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儿见她好奇了,神秘一笑,“还不简单?说明领导重视他啊,在仓库只是暂时的,过渡一下而已,领导也是喜欢人才的。”
之前她还挺为宣哥感到可惜的,觉得他怀才不遇,听完了秋儿的话,她感到说不出来的高兴。比她自己受领导重视还要高兴。 也不知道为什么。
可能心里真的很为宣哥可惜吧,人都是这样的,都希望好人有好报,更何况是宣哥那么好的人呢。
秋儿整理完化妆品,看虞慈还在那磨磨蹭蹭的,笑道:“你是真的磨蹭,我妆都补完了,你还没收拾好。”
她刚才不小心掉了口红,看着不慌不忙地捡了起来,实则还是挺心痛折断了半根,裙子下摆也染了一些红,好在不是很碍眼,她弯腰收拾着,不让秋儿等她。
秋儿并不知道她的裙子染到了,因为虞慈也没说,以为就是口红掉了,调侃了她几句就离开了。
收拾完之后,虞慈也回去了。
可她竟然……
不认得宴厅在哪里了,关键是周围也没服务生路过,连能问的人都没有。
在走廊上瞎转悠,迎面走过来一个男人,她没仔细看,正要擦过去,注意到对方不停地朝她看着,像是认识她。
停了停脚步,疑惑地看向对方。
男人停了下来,用不确定的语气问:“虞慈?”
虞慈点了点头,在记忆里疯狂搜索,他是谁?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你是?”她问。
“我肖宁浪啊,”男人自我介绍道,“咱们初中啊,C班的,你忘记了?”
“肖宁浪?”虞慈记得是有这么个人,但脸和名字对应不起来,倒是奇怪,过了这么许久,他竟然还能认出来她,更何况她还简短了头发。
有的人就是这么擅长认人。
她点了点头,礼貌回应:“你好。”
“我们正在开同学会,你去吗?”肖宁浪问。
“啊?我就……”虞慈恍然想起来之前听应费迪提过这事,她没什么兴趣,更不想去面对那些“故人”,刚要回绝,男人热情的说,“去吧去吧,我们刚才还提到你了呢,所有人都联系上了,就联系不到你,你说巧不巧,你要是不去就是不给老同学面子了,包厢就在前面,很近的……”
男人力气大,又热情,她被连推带拽的拉了进去,门一打开,看见里面坐着一桌子人,那些面孔,时隔经年,变得很模糊。
肖宁浪激动道:“你们看,我把谁带来了,虞慈,没想到吧,我在门口遇到她的。”
虞慈也不知道说什么,站在一旁,也没打算和谁打招呼。
旁边一个男同学上下打量着她,“真是虞慈啊?变漂亮了么,都认不出来了。”
还有一个女同学开玩笑道:“当年咱班的班花跟你面前比都黯然失色了,是不是去整容了啊,变那么好看。”
虞慈不欲多呆,说了句:“我还有事,先走了。”
“什么事儿,比见老同学还大面子,别急着走啊,这些年都去哪儿了,大家都联系不上你。”肖宁浪拉住她。
旁边那几个同学也都说,还有人让服务员搬椅子过来,强行按她坐下。
除了那几个活跃的,也是以前班上最活跃的那一拨,其他的都坐着等她的热闹看。
不知是谁提了一句:“陆严岐来了吗?”
“说是在路上了。”
“快,你们谁打打电话,叫他赶快过来。”
几个人起哄着,虞慈只觉得耳朵炸开了。 想起身,又被那几个同学嘻嘻哈哈按着,说要喝酒,不喝酒不给走。
这摆明是要捉弄她。
她和陆严岐的事,当时同学圈里早传的沸沸扬扬了,况且她当时在初中班级里并不受待见,她的初中学校条件不错,市里数一数二的,有钱人,成绩又好,骄傲自大和势力,展露无遗。
男生们会私下里给女生们排名,女生们则会排挤那些家里条件不太好的,成绩中下游的,虞慈从小没有名牌意识,觉得只要穿的干净就行了,在那样一个攀比的环境里,那三年里,她生活的无比压抑。
没想到时隔多年见面,他们还是他们,一点都没变。
这其中,刚刚那个女生叫的最欢,她和虞慈在读书的时候就不对付,刚才虞慈进来的时候,她满眼的敌意她感受得到。
不对付的原因,是由无数个日常中的摩擦堆积而成,说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
她俩初一是一个寝室。最开始谁也不认识谁,江珍妮还主动和虞慈搭话,说要做朋友,然后两人就一起吃饭一起上下课回寝。
再后来有一次,虞慈发现江珍妮偷偷用她的洗发水沐浴乳,那时候不像现在,条件没那么好,秦华月对她也很抠,但她把江珍妮视作朋友,就对她说,如果下次用的话,不要偷偷的,她都知道。 可能是她没表达好,她的意思其实是,要用就用,直接问她拿就好了。
江珍妮就暴跳如雷,说她污蔑她。
之后的很多很多矛盾,都是从这件事开始的。
虞慈不止一次听到江珍妮拐着弯骂她“穷酸”,散播她的谣言,把她的名誉弄的很差,说她在寝室里很霸道,个人卫生很差,几乎不洗澡。
没有人维护她。 就连她的室友也都选择缄默。
也因为当时关系好的时候,说过A班的陆严岐是她的青梅竹马,江珍妮拿这个攻击她,说她痴人说梦,她也因此被女生们排挤、攻击。
从头到尾,陆严岐没有站出来过。
从头到尾,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过。
除了应费迪安慰她,给过她温暖。 要不然那压抑如遁入黑暗的三年里,她都不知道怎么渡过。
所有的这些事,一桩桩,一件件,她全部都深刻的记着,不敢遗忘,也不能遗忘。
如今,他们的嘴脸再一次出现。
而当年,陆严岐的拒绝,再次让她成为了众矢之的,沦落为所有人的笑话。
虞慈只想赶快离开,周围这些人于她全都是妖魔鬼怪,她想从这座嗜血的城里逃出去,可他们不让她走,他们都等着看好戏。
怎么舍得轻易放过她。
这一刻,那种无助的感觉,一如当年,她被关在教室外面,看着里面的人全都看着她,笑着的样子,全都冲了过来,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
窒息的,绝望的,没有人会出手救她。
后来是应费迪踹了一脚笑的最欢的那个男生的桌子,帮她把门打开了。
上课铃声响了,班主任怒气冲冲地质问她,为什么上课迟到,为什么不提前做好课前准备?
那些罪魁祸首们嬉笑着开着她的玩笑,说:“老师,这样的人,你还管她干嘛啊,学习都不要学的。”
她终于忍不住了,扑在课桌上“哇”的一声哭出来,班主任却在上面淡淡的,只说了一句:“为什么他们只欺负你一个,你自己反省一下。”
没有人能在那样一个环境下好好学习的。
那个时候,她只想离开这座住满魔鬼的牢笼。
而现在,她终于逃脱出来,却又被人重新推了回来,去面对当年的那一幕一幕。
没有人知道当时她多么无助,可在那样的境遇下,她都没有恨过陆严岐,总觉得,那件事,她会遭遇这些,与他无关,他没有那个义务帮助她。
直到,那件事发生以后。
她为什么那么恨他。
不仅仅只是那样简单的一句话。
陆严岐出现在包厢里,气氛吵到了高潮,江珍妮笑着调侃他,“陆严岐,你看虞慈现在变得好漂亮哦,你有没有后悔啊?”
然后这群光鲜亮丽的男人女人开怀大笑起来。
陆严岐想不到虞慈会在这。
她今天穿了一条白色礼裙,很简单,没有一点多余修饰,恰到好处的勾勒出了身材曲线。 瘦,腰身细,身形修长,短发配上珍珠耳坠,优雅成熟,配上她与生俱来的安静大方,像是跟着一道追光灯,靓丽迷人,移不开眼睛。
陆严岐正要走过去,虞慈忽地抓起桌上的酒杯,站直着身,问:“喝完就可以走?”
“喝完三杯,待会儿找个男同学送你回去吧,陆严岐你不会心疼吧?”那些人乐的不得了,起着哄,把倒满的酒杯一只一只摆在旁边。
在笑声里,她一把勾住杯子,仰头喝下了里面的白酒,正还要接着另一杯,一只手按住她,“够了。”
虞慈抬起头,不知什么时候,陆严岐已经走近身边,弯着身,压住了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遏制着怒意,“行了!”
身旁的笑声都停止了。
室内一瞬安静了,都知道陆严岐火了。
虞慈一把拍开他的手,陆严岐按着她的手,不给动,她红着眼睛,咬牙压低着声,“你给我松开。”
“我送你回去。”他说。
虞慈突然冷笑,一双被酒意染红的眼睛抬起,瞅着他,一字一顿道,“陆严岐,你少猫哭耗子假慈悲了,我就算是今天喝死在这里,也不管你的事,给我松开!”
陆严岐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一样,轻声的,重复道,“我送你回去。”
话音落下,包厢的门再次被人打开,外面的灯光被来人高大的身影挡去了。
所有人都转过头看向门口。
宣潮声冷着一张脸,大步迈进来,根本不给其他人反应的时间,一把推开了陆严岐,在鸦雀无声中,当着众人的面,拉起了虞慈的手,低头望着她,漆黑的眼里只有她小小的影子,他低声而认真的说,“我来带你走。”
“颜颜。”陆严试图叫住她。
虞慈像是根本没听见,眼里看不到陆严岐,她放下杯子,乖顺地点了点头,“好。”
让宣潮声拉着她的手,离开了这里。
留下一群惊愕的脸。
第29章 29
29 肖宁浪最先反应过来, 在他们即将走出门时,堵着不让走,开玩笑的样子嚷嚷:“说好了三杯酒的, 来都来了,喝完了再走呗。”
“对啊, 喝完再走。”其他人也纷纷嚷,他们仗着人多势众,想继续欺压。
原本安静的包厢又吵闹起来,吵的人耳朵疼。
宣潮声满脸不爽, 刀锋一样的目光不悦地扫向众人, 最后停在堵门的肖宁浪身上,“滚开。”
他气势逼人, 又长得魁梧健硕, 常年健身的胳膊有他两只粗, 脸放下来, 凶的很, 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主。
姓肖的哑了声, 往旁边挪了挪,其他人见状, 也不敢再说什么, 气氛神奇的冷了下去。
正要走,虞慈突然说,“等等。”
在所有人的注目下,她折回桌前, 目不斜视, 从僵立的陆严岐身边擦过去,拿起桌上放着的酒杯, 重新走回肖宁浪面前,伸长手臂,酒水扑头盖脸地从头顶洒落,肖宁浪垂下头,辛辣的酒水顺着他的头发,眉毛,眼睛,鼻尖,下巴滑落。
他大概还没意识过来,整个人很震惊,抹了一把脸,虞慈收回杯子,气愤到极处,再加上酒精作用,不再像以前那样顾及那么多,她手一扬,杯子一个抛物线丢在地上,盯着肖宁浪,一字一顿道:“这杯酒当是我请你的,谢谢你们让我见识到了什么叫恶心。”
她把“恶心”两个字念的极重,表情极度厌恶。
肖宁浪哪里受得了这当众羞辱,顿时像炸了毛的疯狗。
全程宣潮声都没出声,全然没打算参与进来,就连她泼水,他也没插手,纵容着。直到这一刻,肖宁浪向她扑过来的时候,宣潮声飞快薅住了对方的头发,往墙上一甩。
只听到碰一声沉闷的响声。
在座的没人想到事情竟会演变成这样,场面一下子被震慑住了。
宣潮声松开肖宁浪,像扔垃圾一样扔在一旁,转头看向其他人,沉声道,“还有谁想来试一试?”
鸦雀无声。 没人做声。 就连陆严岐也没了声响,甚至连靠近一步都不敢。 都是一帮子欺软怕硬的。
虞慈转头看向江珍妮,两人目光一对,后者露出了一丝怯意。
她走回去,清脆的高跟鞋哒哒作响,在安静的空气中气场全开,拿起桌上最后一只他们为她盛满的酒杯,走到江珍妮面前,劈头盖脸地扬了过去,掀了掀唇角,冷声道:“还记不记得你泼我水,今天还给你,不及你当初对我的万分之一,以后,别让我再碰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