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反正未来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能和我离婚。”
他紧张地看着她:
“你有几分爱我?如果爱情十分是满分,你对我的爱有几分?”
……又是这个问题。又是爱情。
为什么她遇见过的每一个人都要这么问她?是她在床上不够配合?还是她叫的太小声了?
明明最初设定岔路口的人,是这些男人。
明明一开始就威逼利诱的是他们,一开始就撒谎成篇的是他们,一开始就目的不纯的,依然是他们。
可等最后她走上了岔路,却一个个都跑来质问她,你的爱在哪里?你怎么能这么冷漠?你怎么能这么罪大恶极?
李维多垂下眼,转身环住男人精瘦的腰。
她顺着男人的人鱼线往下,抬头咬了一下男人的喉结,手底掏出他美国队长的标志,慢慢揉了揉。
何珣咽了一口口水。
听到这个熟悉的吞咽声,小王和小张神色漠然地摘下了耳机,并熟练地往自己的耳朵里塞了两团棉花罩。
何珣随手把锅铲插在花瓶里,用两手搭在李维多腿上,把她抱起来,像一只舔舐主人的大狗,急切地去含她的唇。
冬天的衣服又厚又难脱,他好几次想把那几层薄薄的蕾丝小罩衫直接撕开,却又因为自己不是赚钱养家的人而不敢搞破坏。
她的衣服不是他给她买的。甚至连他们的房租,都是李维多付的。
他多想给她买东西啊。每次路过商场,他看这个,也觉得李维多穿着好看,看那个,也觉得李维多戴着好看。
可他不行,他什么都不能买,因为他的人设是一个彻彻底底的“软饭男”。
再等一下,再等一段时间。
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他就可以……就可以怎么样呢?
他眼底挣扎迷茫,失去的恐惧攫取了他,索取却也更加激烈急切。
箭在弦上。
就在这时,他耳朵里植入的超微生物传音器发出了一声紧急的杂音。
这紧贴鼓膜、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急切地说:
“头儿头儿!紧急打断!我们发现了陈利亚的线索!陈利亚!海关发来线报,大概在5个小时之前,有私人潜艇越过国境线,进入了东海近岸海域。”
接着小王镇定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补充道:
“没有查到任何海关登记,是渔民的捕鱼雷达发现了潜艇,不是偷渡就是和特殊部门备了案。这是我们这几年第一次发现陈利亚那边人的动作——从红外线传来的潜艇内部图像,我有理由相信陈利亚就在里面,不然他们没理由用这么高规格的安保规模。”
“你在说什么呢?”另一边小张反驳道:“陈利亚已经死了两年了,死人怎么出现?”
“……等等等等。”
何珣觉得这一秒简直耗光了他的意志力,才艰难地让嘴唇离开了身.下柔软的皮肤,他狼狈地抹了一把眼睛:
“我差点忘了,火还没关,饭在锅里要糊了。”
李维多从床上爬起来,薄被拥着身体:“你现在要去炒饭?这种时候?”
何珣迅速穿衣服,甚至不敢看她,怕看一眼就溃不成军。
李维多看着他明显鼓胀起来的一坨,好心提醒:
“你要么再去加一条裤子?我怕你炒菜的时候射到饭里,那太恶心了。”
“……”何珣脚步趔趄了一下。
李维多盯着何珣走出房间。
然后她像没事人一样穿好衣服,走到衣架边,从何珣的大衣外套里翻出他们的结婚证。
红色本子上,两人都穿着白色T恤——T恤这种东西其实不是很符合她被李鹤年培养出的审美。这是她这辈子唯一一次穿T恤。
何珣这时在厨房里喊:“没有酱油了,我下楼去买一瓶酱油。”
随即关门声响起,房间里寂静下来。
她再也支撑不住平静表象,脸色陡然苍白下来。
她感觉到了。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
但她感觉到了。
感觉到了那从她骨骼缝隙中渗透而来的熟悉感,感觉到了那视线——就像她4岁时遇见过的那样。那是20多年前的一天,她的保姆把她扔在一个陌生的花园,她在那棵桂花树下站了一整天,没有人来接她,没有人和她说话,也没有人给她吃的。
她一整天都没有吃到任何东西,那种如影随形的饥饿感,好像把她生下来就是为了让她永无止境地挨饿。
等到饿到背上出冷汗,她就把手指放到嘴里,咬自己的皮肤。
这时,有一只小鸟落在她的手指上,嫩黄的鸟喙咬了咬她的指尖,站在她手背上扑扇着翅膀。
她轻轻地捉住了它。
然后她吃掉了那只鸟。
确切地说,是半只。
她太小了,吃不下那么多,只吃掉了鸟的半边翅膀,和半边头颅,咬不动的鸟喙吐在了地上。
她在花园里抱着死去的小鸟哭泣,就是这时候,她感到了那道视线——那道专注地、不容忽视地,好像全世界他只能看到她的视线。
从那天起,她认识了李鹤年。
那个只比她大十来岁,年轻得根本无法成为她父亲的男人,走过来用食指,慢慢擦掉了她嘴边残留的小鸟的血迹。
然后他对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扯掉了小鸟身上有明显齿痕的部分。把她抱起来,穿过草木幽深的花径。
直到很多年以后,她才意识到,那一天不仅是她人生的转折点,也有那么一丝微小可能,是整个人类历史的转折点。
正是因为那一天那一刻那一秒的交错,让她得以和李鹤年一起长久生活,也让她得以,拯救和保留下人类历史上最危险的病毒。
就像蝴蝶在南美洲振动的翅膀,没有人知道,这细小气流引起的飓风,会在多远的地方。
而今天她又感觉到了相似的视线。
强烈的、侵略的,专注到甚至让她感觉到恨意和疼痛的。
她在街上和何珣接吻的时候,恍惚这视线掠过,刀子一样,切割过她的身体。
可等她回头去寻找时,却什么都没有,人群里只有蚂蚁一样川流的行人。
可能是她看错了。
陈利亚已经死了,李鹤年也死了。
她对自己说。
她是安全的。
除了李鹤年自己,没有人用肉眼见过初代病毒。它们被封存在肉眼不可透视的培养皿,连X射线都没办法照进去。
它们不能见光,因为光会提供能量,能量会让它们从沉睡中苏醒。培养皿外设置了严格的密码,除了李鹤年本人,再也没有人能打开那个培养皿。
所以陈利亚,不可能接触到初代病毒。
而除了初代病毒,其余的改良植株,都无法经受那样的爆炸。二代病毒可以修补碎裂,却扛不过焚烧,只要高温破坏了DNA链条,那么一切基因复制、胚胎干细胞演化,也就无从谈起。
所以,陈利亚不可能存活。
这个男人已经死了,那具曾经拥抱过她进入过她的身体,连渣都不会剩下。
李维多摸了摸自己的无名指。原先那枚祖母绿戒指,她扔掉了,现在手指上是另外一枚。
她把戒指摘下来,放在桌上。
她没有收拾任何东西,只带了方才那只装了证件的小方包,最后环视了一圈这个住了两年的房间,和房间里所有成双成对的物品,披上大衣,关上铁门,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手机写的!且看且珍惜
下章男主出现,更新很快掉落
薛定谔更新下还能存活的你们……感谢你们的生命力……
第139章
何珣觉得自己惨透了。
李维多是一个对情事不热衷的人,她很配合没错,但她总是觉得痛,痛了就会开始掉眼泪。他一面在床上被她的眼泪刺激得更加凶暴,一面心疼得不行,这也就导致他们的房事并不是非常和谐。
为了这件事,他还专门去询问了国安局里的内部高级军医——办公室里其他同事听到这件事后笑到打跌,严重损害了他威严的形象,最后只得到了诸如通道窄小、天生冷感、心理创伤、技术不好等等显而易见的结论。
——显而易见个屁!他技术超好的好不好?但凡正常的女人,都应该要哭着求他再来一次才对。
活久见李维多那么主动热情,结果好死不死,陈利亚的信息这时候出现了。
这个男人是不是跟他八字相冲?
想到他用尽了审讯手段,旁敲侧击,才盘问出李维多的第一个男人的的确确是陈利亚之后,他只觉得如果有一天陈利亚真的当面站在他面前,他一定要拔剑和他来一场男人间的决斗。
这种事是结婚前能做的吗?如果不是陈利亚诱导涉世未深少女和他进行婚前性行为,那他……那他就是李维多这辈子第一个且唯一一个男人了!
何珣一向自诩前卫人类,对开放式婚姻等等新事物都接受良好,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还会有处女情结这种老古董的思想。
李维多的第1次居然是陈利亚!嗨呀想想就好气。
想决斗。
他拍了拍自己的太阳穴,微型收音器顿时启动。
这种新型收音器,不是通过空气传播传导声音,而是通过骨传播把音频振动改为电信号传导到另一头。
何珣没好气地说:“你们最好祈祷这次消息是有价值的,我现在真的很想扣你们工资。”
“我们的工资是国家发的,头,不走你这边的渠道。”
小王推了推眼镜,一行行代码快速在他的镜片上反射过去。那是对于潜艇特征的解析和追踪,爬虫软件迅速在几十亿条信息中抓取匹配了情况,形成了总共1287条可能路径。
“靶向特征数量不够。”
小王抓了抓头发:
"留下的信息太少了,我们天网摄像头数量又不足,而且拍摄画面太模糊……现在我们只能大致判断出陈利亚目前可能在的方位,目标范围太广了,根本无法封锁。"
何珣说:“陈利亚是不是总是随身带着一根拐杖?这年头没撅没残却偏要拿个拐杖的中年男人不多吧?”
小王:……那叫手杖。
小张诧异地说:“不是,陈利亚已经被李维多杀了啊。我们两年前爆炸现场抢到的陈利亚的身体组织,到目前为止完全没有再生迹象……头儿,陈利亚已经死了啊,不会吧,你们不会真的想匹配陈利亚的特征来搜索吧。”
“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李维多杀了人。”
何珣说:
“身为执法人员,信口开河,胡乱安罪证,这就是你的职业素养?”
“谁都知道我没有信口开河……”
“凡事要想所有可能性,我们面对的不是一般的刑事案件,这基本上是一个科幻事件。你要有点想象力小张,别说我们不能确定陈利亚死了,就是哪天你告诉我陈利亚和李鹤年其实是同一个人,我也会微微一笑,绝对不晕过去。”
“其实也有可能。”
小王插了一句嘴:
“李鹤年和陈利亚岁数相差也不是很大。”
小张:“都差了十岁了,这叫岁数相差不大?”
小王:“差10岁怎么了?李鹤年活到今天也不过三十六七岁,没看那些30七八岁的男明星,还被网上一群女粉追着叫哥哥吗。”
就在两人斗嘴间,小王忽然伸出一只手按住了小张的嘴唇,严肃道:
“嘘,别吵,头儿,我可能找到他们了。”
何珣立刻肃穆神色:“怎么说?”
“拐杖我是没匹配到,但我刚才检索了宁波、嘉兴、上海这一带比较隐蔽的7、8个偷渡港口……”
小张震惊:“江浙沪包邮区还有偷渡港口?”
“主要是义乌小商品商城那边,但这不是重点。”
小王说:
“重点是我忽然发现李维多工作的大饭店,正好靠近其中一个港口,于是我就定位了这个港口的人流……”
“等等。”小张又说:“为什么靠近李维多就要被定位?”
“这不是人之常情吗?”
小王诧异道:
“你想啊,你有一个未婚妻,你为她付出一切,结果她在你死后第2天就跑去找鸭,第3天就和另一个野男人同出同入,没多久就改嫁他人……现在你醒来了,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小张:“……烧死这对狗男女?”
小王:“……那不至于,但如果是我,醒来第一件事情肯定去找她问一个答案。就算会被发现,我也会忍不住从离她最近的港口上岸,因为实在太想见到她了……说不定还会用望远镜先观察她,看看这个狠心的女人扔下我之后,到底是怎么生活的,是活在痛苦矛盾中,还是会过得更快乐——当然李维多肯定是后者了,毕竟李维多是真的心狠啊,她就是一块坚冰,捂不热的。”
“那寒冷的冰也是水做的,如果捂不热,那就是因为捂的人不对。”
野男人何珣双手插袋,站在路口,身后偶有车辆行来驶去,他也没回头,只彰显似的扯了扯自己大衣的领口。
“头儿。”
小张冷不丁忧心忡忡地说:
“你不会真的假戏真做了吧?李维多不会爱上你的,你不要入戏了。”
何珣被戳破,一下跳起来:“……放心,谁都会入戏,你领导我不会。”
“那就好,李维多连陈利亚那种等级的男人都看不上,更不可能看上我们这种的,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头儿。”
“……”不是,什么叫“我们这种的”?
他一点不比陈利亚差好不好?还比陈利亚温柔体贴善解人意,李维多怎么就爱不上他?哪个女人会帮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交房租?还一日三餐养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