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浅尝一下,甜的,是葡萄酒的甜味,尝得再深一点,味道更甜……
比起味道,更让他喜欢的是触感,软软的像桂花糕,让人情不自禁地想咬上一口——身随意动,他还真的咬了上去!
“唔?!”林婳在睡梦中只感觉到嘴唇一疼,蓦地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只觉得一个很大的阴影压在她的脸上,她都没法喘气,这东西还咬她!
脑子里灵光一闪,该不会是大耗子吧?
又惊又惧之下,林婳抬手狠狠地一巴掌扇了过去,“啪”地一声脆响,大阴影退开了去,她惊叫得扯着被子一阵踹,“啊啊……救命!”
“皇后娘娘!”守夜的月橘带着宫女冲进屋子里来,手里拿着的宫灯照亮了殿内,照亮了文宣帝俊脸上那赫然泛红的五根手指印。
“出去。”文宣帝声音中蕴含着怒气。
月橘吓得把手里的宫灯往桌子上一放,带着宫女赶紧溜了。
林婳听见了文宣帝的声音,这才反应过来,那黑东西不是大耗子,是文宣帝!
她稍稍拉下一点被子向文宣帝看去,率先映入她眼帘的便是他脸上的巴掌印,“皇,皇上,我不是故意的。”
林婳心道:天哪!她居然打了皇上,她恐怕是大齐第一个打了皇上的皇后吧。可是——他刚刚咬自己的嘴唇,哼!活该被打!大晚上的不睡觉,尽想些龌龊事,她刚刚就该趁乱多打两巴掌才是。
萧弈洵侧身坐着,不让林婳看他脸上的巴掌印,语气镇静道:“不碍事,不是皇后你的错,是朕一时情难自禁,还请皇后见谅。”
“恩?”他这么直接承认了,弄得林婳都不知该如何接话。
他忽然起身,道:“皇后你接着睡吧,朕不会再乱来。”他捡起床榻底下的被子,重新躺了下来,那盏宫灯还点着,烛光仅仅照亮了桌子旁四周,萧弈洵睡的床榻是隐没在暗处的,林婳也瞧不清他什么情况,只按了按砰砰乱跳地心口,扯了扯被子,准备重新入睡。
疼死了!
萧弈洵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被扇的脸,刚刚那一巴掌直接给他扇懵了,这惊惧之下扇出来的一巴掌,力度可真不小,疼得连都有些发麻了。
揉着揉着,他嘴角微抿,一巴掌换一个香软的吻,似乎并不亏。
第二天早上,萧弈洵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的脸肿了,一个五根手指印的巴掌赫然印在了他的俊脸上,便是用粉敷面去遮,也遮不住。
“皇,皇上——”林婳努力憋着笑,歉意万分道:“要不今日这早朝就免了?”
顶着这么一张脸上朝,怕是要把朝廷大臣给笑撅过去。
第63章 恃宠而骄也要看对象
“朝廷大事, 岂能懈怠!”萧弈洵说罢,起身让何瑞替他换上龙袍,上朝去了。
林婳看着他走远的身影, 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反正被笑的是他, 也不是自己,随他便!
众目睽睽之下, 萧弈洵顶着一张印了五个手指印巴掌的俊脸缓缓走到龙椅前, 淡然掀袍坐了下来。
大臣们见罢, 震惊得眼睛都睁圆了,虽躬身行着礼,但依旧忍不住好奇拿目光去瞥文宣帝的脸, 那左侧脸印着明晃晃的巴掌印,左脸比起右脸,还明显浮肿一些起来,可想而知,他们的皇上被人打了脸, 且是用了劲打的。
也不知是谁如此胆大妄为, 皇上的脸是能随便打的吗?
“众卿平身吧,”萧弈洵抬手拂袖道, 目光一如既往地认真, 气势依旧威严, 就是脸上的巴掌印让这威严有那么一丝丝损坏,等等, 怎么感觉皇上还有些许愉悦飞快地在眸中划过呢?
众大臣怀疑自己看错了,又偷偷多看了几眼,脸色并不是很差劲, 眉眼之间也没有什么阴郁之色,嘴角虽然微微抿着,但看仔细了,发现文宣帝是在压着上扬的唇角。
这挨了巴掌?心情也能这么好?
开始上朝,大臣们一个个汇报公务,目光不可避免地落在了文宣帝的脸上,一时忍不住分神,皇上这般还挺滑稽的,从前他们哪里见过皇上这样,想想看,皇上一向冷峻的一张脸,从来都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帝王威严,突然有个巴掌印在脸上,明晃晃地告诉大家,这帝王威严也有吃瘪的时候,还挺让人忍俊不禁的——
不过也只是在脑海里走神一瞬,很快又回神继续严肃的汇报公务。
“扑哧……”安静得只有大臣汇报公务的肃穆大殿,被一声突如其来的笑声打破,随即是实在忍不住地一阵低笑连连,“呵呵嘿嘿呵呵……”
众大臣向笑声处望去,只见平南王手掌盖着额头,挡住半张脸,笑得实在不能自抑。
“老臣有罪,还请皇上宽恕!老臣,哈哈……实在是忍俊不禁呀!”平南王躬身请罪,说着还忍不住地又笑出了声,笑得眼泪都冒了出来,“是老臣冒犯了!”
平南王常年在大齐南方的边境云州驻守,这次到盛京便是为了述职,述职完准备在盛京待上一段时日,可能还要过了年再回云州。
他平日里上朝不过是走走过场,凑个热闹罢了。
这不要命的,居然当众讽笑皇上,也太不知尊卑了!
想笑也得极力忍住啊,他这么一笑,搞得他们也有点憋不住了,笑穴像是被点中,就特别想笑还不能笑,只得在宽大的袖袍里偷偷拿指甲戳手掌,告诫自己可千万不要笑出声来。
“很好笑么?”文宣帝幽幽问道。
平南王努力止住笑,拱手严肃问道:“皇上,请恕老臣冒昧一问,请问皇上您脸上这伤——是巴掌印吗?不知是谁如此胆大妄为,竟敢伤了皇上您的龙颜。”但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里还是浸着笑意,怎么也止不住。
众大臣面露惊色地看向平南王,惊讶于平南王居然敢这般胆大地提问皇上,难道他不知甚么是君臣之道么?
再飞快地看了一眼皇上,却见皇上面上并未生气,只见皇上面露无奈道:“夫妻间的情趣罢了,让诸位见笑了!”
恩??
夫妻间的情趣?
这能与皇上称为夫妻的,除了皇上还能有谁?
这意思是皇上脸上的巴掌印,是继后的杰作?众人的目光渐渐微妙了起来,转而看向了一直保持缄默的林国公。
林国公面色讪讪,不知该说甚是好,心里却怒道:这个逆女!果真是从小骄纵坏了,居然该对皇上动手,简直不知尊卑!不知天高地厚!
“接下去,”萧弈洵抬手示意方才汇报公务被打断的大臣继续说。
……
皇上这张脸看习惯了,好像也没那么好笑了,大臣们继续汇报公务,一直到早朝结束。
众位大臣结伴离开皇宫,一群人围在林国公身旁恭维,平南王更是笑道:“皇后娘娘果然是将门虎女,大有林国公你的风范啊!”
林国公皮笑肉不笑道:“平南王莫要再说笑了,皇上也说是夫妻间的情.趣,想来是不小心碰到了,才误留下了这样的印痕。”
平南王又笑道:“如此看来,皇上与皇后娘娘感情是真的非常好啊!原先本王还以为是本王想替犬子求娶,皇上忌惮我们两家联姻,故而将国公爷你的女儿强娶了去呢。”
林国公干笑两声道:“王爷可真会说笑,皇上不过是怜惜小女遭退婚,而我林家满门颜面扫地,故而想弥补我们林家罢了。”
“哈哈……”平南王大声笑着。
围着的大臣们也忒会长袖善舞,一个劲夸皇上和皇后娘娘感情甚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等等溢美之词,都堆砌到了林婳和萧弈洵身上。
这话听在方丞相耳中就很不是滋味了,皇上宠爱皇后,那必定是会冷落了贵妃娘娘,他这个做爹的,怎能听得这些内涵自己女儿被冷落的话,当即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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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妃嫔向来关心皇上的动向,总会派人留意着皇上那边的消息。
皇上身边伺候的人嘴巴都很严,便是塞银子、卖人情,也套不出什么话来。毕竟一经发现,不仅被撤掉在皇上身边伺候这份好差,更是会被扒掉一层皮,譬如前些日子皇上身边的大太监全公公,不知犯了什么事,被打残了两条腿,没过几日病情加重就丢了性命。
今日这事,不用打听就都知道了,毕竟皇上脸上的巴掌印可是明晃晃的,让人想不看见都难。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传遍了各宫。
有人惊讶,有人幸灾乐祸地等着皇后娘娘被罚,结果一上午过去,没半点声响,便急不可耐地跑去太后面前告状。
这皇后犯的事,可不是一般的小打小闹,这可是打了皇上哎!皇上乃是九五之尊,凌驾于一切之上,皇后娘娘她是疯了,才敢对皇上动手,打的还是脸,让皇上今日早朝在诸位大臣面前脸面丢尽了。
“姨母,你快管管皇后娘娘吧,这也太不像话了,皇上是九五之尊,她怎能打当上的脸呢?皇上每日都要上朝,他顶着那样的一张脸,这让皇上的脸往哪里搁?放眼大齐历朝,就没见过哪个皇后敢打皇上的,这般不知分寸,哪有一点皇后的样子?”容美人拉着宁太后的胳膊一阵撒娇告状。
宁太后却默默地拨开了她的手,连正眼都没有给容美人一个,“皇后年纪尚小,做事每个轻重,尚可理解。况且皇上都在朝堂上说了,这是夫妻间的情.趣,都这般说了,你还要到哀家面前来说这些,是告状吗?还是想挑拨是非?”
夫妻间的情.趣,这话可真是伤人呐!众妃嫔心想:不说旁人,就说自己,与皇上何曾有过一丝半点的有趣?
连有趣都没有,更何况情.趣。
宁太后言辞这般尖锐,惊得容美人面色惶恐地退开了,“请太后恕罪,玉筝知道错了。”
她坐回到她的位置去,脸上还是不大服气,她就不懂了,明明自己是太后的外甥女,为何太后总是对她冷眼相待,却对林婳那个没血缘的丫头宠爱有加?难道因为林婳家世比她好?
可家世再好,那也是别人家的女儿,又不姓宁,这般捧着别人家的女子做皇后,就没见过这么不为母族打算的太后。
宁太后端起茶来细品,没把容美人的不服气看在眼里,嘴角露出一丝讥讽。
以为跟哀家攀亲带故,就能恃宠而骄了?
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诚然容美人容玉筝确实是宁太后的外甥女,是宁太后表妹所生的女儿,算是血缘比较亲近的了。
宁太后自小父母双亡,寄人篱下于舅舅家,孤女一贯的成长路径,被打骂、被欺辱,最后还被当成攀龙附凤的工具送进皇宫选秀。
这后宫尔虞我诈,你死我活,宁太后一个毫无背景的弱女子所遭遇的能有什么?不过是更可怕的倾轧和折磨罢了。
所幸她熬过来了,成了大齐的太后,她儿子是大齐的皇帝,什么母族的荣耀与相互扶持?真是笑话!她如今还需要这些?
宁太后与舅舅家一直保持着不冷不淡的关系,甚么好处没有,至于想要甚么帮助?看心情吧。
至于这容美人为何入宫?宁太后瞥了一眼端坐着一直没说话的娴贵妃,不过是这些个闲人想讨她欢心,特意选了容美人入宫。
宁太后品茶不语,其余妃嫔也不敢随意插话,气氛一下凝固起来。
舒妃适时将话题转移开来,“马上就到中秋家宴了,妾身幸不辱使命,总算将中秋家宴操办妥当了。妾身趁着这个机会把这家宴安排详述一遍,若有甚么不妥或者想添加之处,还请大家说出来。”
舒妃一一道来,其他妃嫔七嘴八舌地表达观点。
正说得起兴,林婳到了,她一踏进殿内来,方才还唧唧喳喳地长宁宫,瞬间安静了下来。
“都在说些甚么呢?是本宫不能听吗?怎么大家都停下来了?”林婳打趣着走近了来。
舒妃笑容温柔道:“说的是中秋家宴的事呢,有些繁琐,皇后娘娘若是有什么提议,正好也提出来。”
林婳在宁太后右手边空位置入了座,笑道:“那继续,本宫也听听。”
舒妃倒是个能人,中秋家宴所有安排都非常妥当详细,没人挑出个不是来,反而还能把其他妃嫔突如其来的想法添加进去,例如容美人提出想上台在御前表演,舒妃立马找到合适的出场位置,给容美人安排上了。
周才人想为太后谈古筝,也安排上了。
一番探讨下来,个个妃嫔都非常满意。
谈论到了尾声,众妃嫔起身告辞,宁太后又将林婳单独留了下来。
“母后,您再这般单独将我留下,其他人恐怕都要气愤你偏心我了。”林婳笑道。
宁太后道:“哀家就是要偏心,这年头偏心都不能了吗?”
“呵呵……”林婳笑道:“母后留我下来,是想说甚么?”
宁太后嗔怪道:“还能有说甚么?自然是要问你皇上巴掌的事。”
“呃……”林婳黑珍珠一样圆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这要怎么找个说辞?打皇上这事,确实需要一个完美的解释。
“皇上是不是欺负你了?”宁太后见她这般犹犹豫豫,着急问:“所以你才动的手?”
“也不是——”林婳话还没说完,宁太后抢着说:“真是欺人太甚!你就该狠狠打回去,一巴掌还轻了,该多打一巴掌才是?”
“啊?”林婳惊讶脸。
宁太后抓着她的手,撩起袖子来检查她的胳膊,又仔仔细细瞧了她的脸,“也没有受伤,可是在那事上欺负你了?”
“呵呵……”林婳一阵干笑,赶忙道:“也没有欺负啦,就是我晚上做了噩梦,不小心打了皇上一巴掌。”
“真的?”宁太后还不太信,道:“你可别怕他,有甚么事尽管跟哀家说,哀家替你做主。”
“真的没有欺负我。”林婳无奈道。
宁太后凤眼盯着林婳,再三确认了林婳的反应,随即笑了道:“那就好。不过呢,你下一回啊,学聪明一点。”
“恩?”
“你要打也别打脸啊,这打脸别人一眼就瞧出来了,一国之君的脸还是很重要的,你不要让人抓到你的把柄,把舆论引到自己身上来,这不好。”宁太后传授经验道:“下一回,你就专挑穿着衣服的地方打。打脸实在太明显了,你刚才没来,是不知道方才那些小贱蹄子是怎么告你的状,哀家差点都无言以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