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多与利亚的秘密——春非
时间:2021-07-29 09:11:02

  李维多用纸擦了擦嘴,又舀起两粒米,放进嘴里:
  “绿茶难道是这么用的吗?”
  “难道不是吗?我以前遇过一些女孩子,又想吊着我,又想吊着我兄弟,想刷我的信用卡时,就是这种语气。”
  他回忆了一下,学着酒吧里一些女人娇声娇气的模样,惊惶地捂住嘴:
  “天啊,这个裙子好贵哦,人家最近很穷啦,欧巴~~帮帮忙啦~~欧巴,好不好啦~~~~”
  李维多:“……”
  她似笑非笑地看了他唱作俱佳翘起的兰花指:
  “你眼里的绿茶婊,就这样?”
  “难道还不够做作吗。”
  他收起兰花指:
  “我都快吐了,而且把我当智障哦,可惜她们不知道我毕生的梦想就是吃软饭,刷我的卡?不可能的,只有我刷她们卡的份。”
  “那是你遇见的那些都段数太低,你看好了,这才叫绿茶婊。”
  回家这几个小时没有陈利亚,李维多睡觉前脱了隐形。此刻一双细长眸子色泽浅淡,灯光下是盈盈的一泓,这么斜倚在他乱糟糟的饭桌上,雪肤黑裙,指甲乌黑细长。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抿在嘴里,点燃。抬头朝他微微一笑。
  原本冷冷清清的眸子,忽然媚态横生。
  “欧巴。”
  她声音又软又清,半边身子伏在桌上:
  “这个裙子好贵哦,人家最近很穷啦。”
  “……”
  何珣张口结舌地看着她,半片鸡蛋从他嘴里掉下来。
  “欧巴,帮帮忙啦。”
  她像变了一个人,又像这不过是从她灵魂中衍生出的灵魂。细细的手指伸过来,扯了扯他的衣袖,姿态无辜又妖娆。
  放在桌下的小脚也踩在他膝盖上,顺着他的大腿,慢慢往上滑,小羽毛似的撩着他,又骚又清纯:
  “你帮帮忙啦,好不好?好不好?”
  “……”
  “刺啦”一声椅子的拖动声,何珣狼狈地站起来,差点撞倒桌子,慌慌张张地转身去吧台上,找了半天拿出一瓶辣酱,又镇定地走回来:
  “我的蛋炒饭忘记放辣酱了,没有辣酱的蛋炒饭是没有灵魂的。”
  然后往蛋炒饭里倒了半瓶辣酱。
  何珣:“……”
  他望着一片红色惨烈的火锅炒饭,又抬头看她,李维多已经笑得趴在桌上了。
  “你笑什么?”
  他恼怒道,偷偷把刚才下意识想拿出来的钱包塞回裤子口袋:
  “我就是很能吃辣好吗?”
  “我没说你不能吃辣啊。”
  她看了看手表,把盘子往前一推,站起来,背后是马修-麦康纳在《布达佩斯大饭店》里斑斑驳驳的老海报。
  “谢谢你的火锅炒饭……虽然真的很难吃,欧巴。”
  “……哇,你真的好直接哦,我都快为你的清纯不做作倾倒了。”
  他终于恢复了平时姿态,笑容不变。看着她走出他公寓时,还有闲心想,她的腰好像比马修-麦康纳还细……
  不对,一个男一个女,他为什么要比这两个人谁腰细……
  等她的身影完全走出狭窄楼梯走廊,他坐在桌前,按住自己还汹涌跳动的心脏。
  真要命,也不说不上是很好看的小姐姐啊,罩杯都不一定有他兄弟大,他怎么就下意识把信用卡拿出来了呢?
  虽然信用卡里也没几个钱。
  他摇摇头,转身去洗盘子,洗着洗着又忽然想起……
  糟糕,他好像又忘了告诉她,她房间里被人安装了窃听器了。
  作者有话要说:上海周边没有什么六十年代化.工厂啦,陆家嘴也没有什么能在顶楼种桂花树的双子塔,只是觉得废弃工厂很漂亮,虚构的
  本来今天想写剧情的,结果……
 
 
第73章 
  李维多下楼时,那条老狗从一楼移到了三楼打盹。门不知被谁反锁了,钥匙没法打开,她敲了几下,没人回应。
  门是很老的门了,没有猫眼,只有一个栅栏小框。
  窗外天气慢慢阴下来,夕阳散尽,可能要下雨了。她从楼梯拐角杂物堆拎了一个扳手上来,想直接暴力拆卸。结构刚敲了门锁一下,栅栏小框忽然被人拉开,露出何壬羡一只眼睛。
  “你今天怎么回来了?”
  “恰好有假。”
  李维多把扳手立在一边:
  “你怎么把门锁了?”
  “这几天听说附近有一个流浪汉闲逛,有点暴力倾向,我想着反锁安全点。”
  何壬羡她看见她,顿了好几秒,才笑盈盈把拖鞋踢到她脚边。
  哪怕在家,她也是严服华妆,微光腮红扑在眼底,又艳又娇。
  “还没吃饭?”
  “吃过了。”
  “那自己去冰箱里拿点樱桃。”
  何壬羡像往常一样走到厨房:
  “我男朋友去大连出差,给我带了两箱樱桃回来,我才知道以前公司楼下买的樱桃都是狗屎。”
  “男朋友?”
  李维多在浴室里打开花洒,水流冲掉脚趾间的灰尘。陈利亚给她的录音笔还放在一边,她恶趣味地把花洒水流调细,冲在马桶里,模拟尿尿的声音:
  “新交的?”
  “算不上新交的吧。”
  何壬羡仰头回忆了一下:
  “只是一个实习生啦,比我小七岁。我和王元在一起的时候,和他在办公室做过两次。”
  “……王元知道吗?”
  “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又不是第一次绿他了。”
  “……”
  但她活这么大领悟的真理之一,就是世界上本不存在恶行,非要说两件,一是不用道德审判自己,二是总用道德审判他人。
  房间里空调开得很低,不知为什么蚊虫也比往常多,空气香得有点过分,大概是何壬羡喷了驱蚊水。
  “说到王元,我好像很久没看见他了。”
  李维多点了一盘蚊香放在角落,去冰箱里拿樱桃:
  “你不是说他市场禁入了?他现在去哪了?”
  何壬羡随手拿了一根李维多的发绳,牙齿咬在细绳上,刚想绷开,闻言手指一抖,发绳断了。她看了一眼,扔进垃圾桶,又拿了一根,若无其事地绑在长发上:
  “前男友就是死人,死人的事我怎么会知道。”
  冰箱下层不知道为什么被人腾空了,但大连的樱桃是真的很甜。李维多塞了几个给何壬羡,她切菜腾不出手,直接用嘴从她指尖叼走。
  帘子动了动,李可可从铁栅栏里跳进来,去猫碗边嗅了嗅,没有发现小鱼干,走着小猫步绕着她转了一圈,李维多想了想,给它嘴里塞了一颗樱桃。
  李可可:“……”
  这个人类要完。
  李维多弯弯唇,俯身亲它毛茸茸的耳朵。
  她刚推开卧室门,就闻到那股奇异的味道,像劣质驱蚊水混合垃圾填埋场,有点窒息。
  她方才进屋时就睡觉了,没几分钟又被楼上吵醒,以至于才意识到,她的被子两个月没清理,几乎长毛,垃圾桶里的啤酒也早已腐烂发酵。
  她把垃圾桶移开,看见底部成群蚂蚁四散,几只黑色鼠妇仓皇爬进床底。
  李维多去厨房拿了把拖把,何壬羡刀一斜,茄子切成两段,夸张道:
  “哇,太阳西边出来,你居然要自己拖地。”
  “我像是那么不讲卫生的人吗?”
  “不是像,你就是。”
  “……”
  “算了你放着吧,等会我来,你越拖越脏。”
  何壬羡踩住她的拖把布,把拖把从她手里抢过来,头也不抬地说:
  “你要是实在闲得没事干,也别在这碍事,出去帮我买瓶酱油,或者去把猫窝洗一下,李可可都快成流浪猫了,你还是不是一个合格的爹娘了?”
  像是为了配合她说的话,李可可翘着尾巴高傲地从她身边经过,还用爪子挠了她腿一下。
  李维多:“……”
  ……
  小巷另一头。
  天色渐渐暗下去,距离他给李维多设定的回家时间,还有二十五分钟。
  如果她是机器人就好了,那他远不用这么麻烦。他给她写一段程序,她就爱他,给她编一段代码,她就想他,他下一个指令,她就来亲吻他。
  耳塞里,她的呼吸频率变了。中途门外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她的室友回来了,不知为什么走到她卧室里,接着是悉悉索索拖动东西的声音。
  可她还是没有醒。
  这可真是个小可爱,她难道以为她提前录好声音,假装睡觉,他就发现不了吗?
  他第一秒就发现了。
  只是他没有摘下耳机,一边听着她的呼吸声,一边手指飞快地在电脑上敲打。她似做了噩梦,偶尔呼吸急促一点,像濒临绝境,又像做.爱时即将灭顶……如果他今天和她上.床,她大概也是这个声调和语气。连恐惧都带着春意。
  陈利亚打字速度慢下来。
  用了一点意志力,才把犯罪欲压下去。
  又过去一分钟。
  她还没有回他的短信息,但还有二十四分钟,她就要下楼了。
  这时他的手机震动一下,坐在他身边的玩具熊沉默地帮他接通电话。
  “我找到关联了。”
  电话里,男人的声音气喘吁吁,像刚跑完马拉松:
  “你猜张纯为什么会那么巧被撞死?根本不是有人在车子上动手脚!那个货运司机有个儿子叫陈天宝,四年前自己开了一家小公司,资金链出了一点问题,当时张纯还在银行做对私业务项目,以流水和经营状况没达到审核标准为理由拒绝了陈天宝。”
  陈利亚食指转了转戒指,没说话。
  那边朴浦泽继续道:
  “本来这事到这里就完了,但张纯也是个狠角色,她私下又联系陈天宝,给他介绍了一个民间借贷的投资方,以月息5分口头贷取现金2000万,但签订的借款协议比实际金额还要浮了15%。”
  “最后滚利多少?”
  “2个亿,陈天宝自杀了。”
  “自杀?”
  陈利亚神情有点玩味:
  “能用口头协议贷两千万的人,不买意外险吗?”
  “……他确实把自己的自杀伪装成了意外。”
  朴浦泽有时不得不佩服陈利亚料事如神。
  但这料事如神也太神了……神到他忍不住又想起李维多那句,“难道你真的相信他那句,’我只是个历史学家’?”
  “这就是我们一开始没有查出关联的原因。陈天宝公司破产一年半后才出意外,中间他给自己铺设了巨额保险,赔付金额在1.13个亿,但他死亡的时候,张纯已经跳槽来了LCC。”
  张纯接待的客户没有八千,也有一万,甚至连当时陈天宝银行贷款审核资质不通过的文件,也不是张纯签字,而是她的上司。
  两个人表面上看,毫无关系,也不怪小刘一开始查不出来。
  他们的思路从一开始就偏了。
  所有人都认为,凶手是在货车司机的车上做了手脚,导致车突然偏离路线,撞死张纯。
  却没想到,货车司机自己就是凶手。
  真正幕后的人,给陈天宝的父亲透露一点信息,或许再帮他布一下局……他甚至不用亲自动手,就已经借刀杀人,一尸两命。
  朴浦泽此刻还走在荒无人烟的乡间小道上。陈天宝死的时候还很年轻,他家乡的人觉得壮年去世是“不祥之人”,死后不能立碑,要埋得越远越好。
  张纯跳槽到LCC以后,半年内从小分析师做到了associate,还拿下CFA。
  可陈天宝的妻子早已改嫁,父亲如今也成了植物人,亲人中只剩一个母亲,卖了房子,搬进深山,疯疯癫癫为儿子守着不存在的墓。
  他听着手机里陈利亚的语气,平静又凉薄。
  似乎,对这一场家破人亡,没有任何触动。
  “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朴浦泽终于忍不住问:
  “难道你一开始就预知,那个货车司机是故意来杀张纯吗?”
  “世界上没有偶然,只有必然。越是有钱的人,越是怕死,买意外险不过是人之常情,不需要预知。”
  车厢里一片寂静,陈利亚的声音传来:
  “我不参与破案,朴警官,别忘了,我只是个历史学家。”
  ……这句话。
  又是这句话。
  如果李维多的目的是挑拨离间,那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快成功了。他现在只要一听到“陈利亚”三个字,就会想起她言笑晏晏地站在陈利亚门口,质问他,“难道你真的相信他那句,’我只是个历史学家’?”
  “那还有一件事,可能也是你这个大历史学家不知道的了。”
  朴浦泽心口发痛,为自己可能逝去的纯白初恋——呸,纯白友情扼腕,忍不住就带上一点情绪:
  “张纯当年跳槽进LCC,不是别人,就是你的小女朋友李维多把她挖过去的……这件事够巧合吗?”
  “那是有点巧合。”
  车里,司机保镖举着电话,一动不动。
  陈利亚慢慢转着拇指上的戒指,半晌,凑近电话,微微笑了:
  “那你知不知道,还有更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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