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这不是垂伦公主第一次来大未, 第一来时公主还小,但给她的震撼很大。她向往大未的一切,可她也知道以她直淤国的国力,穷尽她一生,她也不可能吞下大未。
这份不甘与野心一直伴着她成长,所以,她只能求其次,处处以模仿大未朝为乐。国土面积不能变大,那就种大未的树与花,建那样的庭台楼阁;乐曲戏剧不如大未的好看,那就请伶人来写来演,弄出新的东西......
公主做了很多这方面的努力,以供她追求更美更好的精神需求。
说是这次接待她的是从没见过的太傅大人,上次来时,接待她的还是黄将军。当然这也不奇怪,听说那位将军被斩了,现在大未朝的一等权臣是太傅大人。
年前听到消息,公主就立马派了人来与太傅大人接触,她的人递回来的消息说,根本没见到本人。这种结果一般分两种情况,一是他也如黄老将军一样,眼里不容沙子,二是,他看不上直淤,本性就是个傲慢的人。
公主是怀着好奇心来的,这位太傅大人的传言很多,她倒要看一看哪些真哪些假。
在她到达大未朝的第一天,来安排一行人住行的不是太傅大人,而是一名她也弄不明白官职的人,大未朝人多,官级多,她总是记不全那些官名。只知道是个被太傅大人派来安排她们的人。
公主对此当然是不满的,大未的皇上尊贵,要她亲自去见她能理解,但这位专门应该来接待她的官员,却也不在第一时间相见,果然是个傲慢的人。
也好,公主暗暗有些期待,等到他们看到她带来的驸马时,她就更期待他们脸上的表情了。
公主下塌的行宫,离皇宫很近,第一天公主就逛遍了这个行院。回到屋后,她就画了图。侍女见了问:“这里也有地道吗?”
公主:“没有,一看就没有,这院子地势所迫,建不了。”
“那公主为什么还要画图?”
“习惯了,只要到个新地方,我就要看看这里可不可以扬长避短,崖缝里我也要给它设计出一个‘迷宫’。”
侍女倒是知道她们公主这个习惯,忙在一旁准备更多的纸墨。只见那纸上被公主只消几笔,明明刚刚还是线条的死物,一下子就立体了起来,像是在看真的建筑一样。
侍女虽看得多了,但每次见还是在心里暗暗称奇。
“活了活了,”傻子在一旁叫道。
公主嫌烦,不悦道:“谁把他放进来的?”说着又扭头恶狠狠地对着傻子说:“滚出去!”
傻子被她吓到,一溜烟就跑了。公主在心中暗骂:不长记性的玩意儿,每次都会被吓跑,下次却还要往她跟前凑。再有下次就不是骂他那么简单了,被她抓到,她就要狠狠地抽他一顿了,看他还长不长记性。”
这样呆了几日,公主不止把行院逛透了,光是设计迷宫的图都设计了好几款。她再是呆不住,乔装出去开始在大未京都的街上溜达。
她可真是喜欢这大未朝啊。繁华热闹,处处都透着干净整洁,富丽堂皇。除了吃的她有些不习惯,其它就没有公主不爱的。
进了最大的卖首饰的楼,买了一袋子才出来,店铺老板亲自招待,最后结钱后,看着这位女豪客大气地把所有首饰往布袋子里一扫,老板也是看直了眼,真当买白菜了。
接着就是布料店,绣坊,捱个让她逛了个遍,买了个遍,越买心中越是惆怅,什么时候她的直淤也能这样式样丰富好看啊。但当公主逛到打铁店时,她的惆怅就淡了,她身为直淤国公主的骄傲回来了,在硬铁工技方面,大未却是不如她们的。
就这样逛了两日,转天就是拜见皇上的日子,而这期间,公主还是没有见到太傅大人,她不由得心里暗叹,这太傅大人的谱儿,真是比皇上不差,难怪都传太傅大人的势力比皇上都要大,看来传闻不假。
转天太阳升起,第一天见到的那位官员又来了,这次他带了几个嬷嬷过来,说是帮着公主熟悉朝拜流程的。上次来也是这样的,公主欣然接受。
一行人进了宫来,傻子跟在公主身后,在进入大殿之前,公主最后一遍吓唬他:“老实呆在我身边,不许乱跑,不许说话。听到了吗?”
傻子点头,公主这才带着一行人进到大殿。
行礼、场面话,这些惯例的东西,公主做了说了后,站在殿下朝上面望去。皇上还是那个皇上,可站在他旁边的人却是换了,这位就是太傅大人了吧。
公主多看了两眼,确实长得俊,还年轻,所有形容好看的词放在他身上都不为过。
公主难免在心里把厉云与安信做比较。她还是觉得安信好看,安信干净,她指的是内在气质。
而这位太傅大人,以她从小无母,一人在老皇后宫,与他那些女人,也就是自己的继母们周旋过往,练就的看人眼光来说,他的芯是黑的。
也难怪,不是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把老将军踹下去,替代他,自己爬了上来。
皇上说了一些场面话,然后对着驸马道:“听说驸马是赛达的小王子,以前你父亲还来过大未呢,不知他现在可好?”
无人回答皇上,就在这时,公主上前一步道:“皇上恐是记错了,我夫君是赛达王子不假,但不是小王子,而是大王子。”
皇上惊诧,而厉云早就看出了毛病,他沉着脸,目光在公主与那驸马之间游走,最后不再看他们,微低了头。
皇上:“大王子?我怎么记得上书所写,是小王子。”
公主:“回圣上,原本是小王子的,但在成婚前几日,他跑了,带着他那府上的婢子跑了,把我晾在了那。我于是气不过,重新抓了另一个王子来成婚。谁知,赛达欺人太甚,竟是弄了个傻子过来。我哪知道啊,成了婚,拜了神才发现,一切晚矣,也只能这样了。愿他不要污了圣上的眼。”
皇上不知厉云在这场婚事中的筹谋,只要不是嫁给信王就好,管她是嫁个傻子还是瞎子。
皇上忍着耐心听她说完,忙道:“公主能想开是为最好,傻人一般心都质朴,也许是一段好姻缘也说不定呢。”
公主拉着傻子跪拜行礼:“借圣上吉言。”
于是,太监在上面宣读赏赐。赏的东西跟公主带来的当然是没法比了,都是些既不中看也不中用的。公主听着,心中想的是看皇上这意思,矢铁并不是他安排的,那会是谁?
悄悄抬头往太傅大人那里瞥去,只见对方像是接到了什么感应,忽然撩起眼皮来,两人视线正好对上,公主一下子败下阵来,率先闪开了目光。
此人危险,一定要多加小心,公主在心里暗暗提醒自己。同时心生不安,直淤与赛达被这样的人盯上,不是好事。
下了大殿,公主一行人去亲领皇上的赏赐。每拿上一件都要谢主隆恩,这就是小国的待遇,对上朝大国的礼仪就是如此,你就算不想说,旁边嬷嬷看着呢,不说,她也有办法让你说。
公主只希望这些面子货能少一点,让这个过程快点过去。
每拿一件东西,每谢一句恩,公主都在心里翻一个白眼,什么破烂玩意儿。到了最后一个库,倒是有一件东西让公主眼前一亮。
是件丝绣屏风摆件,公主这才忆起,上次她来确实是也有这么个类似的东西。
只是上次那件没给她留下什么印象,这件却很是吸引住了她的目光。绣品爱好者垂伦公主,一眼就能看出这件比上次那件好了不是一星半点。
她疑惑,同样是赏赐用的绣样工艺品,水平为什么会差这么多?
公主问了出来,小太监还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一旁的嬷嬷解释道:“库里的这些刺绣成品,都是往年各府宅未出阁小姐们的手笔。每两年我朝都要举办一次刺绣大赏,一些入了皇家眼的作品都会收进库中,也就是公主看到的这些赏赐品。”
嬷嬷指着这件绣品后面的方向,公主一看,果然,后面的各箱柜上,还摆着不少绣品。今天这件能出了库进到她的赏赐名单里,完全是排上了号,是离门最近那个柜子上的。
嬷嬷收回手继续说:“这件东西老奴有印象,那一届难得郡主参与了比赛,最后自然是夺得了头筹,所以老奴对这物件印象深刻,公主今日所得是本朝最好的绣品之一了。”
公主:“郡主?黄老将军的女儿?”
嬷嬷:“正是。”
公主:“我只见过老将军一面,倒是无缘得见这位郡主,敢问嬷嬷,这位郡主现在宫中吗,还是随了老将军而去?”
说着公主拿起了那个屏风摆件,拥有一双这样巧手的人,要是跟着家族没了,也是可惜。
嬷嬷有些吱唔:“那个,郡主已出嫁。”
出嫁不是很正常吗,吱吱唔唔,略显慌张是怎么一回事?
公主直言:“嫁得不好吗?嬷嬷怎么一副不敢说的样子。”
这下嬷嬷可真是吓到了,一下子跪了下来,“是老奴多嘴,不该妄议主子,求公主不要再问了,饶老奴这一回吧。”
不说就不说,瞧吓得那个样子。不过这更激起了公主的好奇心,这位老将军的女儿,大未朝的郡主到底经历了什么,让他们的下人讳莫如深。
公主刚想叫起,忽然就楞住了。她把手中的绣品拿到了更明亮的地方,举起来查看。
她没有眼花,没有看错,那立体的小花不就是这屏风中所绣小鹿的眼睛吗。这朵花,这个习惯......
郡主把目光从屏风慢慢移到了自己身上所穿的衣服上,衣服是新制的,大未的款式,上面绣的是福瓶与花卉,明明是九十九朵花,却叫百花样。当时公主问过那个叫安凝的女子,那第一百朵在哪,她指着其中一个福瓶,只见瓶身上的一个图案里暗合了一朵花。
当时公主大赞,妙啊。她本身就对绘制迷宫感兴趣,这朵可以两面看的小花,与她所绘迷宫有异曲同工之处。
这个习惯明明就是那个女子的,她来自大未,她擅刺绣。
公主若无其事地把屏风放下后,说道:“我不问就是了,嬷嬷起吧。不过还有最后一个小问题,这位心灵手巧的郡主叫什么,会不会同样拥有一个让人听了悦耳的好名。”
嬷嬷为尽快结束这个话题,低声道:“郡主单名,凝字。”
公主于唇齿间轻吐:“黄,凝。”
公主回到行院,两目放光,她在库中时,没有让人把那个绣品包起来放入箱中,说是自己太过喜爱,直接抱了出来。
此时,它就在桌子上,公主再一次确认。完全没错,不会有人再有这个习惯,她几乎可以肯定眼前之物与她所穿衣物出自同一人之手。
而这个人名字还重了,更让人怀疑的点是,嫁了人的郡主有什么不能说的,过问一下她的婚后生活就把那嬷嬷吓成了那样。
那只能说明,这段婚姻有什么不可说的丑事,如果是郡主从夫家跑了,那就说得通了。
她已经派人出去打听郡主之事,这会儿只要等就行了。
没过多久,派去的人就回来了,告诉了她一个惊人的消息,那郡主所嫁不是别人,竟是嫁去了厉家,嫁给了太傅大人。
来人还打听到,大未朝年前出了一件大事,就是太傅大人的夫人跑了,直到现在人都没有找到。
一切都对上了,绣品习惯,从大未而来,名字的重合,以及嬷嬷的不可说......
公主沉吟了很久,最后,她忽然笑了出来,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畅快,笑够了,她道:“这可真是有趣极了,这趟朝拜没有白来,可以解了我一心头大患。”
马上就要被人算计了的黄凝,还不知大难将至,此时的她,日子过得很快乐。
信王依然来做衣服,还时不时地叫她去他府上,给的理由是,她在伺候他生病时,弄乱了他的很多东西,要她回去帮他找出来。
黄凝去了,明明只要稍微找一下就能找到的东西,他就是看不见。黄凝给他找了出来后,他才恍然大悟道:“原来在这里啊。”
然后他就会留她吃饭,说是今日府中兵士有任务,无人陪他吃饭,又做得多了,怕浪费,就让她留下帮着一起吃掉。
黄凝也留下了,跟信王同桌吃饭。信王这里没什么规矩,吃饭时也没有下人伺候在旁,还可以说话。
其实黄凝是喜欢在饭桌上聊天的,记得刚嫁进厉府时,她吃着好吃的,看着心爱之人吃着他爱吃的,真是爱人美食在前,哪里光顾得上吃饭啊,自然是要说些小话的。
可厉云不乐意,他说没这个规矩,从小到大他受到的教育都是食不言寝不语。那时黄凝完全被厉云的正式震到了,一向对她恭敬有爱的夫君能说出反驳她的话,黄凝自然会在自己身上找问题。
加上他说得对,确实饭桌上是有规矩的,她小时候也被这样教育过,在宫中更是吃饭时不许说话的。是她,日子过得太过舒心,而逾了矩。从那以后,黄凝再也不敢在饭桌上引厉云说话。
而此时,往事都已变味,时过不知多少境迁,她哪能想到,还会有一天,会与信王同桌而食。不仅如此,信王还与她偏好相同,是个爱在饭桌上说话之人。
这时的黄凝已经隐隐有些明白,爱在饭桌上说话与否并不是各人的爱好,而是要看一同吃饭的人是谁。
与你喜欢的,你稀罕的人同桌吃饭,自然不可能只闭着嘴一门心思吃饭,因为你的注意力全在人身上,而不是食物那里。同样的,如果是与不喜之人同桌,那当然恨不得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吃食上,而不愿意多理对方一下。
吃完饭,信王送她出府,出了府来,他又说送她到下个路口。到了路口,他没有停步,而黄凝也没有问,两人肩并肩地走在路上。
孟不疾跟了一小会儿,就被信王的眼神劝退,知道王这是不让他们跟了。但他也不能直接走掉,王的安全也是很重要的。只不过与那漫步的两人拉开了些距离。
一直到信王把黄凝送到店铺,这下子再没有路可走了。她在门前送他,他让她先进去,他看着她进去后,他再走。
黄凝只得自己进去,走到里间,她忽然回了头来,看到信王还站在那里,如他一直给她的印象,不动如山。她笑了,他也笑了。
她倒着走,他用手指她,口型一看就知在说“小心”。她听话回了头去,开始好好走路,在拐角处,她人拐进去后,却把头探了出来看着他,冲他摆手,让他回去。
他终于肯走,也是倒着走的,然后轮到她指他,他才大笑着扭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