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兰:“我不知道,知道了也不能说。”说完见阿诺进了来,她扭头就走。
黄凝有些急火攻心,在见了厉云如此干净利落地解决了暗卫后,她怎能不担心安桃与平梅。
阿诺一脸着急地劝着:“郡,郡主,您先别急。大爷刚才来过,肯,肯定是在外面听到了。您这又是何,何苦,本来可以见面问的,现在人生气走了,您不是更,更不知道她们俩的下落了吗。”
黄凝就算是后悔,却也不知该悔什么,她说什么了?她明明才刚醒过来,与大夫的话题根本就没牵扯到厉云、或这府里的任何人,也只是说让大夫不用顾念外在皮囊,赶紧让她好起来而已,再然后就是问了下阿诺,安桃平梅的处境,除此之外她什么过分的话都没说,怎么就惹到了他。
他不高兴,他还威胁她,他有什么可不高兴的,他绑人杀人打人,心狠手辣,睚眦必报。黄凝觉得直到今天,她才算是真真正正认识了厉云。
此印象一起,黄凝马上否决了,不,可不敢小瞧了他,他道行那么深,集千面于一身,她可不敢再轻言了解他了。
可急归急,气归气,黄凝手中没有任何可以跟厉云抗衡的东西,相反,她的安桃与平梅还被捏在他手里。
自打醒过来后,黄凝身边除了那个厉云派来监视她的天兰,就只有阿诺了。她只得从阿诺这里了解情况。
“阿诺,那个叫天兰的怎么只把你叫了进来,眉心呢?”
阿诺:“眉心姐,姐,被大爷调到了别处,说是高,高升了。”
黄凝一楞,眉心吗,难道那个厉云安插在这院里的内鬼真的是眉心?如今,这是功德圆满,怕被她追究,所以厉云把人调了出去。又怕她这里没人监看,才又新派来个天兰?
黄凝心中布满疑问,但她现在顾不得这些了,最重要的还是安桃与平梅的安危。
黄凝想试着下地,手刚扶到床边,她发出“嘶”地一声,痛得她收了手,人也跌了回来。阿诺马上关心:“郡,郡主没事吧?”
“没事,碰到手了。”
阿诺:“这手可伤,伤不得,您这么金贵的人,落下疤就太可惜了。您还是别急着用它吧,听大夫和,和大爷的,仔细着养得跟以前一样好看吧。”
黄凝看着自己的右手,里面抹了药,外面缠了纱。想到这伤是怎么来的,她就心颤。心颤之余,悲愤、羞恼,惊惧,逐一漫上心田。
没想到厉云如此的混世魔王,竟然以家法为由打了她。从小到大,父亲母亲从没动过她一下,长兄稳重更是不可能跟自家小妹起矛盾,二哥小时调皮,但每每有吵架,也从来没动过手。后来进到宫中,哪怕偶尔受些怠慢与不敬,也不曾到身体受损的程度。
还记得,他打了她后,可能是气消了不少,快到厉府的时候,他把她按到他的腿上,捏着那受伤的手,深深凝视,眼中满是势在必得,他悠然地道:“记住,你的一切都是我给的,就连这第一次挨打也是我给的。”
作者有话说:
明天还是三更合一,但时间有变,不是零点了,而是早上六点更。假期过去了,不要熬夜了,睡醒就有得看了。
第48章
黄凝回想到这儿,忽然就明白了,刚才厉云为什么会大发雷霆,口出威胁拂袖而去了。他把她当成了他的私人物品,物品自然不能有瑕疵。所以,他才在她发出不在乎落疤的言论后,如此生气。
呵,黄凝嗤笑,恐怕他还会觉得她不懂好歹,不知感恩吧。明白了自己的位置,又因有求于他,黄凝在后面的养伤中,确实做到了大夫的嘱托,十分在意地将养了起来。
这期间,她身边最常出现的就是阿诺与天兰了。相处下来,黄凝觉得天兰倒也是个有意思的人。她好像很不喜欢阿诺,总是拿她磕巴说事。但她对她院中的其他丫环倒是视而不见。
黄凝问过阿诺,可曾以前认识天兰。阿诺赶紧赌咒发誓,表示自己跟天兰一点关系都没有,人家是大爷的人,自己只是府里的一个小奴婢。因为是被单独买进来的,父母那辈并不曾进到府里当差,所以不算家生子,也因此不得重视,被人排挤。如今能伺候郡主就是她最大的福气了。
黄凝只是随口一问,倒好像惹起了她的伤心事,难为她言语不方便,还说了这许多话。
黄凝觉出阿诺好像总是容易被吓到,就给她安心道:“我就是随口一问,没有多想,你也不要多心了吧。
毕竟,天兰的性格虽说没有什么可指摘的,但她是厉云派来的总是事实。黄凝不可能亲近于她,两相比较,自然是更亲近依赖阿诺一些。
黄凝一天天地好起来,这期间厉云一次都没有来,从她见血晕倒,他们还不曾碰面。
见面最多是大夫,这日,老大夫与郡主告辞:“郡主身体已无大碍,您这手上头上任谁也瞧不出是受过伤的,我也算不辱太傅嘱托。今日最后一次看诊,就要离府告辞了。”
至此,黄凝的这场伤病算是彻底好了。这期间,黄凝也不全是安心养病,有时会因担心两个丫环而日夜难安,这时阿诺都会劝她,您想如愿,就得先让大爷如愿,大爷如了愿,自然就会告诉您安姐姐与平姐姐的下落了,就算还是不告诉,至少会在处置她们时手下留些情吧。
这话极有道理,黄凝只得时不时地压下自己的焦躁与担心。如今,她大好了,按厉云的要求大好了,总算是可以问上一问两个丫环的情况了吧。
可厉云自上次怒而离去后,竟是再也没有登过暖秋苑的门。唯一一次主动问天兰,大爷的行踪,天兰大大方方道:“主子这些日子下朝都是去的如意阁,新夫人那里啊。”
一句话点醒黄凝,差点忘了,这府里是进了新人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更是新婚燕尔蜜里调油之时,怎么可能还会想起,她这个动不动就气他不听他话的宠物呢。
如意阁,崔凤阁最近过得很快乐,夫君疼爱,厉云每天只要有时间都会来她这里。还因一次发现府里饭菜不太合她口味,而马上给她设了小厨房。这可是厉府的头一份,就连老太太那都没有呢。
今日是她回门的日子,夫君更是无比重视,早早地就把礼品准备好,刘嬷嬷去看了,个顶个地好东西,一定会给她在娘家争脸的。
崔家后宅,见到母亲,不知怎地还是落了金豆子。崔夫人马上问道:“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人给你气受?”
说着一边搂着自己的娇娇女儿,一边看向刘嬷嬷、浅珠。
崔凤阁马上自己解释道:“不是啦,没有人欺负我,是女儿想您了。”
崔夫人:“哎哟哟,瞧你那点出息,不是哭着喊着嫁的时候了?”
一屋子的人都跟着笑了起来,崔凤阁脸上挂不住,拿帕子挡脸,“您快别说了,我哪有。”
不想崔夫人却不肯放过她,“没有吗,是谁没事就往宫门跑,没事就一封信一封信地往外寄?”
“哎呀,您再这样,我不呆了,我现在就回。”
“好了好了,母亲也想你了,这才起了逗逗你的心思。”
闲话几句过来,崔夫人就开始往正事上扯了,“跟为娘的说说,你们夫妻可合谐?”
“合谐啊,夫君对我可好了。对了,我一直都是叫厉云哥哥的,夫君也说喜欢听我这么叫,可刘嬷嬷非不让,说什么不如夫君叫着热乎。”
崔夫人:“你刘嬷嬷说得对,什么哥哥妹妹,首先是上不得台面,再则小时候还好说,现在是正经夫妻了,哪还有这么叫的,让人听到也不好看。”
“你还小,不懂男人,这成了亲,任何称呼都不如夫君亲热。”
刘嬷嬷适时插嘴道:“我们夫人就是小,太太所问合谐之事,我们夫人恐是没听明白。”
崔夫人看了刘嬷嬷一眼,然后叫离了两个小丫环,屋内只留崔凤阁主仆三人,以及她的管事大丫环摇红。
崔夫人这才问道:“刘嬷嬷你说,这里面可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刘嬷嬷看了崔凤阁一眼,还是说了,“自夫人嫁过去,还从未同房。”
“刘嬷嬷你瞎说什么,怎么没有同房,不是天天睡在一起吗。”
崔夫人:“你别说,让刘嬷嬷说。”
刘嬷嬷:“厉家大爷知道了夫人一直在调身体,倒也是好心,在厉家的药房里给夫人配了药,我拿出去问了,是药性更温和,药材更贵重的好药。”
崔夫人催:“说重点。”
“就是大爷以此为由,让夫人先服一季,服药期间怕伤及子嗣,就先合而不同,只是宿在同一张床上,并无夫妻之实,那白锦帕还不曾用过。”
崔夫人看向自己女儿:“有这事?”
“那不是我服药多年,确实是要停一停才能商量怀孕事宜。”
“谁跟你说,你喝药的同时不能怀孕的,那药方是你外祖家祖传下来的,是极好孕的东西,就是需得从小服起。我为了你子嗣顺利,自是从小给你服用,好不容易把身体调得够了年头,怎么反以这药说事,倒不沾你身了呢?”
崔凤阁:“夫君谨慎也没什么错,真像您说的那药那么神,等三个月一过,我停了药,夫君也安了心,我们再要也不迟。不过三个月罢了,弄得好像我多猴急似的。”
崔夫人又问了刘嬷嬷一句:“你觉得这事有这么简单吗?”
刘嬷嬷摇头:“不觉,要那府里光是咱家小姐倒也罢了,可不是还有一尊大佛了吗,婚礼当天的事您也知道了,自那后病病歪歪地一直躲在暖秋苑里。还影影绰绰地传出,当天在后门,地上见了血什么的,也不知是什么血。”
崔夫人听完沉吟不语,末了,她问摇红:“你可愿跟着凤儿过去厉府?”
这摇红的身份颇为传奇,原先也是大家闺秀,后因家里遭难,流落到崔府当奴。因受过良好家教,模样又好,崔尚书是动过心思的,崔夫人也乐得成见。
不想,这丫头有节气,不愿为妾,只愿一生伺候夫人,做牛做马都愿意,求崔夫人成全。崔夫人感她品性,不是那等勾引爷们一心向上爬的贱人作派,遂作主留下了她。又花了钱给崔尚书从外面买了一个,这篇才算揭过。
如今,崔夫人瞅着,刘嬷嬷实在无法跟那些宫里出来的比,浅珠什么都不懂,唯剩忠心。倒是摇红,这几年她看下来,有眼力有手腕会御人,是个能人。加之她曾说过,曾在颠沛流离的那些年里,早把男人看透了,所以,发誓一辈子不嫁,不让男人近身。
所以,派她过去,帮着凤儿掌眼,打理夫家的生活,又不怕这身好模样勾了厉云去。
崔凤阁:“不用了吧。”她倒是有些忌讳摇红的长相,府里已经有一个能把她比下去的了,如今再添一个,她确是不愿的。
可惜崔夫人心意已决,那摇红服从道:“奴婢听候夫人差遣,愿助小姐。”
这事就这么定了,临走前,崔夫人单独留下摇红与刘嬷嬷,又强调了一遍子嗣的重要,尤其厉府现在的情况,势必会有嫡长子之争。虽说傻子都看得出来,让谁先出为好,那厉府不傻,自然不会乱来,但世事难料,万一呢。所以,崔夫人不得不防,不得不给她的凤儿保驾护航。
回去的路上,崔凤阁嫌刘嬷嬷多嘴,不太高兴,刘嬷嬷不与她眼色,气着气着,崔凤阁忍不住,“你这嬷嬷脑子里没别的事,你和母亲让我看的那本书,上面都是些奇奇怪怪的姿势,非让我学,还要照着做,哪有一起躲在床上舒服。”
刘嬷嬷听了啧舌,新夫人人事未经,自然是跟她说不通,她只得看向一边的摇红,意思很明显,看到了吧,就是这么天真烂漫,天马行空,不切实际。
摇红并未语,只是回到厉家后,禀了她的来处身契后,再回到如意阁,她拿起崔凤阁所说那本书。对着这位新夫人说:“这书里内容确实该增减了。”
崔凤阁听她这么说,也好奇,最后在摇红闷头的笑声中,忍不住问:“看到了什么?我怎么没从那书里看出什么好笑的事?”
摇红走过来,在那书上轻轻一点,崔凤阁注目去看,然后她也笑了。摇红适时说道:“这招最是让男人欲罢不能的,可惜画得滑稽了。”
崔凤阁知道摇红来她家前,很是在外被磋磨了一番,所以,她有经验一点都不奇怪。
“欲罢不能吗?”
“嗯,谁使谁知道。夫人不用害羞,这书上所画之事就跟吃饭睡觉一样平常,不过是人的日常生活。就像做菜,有的厨子做出的东西好吃,有的就不好吃,但无论好不好吃,对于我们没有吃过的总要先尝,尝过才知好不好吃。”
崔凤阁不言语了,摇红又说:“最重要的是,与你同席之人,他吃过,而你却不知是何味,夫人认为,长久下去,两个人还能有共同语言,还能合谐多久?”
崔凤阁自嫁过来后,一直沉浸在能日日见到厉云,与他说话,吃饭,睡在一处的快乐中。对于以前看不到摸不着的日子来说,这些足以令她满足。
这种满足感把她内心填满,一时所有人,所有信息都被她摒弃在外,满心满眼都是厉云,你越是想拉她出来,看看事实,思考一下日后,她越是抵触、逆反。
如今,摇红不逼她,从另一个夫妻相处的方面引导,崔凤阁有点听进去了。
“你说得也有点道理,可这事也不是我一个人说得算的,大人对我一直食药心有忌惮,怎么也要三个月后停了药再说。”
摇红:“夫人说得对,这三个月里那院要是再没有喜讯传出,那就更好了。”
崔凤阁脸一垮,但马上她就打起了精神:“不会的,母亲告诉过我,厉家是不会让郡主先生出孩子的,再说,要是郡主能生,这一年多也早该生了。”
摇红十分温顺:“夫人说得极是,所以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崔凤阁:“就是,我就说没问题的,母亲和嬷嬷就是太过紧张。”
摇红笑而不语。
暖秋苑,自大夫请辞,黄凝好了后,已经停药好些天了。可今日不知为何,一碗药又端了来。
送药来的是天兰,黄凝闻了闻,与之前她喝的气味不一样,她问:“这是什么药?”
“是主子让我拿过来给郡主喝的,是养身子的。”
黄凝警觉道:“我不需要养身子,我已经大好,无事我是不瞎吃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