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为尊——甯酒酒
时间:2021-08-22 09:57:03

  “请。”里面的声音闷闷的。
  苏林轩和许方城一进去,正对上温裕被挠花的半张脸,脸上横着三道长长的指印,脖子上两道,嘴角处破了皮,耳朵肿的老高。
  饶是平常最沉稳的苏林轩都忍不住跟着许方城一起笑出了声。
  “我说温兄啊,那么多次前车之鉴你怎的还没有长记性,这次还闹得这样大,阿言搭上自己的名声都要把你揪回来,不怪嫂夫人下这样的毒手。”
  温裕也没什么反驳的,不好意思的憨笑两下,道:“许贤弟莫要笑话我了,今日前来可是有何要事?”
  许方城瞥一眼苏林轩,什么都还没说这小子就红了耳尖。
  得亏是自己当了个推手。
  许方城道:“确实是要事,是阿言的终身大事。”
  温言早起没有带上茵陈,自个儿去了岁寒居准备找温裕提一提自己同萧景和的事,她委实是不想和萧景和过多相处了,让温裕去提一提说不定起的作用还大些。
  刚到了岁寒居外面,温言便听得许方城的那句话,房门没关上,在外面听的也很清晰。
  候在门边的温呈看见温言来了,正欲开口,见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便没出声。
  温裕没怎么明白,起身问:“什么终身大事”
  “阿言再过两日便满十七了,温兄也该考虑考虑她的婚事了。寻常女子十三岁定亲,最多养个两年也就出了阁。可你看看阿言,从前拒了县令家郎君的婚事,叫旁人给坏了名声,阿言心里应当也是不舒服的,要不也不会大病一场。依我看,她这婚事该提提了。”
  温言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她眼睛盯着脚尖,内心泛起一阵酸涩,并非是她自己的感受,原身残留下来的反应依然感染着她。
  哪里是大病一场,直接就送了命。
  这个年纪的女儿家有几个不在乎外人评价的,原身性子执拗,听了外边的风言风语,心里不舒坦也不说出来,自个儿憋着闷气去了庙里上香。本来求的是平安,那佛祖好似没有听到她的祈祷,半点不保佑,叫她下山的路上就遇上贼寇。
  原身是宁死不肯屈服,活活叫那几个贼寇掐断了气。
  再睁眼的时候,活着的就已经是现在的温言了,那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从前的功夫还在,她将那些人解决掉才回了温府,他们看见她衣服上大片的血迹也是那些人的。
  积攒的怨气多,手段稍微残忍了些。
  温言把思绪拉回来,继续听许方城讲。
  “这人选嘛倒是有一个。”许方城停顿下来,意味深长的看向温裕。
  见不得人家话说到一半,这个问题确实温裕也是在考虑了,苦于迟迟没有看得上的,如今许方城有,他自然是要听听的。
  “何人?”
  “林轩。”许方城把手中的扇子对向苏林轩。
  苏林轩纵然平日再腼腆,也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必须要说些话了。他轻咳两声,微红着脸道:“还望温兄原谅我的唐突,我今日是来向温兄求娶阿言的。”
  话至一半,苏林轩有些紧张,他狠掐了两把手心让自己不再发抖,继续说:“我倾慕阿言久矣,以温兄朋友的身份来看,确实失了礼数,乱了辈分,但我对阿言之心,天地可鉴。我不能保证能够护她一世,毕竟我长她许多,难免走在她前面。我所能保证的便是在我所剩光阴中,会竭尽所能让阿言幸福,不让她受半点委屈。望温兄成全。”
  他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只能笨拙的表明自己的心意。先前打的腹稿似乎并没有派上什么用场。
  温呈靠在门边,心里为苏林轩拍手称好,在他眼里,便是苏郎君这样的谦谦君子与自家娘子最为相配。
  他还不忘看一眼温言,她好像没有自己想象中那样感动,似乎,眼神还更加冰冷了一些。
  莫不是娘子真的对苏郎君一点好感都没有?
  温呈心里头擂了几下鼓,他是想着二人这些年的情分在,婚事成的容易,可别自己好心干了坏事,不能促成良缘反还使二人生了嫌隙。
  温言的确不高兴,她对苏林轩颇有好感,看得出是个温润如玉的君子,如果没有其他情况,他会是原身最佳的夫婿人选。错就错在,她不是从前的温言,她现在要嫁给太子萧景和,要当皇后,要完成任务回去报仇,苏林轩此时的求娶毫无疑问是在给她添麻烦。
  温言脸色沉了几分,腹前交叠的双手忍不住捏紧了几分,只希望温裕不要轻易答应了。
  里面好一会没有动静,温裕还在理解他们所说的话。
  现在的意思是,他的兄弟看上了他的女儿,想当他女婿?
  不知道怎么开口,温裕苦恼的抓了两下脸,恰好碰到伤口所在,忍不住嘶了两声。
  “这,贤弟啊,先不说别的,你的人品你的才华那我是十足的肯定,我也相信你会是一个好夫婿。”
  温言一口气往上提了几分,忍不住想进去打断温裕。
  “但是呢,我与夫人素来尊重阿言的意思,所以我暂且还没法给你回复,你且多等等,待我去问问阿言的意见。若是她愿意,我必定挑个黄道吉日,把这婚事办的漂漂亮亮。你看可好?”
  “自然。”苏林轩心里也是高兴的,起码温裕并未因他的唐突而恼火,他也尊重温言的意见,若是她不愿意,他便不再强求。
  温言还未迈出去的步子放松下来,她转身回了秋棠榭。
  连茵陈都没有叫进来,温言靠在贵妃榻上整理思绪。
  苏林轩是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本来她想提萧景和的,现在也不知道是否可行。问题就在于同样是温裕的朋友,她弃苏林轩择萧景和怎样都不合适的。
  明眼人一看就看的出来孰优孰劣。
  要是李氏和温裕过来问她缘由,她总不能说是因为萧景和是太子,能让她当皇后吧。
  “寒丘,你说该怎么办。”温言发声问。
  寒丘是系统的名字,他答道:“你们凡人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懂,总之你是一定要当皇后的,否则我真的会跟你一起毁灭。还有,”他顿了一下,语气稍显无奈:“可能因为你过于强大,任务难度提高了,你必须在三年之内完成任务。”
  温言阖上的眼皮打开,忍不住冷呵一声,觉得很不可思议,“这是什么奇怪的理由?本宫当了那么多年的摄政长公主,从未听过如此荒诞的事情!”
  就萧景和那个样子,指不定回了长安就得被他那豺狼虎豹一般的兄弟赶下太子之位,让他三年之内登基实属艰难。
  “这个,游戏难度因人而异,你从其他方面想,这也是本系统对你能力的认可。”
  “我不需要这种认可。”
  温言有些心力交瘁,难道连老天爷都不愿意让她取了那些人的狗命吗?
  她额角上青筋浮现,五指紧紧攥住身下的薄毯。她不认,凭什么她这个功臣要死于非命,而那些小人却可以坐享其成,在她用命换来的太平盛世里安稳度日,这不公平!
  “三年便三年,本宫可以一个人担起整个大燕,打造出一个君王,没理由打造不出第二个。”
  温言起身,端正身形往外走,她脊背挺的很直,倔强又坚毅。
  “你去哪里?”
  “找太子。”
 
 
第十章 
  西厢房外的紫藤萝搭在竹架上,这时候正是花期,成堆成堆的簇在一起,朱红色的花海隔着老远都觉得仙气飘飘。
  温言头一次到西厢房这边来,初见这一片花海,颇为惊异。她院里开着西府,垂丝,木瓜,贴梗四品上品海棠,那些分外名贵的品种跟不要钱一般堆在她那里。原先只以为是温裕娇惯女儿,独独把她那处修的精致,今日一见,便是用来招待客人的厢房院子里种的都是紫藤萝里面最奢侈的红玉藤。
  温家到底要富贵成什么样子才能处处低调中显奢华。
  温言收回思绪,从花架下面穿过走到房前,单手提着袖角叩门。
  “谁啊?”玄参在里面问。
  “温言前来拜访萧郎君。”
  听得温言两个字,萧景和差点从榻上跌落,他手里捧着的绘本倒扣在地上,藏青色书皮上赫然是“纵横风月”四个大字。
  萧景和给玄参使了个颜色,叫他先去开门,自己抖着身子把绘本捡起随意塞到枕头下面。
  温言进来的时候,萧景和笑得有些勉强,脸色有些红润不知是何缘故。
  主仆俩一个畏畏缩缩,一个面红似要滴血,任谁看了都不免多想。
  温言出门前还在眉心点了花钿,眉心间简单勾勒几笔增添了数分风韵。她浅笑开口:“我见萧郎君昨日饮了酒,怕是身子有些不适,特意带了乾果四品来,萧郎君要尝尝吗?”
  不知怎的,温言那笑靥初开的模样和他方才看的绘本上的小人儿重合,他也没听清到底说了些什么,呆滞的啊了一声,然后点头。
  这是做什么亏心事了才魂不守舍的?温言有些好奇,上前了几步问:“郎君是怎么了,我瞧着有些魂不守舍,可是要寻个大夫来瞧瞧?”
  “不,不必,”萧景和鼻尖窜入一抹幽香,是海棠花的香气。忽而他就想起方才看的那首小诗:
  开窗秋月光,灭烛解罗裙。
  含笑帷幌里,举体兰蕙香。[1]
  感觉有些气血上涌,萧景和鼻尖有些湿润,他探出一指点了下,殷红的血迹正顺着人中往下流。
  “萧郎君,你?”温言没搞清楚萧景和怎么突然就流鼻血了,连忙皱眉叫来玄参:“速去给你家郎君打盆净水来。”
  玄参茫然的跑出去以后,温言想去搀扶萧景和,那血跟开了闸一般流个不停,萧景和捂着的手及身上玉色的圆领衫袍都被浸红了。
  “你,你离我远点。”萧景和把手横亘在二人之间,生怕她再靠近半分自己就要失血过多而亡了。
  他忙着后退两步,不小心把没掖好的绘本撞落,他先前翻看的那一页明晃晃的翻出来了。
  温言只扫了一眼便立马别过身子,素来冷静的人也禁不住红了半张脸。
  玄参进来叫着:“水来了。”
  仿佛找到了摆脱尴尬最好的方法,温言提着裙摆快步走出去,低着头颅,声音似有些难为情,道:“今日我来的有些不是时候,你好生照顾你家郎君吧。”
  话音落下,人也出去了,玄参把巾子打湿了递给萧景和,却发现自家主子愣怔着看着地面。他顺着目光看过去,可不就是自己花了十文钱买回来的珍品,店家一再保证此乃绝世珍品,保准让愣头青变成情场浪子。
  这会子心冷下来,鼻血也不流了,萧景和接过帕子擦了两下后,反手就给了玄参几记拳头,“都怪你!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要不是你把这东西拿过来,爷我今儿能丢这么大的人!”这种事叫谁碰见不害臊啊,萧景和半辈子没丢过的脸都在今天丢完了。
  玄参一边惨叫一边替自己辩白:“殿下这也不能怪我呀,奴才还不是为您着想,那奴才事先也不知道温小娘子要过来,这怎么能算是我的错呢?”
  萧景和喘着粗气歇了手,身上红一片白一片的看着过于滑稽,知晓再恼火也没什么用了,他没好气道:“更衣!”
  温言是一路快走回秋棠榭的,茵陈见她步履匆忙,好奇问:“娘子怎么了?”
  没得到温言的回应,吱呀关门声落下,茵陈皱着眉头自言自语:“出去时还好好的,这是撞见什么了?”
  摇了摇头,她便继续给院子里的西府海棠浇水去了。
  温言背靠在门后,伸手拍了拍灼热的面颊,脑海里还时不时浮现那绘本上的小人儿,白花花一片你侬我侬的,真真是有失体统。
  用力拍了两下额头,温言冷静下来发觉最重要的事没做。
  今日是想邀萧景和一同去静瞻园,好联络一下感情的,这一下弄得两人日后再相见都十分尴尬。温言沮丧的叹口气,“怎么本宫一身才华毫无用武之地了呢?”
  堂堂长公主殿下什么不会,刀山火海都能闯,平定四乱不在话下,唯独在萧景和这里屡屡碰壁。
  寒丘冒出来,道:“你也不必过于低落,慢慢来好了。”
  “你们就只给了我三年时间,如何能够慢慢来?”温言头痛难忍,都有些自暴自弃了。
  “其实你可以通过完成附加任务来争取时间。”寒丘丢出一句话来,温言阖上的眼睛猛然睁开,急道:“什么附加任务?”
  “暂时还没有触发。”
  温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你这话说了还不如不说。”
  “现在该怎么办?”
  “继续上啊,相信我,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他。”
  被寒丘说服的温言顶着若三月春风和煦轻柔的桃花芙蓉面再次来了西厢房。只是隔了半日而已,她换了件朱红色的如意云纹缎裳过来,头顶珊瑚却月钗,腰别碧玉藤花玉佩,七分美貌三分风韵直接被翻了一番,娇艳欲滴的美人和那一园子红玉藤甚是相配。
  温言在房中摆弄了好一会才出来,与往日完全相反的装束惊得茵陈手中的灌壶都掉落,生生看着温言出了秋棠榭的门,心里还在想着那样复杂的发髻她缘何会梳。
  这也要归功于温言当公主时被短暂囚禁的那几个月,没有宫人的伺候,事事自己摸索着也就会了。
  且说垂头丧气了好几个时辰的萧景和,听闻温言又来了,连忙放下手中乘着五香腰果的盘子,自己起身去迎了。
  “温娘子请进。”萧景和还有些不自然,把人带进来之后不知道该干什么。
  温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笑,道:“今日连续前来叨扰两次,还望萧郎君见谅。早些时候的事,萧郎君也不必过多在意。这个年纪的儿郎血气方刚的,温言懂的。”
  不提还好,一提起这事萧景和耳尖又逐渐浮起粉色。要不是知道这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儿郎,温言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个女娃娃,不经逗还这般容易害羞,比她这个女子还不如。
  萧景和半天没说话,温言挑明了来意:“昨日萧郎君答应与我同游,地方我先定下来,在静瞻园,不知萧郎君明日可有时间。”
  “有的有的,明日某必定奉陪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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