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女文豪,还钱!——不语忍冬
时间:2021-07-19 09:48:51

  “冲啊——”
  剩下两百余人如同一股洪流,涌入了寨门之内。
  他们的杀戮并不是随机推进的。而是身处寨内,背靠寨门。先用弓箭手在前射杀了一大批赶来的匪兵。紧接着,是近距离的火铳射杀。
  光是这两茬就收割走了不少人命。
  然后是□□兵的穿刺。只要匪盗们要将他们赶出去,就势必要源源不断的涌过来。
  三波远程过后,终于是打散了队形的近距离击杀。
  然而即使如此,沈游的队伍也尽量以三人为一组。配合以火铳、钢刀,力求在保护自己的同时尽可能多的击杀对方有生力量。
  这才是沈游为何要练兵的原因。此前他们所有的任务多数是小组出动,敌方基本都只有十几人甚至更少。而偏偏战场上人数最少也有个几百人,况且战场氛围和普通情境下的任务氛围截然不同。
  相较于混乱的匪兵,这些穿着官军服饰或是黑色衣服的人,简直就像是杀人机器。闪烁着寒芒的枪头刺入敌人的脏腑,雪亮的刀锋过处即刻就有匪兵毙命。
  他们涨红着脸拼杀,却时刻注意保护身侧的两名同伴。完全不像是杀红了眼的土匪,他们行动有力,目标一致。
  即使最开始有些手忙脚乱,但是磨合速度极快。
  身上的盔甲质量极好,手上的钢刀、枪头寒光凛凛。匪盗们的武器、视力、体力统统都比不上他们。
  他们稳步有力的推进着战线。
  然而裹挟在其中的沈游几乎要脱力。她体力不够,却依然要站在最前线拼杀。为了能够有效杀伤,她学的是杀人术。
  医科解剖总结出来的人体弱点,经过安全科校验之后,军中的人均要学习,就为了能在战场上尽可能地节省体力,更有效地杀伤敌人。边学习边改进。直到现在为止,这套杀人的法子终于大体定型。
  而沈游囿于体力,必须要学得比所有人都要好。只要这样,她才能够不拖累战友,才能够从敌人手中保住战友的性命。
  沈游亲手将刀刃砍进了那个土匪的胸口。她已经不太知道自己到底杀了多少人,只知道奋力冲杀。刀尖上粘稠的血液滴在地上,溅在她心里。只要她多杀掉一个敌人就能够挽救一个下属的性命。
  混乱的战场上,到处都是冲杀、屠戮,血腥气洋溢在这片土地上。
  战线在稳步推进当中。
  土匪们多数都只能打顺风仗,得意时倒还好,可一旦事有败相,即刻就要溃逃。他们的意志力远远比不上沈游的队伍。
  沈游及其手下来的每个人都知道自己今日来做什么,也做好了马革裹尸的准备。可这帮土匪毫无守土之心。看到沈游手下战线稳步推进,已经有了好几个心存逃跑之意乃至于付诸行动了。
  要不是大当家提刀斩杀了好几个逃兵,只怕土匪们顷刻之间就要溃败。然而即使如此也无法遏制其溃败之势。
  “快跑!”
  “大当家,快走!”
  “钱呢?钱在哪儿?”。
  ……
  到处都是一片混乱,石头寨本来不大。毕竟三个月前沈游刚刚送过粮油米面。当然可以估计出石头寨内寨民的人数。约莫也就两百来个。
  其中,沈游满打满算,青壮年也就一百七八十个。此刻,这一百多个青壮土匪几乎死伤殆尽。
  与此同时,伴随着土匪们的死亡,混乱终于落幕了。
  “有多少人……阵亡了?”
  沈游压抑着语调,尽可能平静地问。
  史量半低下头,“三十四个”。
  相较于敌方的伤亡,他们的伤亡已经算是很低了。但是沈游依然很难过,去世的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在最鲜活的年纪倒在了这片土地上。
  然而堆积的事务不允许沈游悲伤。
  “一队二队前去清点残余土匪人数,并将他们押出来;三队清缴财货,注意保存有可能存在的书籍;四队、五队打扫战场;六队整理好……战友遗体”。
  “是”,史量看着眼前这个人,她穿着一身皂衣,已经被灰尘、血液污染的乱七八糟。可双目炯炯,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悲天悯人。
  史量从前固然折服于沈游的才华,但今日始见先生的悍勇。
 
 
第79章 
  比战争更麻烦的是战后工作。
  石头寨盘踞此地多年,积累甚丰,除了沈游自己送上来的粮油米面,还从各个头目房里搜出了许多金银。
  登记造册之后就会被送回琼州充实府库。比起处理财货更麻烦的是处理遗留的人员。
  “郎君,都在这里了”。
  沈游点点头,石头寨前面就是空地,不远处就是寨门。这片空地也就是他们的主战场。
  现在这里被绑了许多人。男女老幼,应有尽有。
  “审问结果如何?”
  “郎君,共计四十七名幸存人员。其中土匪十一个,土匪的家眷二十六个,剩余十名女子俱是被掳掠来的良家子”。
  沈游眼神一扫,那十名女性衣不蔽体,眼底尽是仓惶与麻木,完全没有得见官军的喜悦。
  “敢问军爷”,其中一名面色惨白,却浮现出一种诡异的嫣红色,像是过于兴奋,“剩下的土匪会怎么死?”
  “他们从战场上存活了下来。按照规矩,会在理清楚事实后根据律法来处理”。
  看着对方茫然的眼神,沈游叹了口气解释道:“比如说,如果对方手上有多条人命,那么就是情节恶劣的故意杀人罪。会被判处死刑”。
  她没有说对方如果奸|□□女,会被如何判处。不必再戳这些可怜人的伤疤了!
  大概是听到了死字,问话的女子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她看了面前这些穿着官服、杀了无数匪寇的人,恭敬的磕了个头。
  “等等——”
  沈游即刻去拦,对方口角即刻溢出了血迹。
  沈游当即撬开对方的口部,才发现不过几分钟的时间,舌头断了半截,咬破的血液倒灌,活生生窒息死亡。
  死法太过惨烈,沈游都懵了一瞬。她沉默了半晌,叹了口气。
  “将这些女子安置下去,今夜大家都忙了一宿”,沈游给采珠女钟毓打了个眼色,钟毓并七八个女子当即出列扶着这些饱受折磨的女子找了间房进去了。
  沈游转过身,面对着这些土匪的家眷们。
  这才是全场最难处理的。
  按理,他们没杀人,不该以土匪的待遇对待。可同时他们为土匪提供了大量的后勤保障,并且还知道土匪们到底在做什么。
  他们在某种意义上而言是同犯、胁从。
  大抵是感受到了什么,家眷们有的跪地哀求,有的咒骂不休。沈游一律听着却没有说话。
  “土匪本人犯了多少罪过,他们的家眷就按照胁从处理”,沈游折腾了一个晚上,早就已经疲惫不堪了,“史量,你记得提醒我,回去之后要修补这一部分的法条”。
  命运一旦落定,家眷们的挣扎都剧烈了起来。有些人知道自己儿子没杀人,自然喜极而泣。可有的自己手上都有人命,更是恐慌至极。
  “大人,大人,你饶了我们吧!我还有孩子呢!”
  “你哭啊!你求求大人啊!”
  在一众混乱的声音里,有一道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们不是官军吧!”
  沈游望过去,说话的是一个颇为魁梧的汉子。
  “郎君,我先把人带下去吧,该处决的处决,该服役的服役。”
  史量一看沈游点了头,当即派人将这批人分开关押。
  魁梧汉子眼看根本没人搭理他,顿时颇为恼怒,“你们当中有女子,肯定不是官军。你们敢冒充官军?!这可是死罪!”
  沈游手下有几个憋不住当即就笑了,满场气氛顿时就快活起来。
  “小子,你们当土匪的还挺有觉悟。居然还知道假冒官府人员是在犯罪。”
  “老实告诉你,咱们就是官军”。
  琼州府的士兵难道就不是官军了吗?
  “行了行了”,史量笑起来,“赶紧押下去,记得把这小子看牢一点”。
  沈游一行人在石头寨停留了三天以作休整,同时传信琼州。三天之后,琼州来的船只停靠在了金鸡村附近。一大批罪行尚轻的俘虏和早已不愿意归家的良家女子共同登上了船只。
  与此同时,大批安全科、情搜科等等人员登陆了石头寨。
  土匪轮流做,今年到我家。
  现在,他们就是这石头寨上的山匪了。
  这些人会以此为据点,伺机而动,一面清剿周遭小型流寇山匪以作练兵,一面等待彻底拿下徐闻县本地官府的那一日。
  剿灭了石头寨上的山匪,沈游还需要带队继续南下,一路挑选大型土匪窝剿匪练兵,一路借助这些土匪窝为自己架设据点,直至南下到达琼州府,将半个徐闻县彻底清理一次才算是剿匪结束。
  与沈游同步进行的是周恪的清剿海盗事业。
  琼州府周围就有许多小型岛屿。这些岛屿上隐藏着诸多海盗。不过,从前琼州穷的时候,这帮海盗们也跟着穷。
  好不容易琼州富起来了,海盗们的心也跟着火热起来了。可一看,琼州府的护卫舰队也跟着起来了。
  这帮人忙时打渔为生,闲时劫掠为生,根本不算是职业海盗。
  周恪要清剿的主要团体并不是这帮人,而是纵横于神应港到番禺港这一段路线上的海盗。
  神应港—番禺港—泉州港连成了一条海贸线路,汇集着巨额的财富。神应港作为后起之秀尚且还比不上两个老牌港口繁华。
  但琼州府的船队迄今为止都没有从番禺港到泉州港,就是因为这两个港作为四大名港之二的繁华富庶。
  昌盛的泉州港、番禺港吸引了大量的海寇。说实话,这一段航线基本上被那些大的海帮吞并了。
  大一些的海帮明里暗里代替朝廷收关税。除了关税之外,还有巨额保护费。交了关税意味着我们允许你走这条路但不保证安全。只有交了保护费才会保证在这段路上你不会被抢。
  周恪孝期曾经打理过金陵周家的船队,甚至还借机发展出了自己的船队。他当然知道周府年年要交出去以万两为单位的巨额保护费。
  原本你负责交钱,我负责保护,大家各自安好。可偏偏闽地矿工已然割据成了一方势力,朝廷一力清剿,闽地战乱不休的状况下海贸收入大减。出海的船队一旦减少,海帮本身保护费这一收入锐减。
  而海帮自己也有船队从事海贸,但在战乱的情况下,许多闽地上层恨不得把钱换成土地或是干脆离开闽地。没了消费者,从海外而来的香料价格暴跌。
  保护费少了,自身收入也少了。直接致使海帮收入锐减。无可奈何,有部分海帮直接化身成了海盗。
  他们还蛮讲究道义,知道兔子不吃窝边草,于是专门劫掠泉州港之外的船只。
  神应港出去的船只就曾经被劫掠过一次,损失了大量的瓷器布匹。这才是周恪下定决心要剿匪的原因。不把这帮人打痛了,他们看到富裕的神应港就会如同看见肥肉的狼群,一拥而上,彻底咬死神应港。
  最重要的是,作为官府,他与沈游都不能允许海帮这种聚集型势力的出现。
  第一次货物被劫掠时,全船上下五十三人死伤殆尽,只剩下两个活口被沿海疍民救起,传了口讯之后重伤难治去世了。
  这五十三个人当中有十七个刚刚从琼州学院毕业,第一次登船上工,再也没有回来。
  自此之后,他们与这些化身成为海盗的海上帮派们几乎堪称不死不休。
  云门船帮主要经营从泉州港到番禺港这一段。上一次货物被劫掠的地点就是在番禺港附近。而当年劫掠他们船队的帮派就是云门帮。
  海面上由于毫无遮挡,所以他们无法隐蔽船只,只能够在近陆区域诱敌。
  周恪选来选去,最好的诱敌地点就在扁担岛,这是番禺附近群岛中的一座岛屿,由于地形又窄又长,形如扁担而得名。
  漫长的岛屿沿线正适合藏匿小型船只。至于他自己乘坐的大型福船,正宜诱敌。
  “大人,来了。”
  周恪手上是专业的望远镜,产自沈游的玻璃作坊。虽然镜片还是有点颜色,但是用于观察船只这种大型东西已经很够用了。
  “传令下去,做好准备”。
  果不其然,周恪这一方拢共只有一艘笨重福船和三艘苍山船。船只吃水极深,一看就是一只肥羊。
  顺手牵羊这种事情是会上瘾的。
  “老大,反正咱们船上货仓区域还有得多,要不干一票?”
  船老大段阿大是个积年老水手了,“不行,避过去”。
  船副是不敢违逆船老大的,一条船上如果出现了两个领导者,不是发生火并就是因为争执在暴风雨中死亡。
  他虽不敢但问问还是可以的,“咱们干吗要绕过去,那傻子坐的是福船,又大又笨,连转个头都不方便。能造的起福船的都是那帮有钱的,咱们干了这一票可就吃喝不愁喽!”
  船老大眼看着手下还有有点人心浮动,到底解释道:“那是神应港的船只,他们的船只构造与我们的不同。即使同样都是福船,船上配备的火器数量都高于我们。”
  说道这里,船老大脸色颇为凝重。他们这种常年海上生存的人,自有一套消息流通的方式。自从琼州的那个神应港起来之后,许多人都虎视眈眈,觊觎从神应港到番禺港这条线路。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段阿大当然知道神应港的沈家船队第一次前往番禺港运货结果船毁人亡的事情就是云门帮做的。
  各家的船只多数都会放上自家船帮的标志,而没有任何标志的就是“野船”,这种野船是谁见了都能够抢个劫的。
  认真算起来,是神应港的船只先不守规矩的,不挑一个船帮做靠山就别怪别的船帮打野船。
  沈家的船队自从那件事情过后沉寂了一年,再度兴起。他们大概是学乖了,船只上挂上了云门帮的旗子。
  众人纷纷面上称赞沈家“能屈能伸”,私底下又嘲讽沈家“认贼作父”。
  可如今出现的这艘沈氏船只没有放置云门船帮的标志,是忘了吗?一个已经吃过一次亏的人会再重复同一个错误吗?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