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陆秧秧打小的酒量以及酒品就不算良好,所以全山谷的人都严禁她往这里跑。
可以说,这里是她秧秧小谷主在山谷中最不熟悉的地方。
因此,陆秧秧在进入地窖的路上走得并不顺利,一不小心就踩到了一个突出的小石块,身形向后晃了一下,正好撞到了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的晏鹭词身上。
男孩似乎想也没想,伸手就揽住她的腰和腿窝,将她呼地一下子打横抱了起来。
陆秧秧小小的一只,一眨眼的功夫,整个人就全在他怀里了。
陆秧秧已经足足一天多没有跟他这么亲密碰触过了。
没碰到的时候还能忍耐,一旦碰到,就没办法忍了。
她感觉此时的自己像是一朵缺水缺到快要枯萎的小花,只想咕嘟咕嘟地拼命吸水。
于是,在极其短暂的思考了一下后,陆秧秧就安安静静待在了晏鹭词的怀里,还非常忍不住地把头靠在了他的颈窝上。
反正这里黑漆漆的也没有人。
没有人看到,就是没做过!
过了好一会儿,陆秧秧才恢复了理智。
理智一恢复,陆秧秧立刻就发现了不对。
她借着萤虫发出的微弱的光,马上紧紧盯住了晏鹭词的脸。
什么都不记得,他为什么还能这么熟练地把她抱起来?
盯……
盯……
盯……
片刻后,陆秧秧还是没有看出任何破绽。
但惑心术的力量还没有完全消失,被他这么抱着,陆秧秧仍旧有点不想下来。
她决定借此再对晏鹭词测试一下。
她抿了抿嘴唇,主动僵硬地环住晏鹭词的脖子,然后屏住呼吸,将嘴唇凑到了晏鹭词跟前。
如果是之前的晏鹭词,一定直接就会亲下来了。
只要他一动,她就直接把他的脑袋打爆!
可晏鹭词没有动。
他只是眨了眨他小动物般毛茸茸的睫毛,一脸迷茫地睁大了澄澈的眼睛望着她。
陆秧秧顿时觉得自己好污秽,竟然想要玷污这么纯洁的男孩子!
她拍拍晏鹭词抱着她的手,在他松开手时自己跳了下去,噔噔蹬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地窖,开始埋头找酒。
虽然对这里不熟,但二狗叔在每一个酒桶上都标好了酒的名字和酿造时间。排着找,陆秧秧很快就找到了用来酿果子酒的清酒,搬出来了两大坛。
但紧接着,她又看到了架子上的另一桶酒。
她对这种酒的记忆很深刻。
这是份极烈的酒。
小时候,她就是因为被薛盈骗着喝了这个酒的一小盅,醉到满山谷咯咯笑,以至于当时山谷里流传了好长时间的闹鬼一说,害得她整整几个月都不敢笑出声,生怕被人发现她就是那只“小鬼”。
陆秧秧朝着跟在她后面的小尾巴晏鹭词,指了指装着烈酒的木桶:“你知道这个是什么吗?”
晏鹭词摇头。
陆秧秧露出了一个狡诈的笑。
晏鹭词这个人最会骗人了,但如果把他灌醉了,说不定他就会原形毕露!
这样想着,陆秧秧把那桶烈酒也搬了出来。
“是很好喝的东西。”
陆秧秧边认真地诱骗着晏鹭词,边给他倒了满满一碗的烈酒。
“要全部喝掉哦,一滴都不可以剩。”
晏鹭词在陆秧秧的示意下,毫无提防地喝了很大的一口。
下一秒,他好看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他向后仰了仰,拉远和酒碗的距离,一副不想再喝的样子,连睫毛都一颤一颤的,特别得可怜。
但陆秧秧才不管。
“不行,再喝一口。”
陆秧秧把酒碗又往他的嘴边递了递,凶神恶煞道:“必须全部喝完!”
连哄带施威地让晏鹭词喝下了一整碗烈酒,陆秧秧满心期待地开始等待晏鹭词露出真实面目。
很快,薄薄的红晕就在晏鹭词的眼角蔓延开。
没多久,他的皮肤就全染上了蔷薇的粉色。
但他的样子还是既乖巧又懵懂,不会反抗,不会出声,可以随便她去摆布,甚至都可以从头养成她最喜欢的样子……
等陆秧秧意识到她想了很多奇怪内容的时候,她的惑心术已经再次蠢蠢欲动,甚至比刚才还要厉害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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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112
明明刚刚才碰过,明明触碰的时间已经足够久了,可还是想要再碰。
陆秧秧努力抵抗着这种念头,把差点伸出去的手背到身后。
可越是抵抗,她越觉得自己口渴得厉害。
胸腔内燎起的火焰把刚才好不容易吸足的水分再次蒸腾殆尽,连喘息都带上了干渴的意味。
她一刻都等不了了。
酒窖里虽然没有水,但目之所及的都是酒。
陆秧秧的目光落在了那两桶预备用来酿青梅的清酒上。
她靠着所剩不多的意志判断了一下,认为这种酒喝不醉人,于是干咽了几下干涸的嗓子,用酒提子从酒桶里舀了一小提,倒进被晏鹭喝空了的碗里,抿了一口。
入口的酒味很淡,口感也顺滑柔和。
陆秧秧放了心,仰起脖子将酒一口干了。
但喝完后,她觉得还是很渴,于是又舀了一勺,仰脖干掉。
舔了舔唇珠上挂着的酒滴,陆秧秧有些意犹未尽。
她歪着头思索了一下,再次拿起了酒提子……
这之后,她的记忆就模糊了起来,然后迅速地转为了一片空白。
……
陆秧秧再度清醒,已经是第二日的日上三竿。
昏昏沉沉地,陆秧秧从自己卧房帷帐内的床榻上睁开了眼。
她第一眼看到的,是她吊在床顶的盛香丸的葡萄花鸟纹银球。
银球此时正散发着细袅的烟气,带出浓郁温软的花朵香。
这是靖娘子送给她的,但她不习惯睡着时有东西在头顶晃,因此从来也没有将它挂起过。
这个时候看到它,竟然还觉得有些眼生。
她愣神地对着那股馥郁的烟气观赏了片刻,才缓慢地意识到,周围的情况有些不对。
在她的身边,似乎躺了一个人。
这个发现让陆秧秧飘远了的魂儿嗖地回到了她的身体!
她猛地坐起来,猛到整个人眩晕了一瞬,额角处针扎似的突突地疼。
但陆秧秧顾不上这些了。
虽然身边的这个人正背对着她,但不管怎么看,这个人,都是晏鹭词……
而且,显而易见地,晏鹭词只穿着一件单衣,而那件单衣也根本就没有穿好,松垮垮地挂在他的身上,露出少年线条明朗的雪白后颈和肩侧。
也正是因为他的皮肤白得过分,颈侧和后背上的那几道红色的抓痕格外刺眼。
再往下看,浅红色的海蚕布料被勒成了绳,一头捆在男孩的手腕上,一头则牢牢地绑着床柱……
陆秧秧已经不敢继续看往下了!
她大气也不敢穿地盯着晏鹭词的后背,紧张地看了须臾。
确定晏鹭词没有要醒的意思,陆秧秧鼓起勇气,掀开床边的薄纱帷帐,开始看向她的屋子。
一地狼藉。
像是进了小毛贼,整间屋子被翻箱倒柜,没有一个箱子得以幸免、通通敞开着,她收藏的稀罕玩意儿一堆堆全被倒在地上。
本来在桌案上的笔墨纸砚也散落得到处都是,尤其是纸,撕碎的,揉成团的,被踩过的,铺了几乎满屋子。
就没有能落脚的地方。
但最令陆秧秧惊心的还是地上的衣服。
从门口的外衫到床下的发簪,每几步路就有一样。
虽然完全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但这种场景,陆秧秧在画本上可是见过好多次……
这时陆秧秧才想起来,她醒来后还没有留意过自己。
她低下头,看到自己穿着一件娇贵色浅的藕荷色柳花裙。
这也是靖娘子送给她的。她很喜欢,但是没场合、也没舍得穿,所以一直压在箱子底。
此时不知道是压的还是揉的,裙身到处都皱巴巴。
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看着无论如何都令人会往奇怪方向想象的凌乱屋子,陆秧秧的瞳孔都开始震动起来。
突然,晏鹭词微微地动了一下。
陆秧秧吓得整个人一抖,下意识就踢了他一脚。
她这脚踢得不轻,但晏鹭词却浑然未觉。
陆秧秧觉得奇怪,难免又对他留意了起来。这一次,她皱起了眉。
晏鹭词身上的温度太高了。
她试探着向着晏鹭词靠近了一点儿,稍稍仔细就察觉到男孩正火炉般地散发着热气,就像是烧起来了一样。
陆秧秧迟疑了一下,伸手贴上了晏鹭词的额头。
烫得吓人。
再凑近,男孩连呼吸也带着滚滚的热度。
陆秧秧忽然意识到,以晏鹭词的警觉,这么久还没醒,很可能不是睡得沉,而是已经烧到昏迷了。
这个认知让陆秧秧一下子慌了神。
她马上解开晏鹭词手腕上捆着他的布料,力大无穷地一把将他抱起,一阵风似地冲进了薛盈南山峰的小竹楼。
“他在发烧!”
陆秧秧把晏鹭词放到薛盈给人看病的竹板床上,扬着脸向里间喊:“烧得很凶!”
薛盈还在里间的铜镜前。
她今日梳了高髻,花了些时间,故而在陆秧秧冲进来时,她还未来得及梳妆完,只能挑了片杏花面纱戴上便疾步往外间赶,鬓边蝉翼般的金薄小凤钗还没钗牢,在她乌黑的发间摇摇颤动。
“怎么会突然发热?”
薛盈走到陆秧秧身边,停下来将凤钗插紧,又把发髻上有些松动的玉蝉小梳重新戴好。
“我给他灌了酒。”
说这话时,陆秧秧很没底气。
“难道他不能喝酒吗……”
薛盈听罢,看向晏鹭词。
第一眼留意到的便是晏鹭词十分不整、像是刚被人胡乱穿好的衣衫,还有他脖颈上十分明显的红痕。
薛盈立即不动了。
她朝着还在慌乱的陆秧秧睨了一眼:“除了喝酒,没做别的吗?”
陆秧秧:“我……“
她的声音渐小:“……我不记得了。”
“什么?”
陆秧秧的声音太小,薛盈都没能听清。
“我不记得了。”
反正事已至此,总归是要说明白的。
陆秧秧捂住脸:“我喝醉了,不记得了。”
她使劲地回忆道:“我只记得我到酒窖里去搬酒,我想试一试晏鹭词究竟是不是真的示意,就给他喝了烈酒。然后我觉得口渴,就也喝了一些……”
薛盈:“他喉咙受了伤,你让他喝烈酒?”
陆秧秧愣住。
她忘了。
晏鹭词在她的记忆太无所不能,以至于,即使薛盈说过他的喉咙还没痊愈,她也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他是个病人。
她给他喝酒时,他表现出了抗拒、不想喝,她以为是因为酒辣,原来,是因为喉咙疼吗……
见陆秧秧这才意识到不妥,薛盈觉得自己的头都开始疼了。
一个两个,就没有省心的。
薛盈将陆秧秧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你的身体呢?需要喝药吗?”
也不知道像了谁,陆秧秧十分不能喝酒,一小口酒就能醉到耍着酒疯乱蹦乱跳。
偏偏连乔还喜欢逗她,一见陆秧秧喝醉,就拿出好多好玩的东西给她看,一旦陆秧秧露出想要的表情,连乔就哈哈哈地把脸贴过去,“那你亲一下阿娘”。
结果陆秧秧就此养成了习惯,只要喝醉了酒,就总喜欢到处乱亲人。
在这种前提下,酒后的这两个人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奇怪。
陆秧秧一瞬间就听懂了薛盈问的是什么。
她觉得自己的形象在薛盈这里算是彻底轰塌了。
每次这种情形一出现,薛盈问她的头一句话永远是要不要喝药。
她就那么像是酒后就会乱乱乱乱那个的人吗?
但看着晏鹭词脖子上的那几处怎么看都是被人弄出来的暧昧痕迹,陆秧秧心里也没底地打起了鼓。
这时,她又发现晏鹭词的手腕上也有伤,很像是在被绳子捆住后激烈挣扎着磨出来的。
她到底……
到底做了什么!!!
陆秧秧震惊地抱住了脑袋。
她想从记忆里挖出哪怕一个模糊的画面,可她就是什么也记不起来。
这时,薛盈在竹楼外喊了她,要她过去帮忙烧水,陆秧秧于是跑了出去。
离开时,她又看了一眼晏鹭词,没忍住伸出手,帮他再次整理了一下领口,把最惹眼的一块红痕给盖住了。
……
陆秧秧不记得,但有人记得。
那个人自然只能是晏鹭词。
被陆秧秧留在竹床上,听着她心脏跳动和血液流淌的声音离他越来越远,晏鹭词忽然十分得烦躁。
这种烦躁在他十多年的记忆稀疏平常,似乎每天都是在这种泛滥着浓稠恶意和强烈嗜血的情绪度过,但自从遇到陆秧秧、尤其是这几天总是被她守着,他已经很少会这么烦躁过了。
他不想再在这里躺着。
他想要到她身边去,最好跟她一步都不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