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男友成了太子——路枝摇
时间:2021-06-27 09:35:29

  见邧帝还是很信任自己,吕守一微微挺胸抬头,有些得意:“这丁大人也真是不识抬举,上回若不是贵主替他说清,他的皮早已挂在秋容道。”
  邧帝想起林萱曾嫌弃吕守一扒皮手段下作、有损阴德,他脚步一顿,道:“今日过节,别动不动扒皮。”
  吕守一朝身后的人递了个眼色,让他们放了丁明辉。
  邧帝看向吕守一,蹙眉道:“你别跟来,她不喜欢看见你。”顿了顿,又道:“以后没事别往她跟前凑,也不要在朕耳边嘴碎,她若真发起狠来真要将你扒皮解恨,朕也拦不住。”
  吕守一躬身见礼,送邧帝走远,待他再抬头,眼睛里似淬了毒。
  邧帝在御花园扑了个空,便决定去草樱小栈。
  宫里四处张灯结彩,草樱小栈却只挂着几盏昏黄的灯,庭院里的花草还是枯枝,几珠樱花树也是凋零之态,在这个热闹喜庆的日子里,草樱小栈显得格外凄凉。
  触景生情,邧帝想起她埋怨这里太荒凉,心里不禁愧疚几分。这里曾是她母亲喜欢的地方,原以为她也会很喜欢。
  邧帝兀自叹息一声后,踏入草樱小栈。
  没看见几个伺候的人,只有吕思净在正厅。他正抱着林萱的狗祖宗,端着一盘肉干在喂它。
  听到脚步声,吕思净抬头,见是邧帝来了,连忙放下狗和盘子,迎上前见礼。
  邧帝问:“怎么只有你在这里,其他伺候的人呢?”
  “贵主怕吵,放他们玩去了。”
  邧帝又问:“她没出去?”
  “贵主原是不想出门的,惠兰怕她闷出毛病,才强行将她哄出去。奴才陪着贵主在御花园走了走,贵主便乏了,要回来歇息。奴才刚伺候她躺下。”
  邧帝眸光一黯,问:“她没跟裴云瑾在一起吗?”
  “奴才一直陪着贵主,没见到裴世子。”
  “......”
  见邧帝沉默了许久,吕思净偷偷抬头看一眼,却只见邧帝在打量他。
  吕思净是吕守一的徒弟,他不可能帮林萱做伪证。邧帝便猜是吕守一临时决定栽赃林萱,还没来得及跟徒弟通气。
  想到此处,邧帝恨不得即刻将他扒皮泄恨。
  可他更厌烦朝政大事,若真把吕守一杀了,谁来替他应付那些内阁大臣?
  还好吕守一这徒弟懂事,很知道分寸。
  邧帝看看吕思净,道:“不错,比你师父能干许多。”
  吕思净跪下,道不敢,“奴才能有今日,全仰仗师父的提携和陛下的恩赐。奴才哪怕是尽心尽力的伺候陛下和贵主,也难以报答陛下万分之一的恩德。”
  这马屁拍得舒坦,引得邧帝又多看他一眼。
  “既然萱儿已经歇下,朕便明日再来看她。”邧帝起身要走。
  吕思净却道:“贵主应该也是盼着陛下来看她,陛下若这么走了,奴才怕她会伤心。陛下不如先等等,奴才去里面问问比较妥当。”
  邧帝微微颔首,并未反对,只是对吕思净笑起来又多上几分随和。
  林萱本来也没睡,天太冷,屋里烧多了炭又干燥,她靠在榻上歪着,身后垫了引枕。
  听到邧帝亲自来看她,虽然心里仍旧不大高兴见他,却还是得打起精神去应付。
  别人想见一面都难的皇帝陛下,竟在等她接见,她多有脸面?
 
 
第10章 
  因邧帝来了,草樱小栈内的宫灯已经全部点上,明晃晃的烛光照在粉面桃腮的小姑娘身上,回忆飘飘荡荡回到了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那个圆眼睛的小姑娘牵着他手,将他护在身后,与人据理力争。
  林萱站在那儿任由邧帝打量,并对此习以为常。
  邧帝总会没由来的陷入恍惚,有时候能盯着她看一个时辰。
  “咕噜。”
  林萱捂着肚子忍着腹中饥饿微蹙眉头,她闷闷不乐的揉揉肚子,想起她今夜还没来得及吃东西,就被惠兰给拖出草樱小盏。
  林萱身材娇小,容貌酷似她母亲。
  养了二十多天,小脸圆润,两颊绯红,浑身散发着天家才能骄养出来的气度。
  她饿也不吭声,只悄悄揉揉肚子,又将手放下,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又是一声“咕噜”响起。
  肚子一直闹饥荒,喉咙里仿佛有一只爪子伸出来。她饿得头晕眼花,双腿发颤。
  等了好久,邧帝终于回过神,关切问道:“今晚可有吃元宵丸子?”
  “陛下过来,就只问我是否有吃元宵丸子?”
  林萱话里分明带有讥讽,邧帝却觉得她是在撒娇抱怨。
  吕思净见状,走上前把茶送到林萱手上,给她递个眼色。
  林萱绷着脸,不情不愿的接了这杯茶,端给邧帝,“多谢陛下来看我。”
  端完茶,她便歪坐在榻上。
  邧帝也不怪她,反而挨着她坐下,还把引枕给她放好,噙起嘴角道:“今夜元宵灯会很热闹,你应当去瞧瞧。”
  林萱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轻轻拍,也不反抗,只是满脸生无可恋的样子:“不去,但凡裴世子还在宫里住一日,我都不出草樱小栈。”
  邧帝知她气还未消,却也不急着跟她解释,打算先让她吃些东西再说。
  他吩咐吕思净摆膳。
  吕思净早已准备好了吃食,只等着里面传膳。宫人端来几道素食和暖房内培育的新鲜菜蔬,还有一坛上好的果子酒。
  “朕今夜没吃上几口,你陪我用膳罢。”
  送到草樱小栈的酒都是小姑娘喝的,入口甘甜,不容易醉。
  邧帝饮不惯,他陪着林萱吃了几口。
  见她吃得欢喜,笑着道:“朕原以为你年纪小,有些事与你多说你也不懂。直到你竟为这点小事跟朕怄气,这才恍然大悟。今日徐妃也说你已经长大,不该再拿你当孩子看待。”
  他这是在认错吗?
  当皇帝就是好,认错也是这样高高在上的态度。
  林萱正在夹一颗青豆,手一抖,青豆掉在了盘子里,她负气不再去夹青豆,只闷头喝了口酒。
  喝了几口酒后,杏眼桃腮泛上一层粉嫩,眼睛圆溜溜的惹人疼爱。
  邧帝嘴角含着笑,只见她忍着委屈,神色淡淡道:“我没跟陛下怄气。陛下日理万机,要处理的事情很多,萱儿岂敢为了这点事让陛下烦忧。”
  邧帝笑一声,拿起勺子,将半勺青豆放到她嘴边:“还说没生气,这话就是跟朕怄气。”
  林萱慢慢张嘴,缓缓咀嚼。
  青豆微甜,吞下的却是苦涩。
  她又喝了口果酒,说:“若真有气,也只是希望陛下信我一些。哪怕我是陛下养的小猫小狗,处了这么多年,也总能处出几分感情来。我岂会为了个只见过几次的陌生人忤逆陛下?”
  邧帝摸摸她的头,轻叹一声道:“也就是你,除了你,谁还敢这么气朕?”
  林萱忍了许久,这才开始发脾气:“我又做错什么事气着陛下了?”
  邧帝笑吟吟地看她:“那你说说,什么是小猫小狗?如今宫里头谁敢不看你脸色行事?连朕也被你拿捏得死死的,这是小猫小狗该有的待遇?”
  可这份恩宠是真的吗?
  林萱撇撇嘴,想起曾经挨过的冻、受过的饿,以及吃过的观音土,还有在浣衣局干活时被冻得溃烂的手。
  他不发疯的时候,宫里人人都喊她贵主。
  可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又会发疯呢?
  邧帝端起茶抿了一口,见她脸色不对劲,担忧道:“是不是哪里难受了?还是回寝殿去躺着吧。”
  “不用。”林萱摇摇头,慢慢把头靠在了邧帝肩上轻声说话:“萱儿只是害怕,陛下那天掐着我的脖子,我以为自己就快死了。”
  娇气的哭声在耳边切切响起。
  就是这个,邧帝最怕这个!
  “朕也害怕。”邧帝和声细雨地给为她拭泪:“都说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
  邧帝拍拍她颤抖的背,忧心忡忡道:“那裴云瑾十二岁便随镇南王征战天下,从无败绩,又生得俊秀非凡,惹得多少女子想嫁他。朕跟镇南王迟早要兵戎相见,怎能见你对裴云瑾生情。”
  他又道:“那绝情蛊,在你四岁那年,朕便已令吕守一去潇湘娘子那里求了。人之所以痛苦,是因为难过情关。你服下绝情蛊,可以一辈子不动心不动情,一辈子都快活自在,难道不好?”
  好什么好?
  去你娘的好!
  人怎么能这般无耻?
  将自己的私欲强加在别人头上,还妄想别人会感恩。
  林萱眼角含泪,向他赔罪:“陛下说得对,都是萱儿不懂事,让您烦心了。”
  “朕不怪你。”邧帝整个晚上都笑意吟吟,心情很好:“你这脾气,都是朕给惯出来的。能怎么办呢?朕是自作自受啊。”
  林萱心中冷笑。
  既然狗皇帝那么害怕她喜欢上裴云瑾,那她偏要喜欢裴云瑾。
  元宵宴会结束,裴云瑾已回到晴云阁。
  见他从浴房出来,妍韵赶忙端来醒酒汤,递到他手上。
  裴云瑾喝了两口,放下,问妍韵:“丁大人醒来了吗?”
  “还没有。”妍韵摇头说:“林大夫正在为他扎针,他喝的酒水中被人放入大量致幻药材,还要再过半个时辰,才能将酒水排出来。”
  妍韵把醒酒汤端下去,又拿干帕子给裴云瑾擦拭头发,她到现在还心惊胆颤:“听说那御花园的老锦鲤养了几百年,张开大嘴,一次能吞几十条大鱼,便是人也能吞得下。世子怎能说跳就跳?”
  “丁大人值得我敬重,这些年他能在林冲邈手里活下来,还能稳住百姓的赋税,有手段有谋略,是位不可多得的人才。”裴云瑾淡淡解释他救丁明辉的原因。
  他从宴席上一直在留意丁明辉,见他被人灌酒,又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太监扔进御花园的湖里。裴云瑾不忍他命丧今日,于是出手相救,把他带回了晴云阁。
  耳边散发被妍韵撩起来,一阵温软触觉,她的手指不小心触碰到他的肌肤。
  裴云瑾心中一跳,微微皱眉:“你退下吧,我自己来。”
  妍韵将帕子交给他,又笑道:“是奴婢逾矩了。”
  妍韵从十二岁起就来到他房中伺候,她一直在等待被裴云瑾收用,等待着成为裴云瑾的通房、小妾、侧妃。
  对于她的身份,两人心知肚明,却一直没有说破。
  裴云瑾从前觉得理所当然,对于妍韵偶尔的逾矩也没什么,只是他忙的事情太多,于女色上未曾有过特别的冲动,偶尔出去应酬,见多了放浪形骸之丑态,对那些事的兴致越来越淡。
  “世子最近爱吃渝州薄柿饼,我便让人从渝州送了些过来,都是尖货,比贡品还要好一些。”妍韵并未退下,仍旧在跟裴云瑾絮叨家常。
  “不用了,我不不喜甜食。”裴云瑾看着妍韵,再次道:“你出去罢。”
  妍韵带着疑虑退下。
  不喜甜食,那书房里的两盒渝州柿饼怎么吃完的?
  听到柿饼,裴云瑾突然想起那些落在她身上的黄色花瓣雨,指尖仿佛仍旧炙热,什么时候还能再揉一揉那颗葡萄呢?
  他坐在那儿,握着帕子,沉思了半晌,任由湿漉漉的发梢打湿衣裳。簌簌黄梅雨下,她仰着脸双手去捧接花瓣的画面涌入他的脑海。
  裴云瑾走到院子里,对正在啃骨头的雪狮子说:“她笑起来很好看,是不是?”
  雪狮子很聪明,智商等同于七八岁的孩童,能听懂简单的人语。
  它放下骨头,歪着脑袋嗷了一声,似是在问:你说的是谁?
  裴云瑾摸摸他的脑袋,把骨头重新塞到它嘴里,又说:“她应该多笑笑才对。”
  雪狮子确定主人没有给它下达命令,又安心去啃那块骨头。
  晴云阁客房内,丁明辉已转醒,他一睁开眼就看到裴云瑾,还有他身后站着的几个幕僚。
  丁明辉起身要拜:“多谢世子救我性命,丁某人感激不尽。”
  裴云瑾扶他起来:“举手之劳,丁大人不必言谢。”
  酒醉刚醒,丁明辉双目无神,却仿佛在一日之间苍老十岁。
  宁先生忍不住感叹:“丁大人的命,是那位贵主拼着性命危险救回来的,本以为您会珍惜,只是没想到您这么快又将生死置之度外,实在是令在下佩服。”
  丁明辉哭道:“河南道雪灾严重,年后已经引发瘟疫,数十万人的性命危在旦夕,丁某岂敢贪生怕死?若将奏折上承内阁,内阁恐怕又会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可疫情却不是任由他们说几句话便能消弭于无形。若能以丁某一人性命,换得数十万人性命,丁某也算死得其所。”
  裴云瑾问:“若是真能以一人之命,换得数十万人性命,我倒要恭喜丁大人您有机会载入青史。怕只怕丁大人的壮烈赴死也挽回不了什么,该死的数十万人依旧会死,来年河南道人口锐减,朝廷赋税提不上来,只能增加其他地方的赋税。到那时候多少妻离子散、饿殍遍野、白骨皑皑可全都是丁大人造的孽。”
  丁明辉只是苦笑:“世子太抬举丁某了。”
  宁先生叹气:“丁大人不妨把河南道的灾情详细说给我们世子听,昆州富庶,与蜀中交好,再联合丁大人在朝中的影响,河南道雪灾疫情或许还有转机。”
 
 
第11章 
  丁明辉身体还未恢复,说完一大段话后,脸色苍白。
  裴云瑾沉吟一阵,道:“你方才说,雪灾后疫情蔓延会死人,无非是缺粮、缺药。缺粮是因为朝廷拿不出赈灾银子,又有富商借着瘟疫囤积粮食哄抬物价,导致普通百姓买不到粮食。缺药是因为朝廷防止疫情扩散,把路封了,导致药材运输受阻,是这个意思吗?”
  丁明辉俯首:“下官是这个意思,不过世子比下官说得更为透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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