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为尊——甯酒酒
时间:2021-08-22 09:57:03

  萧景知唇角浮现一抹讥笑,他的弟弟,也要跟他争了。
  这么多兄弟里面,萧景和把他当作最亲的兄长,他也把他当作最亲的弟弟,那段在宫中孤立无援的日子里,如果不是他护着萧景和,萧景和早就被萧景成他们欺负死了。
  人非草木,人待人有几分真自己能察觉出来,所以只要萧景和不跟他争,他可以不动他,甚至他当上皇帝以后,还可以给他选最好的封地,当个闲散王爷。
  但是,现在的萧景和已经变了。
  他也忍他够久了,从汴州到河东,从萧嵘到谢禀,比起他这么多年的辛苦付出来说,萧景和得到权力和重视太过容易。
  就因为他是正宫皇后所出,是尊贵的皇太子吗?
  萧景知再三攥紧拳头,目光愈发阴冷,“景和,为什么你不能永远做一个废物呢?”
  “既然你要和他们一样跟我抢,我就不再心软了。”
  很快,他的帮手就会来了。
  在此之前,他有必要铲除一些不利于自己的人。
  萧景和昨晚上回来的有些晚,拉着温言的手又说了好大一堆话,一会骂方青墨丧尽天良,一会骂御史大夫黑白不分,一会又说萧嵘没有善心,真的是什么想法都往外蹦,温言都有些困了,他还在说。
  “你看看这时辰,你明日还要上早朝,起得来吗?”
  “起得来!”
  萧景和一觉睡过了头,温言拽他他还闹,“让我再睡会。”
  温言气的捶他后背,“昨晚上说的好好的起得来,说出来的话你是打算自己再咽回去!赶紧的!”
  她使了蛮力推他,“你再不起来我打你了!”
  也是许久没对他动过手了,给他惯的又没个规矩了。
  一刻钟后,萧景和穿戴整齐的走出了东宫的大门。
  萧景和盯着明晃晃的黑眼圈站在最前面,那个身子晃得萧景成头晕,他翻了个白眼,到底还是把头低下来什么都没说。
  谢禀站在右侧首位,把萧景和那看的一清二楚,这还有朝臣在讲话呢,他能不能多听听?
  恨铁不成钢,以后还得再敲打敲打。
  萧景和哪想的了那么多,他现在脑海里只有两个字,好困。
  现在给他一张床,他能沾上就睡着。
  冷不丁他被萧嵘点了名,“太子。”
  “嗯?”鼻音还有点重,一副迷蒙的样子。
  萧嵘撇了下唇,还没当场发落他,“你怎么看?”
  他都没听能有什么看法。
  萧景和笑了下说:“挺好的。”
  朝臣:“……”
  你知道人家刚才说了什么吗就挺好的。
  萧景和清醒了之后还是仔细听了一番,原来是弘农杨氏的人参御史大夫方亭远,说他私受贿赂,结党营私,反正罪名列了一大堆。
  他昨日才跟他们家闹了矛盾,今日他就被参了,这也太快了吧。
  萧景和现在明白萧嵘为什么要点他了。
  萧景和微微侧身瞄了一眼方亭远,那人跪在地上,举着朝笏,没有慌乱紧张,“臣没有,清者自清,还望陛下,明察。”
  这会倒是恢复平时的模样了,老老实实做臣子,刚正不阿参佞臣,一派清流刚正。
  到底他是朝廷重臣,跟随萧嵘多年,萧嵘知道他的为人,也觉得这罪名不对。
  然而弘农杨氏的人拿出了证据。
  一沓沓的信件,都是方亭远私受贿赂的凭证啊。
  萧景和看到方亭远的脸上出现了震惊和错愕的神态。
  “启禀陛下!这些东西不是臣写的!还望陛下明察!”
  萧嵘阴着脸把那些东西拿过来看,那字迹,分明就是方亭远的。
  “将方亭远压入大理寺,大理寺卿与皇太子一同彻查此事。”
  又是他?
  萧景和真的要哭了。
  萧嵘怒气冲冲的离开宣政殿,今日这一出闹得什么名堂,方亭远是朝堂上难得的耿直之臣,除了嘴毒一点,为人死板了一点,喜欢抬杠了一点,太过偏心了一点,也没什么不好了,萧嵘很信任他,可是那字迹完全就是出自方亭远之手,更何况那上面还有他的印章。
  他把面前的纸揉做一团丢了出去,那杨氏从来也不是什么忠义之臣,现在装什么忠臣良相,为国除害。
  是谁的手笔他也想得到,方亭远跟萧景知可是不对付的,两个人政见不合到极点,朝堂上都能吵起来,没了他方亭远,萧景知自然少了一大阻碍。
  “逆子!”萧嵘把面前的东西都给砸了。
  他还活着,萧景知就敢整他的人,当真是没把他这个父亲放在眼里。
  世人皆以为皇帝至高无上,他这个皇帝当得可真是窝囊,儿子手里有一张王牌,他动不得害不得,一旦触发战争又是一场浩劫,可他又怎么甘心把皇位传给这样一个人。
  说来可笑,连大理寺卿都是萧景知的人,龙亢桓氏的族长,他也动不了。
  可中央朝臣犯事,必经大理寺之手,他躲不开。
  他只能把萧景和给派过去了。
  这天底下还有比他更忌惮儿子的老子吗!
  萧嵘红着眼,沉声道:“传谢禀来甘露殿。”
  现在的萧景和还斗不过桓氏,他得给他找个好帮手,既然谢禀有意,那他就把他二人彻底绑在一处吧。
  隔日,加封谢禀为太子太傅的圣旨就下来了。
  从此刻起,谢禀就是真正的太子之师,生死同命。
  谁能想到当初最看不对眼,天天你争我斗,互相谩骂的两个人,最后上了一条船,这未免太突然了。
  现在最揪心的不是谢禀,不是萧景和,而是萧元清。
  他提着笔,手悬在半空,头一次不知道该如何下笔。老人脊背弯曲,整个家族都压在他身上,让他注定负担深重。
  萧元清最终把笔挂了起来,他坐在矮凳上,出现落寞神态。
  许久,他才自嘲:“萧元清啊萧元清,这一次,你输给谢禀了。”
  现在所有世家都已经站队完成,王家不算,以前摇摆不定的杨桓两家选了楚王,萧谢两家争了这么多年,到底谢禀比他更果断,先倒向了东宫。
  谢氏去了,萧氏就没有机会了,四大世家,只能是各事其主,不可交叠。
  要么选择跟琅琊王氏一样退隐,要么,就是选择萧景知。
  抉择太过艰难了。
  然而他的犹豫没有维持很长的时间,有个人来了萧氏。
  “我家殿下说,中书令现在一定很困扰,他让小人给中书令带句话,萧贵妃跟敬淳公主现在还好好的待在宫里,但是谁也不能保证某日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中书令年事已高,和孙儿们没多少相处的时间了,还是要把握当下,不要被那些人啊,事啊迷了眼睛,要不然损失可就太大了。”
  萧元清皮笑肉不笑的说:“如此,老夫就谢过楚王殿下了。”
  待到人走后,他才身形不稳向一旁倒去。
  小人,当真是小人无耻!以妇孺性命威胁,此等奸邪,天理不容。
  萧元清气急攻心,竟是呕出血来。
  “老夫活了这么多年,倒要看看那到底是个什么货色,他让我萧氏上了贼船,我也不会叫他好过!”
  温言自打知道了谢禀成为太子太傅,笑意就一直若隐若现。
  她先前还担心谢禀会反水,背后阴萧景和一把,现在他是没那个机会了,一旦萧景和出了事,他这个太子太傅也要被牵连,更会祸及家族,由不得他不尽心。
  “这人活得久到底是不一样,总是能抓住事物的关键啊。”温言不由自主感慨。
  萧景和换了身常服,好奇问她:“什么意思?”
  “在慈恩寺的时候,谢禀提醒过我,要把握住陛下的心思,陛下既然有意重用你,我就顺水推舟把谢禀送到他面前了,还好,陛下也很给面子。”
  萧景和明悟,“所以你是故意在谢禀面前提前我读书的事,就是为了引他说出考核的话,一旦我们入了谢家,消息就会传遍长安城,陛下也会知道,所以谢禀就顺理成章地成了太子太傅?”
  温言斜睨他一眼,“要不然我跟他说那么多话干什么,浪费时间?”
  萧景和朝她比了个大拇指。
  他叫来玄参问什么时辰了。
  “这么晚了,我得赶紧去大理寺!”
  “你还真打算好好查啊,杨氏跟桓氏有意要整方亭远,你拦得住吗,再说,你跟方亭远不是关系不好吗。”
  萧景和拿帕子擦了擦手说:“拦不住也得拦,方亭远嘴是很欠,但人还是不错的,忠义耿直之臣太少了,能留住一个是一个,再说他的人品我还是相信的,这种事他绝对不会做,总不能让无辜的人受了冤屈,好了,我走了!”
  温言注视着他的背影,一走一跳的,没个正形。
  他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正直,就算跟方青墨不对付,就算被方亭远参过骂过,他还是想去追求那一份公道。
  萧景和啊,活的太干净了。
  温言挑了挑眉毛,没有经历过风雨的人,会活的纯洁干净,见不得任何委屈和脏污,他少年时没有一位好的老师,依旧长成了纯良正直的模样,真是有点羡慕呢,比起他来说,她的手段就不太光明了。
  温言叫来了青玉。
  “去一趟御史府,告诉方青墨,他父亲的事是萧景知指使桓杨两家做的,你守着他,他若是去楚王府闹了,把人保护好,该说的都让他说。”
  是不是萧景知做的不重要,谁让他跟那两家关系好呢,他把刀用的太好,可是也容易伤着自己啊。
  方青墨再叫上自己那群朋友,闹大的话,传的人多了,真假也就无所谓了,这样一来,清流正派那边,萧景知是万万讨不得好了。
  温言低头点燃了乌沉香。
 
 
第四十八章 
  萧景和赶去大理寺的时候,方亭远已经被用过刑了。
  “桓寺卿,事情还未有定论,你这是打算屈打成招吗?”他眼底藏着怒火,桓盛的手段天下闻名,进了大理寺的人就没有能好好出来的,他下手狠辣,为人阴毒,屈打成招这种事他又不是没做过。
  “太子殿下,方亭远此等冥顽不灵之人,不用刑,他是不会说实话的。”桓盛毕恭毕敬答道,只是那浅笑看的萧景和实在不舒服。
  萧景和反问:“你就这么确定他有罪?他现在还是我大梁御史大夫,竹身夹书你也敢用!”他夺过狱卒手里的竹板,重重砸在地上,让他审不是让他屈打成招。
  只见方亭远浑身上下都是伤口,鞭子把身上的囚衣都抽碎了,他垂着脑袋,眼皮都抬出起来,嘴唇一张一翕,一个文官哪经得起这样折腾。
  萧景和紧拧眉头,手指着桓盛说:“陛下让本宫跟你一同审理,现在本宫命令你,不准再用刑。”
  再打下去人就真的死了。
  桓盛满口应下,看上去没有任何不满。
  不管怎么审,方亭远始终都说着:“我没有,我是冤枉的。”
  他好似就只会这么一句话,一直坚持。萧景和让张太医来了一趟,给他处理一些伤口,这严寒冬日,方亭远穿着单薄的衣裳,又是在潮湿的大牢里,伤势要是再恶化,他就真的撑不到出去了。
  几番审理无果,萧景和不免心烦,桓盛还在一旁自顾说着:“殿下,对待这种顽固之人,太过柔软没有用的,酷刑之下才会有人说实话,殿下不精通此道,还是把事情交给臣吧。”
  “你废话怎么那么多?闲得慌找证据去?”萧景和啐他。
  案件进行到第三日,有人开口了。
  “回太子殿下,寺卿,陈卓等人招供,那信是他们写的,贿赂之行方亭远并未阻拦过,自前年至今,方亭远所受赃物不下于三百万缗。”
  “三百万!”萧景和惊呼开口,疯了吗,大梁一年的财政收入也不过三千万缗,十中之一了,这个贪污受贿力度是要株连九族吗?
  “那些人哪来这么多钱?”他就很好奇。
  桓盛开口说:“陈卓是商户出身,他的父亲是岭南首富,儿子要入朝为官,总是需要多打点打点的。”
  这一句话等于又给方亭远安上了卖官鬻爵的帽子。
  萧景和现在感觉一片混乱,怎么就突然招了?
  他撇了一眼桓盛,冷声道:“本宫要单独审理一番方亭远,桓寺卿没有意见吧。”
  “殿下自便。”
  萧景和走后,桓盛握住手腕站立,身上似乎有了些倦怠感,他对着身边的副手说:“这人哪,你不逼逼他,他就永远认不清现实,为了证明自己心中的道,一家老小的性命都不要了,太不值当。”
  “寺卿放心,那几个都是懂局势的,这一次,方亭远必死无疑。”
  萧景和把狱卒都遣了出去,拿水瓢舀了水朝方亭远脸上泼过去,把人泼醒了他才上前去。
  “方亭远,你那些门生都已经招认了,他们说你受贿足有三百万缗。”
  哪怕是浑身上下都没了力气,方亭远还是挣扎着抬起了头,满眼都是不可置信,那些都是他的学生啊,为什么要冤枉他。
  萧景和下颌紧绷,“你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
  他是跟方亭远不太熟,可是在一个朝堂上待过许久,他不信他是那样的人。
  方亭远哽咽着说:“臣,没有,臣所言若有虚,不得好死,家族覆灭。”
  拿家族起誓,萧景和就再信他一次。
  “你有陈卓他们往日的书信吗?”
  “府中书房有。”
  萧景和点了点头,他说:“方亭远,撑住了,等着本宫回来救你。”
  他是一路冲出大理寺的,最后给桓盛留了一句话,如果他回来之后方亭远有什么事,他会跟他好好算账的。
  废物太子,也会说狠话了。
  萧景和都没和谁商量,直接去了方家,半点耽搁没有,他幼年时见过无辜枉死之人,他不想让悲剧重演了。
  方家上下人人自危,方青墨刚从楚王府回来就碰上萧景和往家里冲,他还当他父亲真的被定罪了,现在要抄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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