舌。
“你这丫蛋,大姑好心好意给你老弟提亲,你咋说话这么不中听呢。”邹青丫没成想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给落了面子,脸上的笑模样也懒得装了,开始用长辈教训小辈的语气数落宝月。
“我家不要你的好心好意,你的好心好意留给别人家吧,我家受不起。你也不用跟我家闺女这么说话,我家闺女啥样我自己教,用不着你个外人。”
高氏本就对这个厚脸皮的婆家表姐多有不满了,听到她用长辈的口吻数落自家宝贝大闺女,登时也怒了。
“不识好歹!我再也不管你们家的破事了,等你家娶不上媳妇的,可别来求我给你家保媒。”邹青丫本以为自己这趟来,能受到热情款待,没成想被表弟媳妇和两个表侄女一起拿话刮啦了,恼羞成怒,也懒得装好心大姐的模样了,气得转身回家了。
“谁让她管了!自己家过得穷搜的,还好意思上咱家来说三道四的。真不要脸,摊上这门烂眼亲戚也是倒了血霉了。”
高氏狠狠踢了一脚苞米杆子,邹青丫的一番话气得她脑袋瓜子突突的。
“你跟我爹就是太面乎了,谁都敢上咱家耍无赖。她那回给我姐保媒时,你跟我爹就不应该再搭理她家了。你俩倒好,看到人家,还大姐大姐的叫,人家不欺负咱家才怪嘞。”宝星向来是个直性子,早就看不惯自家爹娘这面人性子了。
“我可没大姐、大姐的叫,我在村里看到邹青丫,我都不搭理她。那是你爹上赶着跟她家来往,你要说就说你爹,别说我。”高氏自觉冤枉,被闺女这么说,委屈极了。
“行行行,等我爹回家的,我跟我老妹一起说他,都是他给咱家招来这么个烦人精。我爹要不认错,今天就不让他上桌吃饭,行不行?别气啦!”
宝月明白自家娘亲的苦衷,嫁过来的媳妇对着婆家人想要硬气点还是挺难的。娘亲今天能为自己说那么硬气的话,已经是好大的进步了。
宝星见娘亲委屈了,自知自己话说重了,也不敢继续发言了,只得跟大姐眼神交流,让大姐好好哄哄娘亲。
“等你爹回来的,咱仨一起骂他!”高氏这种性子特别好哄,气来得快,散得也快,被大闺女细声细语地安慰几句后,气就消了,继续开开心心地准备年夜饭。
王有银带着女婿和儿子把稻花村逛了个遍,甚至还跑到离自家有将近二里地的大姑家,在大姑家嘚瑟了一圈后才回了家,等到家的时候,高氏已经把饭菜都做得差不多了。
“这大过年的,你领着孩子可哪骚哒骚哒啥啊?”稻花村倒是没有那种大年三十不能串门的习俗,大年三十的早上还不算过年,大家是可以像平时那样随意溜达的。不过高氏现在正不爽呢,把自家男人当撒气桶了。
王有银在村里嘚瑟了一圈,现在村里基本人人都知道他家闺女和儿子不仅认字还会写对联。王有银的虚荣心得到了空前的满足。没成想,这刚回到家就被媳妇数落了。
王有银实在太了解自家媳妇这神情了,一旦媳妇露出这样的脸色,那他就该倒霉了。
王有银实在猜不到,这大过年的,谁能惹到媳妇呢。王有银不知所措,赶紧向两个闺女求救,宝月和宝星是站在娘亲这边的,刚又因为自家爹爹的面人性子受了外人的闲气,此时两人都无视了爹爹的求救。
宝日看这情形,知道大事不妙,赶紧拉着一脸懵的姐夫和啥都不懂傻呵呵乐的小弟躲进了屋子里。
王有银在厨房被媳妇和俩闺女轮流数落,这可怜的汉子只得憨憨地点头,认错态度特别好。
王有银是个乐天派,跟人交往很少记仇,见人就打招呼就是个习惯,尤其是对邹青丫,毕竟是亲表姐还住得这么近,见面要是连招呼都不打,未免显得太小家子气了。
不过跟媳妇和闺女相比,表姐就只能靠边站了,虽然不太清楚自己打个招呼为啥会让媳妇和闺女们这么生气。不过王有银也不敢问,只得乖乖听话。想着以后就躲着点青丫大姐家走,碰不到不就不用打招呼了嘛。
邹青丫的到来虽然让大家有点不开心,不过这倒也没怎么影响大家的心情,毕竟满满一桌子的好菜,谁还顾得上跟一个外人生气呢。
炸肉丸、炸豆腐丸、炸萝卜丸取团团圆圆的寓意,炖白鲢鱼取年年有余的寓意,粉蒸肉取蒸蒸日上的寓意,小鸡炖蘑菇取吉祥如意的寓意,酱焖肘子、红烧肉是大家都爱吃的菜,凑足了八个菜,一家子围在桌边过了个热热闹闹的年。
尤其是小木头,长到这么大,还第一次过年时又开心又热闹,还跟着老丈人一起串门。小木头头一次体验到过年的仪式感,还挺新奇。
今年王有银家赚了不少钱,年前买了不少的鞭炮,等到入夜吃饺子时,放了一副长长的挂鞭,噼里啪啦的响了好久,村里的狗跟着鞭炮声汪汪地叫了起来,整个村子都热闹了许多。
至于邹青丫这事,宝星自然忍不了,就撺掇小哥去告状。宝日也烦透了邹青丫给自己找的麻烦,现在自己在村里溜达,时不时就要被调笑,好像自己跟老付家那丫头真是一对似的。
宝日整理了一下语言,把邹青丫干的事说得特别严重,上奶奶跟前告状。王家奶奶听孙子说完后,怒火中烧,也不管是不是在年节里,直接拿着扫院子的扫帚去了邹青丫家。
邹青丫因为没说成老付家闺女和宝日的亲事,刚被女婿一家摆完脸色,大过年气不顺,正在炕上躺着呢,谁知大年初一竟又被自家二姨打上了门。
以前老王太太顶多是骂骂这个外甥女,这回真的气极了,这三番五次地要让老王家跟老付家结亲,那就是坏。王家奶奶可不允许有人这么欺负自家。
邹青丫躺在炕上无处躲,被老王太太打得吱哇乱叫,都已经是当姥姥的人了,还被人打得满炕滚,着实不太好看。
刘河有心拦着媳妇被揍,但又怕被二姨打,只得往老王家跑,找人来拉架。
毕竟是为自家出头,高氏见时间差不多了,就叫上了三弟妹钱氏,两人去刘河家把婆婆劝了回来。
老王太太打了半天,早就打累了,此时两个儿媳妇过来了,就顺势装作被拉下来的样子,被两个儿媳妇扶回了家。
邹青丫虽说脸皮厚,但到底还是要脸的,被自家二姨按在炕上揍,还被左邻右舍看了笑话,觉得没脸见人了,坐在炕上委屈得直哭。
刘河见媳妇这样,觉得都是她自己作的,被打了也是活该,也懒得安慰,任由邹青丫在炕上哭,刘河自己躲到了哥哥家。
刘河虽然性子懦弱,但不代表他傻。谁家人好交,谁家人难交,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只不过他家现在是被老付家欺负住了,他没法子,只能帮着女婿看孩子,时不时还要补贴闺女一些钱财,不然他那个女婿是真揍他啊。
刘河早就劝过媳妇,不要跟老王家闹得太僵,也别总帮老付家办事,但邹青丫就跟被灌了迷魂汤似的,对老付家言听计从。
这回算是彻底把老王家给得罪了,刘河现在真后悔,当初就不该娶这么个拎不清的媳妇,搞得他这么大岁数了,还得下地干活,给女婿当牛做马。
第73章 大蒜粉 邹青丫这个年过得十分憋屈……
邹青丫这个年过得十分憋屈, 这么大岁数还被长辈打了一顿不说,自家男人不仅不安慰自己,还对她颇有怨言。
邹青丫被气到了, 索性连饭都不做了, 别人家大年三十,烟囱里的烟都不断, 厨房里满是肉香味,她家却是冷锅冷灶。
刘河难得硬气一回, 在家里没饭吃, 也没去哄邹青丫, 反而是拎了米和肉去大哥家蹭饭, 刘家大嫂见小叔子拿的米和肉分量还挺足,对小叔子满脸堆笑, 倒也热心招待他了。
刘河在大哥家吃饭嚼肉,邹青丫在家赌着气,大过年的一个人在家连顿饺子都没吃上, 晚上睡的还是凉炕。
邹青丫实在受不了了,见刘河是真的不哄她了, 她就又厚脸皮地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大年初一老老实实地从炕上下来, 开始忙叨过年的事儿。
跟邹青丫和刘河过得憋闷不同, 老王家却过了一个十分热闹欢愉的年。
因为婆婆帮自家出气了, 高氏对婆婆的态度好了不少。过年这几天, 高氏天天把家里做好的菜盛出老俩口的份, 往公婆家送。
有了二儿子家的好饭好菜,老王头和老王太太过年期间,除了烧炕外, 一顿饭都没做,直接吃现成的,这个年过得别提有多舒心了。
今年因为宝月和小木头的到来,老王家牌局的档次都上升了。当然主要是因为这两年大家都赚到钱了,也敢放得开玩了。
王家哥仨一起做粉皮赚了不少钱,今年推牌九时,不再像往年那样一文两文的押门,现在每门都是五文、十文的押了。
王有钱押钱押红眼了,叫嚷着要把输的赢回来,想要每门都押二十文,那可是相当于一局玩六十文啊!
见自家男人玩牌玩红眼了,钱氏气得想去薅王有钱的耳朵,但碍于公公婆婆在场,只得暗地里拽自家男人的袖子。
王有钱都输红眼了,钱氏这“温柔”的阻止根本一点效果都没有,直接被王有钱无视了。
王老太太看小儿子这么没定力,输了钱就红眼,气得被王老太太直接揍了小儿子一笤帚疙瘩。王有钱被自家娘亲揍怕了,只得把钱收回来,没门只敢押十文。
与王有钱把把输不同,从来没有参与过这种家庭赌博游戏的小木头反而把把赢。
也不知道是不是新手的缘故,小木头押哪门哪门的牌就好,弄得大家都跟着他押,当然除了倔强的王有钱依旧押自家总输的那一门。
因为小木头的好运气,王家爷爷作为庄家,已经输了二百多文了。
宝月见爷爷输得嘴角都拉下来了,实在不忍心。小老头一年攒点钱也不容易,就提议跟爷爷插伙,把自家赢的钱拿给爷爷做本金,让爷爷拿着自家的钱玩。
老王家这一大家子人,从大年初一玩到大年初二,和宝月插伙坐庄的老王头,靠着孙女婿的好运气,一共赢了五百多文。
宝月跟爷爷分别分到了二百多文钱。这二百多文钱宝月没收起来,直接当场分给了没成亲的弟弟妹妹们和侄子侄女们,每个孩子分了不到二十文钱。
这钱在大人眼中都算“巨款”了,别提在小孩子的心中了,大家喜滋滋地跟宝月和小木头道谢,把钱都紧紧地揣在怀里,生怕被自家爹娘以帮他们攒钱为由给没收了。
虽说这一年大家都赚了不少钱,不过输钱的滋味可不咋好受,现在输的钱靠家里的孩子拿回来一部分,大家心里也就没那么难受了。
而且现在赢钱的只有家里的老人,输了钱的人还能安慰自己钱是用来孝顺老人的,这样大家也就不会因为钱的事情难受了。
小木头十分支持媳妇的决定,本来他跟大家推牌九,就是玩个开心,赢了岳家人的钱,其实心里挺忐忑的。现在媳妇把钱都散出去了,自家还收到一波好感度,小木头觉得媳妇这事办得太漂亮。
虽说小木头和宝月做了善财童子童女,王有钱家也收回了将近八十文钱,不过王有钱还是因为赌钱的事挨了骂,只不过不是被老娘骂了,而是被媳妇骂了。
钱氏骂王有钱的声音特别洪亮,隔了一个院子,宝月在屋里还能听得清清楚楚的,看来自家三婶是真的被气坏了。
宝月倒是挺赞成三婶好好骂骂三叔的,自家三叔真的是容易赌博红眼啊,明明押在天门总是输,但依旧死犟死犟地继续押钱。
要是换做别人,要么就缓一缓,先少押点钱起起点子,等点子上来了再多押点钱,或者直接换个门押呗,除了庄家,还有三个门可以选呢,何苦死犟在一个门,还把把押十文,王有钱要是不输都天理难容。
王有钱是那种典型的人菜瘾还大,宝月和王家爷爷赢的钱,有一多半都是王有钱输的。
因为大年里老王家人一起玩了两天的牌九,王有银也跟自家大哥冰释前嫌了。
虽说被自家二弟抛下了,但二弟要开铺子了,王有金还是要帮忙的,这是作为大哥的担当,绝对不是因为二弟没给自家送狍子肉才让他回心转意的。
王有金已经打算好了,等过完年后,就带着家里几个儿子,帮二弟把铺子收拾出来。
虽说二弟家比自家过得好,让王有金有些失落感,不过总体上,王有金还是挺开心的。虽然这个铺子跟自家没关系,但毕竟是亲兄弟开的,以后自家多多少少也能沾点光,而且自家弟弟有铺子,说出去,面上也有光。
王有金这一年感受到了太多次失落感,早就已经适应了,憋闷了几天后,就自己释怀了。
以前王有金作为老王家的长子,打渔和种地的技术都要高两兄弟一头,而且分家时还得了不少地,他在两个弟弟跟前,一直都是有优越感的。
谁知二弟家做起了买卖,还越做越大,三弟跟着二弟屁股后,也赚了不少钱,现在家里的儿子们,也跟着他们二叔一起做买卖,这让王有金觉得自己的地位被撼动了。
本来王有金觉得自己还有种地这一优势可骄傲的,可是自家二弟学会了沤肥,还是从书上学的,这沤出的肥料往新开荒的地上一撒,荒地上长的黄豆产量,一亩地比自家荒地多了五十多斤。让王有金自信的种地技术,也被二弟赶超了。
虽说自家二弟不藏私,沤肥的法子也教自己了,但王有金还是有些接受不了这落差感,家底被二弟反超也就罢了,现在种地还要二弟教,真是让人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