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对我不感兴趣了?”
“我可对你没兴趣。”姜糖指出言语中的纰漏,“是对你的娱乐频道感兴趣。”
系统翻白眼:“那不都一样。”
她摇摇头,继续盯外面。
它纳闷道:“有什么好看的?”
她声音恹恹:“没什么好看的。”
系统:“你不玩游戏了?”
姜糖:“要是让容景知道了,我的脸往哪里搁啊。”
回想容景昨夜的神情变化,系统迟疑道:“宿主那样的人,若是很生气,后果比你想象中的严重得多。”
“所以,你觉得,”她一个字一个字,吐字清晰道,“把我关在院子里,情况不严重?”
系统摇头:“这算什么惩罚。”
它见过宿主真正残酷的手段,得罪他的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恨不得没在这世上出生过。
那件事令它记忆犹新。
极寒门灭门的滔天烈火中,他将曾经欺辱过自己,嘲讽过自己的手足兄弟,断去手脚,挖出灵根,扔进玄幽谷,为了使他们保持清醒,还掘出了霜潭下的半截灵脉,置在阴森幽冷的玄幽谷。
谷内原本灵力稀薄,自从灵脉转移后,便源源不断地从灵脉中摄取灵力,滋养着藏在谷内阴暗角落里的生命。
包括那些关在玄幽谷的手足。
死,死不掉;活,又活得煎熬痛苦。
日日夜夜发出凄惨而尖锐的声响,震慑着经过谷内的修士,让他们不敢多望一眼。
谁也不曾发现,为了报复之前欺压侮辱他的兄弟,宿主竟然把事关修真界的灵脉挖出。
而他,却在那笑得灿烂,仿若看到了让他无比愉悦的画面。
可谓是世间令人闻风丧胆的笑,那时候,系统只庆幸是和他一个立场的。
系统嘀咕道:“你对他凶巴巴的态度,放在其他人身上,早就死得骨头都成渣渣了。”
它的声音很小,随风一吹,便散得个一干二净。
没听到在说什么,却也能猜出来,姜糖皱着脸:“你是不是觉得我在闹脾气?还不知好歹。”
这帮修真界或者是不知什么界的人和系统,真是没什么法制观念!
关小黑屋,那是要上法制节目的好不好!?
她长叹出一口气,摆手道:“跟你没什么好聊的,咱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系统不理解,黑豆子的眼珠望了望,静悄悄地保持沉默。
邢青衣路过时,恰巧瞥见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从墙头探出来,对着侧边的柳树梢头对话,情形极为诡异。
“你在和谁聊天?”他走近,出声问道。
桃花眼眯了眯,迎着刺目的阳光,抬头看向上方的姜糖,他用手遮住眼睛上的光线,落下的阴影使他终于能看清楚她的神情。
她竟然流露出一丝惊喜,不对,是多到能从眼眸中溢出来的惊喜。
“邢青衣!你来得正好!”
他笑嘻嘻道:“怎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尾音打着转,一双含情的桃花眼轻眨了下,似乎在放电。
姜糖噎了噎,一时被他的自恋给震住,但想着要求助他,只能按捺住吐槽,往四周张望了下,确定没人后,小声道:“你对结界精通吗?”
看她神神秘秘的样子,邢青衣觉得好笑,故作悬疑道:“你问这个作甚么?这种关于实力的问题,我不轻易跟人说。”
姜糖憋了憋,刺激他:“如果你不懂,就算了。”
“姑娘,”他抑扬顿挫道,“这种激将法已经落伍了。”
她闷闷道:“嗯。”
看她颇受打击的样子,邢青衣难得生出了些怜惜的心,轻咳了声道:“你问得正好,偌大的极寒门,结界术除了尊主,便是我最厉害了。”
“那你能看出此处的结界?”
希望的光从她的眼底溢出来,姜糖敲了敲结实的琉璃结界,气恼之际用了些力道,把手都敲红了。
这里的结界?
听到此话,邢青衣顿时脸色一僵。
方才说除了尊主,他的结界术无人能比,这会儿居然被打脸,连一个透明的结界都没发现!!
他暗自瞥了一眼,眼角的笑意几乎快要维持不下去了。
没觉察出他的异常,姜糖苦恼道:“我被结界困在里面了。”
“是那个叫做容景的女人做的?”
邢青衣抬眸,心虚地转移话题。
她的手搭在墙上,漆黑的眼珠黯淡了几分,闷闷不乐道:“嗯。”
之前见到容景对她诸多照顾和关心,这会儿居然做了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他琢磨了下,奇道:“你这是做了什么?”
“我……”她鼓着腮帮子,下巴磕在手臂上,道,“我跑出去呆到晚上才回来,惹他生气了。”
一句话将前因后果讲述得明明白边。
邢青衣揣摩道:“他是担心你的安危,才会发火。”
姜糖垂着脑袋:“我知道。”
“我还撒了谎,说是出去玩。”
“……”
姜糖苦恼地抓了抓头发:“可是他的做法也是不对的。”
“你觉得他该怎么做?”
“再生气,不能限制我的自由。”她掷地有声道,“虽然我们俩都有错,但我认为他的错更多点。”
“哈哈。”邢青衣捧着肚子笑,“每一个吵架的人,总觉得对方的错更大。”
“不是,这怎么能一样?”她不甘心道,“我知道他当时很担心,可是有什么事情好好沟通,别用这种威迫的手段啊。”
“嗯,是这么个道理。”
邢青衣回忆几次见面时,容景冷傲且目中无人般的神情,忍不住帮她数落道:“是他的问题更大些。”
仿佛找到了知己,姜糖忙点头,背后说坏话:“没错没错,他太过分了。”
与邢青衣相视而笑,她低着头喜眉笑眼,阳光下的肌肤干净如湖光映雪,说完这句话后,随意往旁侧看了一眼。
正好对上容景沁着冷意的眸子,以及面无表情的神色。
姜糖:……
第三十五章 亲脖子
说坏话, 当场被抓包。
世界上还有比这场面更尴尬的吗!?
姜糖的笑容蓦地僵在脸上,本是踮着脚往外探出头, 看到容景沉着脸一步步靠近,顿时难堪地缩了缩,往墙下躲,只露出一双圆圆的杏眼。
那双明亮的眼眸不安地轻眨着,往他的方向瞥了瞥,然后欲盖弥彰地移到邢青衣的身上。
容景听到了吗?
这么远的距离,应该没吧!?
但他是大乘镜,万一呢???
第一次, 她开始痛恨穿越的是修真界。
假若这种情况发生在现代或是普通的古代, 两人相距甚远,根本不会出现另一种让人担心的可能性。
而现在, 瞧他冰霜般的脸,以及逐渐靠近愈加沉凝的气压。
十有八九是听到了!!
像是有洪水猛兽朝她奔涌而来, 姜糖此刻无银三百两, 大声道:“刚才说的那个宣正亦, 实在太过分了,对不对?”
说完后,她朝邢青衣使了个眼色。
邢青衣背对着容景,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摸不着头脑道:“什么宣正亦?”
姜糖的眼睛几乎快眨出重影了,急得恨不得从墙这一头飞到另一头,掐住他的手臂让他回头看一眼!
“你怎么了?”邢青衣笑嘻嘻地支着下巴, “眼皮抽搐了?我这里有专治眼睛的丹药,要不要来一颗,友情价两个灵石。”
眼看容景走得愈来愈近, 她重重地咳嗽了下,再一次拔高声音道:“容景……”
“对啊,”邢青衣奇道,“我们说的正是容景,跟那宣正亦有什么关系?”
姜糖两眼一黑,快要昏厥过去了。
这人!!
太不知变通了!!
她绝望地抬眼。
当事人容景立在侧边,一双阒黑的眸子压迫感极重,嘴角却挂着笑,淬了毒般的笑。
“哦?说我什么?”
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邢青衣身体僵硬,极慢极慢地回头,飞快地瞥了一眼后,又转过身子,用唇语对姜糖说:“窝草,他都听到了吗!?”
肯定!!
她的嘴角僵硬,硬着头皮看向容景。
他的脸色,阴沉恐怖,如死寂的黑夜压在头顶。
他的眸子,泛着森森的冷意,像是寒风拂过,让人感到森森刺骨的寒凉。
而姜糖,表面上维持着镇静,朝他露出一个坦然的笑。
“没什么没什么。”
“说。”
一个不带任何感情的字,盖在两人的头顶,有山那么重,实打实地让人感到沉沉的分量。
姜糖睫毛颤了颤,一口否认:“我没说你,我说的是宣正亦。”
她有点怕这样的容景,便把黑锅扣在那个正在哼哧哼哧忙着炼器的无辜人士身上。
然后指着邢青衣,面不改色道:“是他说的话,跟我没关系。”
容景:“……”
邢青衣:???
邢青衣一双微勾的风情眼,不可置信地到最大,唇角微动,蹦出一句话:“你可真有义气。”
姜糖轻眨了下眼,抱歉了地看了他一眼。
假装没看到,邢青衣嬉笑道:“容景啊,你别听她胡扯,只有她在说你的不是!”
姜糖:“……”
两人不甘示弱,互相把黑锅扣在对方身上。
一边的容景垂着眸,神色莫辩。
替自己争辩了几句,姜糖掂起脚尖,小心翼翼探出整个脑袋,一双清澈的眼瞳看向容景。
他低垂着眸子,纤长的睫毛微动,在眼睑投下淡淡的阴影。
看上去依然情绪不好,好像并不信她的话。
姜糖绞尽脑汁地想办法。
正当她要再次洗白自己,他抬起眸,突然问:“你方才在笑什么?”
“啊?”她一时没反应过来,楞愣地看向容景,又看了看邢青衣,似乎不大明白为什么他会问出这个莫名的问题。
她在努力回想方才在笑什么,半晌后,呐呐道:“就随便笑了笑。”
听到这个回答,容景的脸色更差了。
她不知所措,求助地瞅向邢青衣。
而邢青衣因记着她的抵赖和甩黑锅,朝她露出一个事不关己的笑,飞快地往后退了一步,摊开手道:“我想起膳房里还有一些杂活没做,你们聊,你们聊。”
当着两人的面,他又往后退了两步。
“不是吧……”
后一句话还未说出口,邢青衣发尾一甩,无情无义地抛下她一人独自面对容景。
这人也太没义气了!
怎么跟她一模一样!
姜糖腮帮子鼓鼓的,像一只松鼠塞满了食物,瞥见容景凉薄的目光后,又无声无息地瘪了下去。
“我也想起来了,院子里的花还没浇水!”
话音刚落,她跟着邢青衣有样学样,缩回脑袋,从方桌上跳下来,迅速逃离案发现场。
院子大,一面种了青竹,一面盘绕着一棵垂柳,四面各有四处台阶,环绕着一圈圈的花圃。
花圃通常需要人照看,姜糖平时闲的紧,便多花了些心思,又是施肥,又是浇水。
早上已经浇过一次水,盛着一半的水壶仍然置在旁边。
她拾起后,有模有样地在花圃里灌水。
哗啦啦的水声,响在耳际。
她专注地干活,表面上是这样,耳朵、眼睛的余光却时刻注意门口的方向。
“咔哒”是拴上门的动静。
她的心一跳。
脚步一声又一声,随着距离逐渐加重,她的心跳也跟着砰砰砰地加快。
手指不自觉地保持静止,壶里的水汩汩往外流,眨眼间淌尽,剩下一个空心的水壶。
而她,不曾发现,依然一板一眼地假装浇水。
容景从她手里抢来水壶,垂眸:“你紧张什么?”
“我哪有?”她挺胸道,“我没紧张,也没心虚。”
“那你看着我。”
他见她眼神乱飘,便觉得好笑,“我还没说你心虚,你倒是说得挺明白。”
心底里想什么,说出的话便带了什么,放在姜糖的身上,非常贴切。
她没什么底气道:“你别污蔑我。”
他摇了摇手里的壶身,笑道:“水已经流尽了,你却还没发现,是不是在想——”
姜糖屏住呼吸。
“——我会对你做什么?”
他把剩下半句话说完后,方才沉重的压迫感又重新涌出来,仿若丝丝缕缕的密网紧紧缠绕在她身边,透不出一口气。
她已经惹怒过他,因此失去自由,又在邢青衣面前说他的不是,他确实会生气!
不气那就不符合他的性格!
姜糖的心底悲凉了几分,道:“你,你要做什么都好商量。”
视死如归的表情,让他的笑容逐渐加深。
“我认为,不需要商量。”
他一步一步走近,摊开手,微微装作苦恼道:“你一次又一次地惹我,我怎么能轻易原谅你?”
姜糖两眼紧盯着他的动作,莫名感到危险,往后退,退到树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