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刀——一只甜兔
时间:2021-08-24 10:24:46

  煤油灯散落的光将她笼罩,映出她温柔的眸。
  自那晚后,他们没有再亲近。
  似乎发生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发生。
  盛霈视线下移,落在她的唇畔,颈间的凸起滚了滚,压着声:“暂时没有,我们的目标并不冲突。某种意义上来说,甚至是合作关系。”
  他在靠近她。
  轮廓渐深,气息发烫。
  山岚抿唇,轻声说:“我们...”
  回屋亲吧。
  “我洗完了!”赵行啪嗒嗒绕过屋子,躲过雨,用毛巾擦着发,“你们洗了吗?盛二,你今晚总得回屋睡吧,那么大雨。”
  “......”
  无人回应。
  赵行纳闷地去瞧。
  盛霈正盯着他,神色晦涩不明,视线像两把刀子似的,看得人心止不住地发慌,他咽了口口水,莫名发慌。
  “怎、怎么了?我衣服没穿好?”
  赵行扫了眼自己,又摸了摸脸,好好的啊。
  半晌,他听盛霈冷不丁地问:“你会游泳吗?”
  赵行:?
 
 
第24章 罗盘   盛霈,我想学接吻。
  物资船靠岸的这一天, 是九月一日。
  距离山家的祭祖大典还有十三天。
  天微微亮,木屋里便有了动静。
  赵行紧张了大半宿才睡着,起来一瞧, 天居然还在下雨,阴沉沉的, 云层翻涌聚集, 看起来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
  他嘀咕:“不会要刮台风了吧?”
  说完, 他看向院子。
  雨棚下, 盛霈已生了火,炖了海鲜粥,神色不如前两日轻松,偶尔抬眼一望阴沉沉的天, 猜不出心思来。
  “盛二,他们通常下午到。”赵行洗漱完, 往盛霈边上一坐, “一般情况下,他们不会上岸,卸了东西就走。安全起见,你和小师妹先躲起来。”
  说到小师妹,赵行看了眼山岚睡的木屋。
  门开着,空荡荡的, 似乎没人。
  “小师妹呢?”
  赵行昂头找人,到处没看见。
  盛霈没出声,只抬眼往左侧看, 赵行顺着他的视线一看,呆了一下,山岚正坐在一棵矮树上吹风淋雨。
  说是淋雨, 山岚倒没怎么淋到。
  雨势还不大,茂密的林子再一挡,只有雨丝飘在她身上。
  山岚不明白盛霈的担心。
  她坐在树枝间,靠着树干,轻晃着脚,望着雨蒙蒙的林子,雨雾笼罩树群,散去南海火热的暑气,竟有点儿像在山里的感觉。
  她在云山时,时常能看到山林间大雾弥漫。
  这会儿在海岛上看见,心情渐渐阔朗,她很快就能回洛京去了。
  想到这里,山岚低头看向盛霈。
  几日没剪头,他的寸头比先前长了不少,这会儿软塌塌地伏在他脑袋上,压下他眉眼间藏着的锐利,看起来竟有点乖。
  她想,处理完山家的事,该回来给他一个交代。
  “盛霈。”
  她轻声喊他。
  盛霈闻言,把勺一丢,起身到树下,靠近她晃动的脚,问:“怎么了?想下来了还是饿了?”
  山岚眼睫垂落,问:“你会送我上岸吗?”
  盛霈仰头注视着她,没有犹豫:“会的。”
  山岚静静地看了他片刻,忽而松开手,纵身一跳。
  盛霈轻啧一声,上前张开双臂,稳稳将她接住,颇有些无奈:“在岛上呆了几天,怎么跟小孩儿似的。”
  山岚坐在盛霈铁一样的手臂上,抿着唇笑了,长发晃过他的脖子、肩膀,带起火燎般的痒意。
  她想,盛霈也是一棵树。
  坐在这棵树上更舒服一些。
  赵行捧着碗喝粥,左看右看。
  不知怎的,福至心灵一般,一下子全明白了!
  难怪山岚说没有婚礼了,原来是看上这保镖了,说起来,这两人居然还有点儿落难大小姐和贴身保镖的意思了。
  盛霈把人放下,居高临下地看她一眼,问:“下午也想藏树上?”
  山岚微微颔首,补充:“我们藏一棵。”
  “......”
  盛霈看着她因高兴脸颊上泛出的点点红晕,想起昨晚荒唐的夜来,雨雾间,他们相拥在狭小的椅子上,唇齿相触,所有喘息都藏入雨里。
  原本赵行那么一打岔,他歇了心思。
  可山岚睡到半夜,忽而开门出来。
  水一样的眸像海潮将他淹没。
  她轻声在他耳边说,盛霈,我想学接吻。
  盛霈在雨声中回过神,喉结滚了滚,给山岚盛了碗粥,说:“路上顺利,后天我们就能到西沙,去猫注坐飞机回南渚。”
  山岚应了声,安静地喝了粥,在雨声中继续看书。
  .
  这样的静谧时光只持续到中午。
  一吃过午饭,赵行和盛霈便忙碌起来,两人将计划过了一遍,赵行便戴了顶帽子,匆匆赶到岸边。
  海岸边浪潮涌动。
  雨幕轻下,风算不上大。
  赵行随便找了块礁石坐下。
  明明心里紧张得不行,还要做出一副淡定的模样来,望着无尽无际的海面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那林间树叶摇晃,雨幕遮掩。
  看不到半个人影,这岛上似乎又剩了他一个人。
  赵行发起慌来,克制着自己别频繁转头,正心烦意乱的时候,忽而听得那林间响起一声清透、尖锐的鸟叫。
  他一愣,这鸟叫耳熟。
  没间隔多久,又一声脆响。
  是盛霈在学鸟叫。
  赵行后知后觉,忽而镇定下来,但他又忍不住想,那晚听到的叫声难不成也是盛霈叫的?大晚上的不睡觉,学鸟叫?
  “......”
  赵行决定老实等船。
  约莫过了一小时,他忽而瞥见那遥遥海面上出现了一个黑点,起身眺望,渐渐的,渔船显出身影,五星红旗迎着风雨,离他越来越近。
  不久,鸣笛声响起。
  渔船靠岸了。
  船尾处显出几个身影来,扛着两个箱子,在岸边放下就回去了。只有章船长,拿着包烟朝赵行走来。
  赵行做了个深呼吸。
  上前一步。
  “章哥。”他如常般打了声招呼,又面露苦色,“我到底还要在这里呆多久?你看我,每次想起来一点,就告诉你一点,能说的都说了。”
  章船长瞥他一眼,递了根烟过来。
  “抽一根?”
  两人就这么望着茫茫大海,坐在岸边抽起烟来,好一会儿,章船长操着一口别扭的普通话,说:“我劝你,把没说的都说了,说完就能回岸上去。”
  章船长在海上多少年了,了解这些人。
  他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是怕我得了消息就翻脸不认人吧?我和你说句真心话,你老实说了,我放你回去,我当晚就会出境,你报警也无济于事。”
  长久的沉默后。
  赵行用力吸了口烟,吐出烟圈,说:“我可以说,但我不和你说,要单独和你背后的人说。”
  章船长顿了一会儿,看他一眼。
  片刻后,丢下两个字:“等着。”
  说完,章船长回了船上,没一会儿走至船尾,朝他摆了摆手。赵行不动声色松了口气,上了船。
  渔船上的座式卫星电话在驾驶室。
  赵行被人带到驾驶室时,里面只有章船长一个人,他看了他一眼,把电话给他,说:“一分钟,我就在门口,你别耍什么花样。”
  赵行用余光打量着驾驶室,卫星海图居然关着。
  他紧张起来,一口气提到嗓子眼。
  当扫过一个角落,赵行居然真的看见了罗盘,他藏住自己的反应,赶紧背过身,压下狂烈的心跳,接电话。
  他攥了攥发凉的手心,说:“喂?”
  电话那头是一道模糊的嗓音,难辨性别,语气却温和:“下午好,赵行。想要和我说什么?要抓紧时间。”
  赵行咽了咽口口水,瞥了眼驾驶室外盯着他的人,说:“我不确定有没有用,但我只记起来这个,你应该注意到过。”
  “你说。”
  “我们回航的前几天...”
  赵行微侧过身,用身体挡住自己的手,一点点朝着角落挪去,嘴上还说着话:“回航前几天,海上刮过超级台风...”
  “赵行,你在和我开玩笑?”
  对面的人不温不火地打断他。
  三年前的那场超级台风,南海没有渔民不知道,等了一年多就等来这么一句话,令人恼火。
  赵行摸到那块罗盘时,豆大的汗水冒出。
  又去推边上的仪器,挡住那个角落。
  他忙应:“我是认真的,你……”
  “叫他进来。”
  对面的人已不欲和他多说。
  赵行攥紧罗盘,走到门前去敲玻璃窗,章船长开门进来,他立即让开路,趁着两人错身的时刻,把罗盘塞进了裤子里。
  章船长低声应了几句话,然后看了他一眼。
  赵行问:“...怎、怎么了?”
  不多时,章船长挂了电话,说:“下个月物资没有了,具体什么时间到再议。你自己下去,还是我帮你?”
  “......”
  赵行就这么被赶下了船。
  雨渐渐大了,渔船驶离岛屿。
  苍茫的海面黯淡下来,变成失落的灰白色。
  赵行一抹脸上的雨水,搬上物资,转身慢吞吞地往回走,背影看起来寂寥又可怜。他担心船上有人拿望远镜看他,不敢露出半点不对劲。
  等一进林子,赵行把箱子一丢,摘了帽子喊人。
  “小师妹!盛二!”
  “我拿到手了!”
  不一会儿,树上跳下来个人。
  他悄无声息地落地。
  盛霈站稳,转身一伸手,不用开口,山岚便跃入了他怀里,稳稳地把人抱住,再往地上一放,两人一起朝赵行走来,一连串配合行云流水。
  赵行轻咳一声,问:“我们现在怎么办?”
  盛霈:“罗盘。”
  赵行赶紧手忙脚乱地往裤子里掏,掏了一阵,最后瞎摸了一把,朝着盛霈一笑:“找到了,给!”
  盛霈:“.......”
  许是他久久没反应,山岚也好奇地往他脸上瞧。
  盛霈接过罗盘,走到林子边缘看了一阵,道:“我算了时间,等半小时,我们就出发。有没有重要的东西要带走?”
  赵行摇头:“没有。”
  对这个破岛,他没有半点儿留恋。
  只恨不得立马插上翅膀飞走。
  盛霈看了眼物资箱,拿出他们这两天需要的水和食物,其余的必备物品提前已备好,剩下的便是把船拉到岸边。
  要拉一艘船不是容易事。
  赵行那会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它藏起来,近二十分钟,他们合力将船推到了岸边,让它成功到了海面。
  盛霈微喘了口气,去看山岚。
  她似乎许久没这样用力气了,这会儿脸上泛着红晕,双眸水盈盈的,还做了几个拉伸,瞧着还挺舒服。
  他挑了挑眉,问:“累不累?”
  山岚弯唇笑了一下:“不累。”
  盛霈手心发痒,想摸摸她的脑袋,但公主不随便让人摸,他只好忍着,抓紧时间和赵行去升帆。
  这是山岚第一次见到木质船扬帆。
  她仰着脸,看那陈旧发白的帆布一点点升高,最后稳稳地停在桅杆上,像半边洁白的羽翼展在空中,慢慢的,风将它鼓涨起来,风力推动渔船,船慢慢往外飘去。
  盛霈朝她伸手,黑眸看过来:“招儿,上来!”
  山岚上前几步,扶住他的掌心,被他攥住,轻轻一跃便上了船,甫一落地,盛霈去掌了尾舵。
  狂烈的海风推动他们前行。
  船渐渐驶离孤岛,山岚不由回头看去。
  摇晃中,他们离海岸越来越远,海波荡漾间,沉默的树群和小岛一起变成了一个点,然后再也看不见了。
  赵行怔怔地看着茫茫的海面,四顾周围,辽阔无际,浪潮间再也没什么能困得住他,他忽而仰头,大喊:“啊——”
  男人激荡的喊声回荡在海面。
  远远的,深海似乎有鲸在回应。
  沉而旷远。
  .
  从白日到夜幕,盛霈顺着航线,沿着罗盘所指,顺风开出去很远、很远。
  到了晚上,风雨渐渐大了。
  木船在海浪中晃荡。
  船尾挂了一盏煤油灯。
  昏黄的灯光下,山岚拿着块饼,啃得认真,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盛霈:问:“盛霈,我能开吗?”
  盛霈瞥她一眼:“想学?”
  山岚点头:“还想看罗盘。”
  盛霈说了声行,往船舱里喊:“赵行,过来掌舵。”
  “……我?”赵行正剥着早上烤的地瓜吃得开心,这么冷不丁地被一点名,心里发慌,“我、我不会开,万一迷航了怎么办?”
  盛霈:“过来。”
  “......”
  赵行几口,不情不愿地过去了。
  盛霈指着尾舵,说:“你握着,让你往哪边打就往哪边打,动作要快,别发呆,就看前面,注意看信号灯。”
  赵行苦着一张脸,双手发颤。
  被迫握紧了尾舵。
  盛霈指使完赵行,便拿过罗盘,饶有兴致地和山岚说:“这条,正中间的是指南针,圆周用四维、八干、十二支分成的,二十四等份,相对的字分成组,代表不同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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