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多与利亚的秘密——春非
时间:2021-07-29 09:11:02

  “我也不想这样的,可你知道了我爸爸病毒藏在哪里,我不可能再放你出去。”
  “我问了你好多遍,愿不愿意为我去死,每一次你都说你愿意……你答应我了的。”
  他的小姑娘困惑地、矛盾地说:
  “那你现在为什么……还不死?”
  ——你为什么还不死?
  血呛进他的气管,陈利亚只觉得耳朵里的鼓膜隆隆作响,仿佛有人拎着冰冷的尖锤,一下一下,重重地敲打在他的理智上。
  是了,他想起来了。
  她问过他,三遍,四遍,或者更多遍。
  在她终于答应他去结婚公证时,她就一遍遍地问他:“确定吗?哪怕最后因为爱上我,死在我手里,也确定吗?”
  他们订婚那天,满山的桂花都被雨水打湿,她也是这样趴在他怀里,反复确认:“陈利亚,你有多爱我呢?”——很爱。
  “是痴迷吗?”——是。
  “会愿意为我做一切事情吗?”——会。
  “那如果我要你的命呢?你也会愿意为了我去死吗?”
  比起确认爱意,这更像是她的婚礼誓词。别人的誓词是,无论顺境逆境,贫穷富贵,健康疾病,你都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我愿意。他听见自己说。
  她的婚礼誓词是,你愿意为我去死吗?
  我愿意。他又听见自己说。
  可是怎么可能不愿意?怎么可能会犹豫?他为她神魂颠倒,他那样爱她,爱到只要她朝他笑一笑,他就可以抛下一切,随她去天涯海角。
  陈利亚舌尖舔了一下牙齿,嘴里都是血腥味。他看着李维多在房间里翻箱倒柜,最后从小吧台下拖出了一截煤气管道。
  她用刀片把管道割断,拧开阀门,中间连一眼都没有看过他。
  煤气的味道冲散了玫瑰花的香气。陈利亚看着她的身影,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她。
  为什么?
  不是说过爱他吗?
  对爱的人,也可以毫不犹豫下手……杀掉吗?
  恨意潮水一样,攀爬进他的骨髓,他的灵魂沉重地下坠,喘不过气来,整个胸腔都是混杂着玻璃的血渣。
  他看着她走过来,俯身把他的双手绑起,用他们方才做.爱时用的丝带。
  闪电一道一道劈过天空,照亮她的侧脸,那双眼睛里并没有任何他希冀的情感。
  她是一片荒漠,看着他的时候,没有爱意。
  是他错了。
  是他误解了她的眼神。她每次眼巴巴地看着他,眼底的渴望,火一样明亮,他就误以为她爱上了他。
  可那不是爱的渴望。
  那是蜥蜴,盯着食物的渴望。
  她不爱他。
  一点都不。
  她甚至从一开始就准备杀了他。
  李维多合上窗户,煤气的味道慢慢浓郁了起来。
  她从口袋里拿出另一只老式手机,调成自动接听,放在离煤气口很近的地方。她再次检查了管道,确保煤气畅通,又把凳子踢倒、窗帘扯下,做成暴力现场——熟练得完全不像第一次做这种事。
  陈利亚盯着她的动作,眼角微微泛红,眼眸黑得吓人。
  “可可,你的小狗死前,你在对它做什么?”
  “我在给李可可洗澡。”
  李维多捡起来刀片夹在手指间,她还在掉眼泪——她在谋杀他的夜晚里想念谁?他从没看她流过这么多眼泪,好像把一生的眼泪都流干了,却没有一滴是为他流的。
  “我只是想给李可可洗澡……下雨了,它跑到泥地里玩了,皮毛上都是泥巴,我想把它洗干净,但是一直一直洗不干净……我洗不干净李可可……我怎么都洗不干净……”
  ……洗不干净。
  洗不干净,你就……剥掉了它的皮?
  血不停地流,像一个忘了关的水龙头。陈利亚闭上眼,好像终于丧失了求生的欲望,闪电一道一道劈过窗棂,他就那样平静地看着她布置他的死亡现场。
  似曾相识的恨蔓延在他的胸腔,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的头越来越疼,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要重见光明,要裂成两半。
  她又要扔下他了。
  他为什么还活着。
  她蛊惑了他,引.诱了他,又不爱他,不要他,还要杀死他,离开他。
  他为什么还活着。
  她背对着他朝门口走去,掩上门的那一刻,又忽然想到什么,转身朝他走来。
  陈利亚眼底倏忽亮起,像有人冬夜里为他点燃了一根火柴。
  可李维多只是走到他身边,伸手拉下窗户的铁栓。
  “还好,差点又忘了。”
  她说,松了一口气似的,把那两扇本来只是掩着的窗,死死锁上。
  她锁住了窗外的光,也锁住了他的光。
  他眼底的生机彻底消失了。
  陈利亚低低地笑起来,夜色半掩住他的脸,他咳出一口血。
  “十年前,你也是这样杀了他的吗?”
  “谁?”
  “李鹤年。”
  “没有。”
  她想了想:“十年前我没有杀他。”
  树影被风撕裂,在玻璃窗外扭曲似火烧,倒映在他的面容上。
  “你爱过我吗,李可可?”
  “没有。”
  她说:“爱是什么?”
  ……
  门合上,她离开了,没有回头看他。
  满树叶子簌簌地落,煤气的味道越来越浓,风雨交加的长夜,却寂静得让人无法忍受,他听见血液流动的声音,闭上眼睛。
  人的心脏,怎么可以疼成这样?
  几片夜色在他眉骨之侧投下阴影,陈利亚脑中有什么东西挣扎着,咆哮着,要浮出水面——他想起她身上被火烧伤的疤痕,想起他们都不能见火,他想起每一次,他沉在她的气味里,犹如回到自己的家乡。他想起他第一次隔着墙壁听到她的声音,那一刹那他的记忆已经在他之前爱上了她。
  他想起他们在庭院里,枫叶簌簌地落,她抱紧他,后背抵在树上,一面低头亲吻他,一面温柔地低声说:
  “如果爱对你真的这么重要,那你就为我死一次吧。”
  “为我死一次,我就爱你。”
  ……
  有人给地上的小手机打电话,这是她此生最后一次联系他。
  自动接通的刹那,电火花瞬间点燃空气。他听到爆炸的巨响,闻到皮肉烧焦的味道,他听到楼下有嘈杂声传来,他的管家曹品在凄厉地叫喊……他甚至听见了他父亲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惊慌失措……最后都淹没在水声和车声里。
  可他坐在窗下,失去了一切求生欲。
  周身烈火焚烧,被火焰彻底吞没的那一瞬间,他恍惚看到场景轮换,时间倒退,很久以前,他也曾这样痛彻心扉。
  ……痛彻心扉。
  原来这样的绝望灭顶,竟然不是第一次。
  他想起来了很多事。尘封的记忆终于再度开启,那因绝望而被他遗忘的搅碎的……他一切都想起来了。
  原来这不是她第一次杀死他。
  原来这是她第三次杀死他。
  她撒谎了,她说只要他为她死一次,她就爱他。
  可他为她死了三次,她从来都没有爱过他……一次都没有。
  他终于明白初见那一刹那的恍惚和追忆从何而来。那天她从落满桂花的墙上跳进他的家,他明明从未见过她,可他却已经开始回忆她。
  他花费了数十年的时间找寻与她相似的东西,却不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他刻着少女的石杯,他的可乐,他的玩具熊……这些不是他喜欢,而是她喜欢。他也不是爱研究历史,他是爱她,爱她听不懂数学也学不会生物,爱她晃着双脚在床边听他讲远古神祗的诞生和灭亡。
  哪怕失去了所有记忆,他也仍然在寻找她。见到她第一眼时,他的大脑已经告诉他,他会爱她至死。
  等他寻回一切记忆之初,寻到她。他会爱她至死。
  爱她至死……至死为止。
  作者有话要说:别急,还没到结尾
  到这里,除了几张非常重要的剧情牌没有翻开(一开始所有剧情就是围绕一个密码展开的),基本我觉得我写开心了
  因为答应了你们he,所以这次两个人都会活着!没人死!开心吗!惊喜吗!!
  再接下来的剧情你们可以定制了
  (对,这就是金主爸爸的权利)
  除了生小孩外,想要什么结尾、觉得还有哪些剧情需要解释、想要他们两个人在一起还是不在一起,想要女主甩了男主还是让男主干脆就顺着这一章放弃女主,甚至是希望男主黑化反杀女主,都可以说
  我会等看完你们评论再动笔写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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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这首背景音乐是llluminate和Lapis Philosophorum~Chant~
 
 
第136章 
  白炽灯明晃晃地照着人的眼球,房间里摆着两条凳子。
  李维多双手兜在袖子里,腕上手铐带着锈迹,随着她的动作叮当作响。
  她皮肤状体很差,神色疲惫厌倦,眼神却很清醒。
  对面警察冰冷地看着她:“这么说,爆炸发生之前,你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没有。”
  “爆炸发生前你在做什么。”
  “做.爱。”
  “在你母亲跳楼去世的当天晚上?”
  “是的。”
  “你丝毫不为你母亲的死感到悲伤?”
  “我们关系不好。”
  李维多抬起手臂,衣袖就顺着她的小臂滑下:
  “我的手背、手臂、全身上下,都有被我母亲烫伤的痕迹,有些时候是开水,有些时候是烟头,有些时候是开水加烟头。她死了我很抱歉,但我有点高兴。”
  “你恨你的母亲。”
  “我不恨她。”
  李维多向后靠在椅背上:
  “我只是为她的死感到高兴。”
  警察审视地看了她一会儿。
  “那你的未婚夫呢?同一天,你的母亲跳楼自杀,你的未婚夫因为一场爆炸葬身火海,民政局有你们有预约领证的记录,你们正打算结婚,可你好像也不为你的未婚夫伤心。”
  “不,我的未婚夫死了,我很难过。”
  李维多舌头舔了一下嘴唇:
  “我未婚夫非常愿意为我花钱,他被我随便扔到垃圾桶里的戒指,都是有市无价的古董。他死了我真的难过得要哭出来,但我觉得人要向前看,既然你能找到第一个眼瞎的富二代,那你就能找到第二个。”
  “也就是说,你们只有金钱和肉.体的关系?”
  “我前未婚夫说过恩格斯说,婚姻就是长久的卖.淫,不仅我,你和你太太也是金钱和肉.体的关系。”
  警察:“……”
  然而他觉得并不是,他才比较像卖的那个,他太太分明是嫖.客。
  但他也不大好直接反对恩格斯,于是他转而问道:“在爆炸发生之前,你为什么离开?”
  “我去尿尿。”
  “就这么巧,你刚好离开,你未婚夫的位置就爆炸?”
  “就算我这种外行,也知道这肯定不是巧合。与其说是我尿尿来得太巧,不如说是凶手还有点良知,会等我离开再杀人。”
  “洗手间距离爆炸点只有十五米,期间你一点打斗声音都没有听到?”
  “我戴了降噪耳机,我在听双截棍哼哼哈兮。”
  “……”
  “不信给你看听歌记录,网易云有年度听歌账单里有每天最晚听歌到几点,你们对接一下数据,应该可以查到我在几点几分听什么歌的吧?”
  “……煤气铺满整个房间至少要二十分钟,你解一个小手离开了二十分钟?“
  “女孩子上厕所很麻烦的。”
  李维多比划了一下:
  “你们男人只要拉拉链、掏出来,两个步骤就可以尿,但我们女人要尿尿,还要先把头发绑起来、裙摆撩起来、内.裤脱下来,护垫撕掉装起来,然后那个马桶有点脏,我还要先用纸巾把马桶圈缠起来,再……”
  “……”
  “够了,你不必再狡辩,证据已经非常充分,三个月前那场凶杀案就有你的痕迹。”
  警察说神色冷清:
  “承认吧,李维多,三个月前的凶手是你,而三个月后,同一天里,也是你连续杀了自己的母亲和未婚夫,对吗?”
  李维多长久地看着警察英俊的面容。
  然后她笑起来:“你猜?”
  “够了,让他们停下。”监视器前,何珣转身走出房间,不再看这一场注定没有结果的审讯,助手小李一路跟着他跑出去:
  “这样审根本审不出东西,你没感觉到她根本在猫戏耗子吗?”
  “那现在怎么办?”
  小李小声说:“许尽忱下午就会过来交保释金,我们定不了她的罪,就只能把她放出去了。”
  何珣想起她和他一起坐在屋顶放飞机时的眼神,想起她冷静指挥他们把那个姓王的尸体藏进拉杆箱。
  又想起她坐在他客厅,光脚吃光他炒的蛋炒饭的样子。
  何珣忽然说:“我上次给你炒的蛋炒饭,味道还可以吧?”
  小李违心道:“……还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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