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商量完毕,张怀初送两位大人出去,在乾清宫外头看到苏停云,苏停云见他出现,疾步走过来,张怀初躲都躲不及,就被他叫住:“张公公,臣要求见皇上。”
这已经是苏停云第五次入宫了,张怀初看到他便头疼的紧,“世子爷还是回去吧,皇上是不会见你的。”
苏停云恳求道:“张公公,劳你通报,本世子铭感五内。”
张怀初无奈之下只得答应,回到宫内,他看了眼秦洵冰冷的脸色,小心翼翼道:“皇上,苏世子又来了。”
秦洵想也没想就说道:“逐出宫去。”
张怀初应了声:“是。”
招呼了几个身强体壮的太监,去将苏停云给“请”走了。
半刻钟后,张怀初再次回到宫内,告诉秦洵都已经处理好了,秦洵抬眸道:“张怀初,你说朕给苏停云赐婚如何?”
苏停云认为是他抢走了他的妻子,那他赔一个给他便是。
张怀初笑眯眯的道:“主子英明。”
主子是想彻底断了苏停云的念头。
秦洵道:“去帮朕查一下,看京中有哪些适龄的闺秀。”
“奴才遵命。”
亥时刚过,秦洵一如既往的来到了惊桃宫。
宁悦兮看到他时,起身迎驾,秦洵踱步到她跟前,闻到她身上沐浴后散发出的幽香,对她总没法子狠下心肠来,他俯身握住她的手臂,将她扶起来。
她抬起眸子,清亮的瞳孔里泛着细碎的星光,他抬手在她的睫毛上轻轻触了一下后,又落在她的脸颊上轻轻的抚摸,手心软腻的触感让他很是上瘾,他道:“做不做朕的妃子,可想好了?”
上次宁悦兮拒绝秦洵给予封号,秦洵虽没提,但心里并没有放弃,流言闹了一阵,虽平息下来,可他这般跟宁悦兮在一起,他总不安心,她不想要名分,但他想要,所以这事情他又不断在宁悦兮面前提,为了让她答应,秦洵软硬兼施,可宁悦兮就是不松口。
秦洵的手心冰凉,贴在脸上像块冷玉一般,宁悦兮往后躲了一下,她道:“皇上问了多次,是臣女没说清楚吗?”
秦洵的手空了,心底一阵闷气,躲他干什么,她哪里他没摸过,他放落举起的手,俊美的脸上浮起一丝郁色:“你为何不答应,朕封你为宁妃,在后宫里,你的地位和杨妩一样,没有哪个妃嫔能越过你去,你若是不喜欢这宫中的规矩,朕也准许你不必遵守,兮兮,你只需做你自己,难道不好吗?”等将来她诞下子嗣,他会让她风风光光的做他的皇后。
宁悦兮眼底闪过一丝讥讽,她冷笑道:“一点都不好,如果皇上废掉淑妃,陈妃,那臣女还可以考虑下。”
宁悦兮说话无理,秦洵虽气,但也没有怪罪,她若是不这么说话,她就不是他喜欢的宁悦兮了。
秦洵知道她不喜欢他后宫里这些莺莺燕燕,可他留着她们,也是有苦衷的,一时半会他也跟她说不清楚,总之那些女人他一个都没碰过,他无奈望着她:“兮兮,朕……现在还不能这么做,但总有一天,朕会给你一个交待,你要相信朕。”
宁悦兮神色平静:“皇上既然做不到,又何必勉强臣女,做您的妃子,臣女也做不到。”
秦洵见她如此牙尖嘴利,简直要被她气疯了,他咬着后槽牙,气极反笑道:“宁悦兮,你知道朕舍不得杀你,你就是仗着朕喜欢你,才敢这么说话!”
宁悦兮抿着唇没有说话,天子动怒,宫人们吓得大气不敢出,唯独宁悦兮从头到尾都冷静异常,她仿佛什么都不在乎。
她这么跟他顶嘴,根本就不是仗着他喜欢自己,何况他的喜欢到底有几分真谁又知道,相反,她是根本不想要他的喜欢,才故意这样说。
两年前的那个下雨天她喜欢的秦洵已经死了,她只想离开这里。
秦洵生气归生气,可又何尝不明白,宁悦兮用的是激将法,若是他中计了,才真正如她所愿,她心里有怨,他能理解,他给她时间。
秦洵克制着心里的怒火,他抬起双手扶住宁悦兮的肩膀,眸中翻涌的情绪渐成无风的湖面一般平静,他妥协道:“好,这事朕不勉强你,等你想通了随时可以跟朕提。”
宁悦兮见他又做出退让,心里倒是有些失望,看来秦洵已经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他根本就不上当,可她又多么希望他能让她顺遂一回,秦洵,你为何一定要为难我?
秦洵虽受了一肚子闷气却仍然舍不得走,硬是搂着她上榻,一番肆意的揉捏,这事情上宁悦兮总占不到上风,不多时便身子绵软,眉眼横波。
颠乱中,秦洵咬着她粉嫩的耳垂闷声道:“兮兮,你与朕可真契合,朕不信苏停云能给你这般感觉。”
宁悦兮娇软的眸子狠狠剜了他一眼,换来的是秦洵更疯狂的掠夺。
第17章 吵架
乾清宫,张怀初双手捧着一份名册呈上去,嘴里道:“皇上,这是您要的京中闺秀的名册。”
秦洵放下手中的朱笔,接过那份名册,顺手打开,册子的第一页便写了郑国公府表姑娘李霜见的名字,年十八,秦洵皱眉。
张怀初见秦洵的目光停顿在那儿,他赶紧解释道:“主子,这李霜见一直寄居在国公府,听闻她一直爱慕苏世子,如今年过十八都未曾出嫁。”
这份册子秦洵没有继续往下看,他合拢册子,轻嗤一声道:“既然如此痴情,朕就成全她。”
赐婚的圣旨由张怀初送到郑国公府,圣旨宣读完毕后,李霜见多年的心愿达成,喜不自胜。
苏停云的内心却是天人交战,最终迫于国公爷的压迫还是站起身来,将张怀初手里的圣旨接过去,他握住那份圣旨,心中苦涩翻涌,圣旨一下,他便知道,他和宁悦兮再无可能。
宁悦兮却是在次日才知道苏停云赐婚的消息。
杏雨端着一碗樱桃毕罗从外头进来,摆在罗汉床上的矮桌上,见左右无人,杏雨对着手里拿着一卷书的宁悦兮道:“姑娘,奴婢听到一个消息,皇上给姑爷……不,苏世子和李霜见赐婚了。”
宁悦兮的眸光从书上抬起来,惊讶在她的眸中一闪而逝后渐渐归于平静,这是迟早的事……作为国公府唯一的嫡子,就算没有被赐婚,苏停云将来也会娶别人。
宁悦兮垂眸问:“你听谁说的?”
杏雨道:“适才奴婢路过御花园,偶然从两个宫女嘴里听到的。”
又是御花园,宁悦兮嘴唇勾起一丝漫不经心的笑意,杏雨出去一趟就刚好听到这个消息,未免太巧了些,怕是有些人故意想让她知道,那人以为,她会为此和秦洵吵架吗?
知道又怎么样,从她与苏停云和离开始,她就再也没有对他抱有任何幻想,她和苏停云之间早就结束了,她现在只有祝福他,她虽不喜欢李霜见,但那女子也是真心爱苏停云,这样便好。
沉默片刻后,宁悦兮释然道:“他成亲也好。”
杏雨倒是一脸遗憾之色,姑娘和世子爷才是一对神仙眷侣,可惜就这么被活生生的拆散了。
她将手中的书本搁下,吩咐杏雨道:“杏雨,将我带入宫中的紫檀箱子拿过来。”
杏雨知道她说的是哪个箱子,转身就去将箱子拿了出来。
宁悦兮将箱子打开,里面放置的都是这些年苏停云送给她的生辰礼物。
她伸手拿起木箱中的玉簪子,怔怔的看了一会儿,虽然她内心更多的是将苏停云当兄长看,但若没有秦洵从中作梗,他们两个或许也可以举案齐眉的过一生。
可惜……终究是没有缘分。
他们相识多久,这些东西就保留了多久,如今苏停云就要成亲了,那这些东西留在身边也只会徒增烦恼,若是送给别人,在这宫中难免授人口实,不如就将东西烧了吧。
她正要唤杏雨拿个炭盆过来,一抬头,看到秦洵穿明黄绣金云龙纹袍子走进来,他的眼睛正盯着她手里拿着的玉簪,宁悦兮皱了皱眉,这个人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吗?音尘,香零都去了哪里?
这个时候要藏也藏不住了,宁悦兮神色平静的将手中的玉簪放下,起身行礼,“给皇上请安。”
“起身。”
秦洵走过来,撩起袍摆在旁边坐下,伸手就拿起刚才宁悦兮看了半晌的玉簪子,这是木箱里的东西都映入眼中,有草蚂蚱,布偶娃娃,小木弓,玉镯子,玉佩……
秦洵的眉间现出一抹阴郁,他沉着脸问:“这簪子从何处来?”这般精心藏着,必然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宁悦兮瞥了他一眼,神色淡淡道:“这是臣女的私物。”言下之意就是告诉他,她没必要跟他解释来处。
秦洵似乎猜到了什么,他脸色阴沉,一把抓住宁悦兮的手腕往怀里一扯,她没站稳倒入他的怀里,腰肢被秦洵牢牢钳制住,男人黑着脸,咬牙道:“是他送的,对不对?他要成亲了,你如今拿着这些东西睹物思人,是舍不得他么?”
宁悦兮见秦洵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怒,她也生气了,苏停云在她最艰难的时刻选择了陪伴她,她对他纵然没有太多男女之情,他仍然是她最重要的人之一。
秦洵他可以有三宫六院,就理所当然,她看一下朋友给她的旧物都不行吗?
宁悦兮冷眼看着他,倔强的抿着唇道:“是又如何,皇上囚禁了臣女的身子,但臣女的心里想什么,您管不住。”
秦洵彻底被激怒了,他箍在宁悦兮腰间的手越收越紧,都快将她的腰肢给捏断了,当初她爱他时,床榻间情浓之时,她抓住他的手按在心上的位置,她满眼甜蜜的说:“秦洵,你知道这里有什么吗?”
他说他不知,她便勾住他的脖子细细的吻他的嘴唇,软声道:“这里是一颗心,装的全是你。”
如今她却说,她的心里想什么,他管不着,他从未忘记过她,可她的心却已经装了别人!
秦洵的胸腔似聚着一团火,灼着他的血肉,漆黑的眸子乌云密布,他怒道:“你的心既然你不肯给朕,朕要你的身子也不错,毕竟你这身子鲜嫩娇美,真真让人欲罢不能。”
说完,他的手往下去解她的腰带,宁悦兮的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她咬牙道:“现在是白日!”
秦洵勾着唇,捏着她的下巴,毫不在意的说道:“白日又如何,你是朕的女人,朕什么时候幸你你都得受着。”
杏雨在一旁看着,吓得脸色苍白,她尖叫了一声:“皇上,您不能这样!”
秦洵发现还有旁人在寝殿内,他粗暴的吼了一声:“给朕滚出去!”
杏雨吓得面无人色,软着腿跑出去了。。
杏雨一走,秦洵粗鲁的撕掉了她身上的衣裳,不过这回他却没有将她抱上床榻,他抬手一挥,将小木箱打翻,里头的东西洒落了一地,玉簪,玉镯全部摔碎了,草蚂蚱正好掉在秦洵的脚边,他狠狠一踩,将蚂蚱给踩烂了。
宁悦兮看着那只被自己从小收藏的草蚂蚱就这样被他毁了,顿时红了双眼,她气的眼泪直往下掉,忍不住骂道:“秦洵,你就是个疯子!”
秦洵根本不在意被她这样直呼其名,他看着宁悦兮挂着泪痕的脸,眼底透着执拗癫狂之色:“你说的没错,朕是个疯子!”他从爱上她的那天开始,就彻底疯了。
等一切都结束了,宁悦兮抱着膝盖缩在罗汉床的一侧埋头哭泣,而秦洵则站在一边系着腰封,眼睛却紧紧盯着哭泣的她,此刻,他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了,回想起刚才自己冲动的行为,他心底生出几分愧意,可看着地上洒落的那些东西,那丝愧疚又消失了。
他握了握拳,手背上青筋暴凸,既做了他的女人,就不该再惦记苏停云。
秦洵面带愠怒,朝外喊了声:“来人。”
音尘,香零和杏雨进来了,杏雨看着蜷缩成一小团哭泣的宁悦兮,心疼的抽起来,她拿了一件斗篷朝宁悦兮飞扑过来,将斗篷罩在她身上,她什么也没说,鼻子发酸的搂着宁悦兮。
音尘大气都不敢出,眼角瞥着还哭的宁悦兮,心里暗叹了一声,可怜见的。
连她都无法理解,主子既然爱着宁郡主,为何还要伤害她,这样郡主的心岂非离他更远?不过这些话,音尘可不敢说出口。
秦洵并没有功夫去关心一个宫女的心思,他冷冷吩咐道:“将屋内这些物件全部拿去烧了。”
音尘低头应了声“是。”
杏雨看了眼地上散落的东西,眼眶顿时红了,她咬着牙,撇开目光。
等秦洵走后,好一阵,杏雨才将宁悦兮安抚下来,当她抬起头来时,杏雨看着她红肿的嘴唇,以及嘴角边上沾的那些脏污,气的心疼,皇上他怎么能这样对待她家姑娘,她家姑娘何时受过这等屈辱!
地上的衣裳都已经弄脏了,音尘替宁悦兮拿了一套干净的衣裳过来替她换上,见宁悦兮脸上泪痕未干,眼睛都哭肿了,受的委屈可不小,她忍不住劝道:“郡主,皇上的性子您是知道的,您只要跟皇上服个软,皇上便会对您千般恩宠,您这样又是何必呢?”
宁悦兮还没说话,杏雨就替她抱不平了,杏雨气愤道:“音尘姑姑,您这样说婢奴婢可不认同,咱们家姑娘本就不情愿入宫,是皇上强行逼她来的,既入了宫,他嘴里说着爱姑娘,可实际上他做的全部是伤害姑娘的事,这哪里能算是爱?这样的爱还不如不要!”
她这样一说也并非没有道理,可秦洵毕竟是主子,哪里轮的上一个丫鬟来这么说,音尘心觉得不妥,看了眼流泪的郡主,又将到嘴的话给憋了回去。
第18章 赝品
皇帝在惊桃宫大发雷霆的消息在宫中不胫而走,各宫得知后,简直是喜上眉梢。
春霏宫这边刚得到消息,茜素叹了口气道:“宁郡主那样的性子,委实不太适合留在宫中,依奴婢看来,她这样下去,迟早会将皇上的宠爱给耗尽。”
杨妩端着茶盏凑近嗅了嗅茶香,她垂着眸子掩住眼底的情绪,“咱们皇上的心思谁能猜的透,话别说的太早,不到她真的失宠的那一天,谁又知道有没有变数。”
越是得不到的东西,才让男人越有征服欲,宁悦兮比她们这些女人更懂如何将男人的心玩弄在鼓掌之中,欲擒故纵的戏码玩的可真不错,不过这戏也并非次次都有人接招,她就不信,秦洵会对那人一辈子不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