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愈那个黑月光反派——令安疏
时间:2021-08-22 09:56:29

  “让人死前尝点甜头。”萧执刻意躲开了少女的目光,不紧不慢地收起白瓷瓶,又成了惯有的孤冷模样。
  他转过身,绕到屏风后,不再多言,指尖还残留着少女温软细腻的触感。
  打开了画舫临着湖面的小窗,让冷风将原本就湿漉漉的衣裳吹得更凉,将萦绕在身侧的那最后一丝清甜独特的馨香吹散,心头的那丝异样方才渐渐平静下来。
  珞泱走出画舫的时候,外面两拨护卫正闹得凶,国公府的侍卫执意要搜查画舫,她这边的护卫奉皇后之命保护她,自然不肯相让。
  她的到来,恰好打破了这个僵局。
  国公府的侍卫领头在刚刚的争执中已经清楚这是新宸郡主的画舫,按理说,谢家是四大世家之首,众人都尽量避免得罪他们。
  可国公爷与张侍郎在画舫上商讨要事,皆被影卫听了去,连那串钥匙都失踪了,他瞧着国公爷那般惊慌的样子,隐约猜到与账本有联系,哪还敢多问?谢家又如何,同为四大世家,今日便是得罪一番也得将那钥匙搜回。
  领头侍卫见珞泱出来,笑了一声,率先开了口,“今日扰了新宸郡主游湖的雅兴,是我赵家的不是,改日必登门赔罪。可有贼人闯进我赵家画舫,窃取财物,打伤国公爷,我等自然相信郡主不是窝藏贼子之人,但人多手杂,这画舫难保不被贼子混入,郡主,便先得罪了。”
  “赵家好大的威风。”珞泱闻言差点气笑了,“区区国公府,也敢搜我的画舫?”
  国公府三番五次地来她面前惹麻烦,属实可气,珞泱不是暇眦必报之人,却也不会做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这群侍卫仗势欺人惯了,见这船上只她一个人,便不把她放在眼里,若不能直接将他们逼退,他们怕是要三番五次地来缠。
  她回忆起母亲平日里冷眼睥睨诸臣的样子,取出身旁护卫腰间佩着的一把剑,直接便向那领头刺去,“不懂尊卑?我教你,今日我要杀你,你只能受着,这便是尊卑。”
  赵家的领头侍卫一惊,一时间被少女周身的气势所骇,险些动弹不得,剑锋如破竹般袭来,他勉力躲开,奈何少女剑势逼人,每每叫他避之不及,
  脖颈上温热的液体滴落,疼痛渐渐传来,他竟差点死于新宸郡主剑下。
  饶是他习武多年,出生入死,还是抑制不住的双股战战。
  他先前只认为这小郡主养在金陵,与长安贵女们相比应是未见过什么世面,好拿捏的,却生生忘记了,她可是永嘉长公主的女儿!
  眼前少女提着沾血的剑,侧目看了一眼正准备冲进画舫的那群侍卫,鬓边华美的金钗折射着夺目光彩,她轻轻一笑,“里面坐着的是二公主,得罪谢家还不够,还要冲撞皇室,赵家,好大的胆子。”
  “退……退下!”领头侍卫捂着脖颈,咬牙看着那群没眼色的侍卫,这下竟是连看都不敢抬头看珞泱一眼了,匆匆地行了礼后,领着手下仓皇退去。
  珞泱将手中的剑递还给护卫,叹息一声,太久没用剑了,果然还是手生。
  她刚刚刻意学了母亲的样子斥退那群侍卫,也不知像了几分?
  绿枝将衣服买来的时候,正撞见落荒而逃的那群侍卫,很是疑惑,眼巴巴地凑过来问珞泱:“郡主,那群是什么人?”
  “没长眼睛的国公府侍卫呀。”珞泱接过绿枝手中的衣服,夸她,“眼光真好。”
  又侧头吩咐了身后的护卫,令他们去将军府叫一辆马车,便自顾自地走进了画舫。
  护卫还拿着珞泱刚刚递过来的剑,只觉得烫的慌,心里暗暗告诫自己:宁可得罪公主,不能得罪郡主。
  太吓人了,怎么能周身气势都切换自如的。
  珞泱捧着衣服进去,犹豫一番,又将衣服藏于身后,看见一身湿衣的少年眉眼孤凉,兀自倒着桌案上的冷茶。
  她原准备谴责他竟然不相信她、还用毒药来威胁她,突然便有些说不出口。
  今夜是有她在,如若没有她呢,大周世家权重,世人常道,出了皇城,便是世家的天下。他要躲过皇城外世家重重盘查何其不易?影卫是天子的刀刃,背负了所有人的恨与骂,好处却全是天子拿了去,这一世的陵琅,他现在也不过十七岁,正是个世家子弟意气风发,鲜衣怒马的年纪。
  “萧世子。”珞泱走了过去,将衣服放在桌案上,邀功一样地展示,眸间盈满了清清浅浅的笑意,刻意温缓了语调,“你穿蓝色一定很好看。”
  萧执尚且不知自己在珞泱眼中成了多么凄凉的一个小可怜形象,淡声说了句:“多谢。”
  “我还替你准备了马车,谢家的族徽,没人敢拦,你先进皇城,皇城有禁军在,他们的手伸不进去。”珞泱说着,又有些担忧,“你拿走了赵家的什么,若是他们日后寻你麻烦可如何是好?”
  “我说过了替你报仇便不会食言。”萧执沉静地将小郡主的殷勤归结于她对赵家的仇恨,起身拿起了桌案边上的衣服,眉间幽冷,灯火摇曳着,在他眼中投出长睫的阴影。
  “他们活不过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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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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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萧执离开后长安城的灯市已近末尾,珞泱调了一半护卫去寻萧凝,又遣了绿枝去长乐宫告别皇后,自己带着另一半护卫策马回了将军府。
  回到了久违的海棠阁,闻着熟悉的熏香,珞泱的心情也轻盈快活起来。
  她打开手帕,取出萧执临走前给她的那枚药,白色的药丸圆润光滑,却总叫人觉得有点眼熟,珞泱轻轻地将它放入口中,又是入口即化,唯剩一缕凉甜的味道。
  萧执对她说这是以毒攻毒,因此第二枚毒药便是解药。
  可是,不对劲呀,珞泱品着那清甜的味道,余光恰好落到阁内挂着的落雪图上,脑中灵光一闪,这味道不是霜雪糖吗?
  萧执骗她!
  珞泱暗自气愤了一番后,轻轻晃动着脚腕,想起了前世她刚嫁给陵琅的那时候。
  她初来长安,沉迷于各种甜食,那是塞北没有的香甜味道。
  可陵琅总爱管着她,不许她吃太多甜食,还把她藏的甜食全都收走了,她气急了,听了别人的撺掇,收拾起行囊要回塞北。
  陵琅听闻后,继续抬笔写着案上的政论,连头都没抬一下,沉静地告诉她,“你身无分文,离开东宫,便再也吃不到糖蒸酥酪,如意糕,雪山梅,杏仁佛手,四色酥糖。”
  “那,玫瑰酥呢?”珞泱有些忧心,紧张地问他。
  “你忘了?”陵琅残忍无情地开口:“你没有钱。”
  ——
  次日,珞泱领了绿枝去给长公主问晨安。
  谢家家风自由,长公主也并非古板的人,对女儿向来宠爱得紧,从来未讲过昏定晨省的规矩,珞泱此去,主要是为了向母亲告知要去浔阳一事。
  一路绕过花圃与池塘,园中的杏花似是悉数开了,隐隐有幽香渗入。晨露缀着花枝薄雾朦胧,等到雾散了,约莫又是另一种景象。
  长公主的房内富丽奢华,珞泱进去了便觉得暖气扑面而来。
  侍女替她取下白色披肩,转过烟水梨木屏,得见长公主正在修剪一瓶杏花花枝。
  她看见珞泱,冷淡的神色顿时变得温暖起来,放下手中的长剪,笑着挽了女儿坐下,吩咐侍女拿来精致玲珑的雕花银袖炉塞到珞泱手中。
  手心的暖意渐渐漾开,珞泱整个人都暖暖的,忍不住靠在了母亲的肩上。
  长公主无奈地笑笑,包容着她的小女儿情态,问道:“一早便来寻我,是有何事?”
  珞泱懒洋洋地靠着长公主,轻声说:“母亲,我想去一趟浔阳,听闻安石道人在浔阳建了个柴桑书院,我还没去拜访过呢。”
  安石道人当年对珞泱有救命之恩,珞泱在金陵又受过他的教导,这是谢家上下皆知的事,救命之恩,加上半个师生之谊,她想去拜访,也在情理之中。
  长公主答应得很快,命臻彩去替珞泱准备一份拜礼,又想到路途遥远,心中有些担忧女儿的安全,便要亲自去挑选一波护卫随行。
  珞泱拦住母亲,弯了眼眸笑道:“我此次偷偷前去,带太多护卫反而容易声张,倒更不安全。”
  长公主闻言有理,便只点了卢叔前往。
  卢叔是长公主当年出降大将军时从宫中一起过来的,从前是孝仁皇后宫中侍卫长,武艺精湛,难逢敌手,长公主将卢叔派给珞泱,可见爱护之心极切。
  一切妥当后,珞泱正准备离去,却见到有侍女匆忙跑来,她看见珞泱在这儿,停顿下来行了礼,欲言又止。
  “什么事?”长公主敛眸看了侍女一眼,沉声问道。
  侍女上前躬了腰,低头禀告道:“宫中新封了位岚夫人,陛下为她出头,翻出了当年巴郡知州的旧案,竟牵扯出了赵家,一番顺藤摸瓜还查出了赵家私扣辽地军饷,买卖官职之事,昨夜亲自下旨将国公府抄了家,斥了封号。”
  长公主处事不惊的神色终于有所变化,她轻轻颦了眉,说:“是我小瞧了如今这位,他倒是有些本事,能将赵家扳倒。”
  珞泱唇角露出一丝笑意,“‘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赵家把控运往辽地的军饷多年,胃口愈大,总有失足的一天。”
  长公主心中认同,又问侍女:“王尹两家如何?”
  侍女恭敬地答道:“无动于衷。”
  “一群蠢货。”长公主冷了声。
  珞泱知道母亲的顾虑,谢家纵然与赵家不对付,可唇亡齿寒,同为四大世家,天子既然决心对士族下手,那赵家便只是个开端。
  “母亲。”她安抚地挽了长公主的手,“赵家倒了,盐铁转运使的肥差落到了王家手中,他们开心还来不及。而尹家,有尹贵妃与二公主做倚仗,有恃无恐,自然作壁上观。”
  至于谢家,珞泱突然想到昨晚萧执提起她与赵家的恩怨,想必影卫早已知晓谢家与赵家有了嫌隙,怪道之前赵家小公子街市纵马能闹得那样大,惹得朝臣纷纷上书,原来天子早有安排。
  而赵家真正能倚仗的常王萧成还在封地,纵然有心出手也爱莫能及。
  不得不说,此番赵家倒真的是孤立无援。
  长公主显然也想到了这些,说:“这般想来,天子倒是聪明,用最好拿捏的赵家开刀。”
  她叹息一声,又担忧起了谢家,从前她是皇族,与士族对立,可现在她嫁到了谢家,便也算是半个士族人。
  谢家手握雁平的兵权,战功显赫,权柄颇盛,只怕早就成了天子的眼中钉肉中刺,天子也许能敬重她长姐的身份,然而她还有一双儿女,流的都是谢氏的血,她不能不为他们打算。
  可她怎能让女儿为此忧心,便笑了笑,说:“这些事自有你爹爹烦恼去,莞儿不是要去浔阳,母亲便不留你了,走驿站的路更安稳些,路上要多加小心。”
  送走了珞泱,长公主方才侧身问臻彩:“带兵去抄了赵家的是何人?”
  臻彩不敢隐瞒,垂首道:“萧世子。”
  “萧执,平西王的那个孩子,倒也是个有本事的。”她沉吟着望向轩窗外被惊飞的二三鸟雀。
  天际云烟翻卷,水色潮平。
  城西,驿站外。
  小七正蹲在马车外无趣地扔着小石子,瞧了一眼平静的车帘,忍不住问:“世子,您别是骗我的吧?新宸郡主真愿意帮我们?我怎么觉得不太可信,这长安城谁见到咱们不避得远远的?”
  “唉。”他叹息一声,继续说:“就连尹相,听闻天子让您同他一道,不也自己早早先跑了,人新宸郡主估计也只是假意应允,就您还当回事儿呢。”
  小七话音刚落,前方便有马蹄声奔赴而来。
  为首的红衣姑娘骑于马上,乌发飘扬,明眸皓齿,在阳光的映衬下,整个人都显得明媚而灿烂。
  她牵住缰绳,在驿站前停了下来,笑着问了一句,“萧世子?”
  小七怔了片刻,激动地跳起来,喊道:“这儿呢这儿呢,郡主金安!”
  珞泱利落地下了马,由卢叔先将马牵去驿站,那儿自有小厮将它送回将军府。
  车帘被掀起,露出萧执俊美无俦的半张侧脸。
  金贵的小郡主竟然只带了两个侍从,倒有些出乎他意料,萧执收回视线,平淡不惊地开口,“上车。”
  萧执的马车虽然外表低调,内里却精致绝伦,梨木沁香。珞泱没有要绿枝搀扶,自己掀开车帘,灵巧地钻了进去。
  “柴桑书院只收寒门,不见士族,我们以商贾之家的兄妹身份同行。”萧执将一个新的身份铭牌递给她。
  珞泱接过牌子,心道哪有那么麻烦,安石道人不见士族是因为老有士族不死心,千方百计地请他入仕,反正郑子逸在那儿,到时候让他接应一番便能进去了。
  但看见萧执连身份铭牌都准备了,便决定不浪费他的苦心,左右这一路也是轻便出行,向外面的绿枝吩咐了几句,将一个精致的食盒拿了进来。
  萧执看了一眼,对面的少女便先弯了眸子,狡黠地笑了,“世子,霜雪糖哪有这些甜食好吃,天一楼的新品,尝尝?”
  “发现了?”萧执掀眸,唇角露出一丝微乎其微的笑意,“我还以为你不会知道。”
  珞泱叹息,“我见识浅薄,自然不知道你们长安的糖也能作毒药。”
  “想骂我?”
  “怎么会呢,我素来宽容大度,纵使世子恩将仇报,不识好心,我也不会计较的。”
  珞泱将一个梨花卷递到萧执的面前,晃了晃,说:“世子,我觉得你挺善良的,别装了,笑一下?”
  “装?”萧执笑了一声,随即又敛起唇角,凑近了对她说:“郡主眼神不好,识人也不是很清楚,善良这个词,可不能用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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