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陶萱苏是瑞王正妃,谢婵媛是瑞王侧妃,两人性子合得来,相处融洽,互相照顾。但这辈子陶萱苏是恭王妃,谢婵媛是瑞王妃,两人虽是妯娌,言谈不过二三,谢婵媛怎么会突然约她见面?
反正快入秋,陶萱苏要做几套新衣裳。她便如约到了香衣阁,给自己和恭王都挑了数匹布,请店主尽快将衣裳做出来。
就在量体裁衣时,瑞王妃谢婵媛来了,她也挑了一些素色布匹,看来都是女子穿的,没有要给瑞王做衣裳的意思。
一个眼神交流,两人都上楼进了包间。
陶萱苏开门见山:“婵媛约我此地见面,可是有什么事?”
“我想告诉三嫂两个秘密。”
第43章 秘密
明人不说暗话,陶萱苏喜欢谢婵媛的直接,握着她的手,道:“你有什么话,大胆地说便是。”
“当下京城中最热烈的讨论是六公主受伤和瑞王侧妃乔杏小产。”
陶萱苏点点头:“皇家芝麻大的琐事都容易被关注。”
谢婵媛用茶盖叩了叩茶盅,似乎思索片刻,方道:“三嫂,推你的人和害乔杏小产的是同一个人,都是曹娴娴。”她直勾勾地看着陶萱苏,要从眼里看出她是否信任自己。
陶萱苏心下早有几分猜测,所以也不吃惊,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一点也不惊讶,看来你知道。”谢婵媛长得不漂亮,人却很聪明,能从别人一个眼神看出许多含义。
陶萱苏勾起唇角道:“皇城里人多,但和我有过节的,又希望乔杏不好的,也就那么几个,稍稍活动脑子就猜到了。”
谢婵媛打扮得很素净质朴,完全没有王妃该有的华贵。选秀时,她虽然容貌普通,打扮得却也不俗,集少女的清丽和贵女的得体于一身。如今却像个寡妇一般,忒素净了。她不善也不想争宠,所以故意在瑞王府打扮得泯然众人,这样伺候瑞王的机会就能少之又少。
她握着一把只绣了四叶草的团扇,轻轻扇了扇,道:“那三嫂怎么不怀疑是我?我夫君和你夫君争权夺利,那我害你是理所应当的。作为正妃,未能有孕,害有孕的侧妃,也有动机。”
陶萱苏其实很心疼谢婵媛,被迫嫁了不喜欢自己、自己也不喜欢的人,从此枯寂一生,实在可惜。“如果怀疑你,我就不会出来见你。婵媛,我们虽然只见过几面,但我肯定,你不是兴风作浪之人。每天面对瑞王、曹娴娴、乔杏三个人,一定很不容易。”
谢婵媛叹口气,吐露心扉:“三嫂,你信我就好,就怕你不信我,反而以为我想害你。连日来我都做同一个梦,梦里我深陷泥淖,只有你愿意对我施以援手。也许你觉得梦乃虚妄之事,不可信。但我却觉得这是前世今生注定的缘分。反正我现在也过得很惨,瑞王不喜欢我,曹娴娴心思深沉,当面笑脸背后捅刀子;乔杏仗着瑞王的宠爱,从不把我放在眼里。我在瑞王府无一日快活。告诉你这些,就算你不信我,联合旁人对付我,我也不怕,没有比现在的生活更糟糕的情况。”
陶萱苏握着她的手,心疼道:“婵媛,你多虑了。我明白你的心,也体谅你的处境。我不会出卖你的,以后再有伤心事,你找我来说。瑞王、曹娴娴、乔杏三人不好对付,你就少理会他们,过好自己的生活。”
谢婵媛鼻酸落泪,旋即抹去,“谢谢你,三嫂。我只求有一日,瑞王能同我和离,再不然休了我也好。重得自由,我方能快乐。”
“皇家婚姻不是那么容易的,你我都明白这点。婵媛,你对我坦诚相待,我很意外也很惊喜。不怕告诉你,我和曹娴娴只是表面的姐妹,总有一天是要撕破脸皮的。”
谢婵媛道:“到时候,我一定站在你这边。”
陶萱苏笑了笑:“你若需要,我也会站在你这边。其实之前我更怀疑是贵妃娘娘安排太监推了我一把,没想到是曹娴娴。”
那太监在慎刑司受尽折磨,临死仍不承认是他推了陶萱苏,更没有说出幕后真凶,所以这桩悬案只能不了了之。
“我是偶然听到曹娴娴和她的贴身丫鬟说起才知道这件事的,曹娴娴买通了那名太监,让他随时对你下手。本来是想推你落水的,谁知端午那天你没靠近水池。”
要是真的推下水,陶萱苏脸上的红印子就会掉下去,那可就糟了。
谢婵媛继续道:“至于乔杏小产。我说了,你别怪我狠心。我亲眼看到曹娴娴命人在乔杏每日饭后散步的地方洒了桐油,所以乔杏才会摔倒小产。我没有提醒,没有揭穿,也没有告诉别人。我讨厌这两个人,看到她们狗咬狗,我很痛快。”她的面容闪过一丝狠厉,以她大家闺秀的涵养会直接说出这些话,可见她心里着实恨透了。
陶萱苏听着也觉得爽,不用自己出手,狗咬狗多好,看来曹娴娴过得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只是可怜了那个未出生的孩子,成了大人斗争的牺牲品。
“乔杏为人如何我不太了解。曹娴娴确实是个心狠手辣之人,你说的这些,我能想象得到是她所为。”
谢婵媛道:“乔杏骄纵,连累了她的孩子。我会见机让她知道这个秘密,如此,也好坐山观虎斗。但是曹娴娴安排太监害你这件事,我能告诉你,却没办法帮你报仇。”
“你告诉我,让我以后更防着她,可不是帮了我吗?再者有乔杏和她斗,也省了我的力气。”陶萱苏拿了一匹松花色的绸缎在谢婵媛身上比了比,道:“你适合这个颜色,别总穿那么素。”
“我现在完全不喜欢颜色衣裳,穿给谁看呢。”谢婵媛整个人没了少女姿态,仿佛一朵正在凋谢的栀子花。
陶萱苏道:“你这就想错了。我们女子穿衣打扮,都是让自己高兴开心的,可不是为了给别人看。这样花一般的年纪,不穿得好看些,整日吃斋念佛有什么意思?”
谢婵媛终于挑了几匹颜色绸缎回去,可估计也不会穿,她已经心如死灰,只有离开了地狱般的瑞王府方能重生。
陶萱苏得知了秘辛,又买到了喜欢的绫罗绸缎,心下欢喜。她买了许多补品,来到将军府,探望嫂嫂,又叮嘱她好生养着,再有一段时日孩子就要出生了。关山月反过来问她肚子有没有动静,惹得陶萱苏脸红害羞,他们夫妻俩还没圆房呢,也许一辈子都不会。
姑嫂俩一起用了午膳,陶萱苏才恋恋不舍地回到恭王府,府里静悄悄的,她回来了,才得了生机,连蝉鸣都铆足了劲。
项茂行正在教“蠢蛋”鹦鹉说话:“王妃。”
鹦鹉学了个半成品:“玩妃……”
“王妃傻妞。”
“玩妃三妞……”
陶萱苏:???王爷莫不是个傻大爷?
“咳咳。”陶萱苏走了进来,“王爷玩得开心呐。”
“王妃傻妞。”这回鹦鹉发音准确,声音嘹亮。
项茂行脸噗嗤一笑:“蠢蛋终于不蠢一回了。蠢蛋傻妞,我们扯平了。”
幼稚!
鹦鹉很无辜地啄了两粒谷物,它做错了什么,沦为你们夫妻俩相爱相杀的工具?
春心将新买的绸缎放在桌上,陶萱苏的新衣裳由香衣阁做好送来,王爷的衣裳她想亲自做一件,所以挑了三种颜色的绸缎带回来。陶萱苏摸着柔软如云的锦缎,道:“那今天妾身新买来的绸缎干脆用来给蠢蛋鹦鹉装饰鸟笼算了,反正王爷也看不上傻妞做的。”
“什么绸缎?”
“妾身买了新绸缎,本想给王爷做身新衣裳。”
项茂行想了想,两人说笑取乐倒无妨,送衣裳这种事还是不要了,免得来日和离扯不清,“不必了,本王的衣裳多得是。”
盛嬷嬷带着沉沙和阿嵘在给金鱼换水,听了这话,忙擦了擦手,走过来,笑道:“这些绸缎舒服又好看,王妃的眼光真不错,都是香衣阁的吧?王爷,您站起来,做衣裳呀,得晓得您的身材尺寸。最近王爷似乎长壮了,从前的秋□□裳大约不能穿了,还请王妃给王爷多做几套。”
不容分说,盛嬷嬷拉着陶萱苏过去,将她的手放在项茂行瘦窄的腰间,“王妃,您有心给王爷做衣裳,好好量一量,以后下人们做衣裳也有新的尺寸,王爷才能穿着更合身。”
项茂行骤然被陶萱苏碰到腰部,浑身一激灵,不由自主地绷紧起来,像是触到敏感神经似的,但又忘了躲开,呆呆地愣在原地。
王爷没有拒绝,陶萱苏更不能。骑虎难下,她只好用手开始测量项茂行的腰部、肩部、身高等,在他身前背后上蹿下跳,一柞一柞。
项茂行像块木头似的,四肢僵硬,还是陶萱苏道“请王爷抬起两只手臂”,他才晓得要抬手要转身。整个过程,他都觉得血液在翻滚,脑子一片空白。
因为是夏天,王爷穿的很单薄,陶萱苏的手就像碰到他的肌肤一般,紧致嫩滑。
量好后,项茂行还像个稻草人似的撑开手臂。陶萱苏笑道:“王爷可以放下双手了,已经量好。王爷就等着新衣裳穿吧。”
盛嬷嬷恭维道:“王妃贤惠,王爷有福。”
项茂行呆呆愣愣地坐了下来,心情和身体久久不能平静。半晌后方道:“你们都下去,本王有点事情要和王妃商量。”
陶萱苏不安地看了眼盛嬷嬷,难不成刚刚以手量身,惹得王爷生气了?
众人退出房间后,项茂行沉静如水,“你坐下。”
陶萱苏乖乖坐下,不管王爷怎么责备她,她决定先撒娇再耍赖,不能让他揪住小辫子。
“端午节那天,你被太监推了一把,撞到秋千,致使六公主受伤。本王已经查到指使那个太监的人是谁?”
没想到王爷会提起这件事,陶萱苏道:“原来王爷在暗中查这件事。那太监不是已经死了吗?王爷是怎么查的?”
“齐少卿常在宫中走动,本王让他查的。那名太监名唤沈华,他虽死了,但他想要护着的人还活着。近日有一批宫女年满二十五岁,可以放出宫。少卿发现里头有一位宫女只有二十三岁,混在队伍里出来了。又见她偷偷地烧纸钱,抓来一问,她和那太监果然有私情,那太监是为了让她提前出宫,才会帮人做事。这背后的人是瑞王的侧妃乔杏。”
“乔杏?”陶萱苏惊讶不已,怎么可能是乔杏?她和乔杏八竿子打不着,素日并无往来。略略思量,她明白了,曹娴娴是用乔杏的名义指使太监的,这样就算出了事,她也可以置身事外,将乔杏推下火坑。
好狠的心肠!
第44章 纳妾
上午陶萱苏出门后,齐少卿悄悄来到王府,告诉项茂行调查结果。原来太监沈华和一名宫女小兰乃是青梅竹马的老乡,可惜先后被迫进宫为奴为婢。小兰前些日子犯错受罚,被打得遍体鳞伤。沈华不忍心她在宫里受苦,就答应瑞王侧妃乔杏,帮她做事,乔杏想办法提前让宫女出宫。
项茂行精神朗朗,说起案件来头头是道:“但那位宫女没有见过幕后真凶,是沈华告诉她的。所以真凶是否就是乔杏,还有待探查。本王实在想不通,瑞王侧妃乔杏为何要害你?”
“王爷,不是乔杏,是曹娴娴。”陶萱苏遂将她和曹娴娴的过节,和谢婵媛的会面都告诉了项茂行。
“瑞王妃的话可信吗?”
“可信。”
既然陶萱苏相信她,那项茂行也相信她。他静心思量许久,方道:“那名宫女没有见过曹娴娴,纵然抓了她去见父皇,也没办法治曹娴娴的罪,反而会牵出少卿为本王办事。这桩公案死无对证,除非曹娴娴自己承认。如此,以后我们得十分提防曹娴娴。”
“这样恶事做尽的人,总有一天会自食恶果。我们别花心思在她身上,不值得。”陶萱苏虽然这么说,可是心里一阵喟叹,上辈子自己被恶人害得家破人亡、身败名裂,恶人不还是逍遥自在?
将这些烦心事撇在一旁,陶萱苏开始裁剪布匹,准备做衣裳;项茂行在旁边饮酒弹琴逗鸟,偶尔也会拿着扇子给她扇扇风。陶萱苏心口莫名甜蜜,笑道:“王爷倒开始心疼妾身了。”
项茂行依旧嘴硬:“本王是心疼新衣裳,你别滴了汗水在上头。”
陶萱苏翻了个白眼,“穿针引线,上面还有妾身的口水呢。”
项茂行撇撇嘴,无言以驳,默默地走开,伸手去抓鱼缸里的金鱼。
做衣裳做累了,陶萱苏就站到门口,望一望蓝天白云;或是坐在冰坛子旁吃西瓜;或是看看话本;或是躺在软榻上小憩片刻。
项茂行不知道陶萱苏躺在软榻上,从鱼缸那走到榻边,一屁|股坐下去,正坐在她的腿上。
“啊呦!”陶萱苏从梦中惊醒。
项茂行像根弹簧似的立马跳了起来,“你怎么躺在这?”
陶萱苏揉了揉腿,幸好王爷不是全身力量压下来,还不算疼,“妾身瞧王爷平时在榻上睡得香,就过来感受感受。”
“回床上睡去。”项茂行皱着眉,似乎不满她鸠占鹊巢。
床是床,榻是榻,各有各的好。晚上睡觉,自然是大床舒服,怎么横七竖八都不要紧;小憩片刻的话,还是榻舒服,鞋子一脱,往上一倒,无忧无虑。
陶萱苏索性软绵绵地躺在软榻上,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道:“王爷压疼了妾身的腿,还这么凶,妾身站不起来了。”
项茂行蹲了下去,问道:“压倒哪了?本王给你揉揉。”
王爷素来脸皮薄,一有肢体接触就脸红,今天这么主动?陶萱苏倒想看看王爷有什么新花样?她拉着王爷的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道:“这,疼。”
项茂行左手轻轻揉着陶萱苏的大腿,甚是舒服,她闭着眼享受,嘴里甚至哼起了小曲。殊不知,王爷的右手顺势而下,捏住了她的脚踝,另一只手也伸了过去,挠她的脚掌心。
陶萱苏痒得大笑不止,“王爷赖皮!哈哈哈,妾身大腿疼,不是脚!哈哈哈,王爷从前说过,再也不挠妾身脚掌心,今天食言了!哈哈哈……可见不是君子哈哈哈……”
王爷力气大,她逃脱不了,只能一面笑一面说,外头的丫鬟婆子听了,以为这是王爷王妃的闺房之乐,不敢进来瞧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