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礼貌地介绍着两个人的身份,却难得地没有加上俊男美女的普遍称谓,时屿拧了下,却碍于某个人的手温,暂时掩下了。
支持人对着卡片,问出了特定的话题:“上个星期在网上引起轰动的真图,里面的主角是否真的是你们吗?不止我,广大网友也很好奇。”
“是不是啊?”主持人胳膊一挥,现场尖叫四起。
时屿厌世神颜如旧,“你们猜啊。”
主持人把话筒对准明舒,“真的吗?”
恰时,会场的另一头欢呼声雀跃,顾泽承和程宴洲几位大佬约好似地踱步而来,气势更像是来砸场子的。
主持人抓紧时间:“明小姐。”
女人别了下头发,“你们都觉得是?那确实是…”
“来晚了。”沈易铭吹了声口哨,从邵齐珩他们几个中往前一步。
众人望去,男人全黑私服,眉眼透骨阴郁,无关情绪,手上还转着顶帽子。
沈易铭早前确实爱好如此打扮,便于行事,但和许眠在一起后,鲜少见到。
以至于主持人反而不确定起来。
第47章
人声鼎沸, 零零散散的灯牌在攒动的人群中昭示各自的追捧对象。明舒和时屿挽着手,恍若一对。程宴洲站着,眼眸晦暗。
邵齐珩双手抱胸, 视线在打着明舒二字的应援牌上转了下,“她们都比你要直接。”
程宴洲捏了下眉骨, 没应。
台下已经有人在起哄了。
主持人捏着话筒,也不知道该不该再问,“明小姐,要不你还是说一下吧?”
明舒没道理不给人台阶下, 她弯了弯唇, 大方地说:“不是。”
“不是时屿?!”主持人瞬间觉得自己挖到了猛料,“那能方便透露一下那位男士的身份吗?”
明舒别了下头发, 思绪通透, “勉强能叫声哥哥的关系吧。”
程宴洲沉沉地盯住她, 气势冷住。
顾泽承不怕事大地也了他一眼, “只能当哥哥了…啊?”
话毕, 明舒睫毛抖落余光处不容忽视的一道灼人视线, 她转而挽住时屿的手潇洒转身。
沈易铭挑了下眉,上前。主持人心里微微诧异, 把话题对准了他。
男人理了下衣服, “我喜欢,有什么问题?”沈易铭眉心阴冷,“再说,我记得程总私下也爱这么穿。都不问问他?”
主持人作难, 她心知几个男人都不是好说话的主。而程宴洲的强硬和冷血是摆在明面上, 由骨子透出,浸没在脖颈喷张的血脉下。
顾泽承吊儿郎当地起哄, “是吗?程总。”
前面尚未走远的一行人偏偏把距离保持得能听个大概的恰好位置你。
男人的尾音揉碎在风里,不偏不倚地砸中明舒。“为了看上去年轻一点,省得小孩子叫人家姐姐的时候,又要叫我叔叔。”
顾泽承不给面子地啧了声。程宴洲不轻不重的嗓音叩响:“更听不得旁边那位女士还得喊我哥哥。”
“原来如此啊!”主持人面色红润,嘴里翻来覆去地尝着那几句话有些回味不上来,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明舒顿了下,时屿抿唇,拿着薄荷糖在她眼前抛起又接住。
他故作玩味道:“吃糖吗?”
明舒心神一收,“谢谢,不用。”
“看得见我了?”
女人掀眸,看着他眼里的不痛快,说了声:“抱歉。”
时屿动了动口腔,“走了。”
晚会上,其乐融融一片。圈子相同的人聚在一起,说话的兴致都在灯光渐渐攀升,趁着酒香调出浓醇的氛围。
时屿端着杯酒晃着,也不见喝。他抬了下眼皮,见女人眼尾勾起的疏离,仿佛隔绝在世俗外的洒脱。“待不下去?”
明舒盯着酒杯里的暗红,“还不至于。”
“那你可惨了,世家圈子的人脉交往向来喜欢在表面上下足功夫。”男人扬手撑在桌上,“要是再嫁给某个世家的掌权人,那更逃不了了。”
“时屿。”明舒吐出一口浊气。
“随口说说。”时屿耸肩,“不过我们家有我哥做主,不需要我操心那些。”
女人垂眸,“我也不看那些。”
时屿啧了声。
一时冷场,好在江敬从一堆应酬中暂时抽身,找到明舒她们聊起了后续合作的事。他那部纪实的纪录影片,刚好需要一位芭蕾舞者的故事。
没人比明舒更合适。
她出尘绝美,于低谷开出最不羁的花,却从未流放自己片刻。
“我跟我身后的电影班子主要是准备在北城的芭蕾舞里取景,你也不用紧张,反正是拍一些你跳芭蕾舞的情节,要的是最真实的情感流露。”江敬公事公办道:“你的那些演戏技巧是不能再用了。”
明舒深思良久,“我尽力一试。”
“不是最好,是一定。”江敬呷了一口酒。
女人嗓音坚定:“好。”
下定了决心后,她眼角眉梢都含了浅浅的情谊,“看来改天要是有机会,我得去古玩市场上帮江导挑一件合心意的东西。”
江敬乐呵着说:“好,我盼着。”
时屿磕下酒杯,漫不经心地问:“还缺人吗?”他懒散地插了句嘴,“当红歌手,可以吗?”
“你不行。”江临风冒出来,泼了盆冷水,“你人生顺风顺水的,有鬼个好拍的。”
“也不见得。”男人似笑非笑地回敬他,“没准过不了多久也会不如意了。”他眼风绕出,停留在不远处。
程宴洲面上冷硬,手里捏着杯子像是能捏出裂痕。
“看着她跟别人有说有聊的,什么滋味。”邵齐珩抱臂,专门挑着他的心坎问。
男人拧眉,“不怎么样。”
“你还能待得住?”
程宴洲不轻不重地扫他一眼,莫名凌厉。
灯光暗下几度,融成神秘静美的暖色调,音乐起,几对男女携手上去转起舞步。贺窈盯着机会走近,端着女强人的气势开口:“程总,能否邀请你跳一支舞?”
“抱歉,不能。”男人掷地有声。
说完,径自上去走向明舒。
程宴洲弯腰致意,那一刻眉眼隽秀,不似冷情。男人抬手,“陪我跳一支舞,好吗?”
明舒伸手触及他指尖,程宴洲紧握不放。下一秒,女人却直直推开。
“不行。”她眉眼带笑。
程宴洲眼里不安,手上抓住最后一点温度,“你答应我的。”
明舒干脆利落地抽回手,满满一目柔光:“对。”她偏头,瞧了眼身侧而来的时屿,眼尾带着钩子,“可我没说是第一支舞。”
时屿单手插兜,挑眉,“程总,你挡路了。”
男人死死拢了下指尖。
那双越发漆黑的眼眸中久久攫住明舒,却见女人把手轻易地交给了时屿,而后两个人转入舞台中心,宛如璧人。
程宴洲掐着拳头,眼里聚起风暴。邵齐珩走近,“傅时晟让我跟你说一声——”
“你觉不觉得自己现在挺像个男小三的?”
第48章
在场那么多人的目光似有似无地绕起在程宴洲边上, 男人的一举一动从来都不缺关注。
程宴洲天之骄子,贵重非凡,像今天那么丢脸还真是头一回。
大家回味起几分钟的那出戏, 下意识地给男人戴了一顶死缠烂打的帽子。
程宴洲定定站着,周围人的窃窃私语都不入他的耳。男人的瞳孔中的挫败和难堪在眼皮下挣扎, 最终被克制着掩下。
顾泽承从沙发上跳出,借着靠在椅背上,轻笑着说:“还挺有脾气的。”
程宴洲冷冷地点他,“我惯的。”
“我也没说不好。”男人事不关己地捏出雪茄在鼻尖闻了下, “反正到头来受罪的还是你自己。”
程宴洲勾了下唇侧, “抢回来就好。”
“……”
贺窈很合时宜地出声,“程总, 要不然你和我上去吧。”
男人盯着她, 眸色晦暗。
邵齐珩劝他, “要不试试?”
纯音乐流淌在灯色下, 翩翩的舞姿转出花朵的竞相绽放。
明舒的右手扶在时屿的肩膀上, 把控着轻缓的节奏, 好似浑然不觉哪一方的暗波涌动,她独善其身得美好。
时屿偶尔低头看她, 似是不大尽兴。
傅时晟搂着自家老婆跟他们跳到一起, 声线调侃:“弟,你加油哦。”
时屿没好气地瞧他,反倒是明舒对人点了下头,客气到位地打了招呼。她不免多看了眼傅时晟怀里的女人。长相大方出挑, 气质露着点娇贵, 是个美人。
难得地,对方还冲明舒调皮地歪了下头。
傅时晟垂眸, 把人搂得更紧。“行了,不打扰你们。”
明舒抬着天鹅颈,目送他们跳着舞步离场。好像真的只是专门为了来看自己一眼似的。
时屿冷不丁地问:“觉得怎么样?”
女人愣了半拍,旋即抿了下唇,说:“傅总和他太太看得出来感情很好。”
“那是。”时屿得意地挑了眉,“我哥的命还是我嫂子救回来的。”
明舒深思,“是吗?”
女人隐约知晓北城权势最盛的两家都是从枪林弹雨里闯出来的路。像程宴洲在成年后也要去部队历练一番。
没有谁的路是生来的坦途,如果有,为了维护常人无可匹及的高度,也要付出难以估量的代价。
没来由地,明舒乱了下节拍。
“那次我哥还是跟程宴洲他们一起出的任务。”
女人一顿,时屿恰时弯了下腰,“没想到?”
“你真一点都不知道?”男人嗓音玩味,却不见多少兴致,“他没告诉你?按理说,你和他那时候应该还谈着。”
明舒掀眸,淡淡地开口:“别用他来试探我。”
“你不如说得详细一点,是不可以用任何一个人试探你,还是说只有程宴洲不可以。”
女人牵了下眉头,眼眸安静。
时屿抿了下口腔,“我哥他很疼我嫂子,看在基因遗传的份上,不如趁机考虑一下我?”
明舒面色清浅,“我们是在工作。”
“也对,太不认真了。”
气氛攀升,音乐到了高潮。
时屿手上蓄力,带动明舒的腰侧,把人往外转去。
顷刻,一大朵青色的花开起,在典雅的瓷砖地上,晕出轻盈的质地。另几多朵花也应时绽放,斑斓叠起。
时屿扬手,配合着音乐,把人接住。
鼻尖耸动的薰衣草的芬芳让他拧了下眉。时屿盯住,却见程沅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不好意思地微笑着,“别看了吧,你要的人归我大哥了。”
男人冷哼,目光不认命地找寻。
而半分钟前,明舒曼妙优雅地转出,青色的礼服还未完全渐变收起,女人的手上却先触及一道微妙的力气,程宴洲揽她入怀,左手与她两两相扣。
没有任何准备地,明舒几乎是直白地昂首。男人的领口露出一小截弯起的脖颈,紧紧贴着她,“我的第一支舞还是你的。”
明舒放慢呼吸,又听他似从胸膛传来,又似吹在自己耳畔的嗓音,燃着几分沉哑。“另外,你的最后一支舞,也只能是我的。”
“我不要呢。”
“由不得你。”
女人踮着脚,故意踢了下。
程宴洲轻笑。
“高兴吗?”明舒不理,男人却不肯放过她,“让我当众没脸,还不高兴?”
“那多来几次,你总能高兴的。”
明舒红唇妖冶,“看你表现啊。”
“好。”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时屿捉住了那番程宴洲冷硬的做派,而明舒似小鸟依人,任由他圈住。男人气笑了。
程沅有意跟他拉开距离,以至于舞姿略显僵硬。
“我大哥他不是好惹的。”
时屿搭腔:“我看上去就好惹?”
“比我大哥要好惹。”
男人嘴角含笑,眼里却冰碴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