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为尊——甯酒酒
时间:2021-08-22 09:57:03

  “宫城纵马,实是藐视宫廷礼仪,有违体统,如此放肆不羁,无异于为祸朝纲,臣请陛下严惩太子!”
  “臣附议!太子如此行径乃是重罪,虽不至前朝一般直逼死刑,仍不可轻易饶恕,请陛下严惩!”
  “储君失德,其师也不可脱责,太子太傅,理应同罪。”杨桓两家的人这会跳出来了。
  谢禀咽下一口浊气,他就知道会是这样,天杀的萧景和,自己作死还得把他也拖下去。
  等到该说的都说的差不多了,萧嵘才睁开了半眯着的眼睛,他极为严肃的说:“昨日之事,太子萧景和,重罪加身,不可漠然,然其事出有因,事发之后亦是第一时间前往甘露殿认罪,虽有罪却非不可赦。”
  “臣敢问陛下,太子殿下,究竟是处于何等原因才能公然策马,藐视千百余年之体统。”
  萧嵘道:“太子,你来说。”
  萧景和出列,作揖行礼。
  “藐视宫规体统,内功驰行,此乃臣之罪过,无可辩驳,然昨日归宫之时,良娣突发异况,形势紧急,稍加耽搁便不知会是何等后果,顾及妻儿,臣无暇多思。”
  方才质疑那人轻呵一声,“即使如此,也不可因一人坏了规矩,既说到此处,臣又要请教太子殿下了。”
  “良娣,乃太子妾,殿下于朝堂世上论及妻儿,混淆尊卑,此乃一罪。”
  “位居储君,置天下大业于不顾,陷于私情,沉迷享乐,此乃二罪。”
  “目无法纪,因妾纵马,过分宠爱,失德失仪,此乃三罪,数罪并罚,请陛下严惩!”
  萧景和捏着拳头,太过用力都有几分颤抖,一次次的提醒温言的身份,他想干什么。
  “杨尚书,不要挑战本宫的底线。”
  第一次,萧景和在朝堂上说了重话,以前总是被欺负,被看不起的萧景和有了脾气,也不会在容忍那些人了。
  杨尚书受命于萧景知,该怎么做那人一个眼神他便明白。
  他还准备再说,站在他前面的方亭远走了出去。
  “启禀陛下,杨尚书列出三罪,臣以为,只有第一罪立得住,其余皆是虚妄,”方亭远知道什么叫做知恩图报,他也知道什么叫是非曲直,该帮的,什么是对的,他都要讲个明白。
  “太子位居东宫,立于朝堂,数年并无大错,曾惩治奸臣,还地方百姓安宁,曾整治腐朽,功勋卓著,杨尚书的置天下大业于不顾,实乃信口雌黄,混淆黑白,二罪难立。”
  “宫城纵马此罪不可逃避,然确有缘故,性命为重,更何况良娣的肚子里怀着皇孙,涉及皇家血脉,又怎可说过分宠爱,失德失仪,三罪亦难立。”
  方亭远站直了身子,手中朝笏抬起几分,“故臣以为,太子之罪,只在纵马,其悔过之心明鉴,重罚难以服众。“
  谢禀都忍不住想拍手叫好了,不愧是从御史台上来的,嘴皮子就是利索。
  杨尚书微眯了眼睛,语气不善:“因一女子再三破戒,犯下大罪,这非储君之德。”
  “那杨尚书的意思是,便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妻儿受苦乃至惨死,这才算是储君德行了?”
  众人纷纷侧目,连萧景和都忍不住回头,只因开口说话的人是镇国大将军陆定安,也是晋国夫人的夫婿。
  他一开口谢禀心里就有底了,陆定安此人话不多,在朝堂上存在感极低,但他若是开了口,也没什么人挡得住了。
  陆家掌南境二十万兵马,陆家一家子骁勇善战,老明远侯,镇国大将军,晋国夫人,还有晋国夫人的娘家,一水的武将出身,除了皇帝,谁敢在他们面前放肆。
  在没人注意到的地方,萧嵘忍不住笑意了,这陆定安和晋国夫人鹣鲽情深,他又是个爱妻如命的主,此人极为看重家庭,杨尚书的话等于触了他的霉头。
  陆定安便是瞧不上这样的人,为了什么破规矩耽搁事情,一套套歪理说辞还当作法典供着,“杨尚书也是有妻有子之人,他们伴你多年,若是有朝一日他们命在旦夕,杨尚书还能如此淡定的说出这些话来,那我才是佩服的紧。”
  一个白眼翻过去,陆定安懒得理这些人。
  “启禀陛下,臣以为太子殿下此事并不算大错,若连自己妻儿安危都不顾,连人都不配做,更何况是储君,事出有因,恳请陛下宽恕太子殿下。”
  方亭远立马附和:“请陛下从轻发落。”
  谢禀和谢氏一众人也跟着上去,连萧景成都站了出来,“陛下,太子所为也是为护住皇室血脉,念在初犯,请陛下开恩。”
  袁氏向来都是追随着萧景成,之前萧景成回袁家的时候提了几句他如今的形势,袁家也不是什么欲望强烈的家族,皇位什么的不强求,也就跟着萧景成帮忙了。
  “请陛下开恩!”
  这就是萧嵘想看到的场面,所有人都给了台阶下。
  “既是如此,太子。”
  萧景和撩起衫袍跪下,双手置于面前,“臣在。”
  “虽犯重罪,事出有因,罚俸三年,禁足一月,明日去宗正寺跪着,满三日方可离开。”
  “臣谢陛下宽恕。”
  他们都清楚,这个处罚真的太轻了。
  萧景知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他冷着脸站在那里,看不出息怒,掩在袖袍下的双手再三攥紧,他在想为什么。
  为什么他的命那么好,生来就是太子,为什么他的运气那么好,永远都可以化险为夷,为什么他有那么多贵人相助,到底是为什么。
  嫉妒到达了极点,他真的很怨。
 
 
第六十六章 
  萧景和在前朝大殿如何温言并不知道,她在延嘉殿里只坐了一小会,便叫墨玉把东宫上下宫人都引了过来,没有多说些什么,她只吩咐了一句:“查。”
  她原本身子骨并不算弱,这胎象一直都很稳,怎么会突然之间气血亏损,昨日张太医说的还算保守,听今日来的几个太医的意思,这个孩子能不能平安出生都是个问题。
  温言就不信这当中没有蹊跷。
  膳食,香料,器具,改查的东西都查了个遍,张太医和太医院那几个都在旁边看着,辨别气味毒性,一番排查下来,也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怪哉。”温言皱眉低语,现在是特殊时期,哪怕查不出原因她也要提高警惕。
  “茵陈。”
  “奴婢在。”
  “收拾东西,接下来这段日子,我们回温府去住。”宫里留不得,她还不能往宫外跑了,总归温府上上下下都打理好了,什么都有,也不需要她操心。
  茵陈秀丽小脸发苦,“良娣,怎么你也要回去啊?”
  这个也字是针对萧景和而言。
  温裕还在长安的时候,萧景和同温言吵过几次架,小打小闹的那一种,偏生萧景和委屈坏了,气冲冲的抱怨了两句,当日便出宫去了温府住。
  这消息传开了,宫里的人觉得新鲜和惊奇,遇上东宫的人都忍不住问上两句。
  他们表示没什么大不了的。
  “害,吵架吗,我们殿下跟良娣一月能吵十回,殿下说休妻能说五回,每一回都会被良娣哄好的。”
  说哄都是在外人面前给萧景和留足面子了,大多数时候都是他自己气够了跑回宫来,继续跟在温言身边转悠。
  现在要住出去的人变成了温言,茵陈是怕外面的人又开始乱嚼舌根子,觉得自家主子失了宠或是怎样。
  “现在我有身孕,身边都还是些不确定的因素,我总得找出是哪出了问题吧,一会叫玄情去一趟皇后宫里,跟她说一声。”温言仔细吩咐着,虽说现在皇后不怎么管事,该走的流程面上也要过得去。
  萧景和下朝回来就听说温言要回娘家,宫人说也没说清楚,把他吓得以为自己哪做的不好惹温言生气了。
  他用了最快的速度去延嘉殿,里面进进出出都在收拾东西。
  “我错了。”他跑到温言身前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温言不解,秀气的眉毛皱起,又听得萧景和滔滔不绝,“我不该惹你生气,不该老是跟方青墨出去喝酒,不该太胡闹,不该惹是生非,不该偷懒耍滑,反正我就是错了,你别走啊。”
  最后几个字颤音都带上了,萧景和把自己能想到的错误都列了出来,试图挽回即将离开的媳妇。
  “你,是想表达什么?”温言听的云里雾里。
  萧景和一愣,把心里话说了出来,“难道不是因为我哪里做的不好,你生气了,所以要回娘家吗?”
  温言眨了眨眼睛,脸上浮现无奈的笑容,“你想多了。”
  “只是我怀疑我身体不好另有蹊跷,想回温府住上一段时日观察情况。”
  知道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以后,萧景和提着的心放下来,随即又不开心,这么说温言还是要走。
  很想挽留但是时机好像不对。
  “那我跟你一起去温府住。”
  温言嘶了一声,“你想什么呢,你是太子,不在东宫住,跟着我回娘家住,这合适吗,你又想被参了?”
  这话说的,萧景和压根没的反驳。
  萧景和觉得老天爷一定是觉得他以前跟温言□□爱了,所以这段时间让各种人各种事来分开他们。
  亲自把温言送去了温府,把该交代的事情交代好,萧景和一直待到入夜才准备离开。
  抱着温言温存了好些时候,他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那你照顾好自己,等我的禁足解了,我就接你回去。”
  夫妻当到这份上,萧景和都要呕血了。
  作上马车以后,萧景和换了副表情,笑容全消,取而代之的是忧虑和阴沉。
  “去明远侯府。”
  陆定安和晋国夫人听下人来报太子来了,夫妻对视一眼,心里有了几分考量。
  “郎君今日在宣政殿上为太子说了话,约莫在楚王那边,是落不得什么好了。”晋国夫人和温言打过几次交道,论交情她自然愿意倒向东宫,可陆家素来中立,帝位之争风云莫测,押错了宝那可就是全家遭殃的事。
  晋国夫人有那么一点怨陆定安沉不住气,去当了那出头鸟,实在是她并不想让全家人都行走在刀尖上,一旦跌落便是万劫不复。
  陆定安对此并不显得多虑,“本来我便不喜欢楚王做派,利欲熏心,贪心太过,智谋才能兵权他都有,即便出身低了些,我也觉得他是帝位最佳人选,可你看看他这几年,大肆拉拢朝臣,楚王府宴会不断,他哪里懂得收敛二字。”
  “早些年他娶了工部侍郎之女,那位娘子贤淑明礼,做楚王妃那般合格,他倒好,一会纳了杨氏桓氏的庶女做孺人,一会招了郑氏李氏的旁支娘子为媵妾,他心倒是野,生怕谁人不知他得了众多世家青眼,越是这般,我越是看不上。”
  陆定安越说越气,“之前方亭远那事,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是他指使杨家桓家陷害,那方亭远嘴上不饶人,可却是一等一的忠臣,害人如斯,气煞我也,再有桓盛下了狱顶了罪,他还乐得逍遥,我可是听说他对桓孺人冷淡了不少,你说说,这样的品行,如何能当大业。”
  他一番分析,晋国夫人觉得很是在理,但忧心不曾减退。
  “楚王为人的确让人不喜,如今便只有他和太子相争,比起来的话,他的胜算还是要多于太子的,你可要想好,若是将来胜出的人是他,陆家该要如何?”
  陆定安冷哼一声,“我陆家有开国之功,手握兵权,还怕他不成?”
  “与其和小人为伍,等着他出手,倒不如我们给对手添些胜算。”
  夫妇二人到了正堂的时候,萧景和已然同明远侯聊上了。
  “父亲,太子殿下。”陆定安拱手行礼。
  “大将军不必多礼,深夜叨扰,还请大将军莫怪。”萧景和笑着说,他继续开口:“今夜来此,本宫是为两件事。”
  “殿下但说无妨。”
  “第一本宫是想谢过今日宣政殿上,大将军能为本宫说上两句话,铭感五内。”
  “第二,本宫想求大将军和明远侯一件事。”
  求,一朝太子请求臣子,陆定安和明远侯都有些惶恐,“殿下有什么尽管说,说求就是折煞臣等了。”
  萧景和俯下身子,对着陆定安作揖,“我想求大将军认良娣为义妹,借着陆家,我便可向陛下请旨,册封她为太子妃。”
  他等不了了,那些人一口一个妾他往心里去了,他就是不想让温言受这个委屈,之前谢家那边认义女温裕不答应,让陆定安认义妹,总也不会碍着温裕了。
  萧景和知道自己不够厉害,不能凭着自己光明正大的让温言做太子妃,可即便温言不在意,该有的名分他不会少。
  “我并不是要陆家倒向东宫阵营,只是我需要一个理由让阿言尽快成为太子妃,目前看来,大将军是我最好的选择,若是大将军能帮我这个忙,从今往后,陆家的安危我保了,无论最后胜出的人是谁,陆家都会安然无虞。”
  他赢,自然会报答陆家,萧景知赢,他也有法子让他动不了陆家。
  话说到这份上,陆定安想拒绝都没机会。
  “殿下,能为良娣做到这个份上,实在是让臣有些惊讶。”陆定安略微感叹着,“陆家置身朝堂这些年,没怕过谁,也没偏帮过谁,这一次,也算是看在我夫人,眉娘,还有温良娣三人交情的份上,这个名头我给了。”
  萧景和感觉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掉,他呼出一口气,“谢过大将军。”
  “明日我就要前往宗正寺受刑,之后也会禁足东宫,良娣现在回了温府住,还请晋国夫人替我多关照一二。”东宫好些人都跟着温言出去了,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可萧景和还是想多添几层保障。
  晋国夫人笑答:“自然,请太子殿下放心,我与眉娘会多多前去看望的。”
  将人送走后,陆定安和晋国夫人在府门前驻足良久。
  “太子殿下和良娣的感情,当真是很好。”
  陆定安也点了两下头,“一朝太子,能为妻子做到这个份上,不容易,你瞧这一点,他与楚王不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吗?”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