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凰(狗血)——阮阮阮烟罗
时间:2021-07-25 08:33:44

  她轻声回道:“嬷嬷告诉我说,出来散步晒太阳,对我和孩子都好,所以,我就在园中,随意走走。”
  “哦,这样”,昭华了然一声后,依然没有走开。他凝看着她,似是有话要说,却又欲言又止,在静默一阵后,方向她开口邀请,言中有着深怕被拒绝的隐隐期冀,“一起走走?”
  是邀请,梦中的她,听得明白,而那时的她,却当成不可违背的御令听了,顺从地向君主道一声“是”,与昭华同走在春意盎然的御花园中。
  春日阳光下,十七岁的她,十八岁的昭华,还有他们尚未出世的孩子阿慕,一家三口一起,缓走在温暖的春天中。琳琅因为患有失忆症,原已不记得这多年前的事,不记得曾经的昭华,可梦中的她,再度见到了十八岁的昭华,看他不似后来病弱,身体康健,眸光清亮,如春阳洗玉,美好地不似真人。
  梦中的她,心中欢喜,而那时的她,也不知怎的,像是不知道身边的年轻君主,深深地爱着她,只是循着“御令”,沉默地走在昭华身旁。
  虽是沉默走着,但这样的同路而行,似已让昭华感到欢悦。他一边慢慢走着,一边时不时地看向她,似想同她说些什么,可见她一直神色静默,便又将话咽下,只是同她在盎然春景中,缓缓地走着,像是希望足下的石径,再长一些,好让他同她,走得再久一些。
  他爱你啊!!
  她在心中着急地提醒着,简直恨不能贴在那个自己的耳畔,大声地告诉她。可她,就是她,她无法提醒那个自己,只能在心中干着急,看那个自己,一直沉默着,不与身边的昭华,主动说话。
  说话啊!!
  可知日后阴阳相隔,黄泉碧落两不见,她再也不能对他说半个字,可知现下时光,如何珍贵,光阴胜金,日后半寸也不可得!!
  强烈的爱与痛,竟让梦境中的记忆,扭曲起来。梦中的她,不再沉默,她顿住脚步,仰面唤昭华“夫君”,轻轻拥住了他。短暂的惊愕后,昭华也抬起手臂,紧紧抱住了她。温暖的阳光下,这一刻,似将永恒。
  幽殿岑寂,半蹲在榻边的穆骁,看熟睡中的顾琳琅,睡着睡着,唇际浮起了笑意,与白日里,面对他时的冷淡,判若两人。
  是……梦到了他们未出世的孩子吗?思及此,穆骁也不由弯起了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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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隐瞒
  因为顾琳琅这磨人的女子, 硬是要折腾,硬是与他同榻不眠,他看她眼下都将有乌青了, 想长此以往下去,她和她腹中的孩子, 都吃不消, 只能在今夜, 将自己滞在御书房里看折子,一直等到半夜里, 估摸着时间,猜顾琳琅应已睡了, 方才过来。
  他人来时,顾琳琅果然已经深睡,且, 像是沉入了什么好梦里,唇际如弯月, 笑盈盈的。穆骁抬指轻刮了下顾琳琅温软的脸颊,自己也不由弯起唇角,轻手轻脚地上了榻, 将顾琳琅拢睡在他怀里。
  大抵是这些时日, 一直缺少睡眠的缘故, 今夜的顾琳琅, 睡得格外沉, 温顺依在他的怀中,一只手,还轻拽着他身前衣裳,像是一个依恋人的孩子。
  过上四五个月, 他与她的孩子,也将出世了。想得心喜的穆骁,微低头,在顾琳琅盈有笑意的红唇上,轻吻了吻,就像少时情定后,看顾琳琅在他怀中熟睡时,所做的那样。
  当时的他,也有想着与顾琳琅光明正大地一起,有想着同她生儿育女,但,当时为身份地位自卑的他,如此想时,在心底深处,亦不由觉得自己是痴心妄想,只以为他与顾琳琅会是一段露水情缘,只想着能够善始善终,未想到,多年后竟真会实现。
  只是,竟是以这样的方式实现。
  寂静深夜里,穆骁眸光转幽,唇际弯起的笑意,也一点点地散去。旧日与今时,皆凛如刀剑风霜,只会无情地折磨他的心,唯有怀中人的温软,唯有她腹中的孩子,能在当下,给予他温暖的慰藉。
  幽夜中,他将怀中的女子,牢牢地抱得更紧,似一世都不愿撒手,一世都不想与她分离片刻,而,翌日天明,琳琅朦胧醒转时,身边依然清静无人。
  这是她入宫以来,睡得最清静安稳的一个夜晚,不仅仅是因穆骁不在她的身边,更是因她在梦中,见到了她的夫君昭华,记起了一些,她曾经遗忘的旧事。
  在永失所爱的绝望处境下,记起的每一点零星旧事,都珍贵无比,如点点星火,让她能在当下幽漆悲凄的境地里,看到昔日的光明,能再与昭华说说话,深情地拥抱他,让她千疮百孔的心,有所慰藉,能在昔日昭华的陪伴下,坚定走下去的勇气,等待着终有一日,能够寻伺时机,为他报仇。
  琳琅总觉得,这一世,她与昭华的情缘,太浅,与他相守的时光,太短,而梦中记起的旧日之事,让她忆起遗忘的曾经,将与昭华的相守时光延长,让她恍惚有种错觉,她的夫君昭华,还没有离世,他就在旧日的记忆里陪着她。每一次记起遗忘的曾经,就是一次与昭华的相会,昭华就在她的记忆角落里,等着她,温柔安静地等待着她。
  梦境的珍贵美好,使琳琅在人醒来时,心中甚至有懊丧之感,似是想在梦中沉睡一世,与昭华在梦境中相守不离。但这懊丧之感,在她心中,也只一瞬而已,琳琅很快想起她腹中的孩子,想起她与昭华的阿慕。她不能自顾沉浸在温暖的美梦中,浑浑噩噩,无所作为,她得睁开眼,清醒警觉地活着,活在这个阴冷艰难的世道上,好好地保护好她的孩子们。
  醒来的琳琅,回想着能够记起的梦中片段,在榻上静坐一阵后,撩开帐帘,起身下榻。
  侍女素槿,奉御命伴她入宫,见她醒了,与云芷等另外几名宫女,立迎上前来,一同搀扶。
  琳琅扶握住素槿的手,趿鞋站起的瞬间,想起梦中记忆里,素槿那奇怪的眸光。她一边扶着素槿的手,坐到镜台前梳洗,一边让云芷等穆骁派来的宫女,都退远一些,看着素槿轻道:“昨夜,我想起了一点旧事……”
  她将记起的初知怀有身孕之事,轻讲与素槿听,疑惑地问素槿道:“这是好事,不是吗?为什么不为我感到欢喜,而要……那样担忧地看我呢?当时是出什么事了吗?是我……还没有记起来的?”
  沉默的素槿,心情复杂地望着她的小姐,唇齿艰涩,一个字也答不出来。她不知小姐到底记起了多少,不知该如何回答,也不知,她到底该不该回答。
  若仅仅是普通主仆,主子问事,奴婢径说就是了,她不必犹疑,可她与小姐之间,不止于普通主仆,她不得不犹豫是否如实回答,是因为她不能不体念小姐的喜怒哀乐,因为她珍视与小姐的多年情谊。
  幼时,被家人卖与顾家为奴的她,起先,是为夫人煎药煮茶,侍奉夫人。后来,夫人病重,对世上万事都已心灰,唯独放心不下她的亲生女儿,担心她一走,女儿会少人照料,遂强打精神,细细遴选做事仔细可靠的奴仆,派到女儿身边。她就是这般,被夫人拨到小姐身旁,从此贴身伺候小姐。
  人往高处走,乃是天性使然,为奴为仆的,又最会看风向眼色,越觉自己有本事在身,越不甘于只伺候一个遭到冷落的小姐。夫人临终前,为小姐选挑的奴仆,见府中大人,只看重继室和同继室所生的儿女,对小姐渐渐懈怠,后,在小姐要离开顾家、搬住到香雪居时,也大都不愿跟随,不愿到离开富丽的□□,随侍到偏僻的别宅去。
  小姐并不勉强,侍女中,但凡有一丝不愿的,都可留在□□,去侍奉顾二小姐,不必相随。而她,与旁人不同,愿随小姐去往香雪居。在再三问她,都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小姐静静看她片刻,忽地笑晕双涡,以微微吓唬人的语气,开玩笑道:“我还没有去过那里呢。说不好,那里的房子都是破的,下雨天时,还会漏雨,你真要随我过去吗?”
  “那奴婢更要随小姐一起去了”,她迎着小姐的目光,含笑回答小姐道,“奴婢家里,就是帮人修房顶的。小时候看阿爹干过,若那里真会下雨时漏雨,奴婢说不定能帮忙呢。”
  小姐在听到她这句玩笑话后,轻嗤一笑,面上清澈笑意更深,而眸光,却微微湿润。
  再怎么在生父与继母面前,表现淡然,但其实,还是个孤独的孩子啊!她陪着小姐在香雪居长大,知道小姐的孤独,最终被一场爱恋所点燃。
  她虽仅在一次偶然下,见到那名少年持刀跃窗的背影,但对小姐暗有情郎一事,一直心中有数。尽管顾家主家那边,小姐的继母,有以钱财诱惑,想让她通报小姐的日常之事,但小姐的这一秘密,她一直死守着,没有向顾家透露分毫。
  钱财固是好的,但有些事,钱财越不过去。她知此事厉害,但凡泄露给小姐的继母柳夫人,小姐就将名声尽毁,万劫不复。但小姐,对待这场爱恋的勇气,比她想象得更加坚定疯狂。
  竟要抛下一切俗世名利,与那少年浪迹天涯!!小姐将走时,为她安排好了一切,消奴籍,赠金银,在将要私奔的前夜,与她絮絮说了许久的话,双眸明亮,尽是不畏未来艰险,唯有向往执着。
  去兰亭时,小姐是欢喜而又感伤的,她也以为,此生将与小姐难再相见,十分伤感,可小姐,在那一日最后,竟又回来了,与离去时大相径庭,失魂落魄,衣袖染血。她不知发生了什么,只知不久后,小姐就选择嫁与自己的表兄——成国公之子霍翊为妻。尽管小姐在这桩婚事上,是顺服沉默的,但她能感觉出来,小姐心中不愿。成亲那一日,当小姐为霍翊披穿上大红嫁衣时,小姐望着镜中的自己,未展笑颜,而是眸光绝望,如赴刑场。
  而后,言昭出现了,在小姐绝望的洞房之夜。她记得这名年轻男子,这样的翩翩君子,任谁见了,一世都难再忘记。原来,他并非曾与小姐一同施粥的言昭,而是楚朝天子颜昀。楚天子将小姐救离霍家,带小姐进入深宫没多久,小姐就被查出怀有身孕。
  自是小姐与那少年情郎的孩子了,她以为楚帝纵能忍一时,也难忍长久,所以那时候的她,既为那能忍一时,为小姐暗松口气,又为那难忍长久,为小姐担忧不已。
  她担心楚帝对小姐的情意,会被这孩子的存在,渐渐磨光,小姐会余生蹉跎深宫。可楚帝没有,楚帝对小姐的爱,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而失忆对小姐来说,像是好事,笑容重新回到了小姐脸上,与楚天子的家,像是小姐一直向往着的。
  只可惜,小姐深深眷恋着的家,最终在晋军的铁蹄下,在晋帝穆骁的强权迫害下,也成了一场温柔的镜花水月。
  从前,是楚天子下令禁言,所以她对旧日之事,绝口不提,而今,君公已死,她依然觉得难以启齿。小姐眼下的境地,已极煎熬痛苦,有何必要在这时告诉她,阿慕并不是她与君公的孩子,告诉她,她曾有个少年情郎,如今生死不明,不知身在何方。
  小姐本就是患有失忆症的病人,若贸然说了,小姐在刺激之下,又失去更多记忆,甚至记忆混乱,可如何是好?!此症无解,从前能让小姐从极度混乱中平静下来的,是君公,可君公,已经去了……
  下定决心隐瞒的素槿,正不得不编个谎言,回答小姐的疑问时,殿外忽然响起的争执人声,转移了小姐的注意力,因为其中,像是有小公子的声音。
  心中一紧的琳琅,忙走至窗边,推窗向外看去。这一看,立叫她心悬嗓子眼儿,只见站在御阶高处的穆骁,正一把将阿慕拎了起来,那高度,若他一松手,阿慕定将摔得头破血流!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两章左右生娃~感谢在2021-04-29 17:53:16~2021-04-30 17:47: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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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哎哟
  自入晋宫, 颜慕与母亲,就被晋帝穆骁强行分开。晋帝勒令他住到永王的偏殿里,平日里, 只许他在晨起后,来向母亲请安一次, 且与母亲待的时间, 不允许超过半个时辰。他每日清晨来见母亲时, 一旦过了这个时间,就会有宫人搬出晋帝的旨意, 说夫人有孕需要静养,催他速速离开。
  本来, 父亲骤然去世,母亲被夺入宫,人在屋檐下, 心智迅速成长的颜慕,预备万事隐忍, 在今日之前,也一直是如此做的。可,今晨这情形, 让心系母亲的他, 实在难以隐忍。
  原本, 他只是如常从永王殿来到御殿, 珍惜每日清晨, 能与母亲相见的这一点时光,想看看母亲是否安好,同母亲说说话而已。可晋帝穆骁,就杵站在殿外, 坚持不许他靠近殿门半步。
  事出反常,晋帝越是坚持阻拦,颜慕就越是担心母亲的安危。他看晋帝冷着一张死人脸,浑身冰冷煞气,像是刚杀了人似的,越发心惊地颤着声问:“娘亲……我娘亲她,怎么了?”
  晋帝不答,只冷声让他从哪儿来滚哪儿去,坚持不许他入内,并威胁道,若他再吵吵嚷嚷,就让人割了他的舌头。
  颜慕听晋帝如此残暴,愈发担心母亲,忧急如焚的他,害怕殿内的母亲,是不是遭到了晋帝的毒打,甚至是被杀了,当下也顾不得万般隐忍了,就要冲进殿中,亲眼看看母亲。
  只,才刚冲了两步,就被晋帝穆骁,抓住后背衣裳拎起。颜慕悬在半空,拼命地想挣脱,却怎么也挣不脱,他第一次直白地感受到自己与穆骁在体力上的巨大差距,深深痛恨自己此时的弱小无能,恨不能在一瞬间长大二三十岁,与穆骁同样挺拔英武,可与穆骁面对面地对打,将穆骁一拳打趴下,打到他半身不遂!!
  七八岁的颜慕,心中恨极忧极,而穆骁,看一脸悲愤的小男孩,像个小狗崽子刨水那样,在半空中无谓地挣扎着,不禁冷声嗤笑。
  在对待颜慕这件事上,穆骁觉得自己,已足够宽大仁慈了。一来,按照律法,颜昀意图弑君,颜慕身为颜昀唯一的儿子,在这等灭九族的大罪下,理应按律身死,二来,颜慕是顾琳琅与颜昀的孽种,仅这一点,就让他恨得牙痒痒,足够他对颜慕动杀心。但,尽管于公于私、理由充分,他穆骁,不仅没下手杀颜慕,还让颜慕住到宫里来,管他锦衣玉食,管他文武学业,允许他每天和他母亲,见上足足半个时辰,这是何等地宽宏大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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