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为尊——甯酒酒
时间:2021-08-22 09:57:03

  萧景和下巴撑在温言肩上,垂死挣扎着:“你跟他说,我身体不适,不去了。”他才不要看谢禀,那个老东西就会欺负他,他要是一紧张把什么都忘了,谢禀一定会摆出嫌弃又无语的表情,然后指桑骂槐,苦口婆心。
  温言瞪他,“你去不去?”
  “不去。”
  今天倒是很有骨气。
  温言试着转变策略,她放软了语调哄萧景和:“我跟你一起去你怕什么,就是很平常很简单的考核啊,你说不出来回来再看就是了,他要是敢骂你,我帮你骂回去,听话。”
  最后两个字她说的分外婉转。
  将信将疑的,萧景和偏了下脑袋问:“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萧景和舒展了眉眼,算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就是跟那老匹夫近距离接触一回吗,一回生二回熟,就当为以后积攒经验了。
  他腰上用了点力,就要直起身子的时候,随意散漫的在温言右颊上啄了下。
  温言脸红,“你干什么呀!”这么多人看着呢。
  “你不是在哄我吗,我亲一下不行?”
  耍赖皮的功夫愈发娴熟了。
  温言捶了他一拳,萧景和能躲开但没有,拉着温言的手往延嘉殿去,“我想吃你做的透花糍。”
  “想得美!”
  “温言……”
  “你求我。”
  “求你。”
  崇文殿的宫人们在他们走后又是三三两两围在一起,说着温言跟萧景和如何如何,主子们的感情这么好,他们当下人的自然也高兴。
  真希望东宫的日子能一直这么好下去。
  江宁温家
  温裕裹着被子,抱着手炉,坐在暖炉前唉声叹气。
  “唉。”
  “唉哟。”
  “唉……”
  “你大晚上的又发什么颠?”李氏从外面进来,一看温裕这颓废样,没忍住骂他。
  温裕早已习惯了,他摇了摇头,表情苦涩异常,“这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
  “你想说什么?”
  李氏搬了胡床坐到火炉边上,顺手把温裕的手炉抢了过来,动作流畅的不像话。
  “这是第一个,我没有和阿言一起过的年,我可怜的女儿,也不知道她在长安过的好不好,那个混账有没有欺负她,宫里的人有没有看不起她,她肯定过的没有在家里好。”温裕说着说着就要掉眼泪了。
  温言走了半年多了,家里少了个人冷清了不止一星半点,他每次得了什么稀奇的玩意还是第一个想着往秋棠榭送,温呈提醒后他才想起来他女儿已经不在这了。
  温裕那叫一个伤感啊,每顿都吃不下去饭,只能把盘子里的菜一扫而空。
  李氏也想女儿了,他们家阿言那样的性子不招人喜欢,她就怕她在长安受了委屈,虽然一直都在信里说她过的很好,李氏又怎能不怀疑是不是她为了不让父母担心专门哄他们的。
  事实证明他们想多了,只有温言让别人委屈的份,其他人欺负不到她头上去。
  李氏越想越来劲,再见不到女儿她就要疯了。
  “温裕。”
  “夫人怎么了?”
  李氏很是郑重的说:“咱们去长安吧。”
  去长安,意味着把温家的产业转移,在新的地方重新开始。
  温裕沉默了一会,很多年前,温氏就是厌倦了处于漩涡中央的烦乱和算计才选择退隐,隐姓埋名这么多年,以商户之名存于世上,现在要是回去的话,温氏总有一日会暴露在世人眼中,他们又要过那样的日子了。
  可是他作为父亲,想要保护自己的孩子,就只能这样做。
  “长安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阿言在那里必定是过的不好的,旁人定会一味用商户出身来打压她,我这些日子总是做梦,都是阿言怪我们没能给她一个好出身,让她只能做别人的妾,我实在是忍不了了。”
  李氏悠悠的说,她深知温言一日是商户出身,便一日做不得太子妃,从她的信里也看的出她跟萧景和感情很好,李氏真的想为她争取到更多的东西。
  “你要是不愿意的话,你就待在江宁,我去长安,总归我们李家不比你们温家差。”
  温裕眼睛瞪得老大,他叫着嚷着:“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什么你家我家的,咱俩不是一家人吗!再说了我也是阿言的父亲,我有什么不愿意的!”
  真是天天的瞎想些什么。
  李氏半眯了眼睛,“你再跟我嚷一个试试。”
  “夫人我错了。”认错绝对不能心软。
  夫妻两一合计,打算两日后就动身。
  温裕睡前亢奋的不行,最后大叫一声。
  “阿言!阿耶马上就来支援你了!”
  下一刻一个枕头砸过来他就安静了。
 
 
第四十五章 
  翌日,天光明媚,惠风和畅,本是个极其适合出游的暖阳天,萧景和被无情的塞入马车里,朝着深渊前进。
  他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到谢家来,进门之后不久就开始感慨:“不愧是百年公卿世家啊。”
  且不说旁的,单这古朴典雅宅院都能看出家族底蕴之深,占地面积之广,内饰装潢之华丽,岂是寻常官宦之家可比,廊道婉转幽深,檐角高耸巍峨,垂着的宫灯上小字绘画都是前朝名家涂鸦之作。从正门进去走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便如同外出游玩一般,处处皆是风景,或是硕大假山石上雕着珍奇古兽,或是几座凉亭里摆着上好的白釉瓷茶具,侍女身上绫罗绸缎,珠宝翠翘,比皇宫顶得脸的宫女还华丽些。
  萧景和转着走,他见过的好东西不少,眼见品味什么的都没话说,可今日之行,也足够他再添些见识了。
  “老东西真是会享受,把这宅院搞得跟绝佳景点一般,不愧是四大世家啊,名不虚传。”
  温言身形端正,此处奢华的确让人眼前一亮,但若是真论起来,现在的陈郡谢氏还不是最好的。
  “谢氏中兴,虽然也是大梁一等一的豪门,但比起几百年前来说,还是算不得好。”
  萧景和一时困惑,“什么意思?”
  “要说氏族最为兴盛之时,那还得看三百年前的大魏,那时候才叫百家争辉,氏族当先,王谢桓庾一骑绝尘,连天子都不敢在他们面前造次,只可惜后来氏族走了下坡路,一度湮灭在历史洪流中,各家仍有后代留存,近些年才又逐渐兴盛起来。”
  温言提起这些事也不免感慨,距离那个辉煌的时代,真的过去了好久好久,说起来她大燕跟大魏也有几分渊源在,姜魏皇族有恩于温氏,大燕皇宫藏书阁内关于大魏的记载太多太多,她小时候经常去看,那段历史她太熟悉了。
  “那时候的陈郡谢氏堪称第一门阀,几十位大将军,垄断军政大权,后来又出了一位大司农一位大都督,将谢氏推向全新的高度,甚至于谢家还出了一位女帝,征战沙场,是所有人公认的战神。”
  第一次读到她的故事,温言振奋难抑,那样一个时代,她的出现太令人震撼了。
  萧景和对战神这个词有些敏感,他想起来前朝一位将军,“大梁也曾经有过一位战神的,荡平外患,保家卫国,征东越,灭南楚,那也是一代神话。”
  当然,他的结局不太好,死无全尸,荡然无存。
  听闻温言轻嗤,她知道萧景和说的是谁,“桓家那位是很厉害,但为人上可是比昭明女帝差远了,更何况论战绩,他依旧比不上女帝陛下。”
  温言好斗的劲被激起,看着如今这谢氏的一草一木,她忍不住想象,那个时候的谢氏和女帝是什么样的。
  “毫不夸张的说,昭明女帝挽救了一个时代,一个王朝,十三岁上战场,十七岁灭北方六国,受封冠军大将军,二十三岁以二十万之众打败西戎五十万大军,灭国复地,同年登基力行改革,她让天下读书人有了更好的出路,让天下女子拥有和男子同等的权利,三十二岁再灭北方三国,为后来大魏一统北方一统天下打下基础,没有人可以超越她。”
  “后来呢?”萧景和问道,他并不太清楚这些事。
  温言神情有些落寞,回想起那本女帝传的最后一行字。
  太平九年,昭明女帝消失,再无踪迹。
  “她走了。”
  “走了,去哪里了?”
  “不知道。”温言微微低头,那样的结局不该属于她的,“在打完最后一场仗后,昭明女帝消失在战场上,再也没有回去过,有人说她去游山玩水,远离世俗纷争,有人说,她死在战场上,化作英魂守护着自己的国家。”
  萧景和默不作声,就听这么几段话,他似乎能够勾勒出那位的模样,关于她的每一个字,都是在奉献和牺牲。
  “大概是上天派她去拯救苍生,完成了使命她就回了自己该回的地方去了。”
  温言整理了下情绪,又恢复那冷淡沉静的模样,“所以现在的谢氏没什么好怕的,比起当年那些人来说,差远了。”
  说罢她快步往前走,萧景和在原地琢磨了那么一小会,距离就拉开老远。
  “唉你等等我!”
  谢禀在书房等了他们好久,他就老神神在的坐着,品品茶看看书,让他出门去迎萧景和,这是不可能的,好歹他也是两朝元老,一国宰辅,他才不跟萧景和客气。
  管家领着人进来了,他才象征性的站起来行礼。
  “见过太子殿下,温良娣。”
  萧景和一进屋子鸡皮疙瘩就开始往起跳了,他四处打量一番,略带谨慎的问:“谢公,今日我们考什么呀?”
  谢禀干脆利落,他指向桌案上的一沓纸。
  “臣早就准备好了,这几套试题涉猎近日殿下所阅书目,殿下须在两个时辰内答完,届时臣会批阅,如有错处同殿下矫正完毕后,今日考核便算完成了。”
  萧景和比了一下那纸的厚度,眼皮子忍不住的抽动。
  他表情有些微妙,“两个时辰?”
  “殿下有疑问?”谢禀皱着眉问,那架势活脱脱他要说一个有字就立马各种教诲。
  “没有没有!”萧景和连忙摆手。
  他偷偷瞟了一眼温言,她微笑着点头。
  行,又骗他,一点都不帮他说话!
  任命般的抱着东西去写,萧景和愤恨难耐,一个不小心就把笔杆捏断了。
  谢禀冰冷的眼神投向他。
  萧景和咽了下口水,“意外,这是个意外。”
  管家给他换了支笔。
  趁他写试题的功夫,温言随着谢禀在宅子里逛着。
  “前日宫里的事,良娣让老夫很是惊讶。”他那时候在含象殿里,谢贵妃看完热闹回来绘声绘色的跟他说,谢禀同样看不惯敬昭,他早有意上奏让萧嵘约束公主,不可任由其骄纵妄为,一朝公主刁蛮无理,口无遮拦,他怎么忍得了?
  每次奏疏都写好了,谢贵妃又把他给拦下来。
  “我说阿耶你省省吧,那丫头是个不省心的,在陛下面前贯会装可怜,陛下心疼她小小年纪没了亲娘,又是他最小的女儿,疼的宠的跟什么一样,连我这般得宠跟她对上都落不得好,你就别去找晦气了。”
  谢禀还反驳她:“帝姬就该有个帝姬的样子,我身为大梁宰辅,焉能看她兴风作浪!”
  “哎呀行了,一把年纪的您就别折腾了,有那功夫你还不如带阿净阿缦去爬爬山,延年益寿啊。”
  谢禀被她气个半死,他养大的女儿就这么跟他说话的?
  总而言之,他不喜欢敬昭,这次温言挺身而出,他很欣赏。
  温言轻声道:“妾大概也是被陛下利用了一回。”
  谢禀知她说的是萧景成的事。
  “魏王被宠坏了,脾性太差,禁不起风浪,也难怪陛下越来越看不惯他,这几次也当做是磨练了,只可惜啊,他不上道。”
  温言赞同,可不就是宠坏了了吗,孝章皇后没去世的时候,袁氏是宠妃,他自己又聪颖,萧嵘处处疼惜,母亲百般顺从,有个疼爱他又势力强盛的外家,可以说萧景成是所有皇子里过的最幸福最舒心的那一个。
  可这好日子过久了,问题也逐渐浮出水面,或许他是萧嵘期待的储君人选,只是这些时日他的作为一次次让萧嵘失望,萧嵘给了他机会,看他能不能沉住气,他做不到能有什么办法。
  他就这样一步步把自己唾手可得的皇位作没了。
  温言只是很奇怪,到现在萧景知那边都没传出来什么动静,他每日就是上朝,管管兵部的事,处理军务,真活的无欲无求,只是把自己应该做的事做好,太沉得住气了。
  她有些问题想问谢禀。
  “其实妾不太明白,为何陛下那么防备着楚王。”
  权力是他给的,看不惯拿回去就是,就算萧景知有了自己的势力,到底压不过皇权啊。
  而且,那不也是他的孩子吗,有能力有担当,也是他所期望的帝王之才。
  谢禀欲言又止,他踌躇半晌,纠结再三,“有件事我大概要跟你说一下。”
  “楚王,有一支私兵,约有两万之众,装备精良,规模正式。”
  温言愣住了,她听到了什么?
  私兵,背着皇帝养兵,萧景知疯了吗!
  “这可是谋逆大罪!”温言压着声音低吼。
  “谢侍中是怎么知道的?”这么私密的事情,萧嵘肯定什么都不会说的。
  谢禀背过身去,“陛下有一次喝醉酒,在贵妃那里胡闹了番,这是他睡下之时的呓语。”
  合着现在知道的人越来越多了,温言闭上了眼睛,果然这世上根本没什么事是藏得住的。
  “既然陛下知道,为什么不定楚王的罪?”
  “因为没有证据。”
  谢禀同样不得其解,“陛下派了无数人盯着楚王,想要挖掘出蛛丝马迹,多年来都没有结果,除了当年那个宫中暗卫带回来的消息,再也寻不到任何依据,陛下能肯定这是真的,楚王藏得太好,这让他如何不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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