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骨——容烟
时间:2021-08-02 10:05:13

  “我们高中我熟人没几个。”言忱说:“他学习太好,我是学渣。”
  她美化了过往来聊。
  孙恪本就是没话找话,几人一同往程鹤车那儿走,但言忱还没上车就听见有人喊她,“言忱。”
  三人齐刷刷地回头。
  蓝夜酒吧的广告牌是蓝色的,在整条街上色彩不算突出,门口的路灯颜色昏黄,看上去有些年头,孙恪总打趣它是这条街最值钱的东西,因为是老古董。
  沈渊就站在蓝夜酒吧门口,他穿着白衫黑裤,单手插兜,身姿挺拔,大抵许久没剪头发,刘海儿略有些长了,已经遮住了眉毛,此刻被风吹起,站在那儿就像是一幅画。
  “我靠?”孙恪先开口:“现在的小男孩都长这么好看吗?我以为韩彧和于清游够好看了,结果这他妈随随便便一个路人颜值都碾压他俩?”
  “是挺好看的。”连老大哥程鹤也开口肯定了他的颜值。
  “他刚刚喊阿忱妹妹?”孙恪后知后觉。
  程鹤点头:“应该是。”
  “是。”言忱说:“你们先走吧。”
  “男朋友?”孙恪问。
  言忱摇头:“还不是。”
  孙恪还想八卦两句就被程鹤摁头进了车,“没点儿眼色。”
  孙恪:“……”
  问两句又不会怎么样!
  车子驶离,言忱迈步往酒吧门口走,沈渊也朝她走过来。
  言忱见他要过来,于是转身又退回到路边。
  这行为略显幼稚。
  她平静地站在路边等他过来,“你来多久了?”
  沈渊:“刚来。”
  离得近了,言忱才闻到他衣服上还残留淡淡的消毒水味,但搁在他身上并不难闻。
  两人一起往前边走,漫无目的地走,谁也没说去哪里,好像就是在这条街上散步一样。
  等走到十字路口,言忱停下脚步,无奈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沈渊眉头微皱,“嗯?”
  他看向两人之间的距离,言忱在前他在后,怎么看都是言忱在带着他走。
  言忱:“……”
  “你怎么来了?”言忱受不了这尴尬,开口问道。
  “顺路。”
  “……”
  从北城二院回家是另一条路,到这边来明显绕了远,不过言忱没拆穿他,继续问:“怎么来的?”
  “地铁。”
  “怎么不开车?”
  “去医院开车不合适。”
  她问他就回答,她不问气氛就冷了下来。
  但言忱也不知道要继续问什么,于是任由尴尬蔓延。
  “晚饭吃了没?”几分钟后沈渊才问。
  言忱点头,又摇头。
  “什么意思?”
  言忱:“吃了点儿零食。”
  “那走吧。”沈渊说着往另一条全是饭店的街上走,“去吃饭。”
  言忱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最后跟着他进了一家烤肉店。
  “……”
  这大概就是拥有吃不胖体质的任性。
  晚上11点到烤肉店,店里都没什么人,空荡荡的,他们选了靠近窗户的桌,还能看到这座城市的夜景,只不过这栋楼不高,夜色没那么美。
  服务员来点餐时沈渊把菜单推给了言忱,她原本不饿,但进店以后被肉味勾起了馋虫,于是也没客气,点了三盘肉,剩下的让沈渊点。
  他补充着点完,服务员离开,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俩,偶尔有服务员们聊天的声音传来。
  这场景尴尬得言忱头皮发麻。
  她干脆低头玩手机,前些日子下载的斗地主一直没打开过,她快速点开绑了号,拒绝尬聊。
  但余光能瞟到沈渊,他也时不时戳手机,看上去像在回消息。
  两人再没主动攀谈。
  气氛虽然尴尬,但沈渊烤肉的技术是愈发娴熟的,所以言忱没跟食物过不去。
  以往她跟傅意雪去吃烤肉,两人都会烤,但技术一般,没像沈渊这样把握着时候,在最合适的时间把肉夹出来。
  很难得,这人和她一样是个厨房杀手,但在烤肉上很有天赋。
  一顿饭吃得安安静静,言忱饭量很小,虽然要了三盘肉,但吃了大概不到一盘就已经饱了,甚至还问服务员要了个酸奶喝。
  沈渊夹子仍旧在烤炉上给肉翻面,却淡淡地瞟了她一眼,似乎在说——就这?
  言忱:“……”
  她捧着酸奶慢悠悠地喝,但沈渊把烤好的肉往餐盘里一放,几乎是风卷残云般把那些肉都消灭掉。
  言忱吃惊,因为这方式和他以前的饮食习惯完全不一样。
  重逢后一起吃过几次饭,他也没有这般狼吞虎咽。
  言忱看得不自觉挑眉,结果沈渊把食物扫荡完以后用纸巾擦了擦嘴,直接去柜台结了账。
  言忱的酸奶刚喝了一半,她坐在那儿打算起身,沈渊却坐在位置上说:“你慢慢喝,我去打个电话。”
  说完就往这家店的角落里走。
  言忱一个人坐在那儿发呆,又问服务员要了瓶酸奶。
  照沈渊那样儿,不喝个酸奶估计要消化不良。
  沈渊一通电话没打太长时间,回来时言忱刚好把酸奶盒子捏扁扔进垃圾桶。
  他看到桌上那盒酸奶,又看了眼言忱,低声说:“不吃饭,光喝酸奶了。”
  言忱拎起自己的包,把那盒未拆封的酸奶吸管拿出来,直接插进去,然后疾走两步递到沈渊面前,“你的。”
  沈渊:“嗯?”
  沈渊最终还是没拒绝她递过来的酸奶。
  尽管在这六年里,他已经变得非常不爱喝这个东西。
  有些生活习惯就是不经意改掉的,就像原来他喜甜,这会儿却不怎么爱吃了一样,好像是随着长大,一些东西就慢慢淡出视野。
  但看到言忱递过来,他还是接过。
  吃完饭已经近12点,路上行人稀少,他们并肩走在路上谁也没说话。
  等到沈渊喝完那盒酸奶才打车回家。
  车内灯光昏暗,司机师父还在放粤语老歌。
  言忱的手指搭在腿上跟着节奏微动,沈渊就坐在她身侧,她侧过脸就能看到他的侧脸,从车里的后视镜能看到他的正脸。
  他正微闭着眼假寐。
  言忱到现在也搞清楚他的意图。
  这是打算做什么?
  这问题直到两人走在回家的电梯里,她背对着沈渊才问出来。
  沈渊抿唇,几秒后。
  “看不出来吗?”沈渊清清冷冷的声音在电梯里响起,“我在等你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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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忱晚上睡觉前收到了沈渊的微信。
  【SY:言忱,你可以试着相信我。】
  言忱犹豫几秒,最终没回他消息。
  她还没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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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渊和傅意川月初就正式住到了她们对面。
  大学毕业和高中毕业很不一样,高中毕业有一场高考来专程划下时间句点,而大学毕业是交完论文档案转走,随时可以离校。
  毕业典礼也不是真正的毕业、毕业照也不是,真正的毕业是宿舍里的人将东西都搬空,曾经的满目琳琅变得空荡荡,等待着下一批住进来的人。
  沈渊他们倒还好,没什么毕业的伤感,反正仍要留在川大,说不准研究生时期还能住一个宿舍,或者嫌不方便还可以在外边租房住。
  他们更忙碌的是在医院见习的事情。
  4号傅意雪姐弟回了趟家,岑星仍在上海出差。
  两户人家只剩下了言忱和沈渊。
  期间沈渊从医院离开后就去酒吧接她,一来二去酒吧里的人都打趣她这么快找了男朋友。
  她否认说:“还不是。”
  孙恪一副都是过来人,我们都懂的架势,“看上去也差不多了。”
  偶尔沈渊会进来听她唱歌,就坐在离舞台不远的位置。
  他安静又沉默,没一直追问言忱的态度,只单纯接她下班,有时带她去吃晚饭,两人谁都没再往前走一步。
  言忱将这会儿的状态定义为——不清不楚。
  比他们上学那会儿还要不清不楚。
  或许有人会享受这种暧昧旖旎的感觉,但言忱不是。
  她更喜欢界限分明。
  要么把你划为我的范畴,要么把你完全排除。
  但在沈渊身上,她不止一次地犯难。
  这样的日子也没持续多久,因为傅意雪还要上班,她跟弟弟就回去三天,在第三天晚上就飞了回来。
  言忱家里多了傅意雪,意味着多了烟火气。
  沈渊仍旧去接她下班,但直到有天晚上她出门没看到沈渊,彼时她正跟程鹤等人告别,孙恪还开玩笑:“这还没变成男朋友啊?我看他都快成望妻石了。”
  “哪那么夸张。”言忱说:“这才几天。”
  大抵掰着指头算,也不过一周。
  孙恪找沈渊身影比言忱还及积极,他视线在酒吧门口绕了一圈又一圈,仍是没看见,“他今晚是不是不来?”
  言忱摇头,“不知道。”
  她从未和沈渊约定过几点来接或是别的,只是这几天她一出门就会看到沈渊。
  两人再一起回家。
  这会儿她也没看到,但又不想让孙恪他们在这儿,“鹤哥你们先回吧,他估计一会儿来。”
  话一出口她自己也有些吃惊。
  怎么就默认他一定会来?
  他们离开以后,言忱站在酒吧门口等。
  但五分钟后,她收到了沈渊的微信消息:【今晚不去接你,让你同事把你送回去,别一个人走,路上不安全。】
  言忱看见消息,心头忽然一紧,有种说不上来的失落:【知道了。】
  她不可能让程鹤拐回来接她,直接在路边打了辆车。
  孰料刚一上车就收到沈渊的消息:【要是打车的话把车牌号发我。】
  言忱:……
  她从没这习惯,这会儿也不可能再问司机。
  她想了想敷衍地回:【知道了。】
  有时文字会带情绪。
  她是这样觉得的。
  屏幕那头的人大抵也察觉到,又叮嘱了她一遍:【路上小心。】
  言忱:“……”
  没他接的时候她都是一个人回的。
  这会儿又不会怎么样。
  言忱脑袋靠在车窗上,忽然轻叹了口气,好像是很难过。
 
 
第32章 
  因为睡前想了太多事, 言忱这一晚睡得并不好。
  没失眠,倒是多梦。
  一个接一个的噩梦像是陷入了恶性循环,拼命挣扎想醒来却又进入了下一场梦境, 而每一场梦都是以美好开篇,以痛苦终结。
  熹微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房间,她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才起来。
  又是无所事事的一天。
  手机上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未读消息。
  她戳开和沈渊的会话框,仍旧停留在昨天的聊天页面。
  真是, 在期待什么?
  没什么好期待的。
  他来是意外, 不来才是常态。
  言忱把手机扔在房间里,又跑到阳台上晒太阳。
  迷迷糊糊间听到傅意雪喊她, “言宝,你不会在这儿睡了一夜吧?快起来回房间睡, 小心着凉。”
  “不是。”言忱眼睛睁了一半,“早上醒的早。”
  这会儿太阳才缓缓从遥远东方升起, 比之前有了温度。
  言忱回头瞟了眼时间, 才7:20, 远不到傅意雪起床的点儿。
  “行吧。”傅意雪问:“那你早饭要吃什么?”
  “这么早?”
  “对。”傅意雪叹气,“要给傻狗做饭。”
  “嗯?”
  “傅意川呗。昨天他被人打了, 我真是气死。”
  因着傅意雪要忙着去厨房熬粥,言忱也没追问。
  不过很快她就看到了光荣负伤的傅意川。
  他和沈渊一块儿过来的, 两人眼底都有乌青,无精打采,精神状态不佳。不过最惹眼的还是他额头上的纱布,从发际线到眉骨那一块包的严严实实, 再往下一点就快伤到眼睛, 看着有些犯怵。
  “言忱姐。”傅意川和她打了声招呼。
  “你的额头怎么了?”言忱问:“去打架了吗?”
  “不是。”傅意川长叹一口气, “被人给砸了。”
  “要真是打架倒好了,好歹有来有往,而且这傻狗块头大,从小到大谁跟他打架谁输,结果现在被打都不能还手。”傅意雪把粥给他们推过去,坐在言忱身侧,愤愤道:“现在的患者都怎么回事儿?就不能尊重一下医生吗?就算是实习狗也有人权吧,一块石头砸过来,那直接砸死了算谁的?”
  傅意川:“算自己倒霉呗。”
  原来是昨天傅意川晚上巡查病房,有一位患者忽然睁开眼,拿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石头直接砸在了他额头上。
  他所在科室本就特殊,有些病人安静,有些病人急躁,像昨晚那位就是患了严重的躁郁症,并且白天护士给他打过镇定剂,但没想到晚上再次发病,且病情有加重的趋势。傅意川还没什么临床经验,只记得不要伤害病人,结果那病人又拿起输液的针管在傅意川手上扎了好多下,针孔密密麻麻的,还是摁了紧急按钮才喊了人来,这才遏制住他的行为。
  “那之后呢?”言忱问。
  “没什么之后。”傅意川指了指脑袋,“沈哥陪我去急诊科包扎,然后留院观察了两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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