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气势不减半份,还是要说一句:“可你看,时屿爱明舒,人尽皆知,可你程宴洲爱她呢,仅此己知,更无言信。”
男人声线平静到让人害怕,程宴洲捏着酒杯,阴桀声响起:“彻底压下去也不会有人知道。”
顾泽承长腿放平,“靠——”
沈易铭轻呵,“或许明舒以为只是在公关呢。”
“我赌不起。”
“……”
而此时,程宴洲的手机又亮了下,他仍旧不动。明舒的字眼暗下,男人眸子融入夜色。
顾泽承不让他好过,“人家明显知道你在背后搞事了。”
邵齐珩轻啜一口红酒,“明明舍不得挂她电话。”
所以只好装作不接。
“怕她是为了情敌才跟你开口?”
程宴洲闭了眼,不敢深思下去。
明舒察觉出了他的气性,转而发了短信给他:程宴洲。
只三个字,也让男人心头一颤。
沈易铭抬眼,把手机摊给他看,“两个人刚互关了。”
话刚出口,程宴洲的脸色沉得滴水,男人立马拿起手机拨了回去。
机械音响了两下,又没了。
顾泽承拍了下手,“哦呦,现在轮到她不接了。”
牛啊!
第41章
公寓里, 亮着一盏橘黄色的小灯。绒绒的光映在女人姣好的脸上,透出温软的颜色。
手机又震动几下。
明舒伸手拿起,懒懒地划开键。对面, 男人的呼吸很重,带着摧折的暗力。
程宴洲把玩着打火机, 碎发一缕搁下,他嗓音流转,几度沉哑失意。“肯接我电话了?”
“一直都接啊。”明舒语气无辜,“可能是你那边信号不好吧。”
打火机腾地点出火苗, 橘红跳动燃烧出野性, 程宴洲抬手捏了把,“是吗?”
他打了多少个电话, 没记。但从她微博关注时屿到现在过去了二十多分钟。
明舒偏头看了眼手机, 嗓音不悦:“程宴洲, 叫你的人别再插手网上的言论。我的事与你无关。”
男人眯眼, 干脆地盖回打火机。叮的一声, 清脆冰冷, 在夜色中破碎。
“不相干的事我做的还少?”程宴洲故意唱反调,勾起的嘴角邪佞。
明舒无话可说。
男人不甘心, 声线强硬又平白多了些颤动。程宴洲绷着下颌, 问她:“你不准我出手,那他呢?”
男人闭了下眼,“他说喜欢你,我就得给他让路?”旋即话锋一转后, 露出暗芒, “在我这儿可没有这样的道理。”
程宴洲俯身,甩开打火机, 动作似有嚣张,又无赖,一如他表明的立场。
明舒觉得他大概病的不轻,女人眼尾轻渺得扬起,“我和他约好了。”
男人咬死口腔,“行。”他眼里不善,嗓音平静,“谁让我听你的。”
“我可以不插手,但你对他的回应也只准到微博互关。”
程宴洲气势亦正亦邪,他压着喉间的呼吸,不服气地说:“要是多了,我可在乎不了什么公关。”
明舒气性也上来,她玩味地冷着一双眉眼,“挂了。”
程宴洲截住她,“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男人抿了下唇,嗓音危险又透着不合他身份的计较:“明舒,你不会看上他的…”
对吧。
耳畔,勾人的声音再传来时,男人死死地捏紧了手心。明舒凉薄地反问:“难不成看上你?”
“是啊,看我。”程宴洲眼尾殷红,嗓音嘶哑至极。
明舒蹙眉,骂他,“疯子。”
转而挂了电话。
程宴洲抬手捏着自己的眉骨,嘴角噙笑。
另一边,明舒久久地盯着已经暗下去的手机,没来由地拢了下五指。
后面,她兴致缺缺地扫了眼网上大致的评论,丢下抱枕回了卧室。
时钟拨转半圈。
隔天早上,阳光从阳台悄悄蔓延至床尾,明舒翻了个身,被赵茗的一通电话吵醒。
对方的大嗓门吼得明舒气色一震,“昨天是时屿把你从记者手里捞出来的吗?”
明舒睡眼的惺忪顷刻散开,“他是来了。”
“不对啊,我记得你比他晚到工作室,还有左宁是跟何旭一起回来的。”赵茗八卦上头,没头没尾地乱扯:“所以你是程宴洲帮的你?”
“发生了什么事,你慢慢说。”女人下床,脖子侧倾,搁住手机,一边扎起自己的头发。
赵茗心里的小人在仰天长啸,她长话短说“网上有人扒出你昨天在商厦躲避记者的图,后来是时屿出现和你还戴着情侣帽…”
明舒听明白了,她无奈地扶额。
“他找我,但没找到。程宴洲又先拉着我离开了。”
赵茗心里一咯噔,手机差点掉出去,幸好她手快地握了回来。赵茗头秃,“所以外面磕疯了的cp其实是你和…程宴洲?!”
明舒去了洗手间,对着镜子看了眼自己的脸,不慌不忙地问:“时屿他们那边怎么说?”
“他经纪人跟我说,以不变应万变。主要是怕越出面,说得越多,到时候越乱,倒不如什么也不做,过几天,那些人也都散了。”
“挺好的。”
女人俯身,往脸上泼了把温水。
赵茗不放心,“程宴洲那儿会不会一个不高兴……”
明舒闭了下眼,深呼吸后,说:“顺势而为吧。我们只能要求自己,不能强求别人。”
赵茗叹气:“好。”
而程宴洲也确如她所言的不高兴了,又何止是不高兴。
彼时,在程家。
男人安静地吃着早餐。程宴洲一身得体的西服,右手扣着瓷碗,骨节分明。他扬手喝了口粥,庄重自持。
老爷子默不作声,气息如常压不住那双凌厉了半生的眼眸。程沅和程浔坐在对面,认真地吃饭,偶尔说几句话。
程家在大事上的规矩严格,小事上倒不会拘着人。餐桌上也没有不准说话的刻板礼仪。
“大哥,你手机又动了下。”程沅捏着个豆沙包,在咬上一口前认真地说了一句。
程宴洲浅声应她,眸色始终冷着,他象征性地扫了眼来电,无动于衷。
程沅不好再多说。
徐兰用完一碗绿豆汤,神色温润。她心明眼亮,在瞟了眼来电人时也不吃惊。
那个贺窈估计是要碰钉子。
看她儿子不善的气息,说不准还是个硬钉子。
程老爷子搁下勺子,略有深意地开口:“贺家的老爷子今天请我去喝茶。”
程宴洲捏着指腹,嗓音不轻不重道:“还是别去了,比起盛越后面要上市的AI项目,一杯茶不值得。”
老爷子暗自赞同,顾及面子又冷哼。“贺家招你了?”
“对。”男人言简意赅,把用好的餐巾轻扔回桌上。
两个人一来一回,程沅咬着勺子,面色发苦,她胡乱吞了口豆沙包。
呜…也不好吃了。
老爷子用过餐后,往院子里走。程宴洲坐在餐厅里听她们聊几句日常。徐兰说起邻居王太太家里前几天刚又多出了五只小东西,她去看了,一个个丑萌丑萌的,毛还没有长齐。
程宴洲挑了下眉,问:“和上回你抱着的那只是一个品种?”
“对啊,都是英短。”徐兰点点头,气质雍容。她又加了句:“性格温顺,对人也友善。”
男人眼里带光,“挺好。”
徐兰故意道:“什么挺好?”
程宴洲眼神点她,趁着时间尚早,男人拿起手机关注网上的动向。
只一眼,瞳孔暗盲四起。
程沅面色垮了,她踢了一脚旁边的程浔,男人投给她一个默哀的表情。
程宴洲冷冷地翻看起那些图片。
摄像角度刁钻的画面里,他的西服外套披在明舒身上,女人头顶的帽子也是和他一个牌子的情侣帽。
动作似有默契。
可下面跟着的评论一个个全在叫嚣时屿和明舒的cp。
——我家偶像他确实喜欢带帽子,特别是黑色的。目测身高也差不多,且动作随性不羁。盖章了!!!绝对是时屿。
——姐妹们,发现细节了没有!时屿一直在护着怀里的人,好磕!
——胳膊线条也可!时屿也不带手表,有露面的生图吗?让我确认一下!!!
——加我一个,搞快点!
程宴洲上颚绷住,单手捏着太阳穴,明显气得不轻。
男人反盖手机在桌上,转而三两下去扯脖间的领带。程浔莫名其妙,“哥,你不去集团了?”
程宴洲脱下外套搁在椅背,男人眸色慑人,“换一身。”
“啊?可你下午还有一个财经头版的访问,哥!”程浔急着喊他,“不是为什么呀?”
程宴洲大步往外,勉为其难地停下后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丢下一句:“为了名分。”
程浔:“……”
听着还有点委屈是怎么回事。
第42章
盛越集团里, 程宴洲一身私服出现,着实让手下的员工惊了一把。
男人脖子上的领带不见,跟着衣服的挽起, 他胳膊上露出的肌肉线条有近乎于完美的流畅。帽子扣下,眉眼凌厉在暗处, 丝毫不减强硬。
程宴洲大步流星,气势嚣张。
身后目睹他离开的几位女员工,偷偷地瞄了眼手机的那张图,又探头瞧了眼站在电梯间里面色不善的男人, 顿时如冷水兜头。
太像了。
小职员开始窃窃私语:“真的, 以前没发现,越是正经的男人, 越能邪气着勾人。”
露一块长年不见光的手部肌肉, 都能让人看得眼睛发直。
“你说, 网上传得沸沸扬扬的真人cp, 那男的该不会真是我们老板啊?”
“图里的人好像比时屿要高吧?我记得时屿好像一米八五来着。”
“程总他一米八八, 绝了。”
何旭上前, 屈指磕了几下桌面,眼神制止了那些有的没的。小职员们心亮, 立马安静, 各自去做事。
何旭见状,也往电梯间里去。男人面上不显,心里却为自家老板叹了口气。
越正经的越邪气,也正如越看似最不会失控的人, 往往却是最先失控的那个。
何旭跟着程宴来到顶层的办公室。
门关着, 刘助理的专位前,贺窈正孤零零地站着, 连坐下来喝杯茶的待遇都没有。
贺窈左右脚勉强换了个重心站,她几步上前,对上程宴洲周身的桀骜不驯又自带风流的气质时,女人眉心紧紧一震。
他的下颌线也硬朗,骨相绝佳。跟在那些相片里半露不露的细节惊人吻合。
程宴洲眯眼,径自找了长桌把控着腰侧的力气慵懒地倚着,越发不羁。
男人嗓音没什么质地:“说吧。”
贺窈回神,死死捏住手里的包,开始拿出名利场上的那一套做派。“都说买卖不成仁义在,可盛越好像…”
“反了。”程宴洲拿了根烟出来,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在手里,他冷冷地扫了眼贺窈,不轻不重地问:“网上的那些破事要我帮你说?”
“绯闻是我传的。”女人咬了下唇,逞强道:“世家圈子里做事情不择手段的例子还少吗?”
程宴洲挑了唇,眸色幽幽,邪佞中又不觉透出几分痞帅。
他吩咐何旭:“去跟外面的银行都打个招呼,要和程家做生意最好都别伸手沾上贺家的一点儿东西。”
“不可以!”贺窈慌得叫住对方,可何旭只听程宴洲的命令。
女人再转头时,脸上有些挂不住。
贺家要和盛越竞争未来的AI市场,如果失去外面几家大银行的扶持,后期财政吃紧,很有可能要面临股价崩盘的艰难处境。
程宴洲点了下打火机,火苗在烟头烧出一撮青烟,旋即盖子关上。男人吸了口烟,眉眼阴鸷,“做事不计后果可代表你不用付出任何代价,贺小姐。”
贺窈唇色发白,她静静地看了会儿男人,从上到下,许久,嗓音藏着愤恨,似有质问。“程宴洲,你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也会甘心给别人当替身?”
话音才至,程宴洲的指尖颤了两下,烟气也跟着溢出几分不规则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