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承认我当初打赌的确是为了敷衍不死川,谋求让他一时间闭嘴安静下来。不过事已至此,赢的人是我,怎么可能不借机敲诈他一次?
和他阴云密布的脸色相反,不死川的行为居然出其意料地大方。听到我说的话之后,他黑着脸把自己的钱包拿出来,动作豪爽地将里面的所有钱都抽出来拿给我。
我看了看他本身就不太好的脸色此时漆黑如锅底,心想可能因为这家伙平时就仗着自己是稀血,战斗的时候总是故意把自己弄伤,所以脸色总是苍白又不太健康的模样。
出于对风柱大人的敬爱,我想了想,然后从大面额的纸钞中抽出一张还给他,以免他下次出差之前来不及找主公报销,一路上委屈自己补充不了营养。
为了防止只有一张大钞别人找不开,我还把所有的硬币都留了下来。只是不死川压根都体会不到来自前辈的体贴,等我把硬币还给他的时候,他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我拿到钱以后,打算去请让我大赚一笔的功臣炼狱杏寿郎吃饭。
虽然是拿着不死川的钱请别的男人吃饭,但是我的心里却没有一丝半毫的负罪感。
毕竟非要说的话,我现在的工资都是从产屋敷老板这里赚的钱,所以即使是用我自己的钱请炼狱杏寿郎吃饭,也约等于花别的男人的钱请杏寿郎吃饭。
非要归根结底,不死川的钱也是来自产屋敷老板的钱。所以无论如何操作,都是花一个男人的钱请另外一个男人吃饭。
这么一想,我就觉得轻松又愉快,
炼狱杏寿郎真的是个非常好的男孩子。
虽然他的父亲和他除了年纪以外几乎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过这孩子总是能给周围人带来朝阳和火焰使得的温暖和炽热。
有时候我不免觉得产屋敷老板的话很多。
不过话多以及热爱开会一般都是领导们的通病,我认为可以理解。更何况产屋敷老板有着一副奇异到非常具有亲和力的嗓音,多说一点话发挥特长也没什么不好。
我站在回廊的另一边等与主公会面的炼狱杏寿郎被产屋敷老板放出来,无所事事地望着庭院里从树上枝条垂下的紫藤花。寂静的庭院时不时有微风拂过,吹下一两片柔嫩的淡紫色花瓣落入水池里。
我心想如果有对紫藤花花粉过敏的剑士岂不是要命,如果是对紫藤花过敏的稀血恐怕更是要哭出声来。
正当我神游天外越想越离谱之际,正屋的纸门被推开,焰发的少年对着屋内深鞠一躬,然后走入庭院。
在回廊另一边的我还没来得及伸出手向他示意,几乎是一瞬间他便抬头望见了我。
像是见到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一般,那张精神奕奕的脸上绽放出十分亲切爽朗的笑容。
炼狱杏寿郎红黄相间的头发很像流动的火焰,当他高高兴兴地加快速度向我走过来的时候,让人感觉像极了有着毛绒绒犬科心灵的猫头鹰生物。
我认为他非常可爱,不过由于曾经在他面前社死过一次的缘故,他的热情有些令我难以招架。
“中午好,踟蹰森前辈!”
走近之后,他非常有元气地朝着我问候。
在鬼杀队里还是第一次有柱这么热情地称呼我作为前辈,甚至突然到了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的地步。于是我也勉强露出微笑朝着他点头问好,心底只希望炼狱杏寿郎没看出我一时间的卡壳。
我说为了表示答谢,邀请他一起出去吃一顿便餐。
炼狱杏寿郎非常爽快地答应了这件事情,只是接下来的发展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顺利。
毕竟炼狱杏寿郎是个和我完全相反的人吧。
他是个非常阳光的人,积极向上的情绪甚至能够带动周围的人;而我非常没有干劲,恨不得能混过一天就是一天。
因为我得过且过的人生准则,我觉得个人糊弄的人生态度完全可以与努力的其他人相安无事。
只不过似乎炼狱杏寿郎因为那一次我敷衍不死川的发言误会了我什么,转而认为我是一个非常不错的人,一路上时不时地都在夸奖我。
当轮到我说话的时候,他便立马安静下来,一本正经又分外专注的样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的额头。这似乎是他认真倾听的习惯,当两个人靠得很近的时候,我甚至能够感觉到他身上略高于常人的温度。
为了不辜负热血少年对于美好世界的期待,每当他表达对前辈的钦佩的时候,我不得不勉力绞尽脑汁挤出各种我所能想到的句子回应他。
因此全程交流下来,我感到很疲惫,非常疲惫。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第一次有了可爱的后辈,第一次得到了来自后辈的尊敬。
两件快乐事情重合在一起,而这两份快乐,又给我带来更多的快乐。得到的,本该是像梦境一般幸福的时间……
但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恐怕一切的源头在于,炼狱杏寿郎的记忆力为什么会这么好。
此刻被掏空语录大全的我,一点都不希望炼狱杏寿郎是猫头鹰类宝可梦,而是希望他是平均种族值记忆力只有七秒钟的鲤鱼王。
第12章
俗话说的好,人类的本质就是由真香、鸽子还有复读机三种要素组成的香菇鸡。
饶是踟蹰森这么超凡脱俗,尘世间的凡事不沾染半点的人也不能免俗——
所以,和炼狱杏寿郎吃了一顿饭之后,我可耻地真香了。
炎柱以一种超乎常人的默契和我成为了某种形式上的饭友,只要我们同时在鬼杀队,或者任务顺路什么的,都总是会在一起吃饭。
这个家伙吃饭的时候总是会发出一些[嘿吆]、[嘿吆]之类的拟声词,要么就会一边吃一边大声夸奖食物的美味。
和他吃饭的时候,他热情高涨的干饭动作总是会弄得他人食指大动,即使是因为食堂师傅请假回家而被其他人煮的梆硬的米饭也似乎没那么难以下咽了。
有一个一起吃饭的朋友,真是能给生活中带来不少的便利。
譬如说我终于不用因为离开餐盘去别处加一杯茶水,导致别人以为我吃完东西把我的餐具给收拾掉。
而同时,我也不用因为经常跑过去添饭而被人另眼相看,因为炼狱杏寿郎好绝一男的,他吃得比我还多。
——相比在拉面店一口气吃了12碗乌冬面的他,每顿饭只吃三四碗的我不就可以被称作小鸟胃了吗?
说了这么多和他一起吃饭带来的改变,基本上都是从我这个角度出发的好处。至于为什么他一定要和我黏在一起,我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有什么必要。毕竟像炼狱杏寿郎性格这么好的家伙,大概是不会缺少一个同他说话的朋友。
值得一提的是,哪怕我拒绝了成为柱的提议,这也丝毫不妨碍产屋敷老板把我当成柱那样使用。
甲级剑士能够应付的任务我可以去,需要派遣柱级干部才能解决的情况也可以叫上我。
杀鬼我干,调查我做,包括去警署领带着刀被热心群众举报的队友也是我负责。
一时间我好像成为了鬼杀队的紧急救火员,520万能黏胶,哪里需要我我就往哪里凑。
不过还好,我的工资十分优厚,却绝对不用被产屋敷老板留下来开枯燥无聊的会议,甚至在整肃队内风气的时候还要以身作则给队员们做示范作用。
比起将大把大把时间花费在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上,我宁愿去回家大睡一觉再去附近的居酒屋多吃两串烧鸟。
所以我通常是做柱的工作,享受产屋敷老板给我的特殊待遇,却也不用肩负柱的责任。
杀鬼对我来说算不上什么困难的事,十二鬼月往后排名的那些强度的鬼,即使有血鬼术也不能造成多大的麻烦。
对我来说苦恼的程度无非是是像驱赶苍蝇那样挥挥手上的长剑,所以哪怕使用着并不高明的呼吸法,本人在战斗之时也可以称得上罕逢敌手。
大家都觉得我的无往不利,大概是因为剑术高明到令人叹为观止的缘故,于是私下纷纷里传言说鬼杀队里来了个不得了的剑豪。
我和炼狱杏寿郎混熟了他才告诉我,那天听见我和不死川讨论关于柱的继任者之类的事情,因为我在鬼杀队的经历十分传奇,所以后来没怎么留意就收集到了不少关于我的传言。
——原本是蝴蝶屋的病人,每天只会坐在庭院里发呆,突然某天突然开口对庭院里做康复训练的剑士出言不逊,然后一口气打败了在场所有不服气的家伙。
踟蹰森,一个即使不会呼吸法也强到不行的年轻剑士。
我诧异于这个流言的开始和过程都是那么地真实,然而却得出了一个全然乎失真的结论。
于是等炼狱杏寿郎讲完这个故事,我第一时间评价了这句话的荒谬:“有明显加工成分在里面。”
“我认为没有什么不妥,”炼狱杏寿郎带着高兴地跟我说话,仿佛被这么夸赞的人是他那样,“因为踟蹰森前辈非常引人瞩目。”
炼狱杏寿郎的头发真的很漂亮,眼睛也好漂亮。
日轮一样的光晕叫人真心实意地憧憬,如果可以的话,其实我很想伸出手去捏一捏他那翘起来的鬓发,看看那是不是也有着如同火焰一般的温度。
由他所说出来的赞美总是带有教科书上的陈述句那样令人信服的感觉。尽管我知道我会在鬼杀队里名声远扬,绝对不是因为乐于助人令人钦佩之类的好事。
我不合群的事情做了一件又一件,譬如还没加入鬼杀队就暴揍了十来个的未来队友,他们本身就是在蝶屋养伤或者和那个死去的女孩子那么点交情前来吊唁,却因为被我的垃圾话激怒丢了个大脸,受了场无妄之灾。
哪怕成为了鬼杀队队员以后也没过上几天安分的日子,我不仅在刀匠村和那个叫做钢铁冢萤的锻刀师吵架,而且拒绝了鬼杀队作为柱的最高荣誉,对产屋敷老板说话也没什么敬畏之心。
我由骨子里生出的桀骜和轻慢是并驾齐驱的,并且因为过于随心所欲的态度,有着总是会惹恼他人的毛病。
毕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毕竟是能和风柱水柱成为偷摸大鸡的传奇人物。
落在别人眼里,想必踟蹰森的傲慢一定是和富冈义勇的孤僻以及不死川实弥的暴躁可以相提并论的元素。
大家都众口一词地觉得我的剑术非常了不起,觉得如果和我多多交流,没准在自创流派上面会有很大的进益。
可惜我的剑术连自己描述起来都是稀里糊涂,于是只能推辞说多多练习就能找到玄妙的手感。因为大家都是半路出家,不像我光是神道无念流都足足练了有十二年了。
我只说我专心练习神道无念流,至于二天一流更是提都没有提到一个字,因为那并不是属于我本身的财富。
在明治维新后的现在,摒弃科学的先进而强调个人的勇武,简直就像是坐井观天那样愚昧无知。
所以有些高明剑术的我落在别人眼里,恐怕是个从乡底下跑出来的不合时宜剑豪。
但是等又到了鬼杀队这种地方,我这微不足道、不足挂齿的本事似乎又值得他人艳羡了起来。
第13章
通常对于来向我请教剑术的人,出于对于他们生命上的负责,我一般都会给他们指出一条可行的道路。
实力低微的,我告诉他们说可以去蝶屋拜托小清他们帮助修炼,先从全集中呼吸搞起来。
呼吸法尚可的,我建议他们先把实战经验搞起来,譬如说去激怒不死川,先跟他好好打一场,再看看有没有什么不足之处可以商量。
如果他们对我的话还有存疑,我就用唯心论鼓励他们,大讲特讲‘世界上没有废物的人,只有不努力的人’,告诉他们‘努力可以弥补天赋’。
再继而一个劲标榜我之所以这么成功就是因为‘抛却杂念,不计得失一往直前’。
对于总是觉得我有什么秘不可宣的诀窍的家伙,只要我把自己营造成一个奋斗逼的角色。
这样他们要么打了鸡血一样被感染着去努力,要么觉得我敷衍虚伪,绝不会再跑过来多问。
有句话叫做‘人定胜天’,可惜没有谁比我打心底更清楚天赋的作用了。
努力固然可以成为成功的助力,但是在决定成功上限的时候,天赋才是关键性的因素。
但是,有着努力地怀着前进总是比绝望地站在原地等死比较好,哪怕那是一条渺茫的道路。
所以对于因为实力进展不如意来请教我的人,我也一如既往地学习我以前的剑术师傅那样给他们灌着鸡汤,坚决不会告诉他们残酷冰冷的事实。
虽然想起来年少时候的我简直像是个傻瓜一样不可理喻,但是我的老师也是出自于一片好意地糊弄我,最后是父亲的话和现实直接戳破了我飘浮在空中不切实际的梦。
我没想到我把话说得这么绝,竟然还有人坚持朝着我请教。
那个家伙应该是叫做伊黑小芭内。
我觉得他的名字不错,毕竟对这种格式的字眼,我向来很有好感。
伊黑、伊吹、伊织。
小时候我家后山有只叫做伊吹的大胖猫,应该是附近野猫们的头领,给小鱼干之前懒散无害,给了以后态度就会恶劣起来。
这家伙会说人话,可是在别人面前就喵呜喵呜的装作一只普通猫咪,弄得我的话谁也不信。
我的记忆里还有个叫做伊织的女人,粉红色头发,性格大大咧咧,喜欢蹭白饭吃,不过她曾经在我快饿死的时候分给我半个饭团。
和她混在一起日子虽然东奔西走,却实在是我难得的快乐日子。
至于伊黑呢,他半张脸都围着白色的绷带,养了一条叫做镝丸的白蛇。
我看见他第一眼就清楚他可能在鬼杀队里人缘也不怎么好,别问为什么,因为我周围总是问题青年聚集中心。
这家伙说话阴阳怪气的,不过相比屡次口出狂言的前辈,他的冷嘲热讽无法令我显露出半分动摇。
我反倒觉得他很像一只暹罗猫,纤细性格又敏感。
我其实挺喜欢猫咪的,可惜猫咪都不怎么喜欢我。
以前我最想要的就是养一只自己的猫咪,可惜家里人都不喜欢猫,所以我只能去找伊吹。
因为伊吹神出鬼没,堪称猫中恶霸,没了我也照样活。
所以有时候我心情好,也会突然兴起一点逗弄这个有些阴郁的少年的心思。
他向我请教我的剑术,我说这个简单得很,鬼伸手过来就砍断它的手,鬼打算逃跑就切下他的腿,一旦鬼有了畏惧之心,就追上去斩掉它的头。
他的表情令我感觉我像是说了一串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