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火——何缱绻
时间:2021-07-24 08:48:31

  晏语柔轻哼一声,没否认:“我们结婚总不能少了婚纱照吧,你可以不在意,但我还是想拍几张照片作为留念呢。”
  “也没告诉我你要穿这个。”
  怀礼只是笑,与她步步向前。目光却是冷淡。
  晏语柔的确带了摄影师来,待他们走过去了,同时跟上来,便有人指挥他们开始摆动作了。
  怀礼的手落在她腰身,晏语柔顺势搭住他的肩,忽而顺势靠近他,她的目光示意门边儿的女人。
  “你看,我说她根本对你没用过心的,女人如果真的动过心,连前男友的婚礼都不会去参加的。”
  怀礼没顺着她的视线去看,而是垂眸看住她,唇角笑意淡淡的。
  “你的意思是,我成了她的前男友?”
  “不是她勾引你吗,”晏语柔不喜欢这个说法,强颜带笑,“如果实在要说,应该算是你和我之间的第三者吧?”
  摄影师又指示他们换个方位。要他从后抱住她。
  远处晏长安望着他们,怀礼瞥过一眼,于是照做。他牵住她的手,他身形修长,下颌轻轻抵在她头顶。
  忽然想起南烟刚才问他。
  他喜欢女人长发还是短发。
  其实他对此向来没有在意过。
  他的确只知道,无论她是长发还是短发,他都觉得十分漂亮。
  晏语柔今天特意将黑长直的头发打成了卷儿,披拂洁白头纱,如此站在这里,她一贯跋扈骄纵的锋芒如同被削弱。
  她抬起头,同时撞上了男人温凉的眼眸。
  她于是笑,仿佛自己是个胜利者:“但是那又怎么样,你不还是我的。”
  南烟背着画板,提着沉重的油画箱进来了。
  虽间隔不远,她却一丝一毫没有望他的方向。身材娇小的她在繁复到让人心烦的婚礼装饰物之间穿梭,很茫然。
  而后她俯身下来与老晏说了几句什么。
  老晏没看她手里的那副画,而是指挥她,抬头。
  看他。
  她在一刹那望向了他。
  就是那一个刹那。
  非常的茫然。
  失去了一贯明晃晃、直勾勾的目的。
  双眼好似蒙上了一层茫然的雾气,她看着他。
  好像没了目的。
  这一个瞬间怀礼想到。
  这样的眼神他曾也见到过的。
  这样抛下她那些唯利是图,不加掩饰的目的的眼神。
  他两年前也见过的。
  怀礼的视线跟着一顿,他突然动了。
  接着,面颊贴过女人柔软的掌心。
  晏语柔迫使他不要去看南烟,而是直直盯住了他的眼睛。她的那眼神千斤重,好似要砸入他内心。
  要看透他。
  而怀礼却是很轻地笑。
  “你就那么想和我在一起?”
  “小时候你来我家,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这么想了,我是不是太偏执了。”晏语柔笑着,也很认真地回答了他。
  眼前男人西装笔挺,早已褪去了过去的少年模样。
  他们就差一场婚礼。
  她的爷爷给他了很多东西。
  家人。
  地位。
  前途。
  令人羡慕的优渥生活。
  到他回报他们的时候了。
  怀礼眉目疏倦开来,他低睨她,神情十分温和,仍带着笑意。他这下靠近了她的耳边,忽然说。
  “其实你跟你想跟我在一起,不一定要跟我结婚的。”
  晏语柔抬头,方才一瞬的柔情不再。
  忿忿盯着他。
  他半开玩笑地道:“或者是我和别人在一起,你来当我的情妇呢。”
  “……”
  晏语柔心底的什么轰然崩塌了,她忽然挣脱他。
  怀礼只微微一晃,却依然纹丝不动停在了原地。如同这么多年,都没什么能撼动他。
  他不动声色地束了束西装领口,再一抬眸,晏长安的身边已没了那个娇小又茫然的身影。
  晏长安望向他们,不快地皱了眉。
  怀礼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西装,仿佛他不曾有过皱褶的人生。他低头笑一笑,不知是在嘲笑她。
  还是嘲笑自己。
  他只兀自这么笑着,忽而又轻轻地叹了口气。
  接着步伐一转,就要走。
  “——怀礼。”
  晏语柔哽着不断发颤的嗓音,在他身后出声。
  他没有回头。
  这一刻她才发现,这么多年真的没什么能撼动他。
  也没有什么能改变他。
  他就是这样的男人。
  这样自私的,只考虑自己的男人。
  怀礼没有停下脚步,径直向门口阔步而去。
  哪怕老晏从座位站了起来,怀蓁跟着喊他,他也没有停下。
  出去的一瞬。
  一束阳光透入,他不禁眯了下眼睛。
  悬浮于这个城市之上。
  如此有一种异常不真实的解脱感。
  他用手掌心遮了下眼睛,刹那之间,想到的是昨夜梦里出现的女人。
  红色头发绿色裙子的女人不住地嘲讽他,刺激他,不住地说:“怀礼,你是不是很怕去爱。”
  “是不是。”
  “谁爱你你就要伤害谁。”
  “谁爱你,你就要让她对你失望——”
  “是不是。”
  “你就是很怕去爱。”
  晏语柔和他打赌。
  晏语柔输了,他赢了。
  但他知道自己没有赢。
  他在触到那双原本清澈狡黠,却盛满茫然的眼睛时。
  他也输了。
  可能早就输了。
  “怀礼,她没有拿那60万……”
  他从她无与伦比的哭喊中,最后依稀听到了这句。
  .
  南烟还记得他带自己上来的路,七绕八绕还是找到了下去的电梯。
  不由想到了前年她回北京,在医院的地下停车场上了他的车,去了他家,和他上了床。
  第二天凌晨他就匆匆去工作,留给她一张字条。
  很贴心地为她画了小区的路线示意。怕她自己回去时迷路。
  她心下不禁无奈地一笑。
  这个空中花园位于大厦六十六层。电梯上来需要一段时间。
  南烟看了眼手机,没有任何消息。
  晏语柔都来了,徐宙也下午去见她,怎么还没任何动静?
  “叮——”的一声。
  电梯开了。
  南烟走进去,忽然察觉有谁接近了自己。
  随她同时走入电梯。
  步伐一致。
  柔和清冽的雪松香气。
  她心头一晃。
  待电梯门缓缓合上。
  才从玻璃一般的镜门上看到了他。
  他站在她身旁。与她有一段距离。
  ……他不是在?
  电梯载着他们缓缓下沉,仿佛一同掉入一个望不到尽头的漩涡。
  南烟没有回头,望着镜门上的他,好似与他回到了俄罗斯的那一夜,那时他站她的对角,与现在一样,臂弯搭着件西装外套,手落在一侧口袋。
  有种颓靡的清冷。
  南烟想说话,突然又不知道说什么。
  而她在晏语柔穿着婚纱出现,老晏叫她来为他们的婚礼场地作点评时,她就明白了,他下午来找她问她有没有时间和他约会就是一句玩笑话。
  是的。
  玩笑话。
  他这样的男人,与女人说的不都是玩笑话么。
  可是,她在期待什么呢。
  她明知道他与她之间向来半真半假不知所以。
  所以,她在期待什么呢。
  他是来找她的么。
  这么沉默着搭乘同一趟电梯,谁也没有回头看向彼此,却只偶尔通过光滑如镜的镜门看一看对方。
  上方的数字有条不紊地跳动。
  从66。
  55。
  44。
  一直跳到了个位数。
  就这么沉默着。
  沉默着。
  应该不是来找她的吧。
  南烟这么想着,拎起了放在地上的油画箱,眼见着数字从3到2快到1。
  突然。
  电梯一晃。
  头顶陡然一黑。
  镜门上再也看不到彼此。
  停电了?
  南烟心中一抽气,睁眼都是黑暗,就觉察他向她靠近。
  “南烟。”
  黑暗中。
  他的嗓音很低,带着有点自嘲的笑意。
  “我现在很想吻你,是不是很糟糕。”
  她还未说话。
  他的气息便携着一股很淡的雪松香气,下沉。
  拂上了她的唇。
  作者有话说:
  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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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自私
  .
  最好将你
  困住了
  困住了
  你的一切
  只被我抚.摸
  最好天地毁了
  二人不热吻
  做什么
  在这
  自私的爱河
  ——《享受》
  .
  97.自私
  他很高。
  微凉的掌心顺势捧住了她的脸, 她没有踮脚,他就已经低下了头。
  “……”
  南烟的心狂跳。
  黑暗中,能清晰听到彼此交错一刻呼吸与她心脏剧烈的律动。
  又困在如此沉闷的空间, 亲密无间,失重与窒息感篼头而下,她如同反复被两个世界拉扯。
  方才见到他与晏语柔在那个水晶殿堂一样的地方,有那么一个瞬间,她也有如此强烈, 如此矛盾的感受。
  是的。
  她在意了。
  她早知道他要结婚, 早知道他要与晏语柔终成眷属,可她真正亲眼见到的时候——哪怕不是正式婚礼, 她也在意了。
  曾经她也想过。
  他这样的男人,以后会爱上什么样的女人呢。
  他有了自己的家了, 会是什么样子呢。
  他真正爱上谁,会是什么样呢。
  他爱过谁吗。
  而她作为与他有过一段露水姻缘的红尘过客, 只能兀自在心中想象, 却始终自私到不忍亲眼见证。
  她喜欢过他的。
  喜欢到忘了自己的目的。
  喜欢到那60万都不要了。
  喜欢得神魂颠倒, 天地无措。
  喜欢极了。
  有哪个女人会不喜欢他呢。
  他的气息飘拂过来,她好似置身雪松疯长的旷野, 满目都是洁白的雪,满世界只有他与她二人。
  他的唇莹凉又温柔。
  她曾夸过他很会亲。
  她曾经很喜欢和他接吻。
  和这样的男人接吻, 应该能罗列入她人生前三的大好事。
  可是。
  “……怀礼,”南烟没有回吻,循着黑暗,尽力地去直视他的眼睛, 静静地笑了, “你要结婚了, 你知道吗。”
  怀礼的吻一顿。
  “我也有男朋友的,”她仍笑着,“所以,你和我这算什么呢。”
  “南烟。”
  “——我承认我骗过你,是我不对,我为了钱,就算是今天,我也是为了我的画才跟你出来,我也承认,我喜欢过你,很喜欢,”南烟语气柔软一瞬,顿了顿,依然平静地说,“可是你要结婚了。”
  怀礼感觉到自己的心在下沉。
  “我们这算是什么呢,”南烟自嘲地笑笑,“你结婚了,和我保持这样的关系,给我几张信用卡,一个月和我做上几次爱,买一些我并不是很需要也不是很喜欢的东西?你想和我维持这样的关系吗——”
  在他的沉默中。
  她又莞尔笑了,有点无奈:“所以,你自己都不知道你要给我什么,对吗。”
  蓦地。
  头顶陡然一亮。
  彼此在对方眼中。
  他的确生得一副好皮相。
  南烟确定了,她的高中时代就或多或少地在学校对他这样的男孩子侧目过。和他的每一面,每一夜,她都极愿意这么盯着他的眼睛。
  多么好看的眼睛。
  多么温柔的眼睛。
  多么多情的眼睛。
  她还记得,谁同她说过他是个不婚主义。这样的男人也许温柔浪漫又迷人,嘴巴会哄女人,哪哪儿都正中女人的命门。
  可他是不愿安定下来的。
  然而对于她来说。
  她最需要的就是安稳的生活,一颗肯为她停靠的、安定下来的心。
  她没有力气再被什么折腾了。
  这时电梯又是剧烈一晃。
  南烟的脚还受着伤,她没站稳,怀礼顺势一把就扶住了她腰身,揽着她的肩膀,如同俄罗斯的那一夜。
  她贴在他胸口。
  感到他的心跳。
  怀礼薄唇微抿,没再说什么,一条手臂扶住了她,重新按亮了在刚才一瞬的黑暗中尽数熄灭的电梯按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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