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舒点头致谢。
何旭扫了眼正主,整个人不好了。“不不不谢,我也是听人吩咐办事。”
你还谢我老板吧!
程宴洲跟住明舒离开儿童专区。
小男孩却扯了扯他的裤子。孩子一脸童真看他,“叔叔,你刚才和那位大姐姐好像说多一点,玫瑰对小王子是喜欢,不够爱。”
程宴洲挑眉,他蹲下来,言辞颇为计较:“叫哥哥。”
小男孩懵了。
程宴洲又说:“或者叫刚才的那位姐姐为阿姨。”
勉强听了一嘴的何旭深觉无语。
明舒顺利地走出了门口。
外面,阳光从洁白云朵中刺出千丝万缕的橙红光线,洒向青砖色的街面,女人才发现自己在商厦里耽误了有一个多小时。
她谨慎地扫了一圈露天停车场,找到自己那辆车。
明舒刚要迈出步子,身后程宴洲双手抱胸,不紧不慢地说:“你现在要是过去,没准还来得及碰上记者。”
女人动作一顿,转头却见程宴洲眼神示意了何旭。
何旭上前,“明小姐,交给我吧。”说完,他朝目标车子而去。
明舒大概懂了他要做的事。女人站好,程宴洲垂眸多看了她一眼,唇侧抿起。
面前,一切都好好的,却在何旭握上车把手的瞬间,闪光灯迎面闯出。
看似无人的几辆商务车里,噌地蹿出好几个记者,相互推挤跑去。
同行间抢头版抢得眼红。
明舒深呼吸一口,无话可说。
程宴洲见状勾了下嘴角。
趁着何旭应付那些记者的空档,男人上前,干脆利落地扣住女人的手腕。
“准备好了?”程宴洲转了下脖子,侧面的线条流畅有致,背光的视角下最能体会出一个人的轮廓美观。
明舒无心思考,凭本能调整了几下呼吸。
男人把视线拨正,“三、二、一。跑!”
话甫一出口,两个人默契地冲了出去。
程宴洲拉着明舒往对面奔袭,男人偶尔回头里,女人奋力又专注地直望前方。
而他占据了她所有的余光。
无需捂上胸口,程宴洲也知晓自己心脏的逃脱轨迹的跳动。
明舒甩动自己的胳膊,她现在只有一个心思,要甩掉后面那堆难缠的记者。
最后,到她气喘吁吁时,程宴洲才带着她停了下来。
越野车的车门打开,程宴洲推着明舒坐上副驾驶座,自己才绕过车头,来到驾驶座。
男人气息紊乱却极度克制。
明舒从刚才紧张的情绪里挣出,手上还跑出了汗。她掸了几下,手再垂放到座位两侧,却一不小心碰到了什么似乎是纸质的文件。
女人掀眸,略微扫到了包括郁金香、城市、投资在内的几个字眼。再要看明白时,程宴洲却先她一步合上文件。
无来由地,明舒有探究的欲望。男人举手投足自带慵懒,见她小小蹙眉,反倒掂了两下手里的文件。
程宴洲问:“要看?”
明舒动了下唇,“不了。”
男人极轻地应了声,随手把文件丢在了后座。
气氛安静下来,程宴洲却没只坐在位置上不动。明舒发觉不对劲,偏头问他:“程宴洲?”
男人不应。
明舒神色不好,旋即伸手划拉在他眼前,“你没事…”
下秒,手被对方抓住。
程宴洲轻笑,“跑太快,伤口抗议了。”他话里透了些幽默,尽量不吓到明舒。
明舒面色清浅,“那我来开车。”
程宴洲弯腰,“不先问我伤口什么情况。”
“关心你身体的人多着,不差我一个。”
“行…”
后面两个人换了位置,越野车启动离开。
此时,网络上评论的帖子一层层叠加,近乎于能把当事人淹没。
明舒一路开了导航找到江敬的工作室,放在中控台上的手机页面,时屿的两个字在程宴洲眼里跳动了一下。
时屿:到后门
明舒看到了,她打转方向盘。车子最后停在了一条不知名的小路。
女人自顾自地拿好东西,程宴洲此时不轻不重地开口:“明舒。”
“我已经帮你叫了代驾,全当是给你的油费吧。”两边车门同时打开,明舒出来后,大致环顾四周,旋即脚步飞快往一扇木板门的方向走,。
程宴洲抬手压在车门上,目光一凛,以至于嗓音都失了温度:“明舒。”
女人勉强丢给他一个眼神,却不应,明显一副早说完早结束的心思。
“如果今天先找到的人是他,你心里会有所触动吗,还是也像对待我一样地去应付他?”程宴洲无缘无故的气性让人觉得好笑。
明舒懒得理会,男人却越发不依不饶,他嗓音蛰伏了阴冷,一字一字地吐露:“可惜,先找到你的人是我。”
也只可能是我。
明舒耳畔蹦哒的最后一句话里藏着男人轻蔑又不羁的声线:“怪他自己不行。”
女人抿唇。
办公室里,脚步渐近,赵茗循声望去,明舒一身浅色上衣搭配青色阔腿裤,脚上一双尖头白色小白鞋,气质内敛大气。
而她肩上披着的灰色西装外套也因风格的不相融合而自成亮点。
时屿没好气地搅着口腔里的薄荷糖,视线往上看到那顶帽子时,眉头皱得更重。
左宁乖巧地朝明舒挥挥手。女人点头回应,旋即找了个位置坐下。
明舒手指勾开西装外套,张了张嘴又说不出什么。时屿手敲在桌上,“开始说正事吧。”
小助理给他们倒水。
“对对对!”孟野说着,拿起平板开始调出网上的帖子。
明舒逐一浏览过去。
她的微博也已经被广大网友攻陷了,评论有好有坏,但还不至于出现人身攻击的话题。
对此,明舒暗自松了口气。
而时屿的微博下,评论一堆抱团取暖和主张工作室发声明辟谣。
还有许多不许的威胁语。
——辣鸡团队,真的假的也不给准信!别吊我胃口啊啊啊啊啊啊
——靠!不是吧!我不许,好好搞事业它不香吗呜呜呜
——容我觉得弱弱地说一句:芭蕾舞者和当□□星,因戏生情,其实我也能磕一磕的。
(评论已被删除)
——啊?啊?啊?我评论呢?[探头]
——吃瓜,今天瓜尤其甜
——不,我比较苦。我偶像谁都不配!
——恕我接受不了。要是真的,我以后再也喜欢不起来你了。
……
明舒饮了一口水,细微的唇印沾上内侧的杯沿。
时屿视线乱了下。
孟野按住他的肩膀,“说说,你是什么打算?”
“要不公开吧。”时屿吊儿郎当地耸肩。
小助理懵,“什…什么?”
明舒苦恼,警告他,“别乱来。”
男人双手置于桌面,“你们说话都是喜欢省字吗?”
腔调也像,啧。
明舒语气微凉:“什么?”
时屿身子仰后,“没什么。”
赵茗打完电话回来,拿起桌上的水杯一口饮尽,才说:“网上的热度和话题度都已经在往下压了,有个认识的内部人员跟我透露,有好几批人都在往里砸钱。”
小助理脑子转不过弯:“谁啊?”
“我。”时屿转了下椅子,“还有我哥。傅氏拿捏一个绯闻还是有能力的。”
赵茗叹气,“不止,盛越和程氏也往里插了一脚,某些评论也都是它们的网络部下场删掉的。”
时屿冷眼,语气不好:“又是程宴洲?”
赵茗又加了句:“还有临城的三家大集团,邵氏和沈氏应该是和盛越一起的。阮氏也露了个面。”
孟野捂了下胸口,“既然热搜已经下去了,我们再发个声明,事情应该…”
“过不去的。”时屿平甩出一只水杯,看才又支起下巴,眼睑懒洋洋地抬起,“那些照片都是真的,要是说没关系,我和你见面岂不是还要避嫌?”
“到时候也不利于电视剧的出品。”
明舒觉得有道理,是以温声询问:“那任由绯闻越传越大?”
“没有谈恋爱又不代表没有别的关系。”时屿难得正经,“我对你有意思,不行?”
赵茗和孟野他们几个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明舒眯眼,“时屿。”
男人勾唇,“放心,是我自己要喜欢你,至于外面我的那些追捧者也厉害不起来了。”
毕竟是她们的偶像擅自动心,与人无尤。
“我没问题。”明舒端身做好,眼眸通透,“反倒是你,确定吗?”
女人冷静直言:“我不希望是你割舍自己利益而使我承情,不用如此,而且我也不会领情,时屿。”
男人啧了声,“又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一脸无所谓,“我总不可能一直单身,趁早让她们好好清醒一下,偶像是人,也有七情六欲的。”
明舒:“谢谢。”
时屿嘀咕:“谢什么都不知道。”
女人眉眼如画,温柔隽永。“谢你在利益面前,至少不会伤害我来成全你自己。”
“要求还真低。”
———
彼时,盛越集团的网络部里,程宴洲倚在办公桌边亲自盯守着绯闻的实时话题和评论分区。
何旭更是忙着挖出那些以取巧角度拍出来的相片的来源。
程宴洲目光凌厉地停在那些图片上,眉眼阴鸷。
一张里面,时屿嘴里说着什么,明舒脸上明媚。另外一张,明舒好好地在背剧本,时屿扔了一块薄荷糖给她。
行文无字,却又满篇都似情义与暧昧。刺眼到连程宴洲自己也生怕的地步。
怕自己仅剩祝她幸福的机会。
男人倏然瞠开,里面寒光乍现,“网上的图片都全删掉。”
正面对上程宴洲骇人的目光,何旭呼吸都不自在。“好的。”
但双方都心知肚明,只可能尽量。
一个下午的时间,转载保存都不知多少回了。何况,网络也是有记忆的。
何旭唯一期盼的是绯闻只是绯闻,否则,他家老板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程宴洲心里藏凶,一整天来都冷着一张脸,手腕也比以往强硬许多。
而到晚上时,何旭的乌鸦嘴应验了。
各大网站纷纷转载了时屿刚发的一条微博:
单方面追求中。
(也别和我说偶像不能动心,不准谈恋爱什么的。歌手和演员是我的职业,我也有我自己的私生活。)
单此几句,是真性情也确实任性妄为。
办公室里,邵齐珩他们围在一桌喝酒,也不忘调侃一句:“不愧是傅家二少,骨子还是反着来的,不畏人言,可以。”
顾泽承翘着脚,生出几分慨叹:“有人护着是不一样。”
邵齐珩不免多看了他一眼。男人手往后打开,撑在沙发背上,“你没有?”
“有。”顾泽承嘴角压不住地往上翘。
那头,程宴洲捏得手机直至骨节发白,邵齐珩挑了下眉。
刚从外头来的沈易铭脱着外套坐下,顺便把几张罚单按在桌面推给程宴洲,“记得把我那辆越野车的罚金给缴了。”
顾泽承咋舌,却也劝他:“有时候,豁得出去也不见有用。”
光凭那几张闯红灯和急速变道的罚单,大概也能知晓他是真的急红了眼。
在其他人有过哪怕是刹那的迟疑时,他不顾一切了。程宴洲先于任何人找到明舒,是注定。
顾泽承几个也挺能理解他。邵齐珩也没脸没皮地认为大家都是同道中人,估计也只剩早和晚的区别。
沈易铭玩味地盯着手机,“人家都公开认爱了,万一明舒她…”
程宴洲危险地睨了眼对方,沈易铭阴冷地转了下手机,“行,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