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反派共沉沦(穿书)——彼其之子
时间:2021-08-07 09:41:37

  草。
 
 
第51章 不认识他
  日出渐浓,水天一线的乌黑浓云还未退开夜色,却被热烈的金嵌上金边,海水潮起声涌,水天与云三者撞在一起,浓墨重彩的墨蓝与猩红色便艳艳烈烈洒了一整个水天相接。
  是的,猩红色。
  燕云更愿意这么形容海上的日出,还有无相。
  以前在辉夜岛,她没这么个心情与空闲去看日出,在那样的地方,她从来不敢松懈,她也不觉得有什么美的。
  直到她第一次足够强大,获得进入顶的杀手组织的资格,于首次辉夜祭时,见到了无相。
  这个人身上,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这是第一印象。
  煞红的袍子拖着长长的尾巴,逶迤在地上,于步伐走动间,拖出新鲜的血。当时他刚出任务回来,根本懒得看他们这群才升上来心气高的新晋杀手,看也不看,直接从他们身前走过。
  但是能进入辉夜金殿的,没有几个不是踩着同伴和仇敌的尸体上来的亡命之徒,几乎所有人看向无相的目光是不加掩饰的野心勃勃,“凭什么他不用参加辉夜祭?”
  辉夜祭是辉夜岛杀手每年一次的内部猎场,每年都会有七个新人加入,这就意味着,每年必需有七个杀手被淘汰——通过自相残杀的方式。
  “当你们坐上第一那个位置,你们也可以无后顾之忧,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组织首领面具男捏着娘腔笑道。
  “我不服!”
  尖刺的一声哂笑。
  “不服就上啊,杀了他你就是第一。”面具男不嫌事大地挑事情,“反正他刚回来,受了这么重的伤啊!”
  那人被挑的热血充脑子,一个鹰爪冲无相背后抓去。还没看清楚无相怎么出手的,挑事的人便惨叫着痉挛在地,五个手指齐刷刷落在地上,周围人冷眼看着,没人想去扶,倒是对这位无相更添了几分好奇。
  无相回头的那一霎,燕云看清楚他的相貌,雪白的脸,血红的唇,鸦发披散及脚踝,漆黑的眼睛没有一点感情……就像是个傀儡一样。
  傀儡……她想起辉夜岛坊间传言,无相是个死不了的老妖怪,传闻被捅穿了心死不了,而且他是没有脸的,没有鼻子眼睛耳朵,所以才叫无相……这些东西燕云闲来无事之余也就听听就笑一声,直到她看见无相慢条斯理收回袖间的薄刃,薄刃没入腕间皮肤隐作血莲。
  那可是活生生的肉,生生嵌入一片薄刃,只有一道血痕,又因为愈合极快转瞬即逝,某一瞬间,她相信那些传言。
  只有妖怪有这样强大的躯体了吧。
  她认得那东西,是藏剑山庄的镇门之宝——莲降,出了名的可远观不可亵玩
  那是极有灵气的兵器,认主而侍,却以宿在主人血肉之躯内得以滋养,主人的血肉便是它的鞘。
  莲降凡出鞘必饮敌血才归,否则便会大肆回嗜主人血肉。纵使不是,那一放一收,破血肉而出,纵然愈合快,疼却不可避免。
  总之伤敌一千,却也自损八百,那是极为凶残的兵器。
  后来才听说,那天夜里,藏剑山庄满门一夜之间,无人生还。
  无相淡淡的目光扫过金殿内的人,眼睛是一汪死去的湖泊,懒得动手四个字明明白白写在脸上。直到燕云与他的眸子对上,他才顿了下,燕云感觉到,他好像透过她的眼睛在看什么。
  她立刻敏感地意识到,她或许长得像他认识的某个人。
  但他仅仅是愣了一瞬,很快拖着步子离开。
  燕云抓住了这个机会,她孤影只身,整个金殿杀手只有她一个女子,她必须要找个强大的搭档结盟——无相。
  无相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身后血腥的内部淘汰悄无声息地开始,她勾起唇角,掏出弯刀,反手抹去偷袭者的脖子,温热的猩红溅在眼皮子上……
  —
  夤夜结束,日出正浓,水天混着浓重的海雾,撞上日出的染缸,砸出浓墨重彩的红,衬着那一道沉寂的背影,莫名使人想到猩红二字。
  “你以前也是这么过来的?”
  燕云率先挑开话题,撩开头发,趴在围栏上,不经意露出无知却又引诱的一面。
  她当杀手久了,自然什么法子都擅长一些,尤其她自恃貌美,少有目标不吃这一套,况且无相似乎对她有着某些特别的情愫——她方才读懂了他最后的口语:背后。
  他在帮她。
  才有了接下来的一刀封喉。
  “怎么不说话?”故意放柔声音。
  他的脖颈转向她,一眼看透她的心里,声音冰冷,“我不跟将死之人说话。”
  燕云读懂他的言下之意,心脏一停,顿时下跪,“燕云错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深谙此道。
  “还没有那么蠢。你没错,你想活着,只是用错了办法。”无相转头继续望向远方,眸中是云蒸霞蔚的妖冶。
  “请让我追随你。”她跪在那里没有起。
  “我不需要累赘。”
  “我可以……”
  “别让我说第二次。”
  燕云这才住嘴。
  这一趟冒险也不是铩羽而归,至少无相没有杀她,但是燕云再也没有以美人计来缚住他的想法。
  开始她以为是她不够美,后来直到无数祸国美人色杀,他亦眨也不眨眼睛祭出莲降。
  她从来没见过他为谁收过莲降,莲降在他手上过够了好日子,他一向动手,在别人家就会杀人全家,全家一个不留,要说这顶梁柱都没了,其他人也活不了,权当做好事。
  “你不杀他,他就往死里杀你。”留情是什么东西,不知道。
  燕云一直都知道,她和无相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的,无相就像别人说的不要命的老妖怪,他早就是在乱世里吃着人肉踩着尸体爬上来的畸形怪物。
  她对这句话有最深认知,是在他屠戮辉夜岛的那个晚上,她不知道忽然发生了什么他要这么做,有些犹豫,毕竟辉夜岛那么强大,他们没有逃出去的可能,若是被抓回来……
  火光冲天,映亮他侧脸血色,他淡淡道,“跑不跑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
  “但你以为留下来是什么好事情吗,辉夜祭的淘汰,你真以为是筛选血液,错了……辉夜祭必须死人,但是没人在乎输赢,他们只是想看一个人被另一个人……活—活—打—死。”
  他忽然转过头来,漆黑的眼睛映着火光,笑的诡异和森然。
  “他们既然喜欢,就看个够。”
  —
  辉夜岛的事情历历在目,燕云如今想来感慨万千,上辈子的事情一般。真要回忆起来,她印象最深的还是猩红色的海日,便如同此时一般,她看着客栈临海一侧走廊处的背影,不由自主上前打招呼,“还不上船?”
  还有半个时辰出发。
  “船上还有什么人?”他问。
  其实他们是跟着船队走的,每年越梁船队只这么几趟,除了他们坐船,另外还有些九流三教的跟船的人,本着都不得罪广开人脉,燕云他们默认买了船票均可入内。
  “事先没说,是因为当时船上人员定差不多了你们才决定一同跟船……对了,这是你在船上房间的号和钥匙,嗯,九号。”燕云递过去。
  容樾没答话,燕云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恰见昭歌一个人在临水小贩处转着,但没提起什么兴趣,心情不好四个字就差写在脸上,她逛了那么久,只挑了两缕细线,正要付钱时,摸了摸口袋,原本怏怏的眸子才露出点不好意思的情绪。
  燕云看出点什么来,“闹别扭了”
  容樾:“没有。”
  说完便要转身,燕云抱着手,调侃,“怎么,送钱去?”
  容樾转了一半的头僵硬地扭回来,“不是。”
  燕云意味深长地唔了一声,继续看。
  眼看着她心不在焉又逛了几个地方,最后又念念不忘转回了那个地方,她比划着手,眉眼活泼不知和老板说了什么,老板笑着点了点头,于是她开始摘下自己的耳环,交换了商品。
  “细线而已,几个铜板,她那一对缠丝珍珠蝴蝶坠子,够买一百个摊贩了。”燕云做生意久了,习惯性点评。
  “那是她身上最贵的东西。”
  “你知道?”
  “我选的。”
  他看得出来,她确实喜欢那两条绳,在她看来和老板做的是等价交换,而且她脑子不好使,即使交换也要给别人最好的,免得亏了人家。
  眼看她踩着欢快的脚步上船,燕云也不墨迹,“走了,不能耽误时辰,晚了不宜行船。”
  却见他还站在原地,燕云好奇看过去。
  原来昭歌所站摊贩前,来了位衣衫素净的白襕衣公子,谈吐温润,拿了一锭黄金赎回那对坠子掖入怀中,而后视线含情脉脉追随那道粉色倩影。
  身边气氛很冷,余光瞧见栏杆上那只手捏的发白,燕云憋住笑,“你们没见过吗?原先住你们隔壁的秀才洛华然,听闻前几日中了探花,应大越翰林之前需得游学一年,大梁文学盛会即将举行,他恰好同行,昭歌怕是不怕没人同她说话了。”
  —
  船缓缓启动,昭歌趴在栏杆边上,目之所及是鳞次栉比的船只航行在海上,蔚为壮观。船破开海浪的声音十分好听,她趴着懒洋洋,眯着眼睛马上就要睡着。
  “陈姑娘。”
  声音很熟悉,昭歌回头,微微惊讶,“秀才哥哥。”
  不是隔壁大娘家的秀才哥哥吗?已经好几日没见了,好像是搬去王宫附近了,“你也去大梁?”
  “是啊,刚好遇见陈姑娘。”眸中温潮涌动,声音温和,如沐春风,他不动声色,看了眼四周,“怎的不见那位公子?”
  昭歌一下子想到那句“我确实不喜欢陈昭歌”,心脏痛死了,眼眶瞬间发红,“不想说。”
  洛华然大约猜到了些,但不好往深了说,也学她把胳膊搭在围栏上,侧脸看她,“不想说便不说。”
  昭歌没有心情和他说话,但是她知道他在安慰他,直接走开很不礼貌,于是抬头看看天,把不舒服憋回去,换了话题,“你饿不饿?”
  这话题转得生硬,洛华然笑出声,昭歌这个人,十分单纯,所有情绪都在脸上,他一看便知,笑道,“不想说话就不想说话,不用觉得抱歉,也不用说对不起。”
  昭歌小心思被戳穿,有些无措地踢着栏杆,她也不知道说什么,长长的蝴蝶发带随着动作落在肩上,“那……”
  洛华然不动声色替她理了发带。
  “是吗?这么大度吗?”
  洛华然感觉到冰凉的声音蛇蝎般爬上脊梁,顺带还有扼上喉咙的寒冷的指尖,正在缓慢收紧再收紧,昭歌及时看见,推开他,“你又干什么?”
  洛华然扶着栏杆大口呼吸空气,脖子上的指痕清晰可见。
  “他碰了不该碰的,藏了不该藏的,我想杀他不可以吗!怎么陈昭歌,碰到你小心肝了,心疼了?”
  阴阳怪气,听得她很不舒服,她现在一点都不想和他说话,气得转身就走,“我们走!我不认识他!”
  “陈昭歌!你再说一遍试试!”
  昭歌根本不想理他,头也不回进了船舱,洛华然临走前也回头瞧了他一眼,转而垂眸不语跟在昭歌身后。
  容樾气得笑出声音,待人影完全不见了,目光落在地上被粗心主人丢下的房门钥匙上,足尖狠狠一踢,钥匙划过一道弧线,砸出一道不大不小的水花,之后沉入海底。
  这一幕皆落在不远处落座饮茶的小太子顾至礼眼里,他玩味地瞧着这边,口中含着葡萄酒渡入身边美人的檀口中,“欢儿,听说你妹妹甚是喜欢他啊?”
  怀中女子妖娆,指尖在他的胸膛打转,“是啊,沅沅疾病缠身,不知何时见了他一面,心心念念的,也不知哪里好,我觉得啊,不及殿下万分之一。”
  这话说的顾至礼十分舒畅,慢条斯理地玩着徐有欢的手指,眯着眸子盘算,“听说沅沅也在船上,能撮合撮合,欢儿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
  “好呢,殿下。”
  晚间用膳,本来是可以在房间内的,但是昭歌发现自己的钥匙丢了,丢在哪里也不知道,这船上她熟悉的只有容樾,但是她觉得做人要讲骨气,和好可以,必需他先道歉。
  于是她寻到大堂用膳,好巧不巧容樾也在,好巧不巧只有他的那张桌子有空位,她于是特意寻了离他隔了个位子的地方,低着头一言不发。
  但是好像等饭上齐了,整张桌子就只有她和容樾两个人,她试图放松自己,显得自己不那么在意。
  肩头轻轻一拍,昭歌抬头,“你又……”干什么!
  不想是个好看的小姐姐,她愣了片刻,又笑问,“请问这里有人吗?”
  昭歌连忙摆摆手,徐有沅笑着坐下,握着帕子咳嗽两声,弱不经风的,昭歌担心道,“你没事吧?”
  “无妨。”徐有沅笑着摇头,声音很低,低到昭歌不忍心和她说话,倒是她自己一直在说,昭歌一边听着,一边默默捣着自己碗里的面。
  “我是徐有沅,兴许我们见过的,徐员外是我爹爹,船上佣人打点大半是爹爹出资……钱庄开喜那日我病了未能出来,只远远瞧过无相公子一面……”说着她羞涩地看一眼容樾。
  昭歌心不在焉听着,不时嗯一声,余光时不时瞧着容樾那边,又偷偷藏回来。
  徐有沅目光也全在容樾身上,但是她不知道昭歌和容樾的那层关系,偷偷问昭歌,“其实我是为了对面那位公子来的,他是我见过长得最好看的人了,你……你能不能替我去要一杯水?”
  昭歌听出来话里面的支开之意,她又不蠢,注意到徐有沅恰好坐在她和容樾之间,抬头仔细打量这个徐有沅,眼睛好看,杏子的形状,皮肤很白,比她成熟,比她有气质,身上淡淡的香气很好闻……她顿时自惭形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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