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女文豪,还钱!——不语忍冬
时间:2021-07-19 09:48:51

  这话太毒辣,陈老二面色乍变,周围兄弟们顿时怀疑的看向他。
  “大当家,你可看好了!这会子谁要是想对着你动刀动箭的,那可不是要救你,而是盼着你早死好腾出位子来”。
  陈章无愧于他情搜科的出身,简直是挑拨离间的好手。
  一句话令周遭一众头领们畏手畏脚,谁都不想担上杀掉大当家的名头,就算心里有再多的想法都只能憋着。
  头领们不动,底下的小喽啰们更是不敢说话动作,只恨不得自己没听见没看见。
  一时间,分明只有一个人的陈章竟然能在百余人的包围圈里安然无恙,就这么挟持着刘阿大,等着马匹的到来。
  乌老五简直恨死陈章的嘴皮子了。当日来的时候花言巧语骗他说南越来劝降,许诺了一大堆条件,说什么荣华富贵唾手可得,说什么可以让他带着兄弟们一起发达。如今倒好,挟持了大当家,将他架在火上烤,毕竟在众人眼中,陈章是他带进议事厅的。
  乌老五恨得眼珠子都红了。他这才想起来,自己行事素来缜密,大当家为什么会发现南越的人前来见他?保不准就是陈章自己主动露出痕迹!
  甚至于刚才那一声“地动了,快跑”就是陈章喊的,他要趁乱来到大当家身边好顺利挟持对方。
  唯一奇怪的是,他到底是怎么知道外头那几声震天响的“砰砰”声会来的,居然把时机凑得如此之好。
  现在外头的砰砰声连绵不绝,此起彼伏,偏偏外面又没有消息传进来,乌老五急得要命,又气得半死。
  他一面感慨陈章好毒辣的心思、好机巧的喉舌,一面又恨不得拔了陈章的舌头,再将他砍成十八段扔去乱坟地喂野狗!
  “快把马给他!给他!”
  刘阿大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当头领多年,早年的悍勇早就被磨光了。如今养尊处优,娇妻美婢在怀,得亏他还有点脑子,没打出登基为帝的旗号。然而自封为天柱大将军的他,实则早就髀肉复生了。
  马匹顺顺利利的到了陈章手里,陈章是无法单手控缰绳,单手挟持刘阿大的。他只是示意匪兵们把马带上,到了南侧城门口再做交换。
  紧接着,陈章带着刘阿大直奔南城门而去,身后跟着一波无可奈何、投鼠忌器的土匪们。
  好不容易到了城门口,陈章笑道:“我这人胆儿小,生怕自己放了大当家的之后即刻被你们乱箭射死。”
  六子又急又气又担心,“你要怎么做?”
  “来个人跟我一块儿走,给我把马牵出去”,陈章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我保证,只要离开城门的距离够远、确定你们不会追上来之后,我即刻就将大当家的和这位牵马的小兄弟一块儿放回去”。
  话音刚落,六子浑身一僵。他分明能够感觉到周围人的视线都凝聚在他身上。六子牙关紧咬,只恨自己不是铁齿铜牙,竟然不能一口咬死陈章。
  “大当家,你看看你,在位这么多年,一个忠心耿耿的都没有,唯一一个对你忠心的居然还是假的”,陈章啧啧的叹了两声,一副深感惋惜的样子。
  刘阿大吭哧吭哧的喘着粗气。他阴毒的目光死死盯着六子。平日里不是自诩忠心耿耿吗?怎么到了这时候就当起缩头乌龟来了?!
  六子整个人都开始抖起来,他着急大哥的命也不代表他愿意拿自己的命去换啊!那陈章胆敢孤身一人闯进高桥城中,身上的兵刃又层出不穷,势必功夫极好,谁知道去牵马到底会不会死啊!
  “唉”,陈章又叹气起来,“我都说了势必会安全将二位送回去,为何你们会不信呢?我这般信守承诺的好儿郎,可是一诺千金重的”。
  六子的嘴巴微微开合起来,他实在是受不了刘阿大和周围人看他的目光,他犹犹豫豫,张嘴仿佛要一个好字。
  “好”,乌老五先说了,“我去”。
  刘阿大震惊的看向乌老五。一时间,只觉得自己格外感动。万万没料到,到头来,竟然是乌老五最为忠心。果然啊,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
  一时间,仿佛就连陈老二和六子都对乌老五改观起来。
  干瘦的乌老五一步步向陈章走过来。然而陈章一点也不为刘阿大和乌老五的深厚情谊感动。
  相反的,他只想由衷感叹一句,感情这群匪兵中居然是最贪财的乌老五最聪明!
  乌老五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聪明,要是时光能倒流,他就把数天之前那个被钱粮蒙蔽了双眼的自己给打死。他今日被架在火上烤,全怪当日一时贪心。
  如今的局势,满场人当中唯他乌老五情势最为危机——因为在众人眼中,陈章是他引来的,所以乌老五是罪魁祸首。
  刘阿大若是没死,回来之后一定会找他算账。刘阿大要是死了,为了接替大当家的位子,打着为刘阿大报仇的名义,乌老五一定会被这帮兄弟们砍成十八段。
  反正不管怎么着他都讨不了好。既然如此,倒不如奋力一搏。若能将刘阿大救回来,那自然是最好。若救不回来,趁着远离众兄弟视线、陈章全身心的注意刘阿大的时候,赶紧逃跑,也算是一条出路。
  唯一的问题就是逃跑的话,他就得舍弃积攒多年的财宝。乌老五只要一想到那么多的钱,他就感觉胸口开始发闷。
  都怪陈章!
  乌老五一看见陈章,恨不得生嚼其肉,渴饮其血,两只眼珠子红得都要滴出血来。可他已经三十二了,怎么打得过体力充沛的陈章呢!
  陈章带着刘阿大走在前头,为了防止土匪们放冷箭,他是倒着走的,正面对着乌老五和远处的土匪们,乌老五隔着两丈远走在后头。
  直到远离众人,陈章这才道:“行了,把马留在这里”。
  陈章没有提让乌老五留或者走,反正跟他也没关系。乌老五是要带上刘阿大回去还是要就此逃跑,那都是他自己的事。
  “陈大哥,能、能放了我吗?”,刘阿大远离了手下,不需要硬挺着抗住老大的尊严,以至于两股战战,议事厅内的那股威风气早就没了。
  “放心”,陈章笑笑。乌老五识趣的放下马匹的缰绳,远远的退开。
  陈章一点点靠近马匹,突然一脚将刘阿大踢了出去,迅速翻身上马,一夹马腹,全力冲了出去,直奔雏山县。
  陈章拖延时间,确保高桥县内的匪兵不要打乱北城门外的埋伏,这一任务已经完成了。与此同时,沈游的任务也完成了。
  将时间倒回到半个时辰之前,陈章刚刚进入议事厅的时候,沈游正埋伏在城外等着吴绶的大军通过。
  “将军,我怎么总感觉不太对啊,这地方也太安静了”,庞大海有着极好的目力和超人的直觉。过去的许多次战役里,这种惊人的直觉救过他无数次。
  “探子呢?有回复吗?”
  大军行路的时候最先出动的势必是探子。他们行走在大军之前,每隔一里为一骑,以旗号传递消息。
  “打的旗子是赭色的”,这才是庞大海纳闷的地方。赭色意味着前方安全,可他怎么老觉得这地方怪怪的。
  “继续往前走”,吴绶一声令下。
  庞大海一急,“要不再让探子往前看看”。
  吴绶摇摇头,“此前探子报过此地的地形。再往前走,除了左侧的树林子就是右侧的几个小土坡,树林子稀稀拉拉藏不住人,唯一能藏人的地方只有那几个土坡”。
  “探子已经去小土坡看过了,没有人”。
  “大人”,庞大海一急,“探子是两天之前去的,现在这地方保不准就埋伏着敌人呢!”
  “不是我不愿意再派遣哨探,而是……”,他顿了顿,语气里都带着些苦涩,“哨探已经不够了”。
  庞大海如遭雷劈,“怎么可能呢!一万大军出动,哨探少说也有个百余人。一里一骑,最少可以绵延百里之长。怎么会没人呢?!”
  吴绶咬着牙冷笑起来,“还不都怪那二位祖宗!”
  吴绶一提起此事,简直气得半死。
  明州的府城叁明府一被攻克,廖永年和范太监即刻上奏陛下,以分散兵力为由,试图稀释吴绶的兵权。将在外,君很不放心,这份奏章正好合了秦承章的意。
  要分权,先分兵。这么一通分割下来,分到吴绶手上的兵力总共也不过三千余人。他再算上四千民夫,满打满算对外宣称一万大军。
  “那其余的兵力呢?”,庞大海黝黑的面容上满是一种怀疑自己在做梦的感觉。
  “被分散到明州各大城池里驻守”,吴绶冷笑起来,“其中,一万五的兵力囤积在叁明府,还有三万民夫也留在了叁明府”。
  庞大海人都傻了。他与吴绶并不是一直共同出征的,前段时间他被调去统帅右翼大军,故而根本不知道此事。
  现在想来,他被调走,吴绶身侧的其余亲信将领尽数被调走,极有可能就是为了分权,生怕吴绶挟兵权以自重。别看廖永年和范太监互看对方不顺眼,可在节制吴绶的兵权这件事上,简直堪称统一战线、心有灵犀。
  庞大海想通了此事,顿时怒火冲天,“分权分权!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懂不懂!”
  吴绶反倒摇摇头,“你以为只是分权的问题吗?如此之多的兵力囤积在叁明府……”
  吴绶说着说着冷笑起来,“只怕是因为这二位祖宗自己在叁明府。贪生怕死至此,当什么主帅和监军!”
  吴绶一提及此事,顿时气得面庞发红,阵阵火气直顶顶的往头上冲。
  更令他生气的是,总共也就十万大军,一半都囤积在了叁明府,又有一万左右被带出来出征。再扣掉那些因战伤亡的,那么剩下的各个府县驻守的兵力势必会变得极少。扣除掉民夫后,一个县可能只能驻扎五百兵丁都不到。这样一来,一旦有人来攻打,城池失守的风险就变得极高。
  辛辛苦苦奋战多日,多少同袍为了攻克明州一个个死在他面前。到头来,竟是白白丢了性命!
  与此同时,朝廷还要不断的打击他、节制他的兵权。他作为此次明州之征中武将体系下的最高级别将军,如今竟然沦落到要来打一个小小的高桥。打赢了功劳没他的份,打输了黑锅倒全是他的。
  吴绶简直堪称心灰意冷,初初得知自己被派来攻打高桥的时候,他恨不得告老还乡。可这世道,手里没兵就只能任人宰割,况且他还有一众亲信同袍要安置。他若一倒,底下的孩儿们只怕要被人剥皮拆骨。思来想去,吴绶到底还是忍了。
  “那这亏咱们就这么吃了?”
  庞大海觉得自己平日里心胸也挺宽广的。可朝廷也太欺负人了!
  “能怎么办啊!”,吴绶连语调都是苍凉的。外人眼里吴绶战功赫赫,统帅十万大军,仿佛权柄一方,实则任人宰割,谁都能踩他一脚。
  一听这句话,庞大海像是被打了一鞭,整个人的愤怒被戳破,气焰迅速萎了下来。
  “将军,别想了”,庞大海低声劝慰道。再多的心酸无奈都只能往肚子里咽。人要活着,就只能跟这破世道妥协。
  吴绶不说话了。半晌,他一甩马鞭,“走!打完了高桥喝酒去!”。
  听上去倒是豪气冲云霄,然后心里的苦涩估计也就他自己知道。
  庞大海叹了口气,双腿一夹马腹,追了上去。
  大军在前进,哨探也在不断的前进。赭色的旗帜一路亮起来,引领着大军走上官道,不断的逼近高桥县城。
  “大人,前方再过五里地就是高桥县城了”,回禀的哨探半跪在地上回复道。
 
 
第153章 
  “全速前进!”,吴绶话音刚落,耳边顿时传来震天响的爆炸声。
  人群密集之处正好是炮弹的有效杀伤半径。或者说,炮弹投射的地方密密麻麻全是人,几个炮兵营的炮兵甚至都不需要做太大的校准,只管往人堆里发射炮弹即即可。
  大军原本就走在官道上。官道不宽阔,数千人行进在上面令队伍拉成了一个长条。现在长条前中部一乱,顿时人马嘶鸣起来,马匹一旦践踏起来其混乱程度远超人与人之间的践踏。
  一时间,被炮弹炸死、被飞溅的弹片射杀、被人踩踏、从马匹上摔下来、被马踩成肉泥……死法千奇百怪。不过十枚炮弹,造成的杀伤力竟然彻底摧毁了这支军队。
  前方一乱,后方兵丁怎么可能坐以待毙,有人想往前走看看情况,有人呆在原地想等待主将命令,有的试图向外逃跑。一时间人挤人,人踩人,踩踏事件一发生,整支后面的队伍迅速混乱了起来。
  庞大海被炮火打得脑子一懵,紧接着积年作战的经验让他迅速清醒过来,可现在整支军队已经彻底混乱,根本不可能在这种巨大的炮火声中鸣金鸣鼓。可若是下达旗语,已经混乱的众人根本不可能注意,便是注意到了也不可能恢复到原来的阵型。
  如果炮弹如此密集剧烈,身后的兵丁们为了逃生只会四散开来。夹在中间的兵丁试图往回跑是不可能了的,唯一的法子就是向树林子里跑。
  敌人怎么会留下这么大的一个缺漏?
  一时间,庞大海目眦尽裂,“别去!!”
  太晚了。
  大量的兵丁为了躲避炮弹,已经拼命的冲进了树林里。□□轰鸣爆炸,冲天的火光耀得人眼花,鲜血飞溅,血肉如同烂泥一样堆积在地上。
  因为机括与钢轮连接,只要人一踩进林子里,触动了机括,钢轮与火石摩擦之下就会彻底点爆地雷里的□□。而稀稀拉拉的林子里看似没有埋伏,实则统统埋着这种钢轮发火的地雷。
  地雷一旦启动,林子顿时被炸的面目全非,无数碎钢片飞溅出来,不断的收割人命,迸溅的血肉劈头盖脸的浇在后来的兵丁上。
  这些被征召来的许多兵丁许多都是新兵,根本没看过如此惨烈的战场。剧烈的嘶吼声从他们的喉咙口迸发出来,发出了最后的哀鸣之声后,被碎片击中,轰然倒地。
  “杀!”,吴绶心知今日败局已定,唯一能够挽回败局的办法就是杀掉前方的敌人,否则今日大家都要死在这里。
  便是要逃,后左右的路都被断绝,也只能向前冲。
  吴绶身侧伴有三十名亲卫,再加上几个亲信的将领带着各自的亲兵,以及那些尚且还能执行军令的兵丁,共计六百五十六人直直的冲向那几座土坡。
  炮火就是从两座土坡的相连处发出来的,炮口裸露在外,甚至现在还在发射炮弹,敌人一定就在土坡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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