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权臣的小公主丢了——曰瘾
时间:2021-08-25 09:55:02

  在那双眸中,他没有看见任何情绪,就如两年前自己也没给她任何回应一般。
  直到此刻,他终于有了实感。
  那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小公主,是真的被他弄丢了。
  瞬息的停顿后,他话语中竟染上了若有似无的悔意:“你与我,确实是生疏了。”
  公主与臣。
  你与我。
  元琼眼睫轻颤。
  没想到在众人下,用着这样平凡、甚至对他们来说可以算是亲密的称呼时,后半句却是生疏了。
  但可惜,她似乎并没有太多的叙旧的欲望。
  只是不动声色地与他拉开了距离。
  生疏?
  曾经她一次次试图靠近他,是他亲手推开的。
  现在倒来说什么生疏了。
  她突然站起身来:“徐公子。”
  听着她故意用了个更加疏离的称呼,徐夙顿了顿:“嗯。”
  元琼听他应了声,一时笑眼潋滟。
  然后,她弯下了腰。
  淡却甜的果香随着她的靠近而在空气中漾开。
  却没想到,在这样令人心神一动的情景下,徐夙只听到他的小公主在他的耳边娇俏又无情地说道——
  “既已生疏了,那本姑娘便不奉陪了。”
  语闭,她与他擦身走过,带走了所有的甜柔气息。
  而她的目光,亦再未在他的身上停留哪怕半分。
  从刚刚开始便一直没说话的云雀看了徐夙一眼,只见他眼中一片阴霾。
  她摇了摇头。
  这几年来,她渐渐了解小公主有多犟,就是那种下定决心要做什么就会拼了命去做的人,也是那种说要放下一个人就真的再也不会提起他一句的人。
  就连她都能看明白的事,这位通天的权臣算计小公主的时候也早该知道会变成今天这样的。
  元琼向二楼的客房走去,木楼梯被踩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
  引得楼下的锦衣男子又带着玩味的笑容多看了她两眼。
  -
  方才进客栈的时候,元琼看天色已晚,就让留了两间房。
  房间还算干净整洁,她坐在床边,一个人发着愣。
  许是舟车劳顿,她有些困倦。
  坐着坐着,她就躺了下来,躺着躺着,就睡着了。
  睡梦中,她忆起了拾忧道长。
  和云雀离开赵国前,她们两个人先去找了拾忧道长。
  拾忧早就知道她会来似的,备好了斋饭和干净衣服在观中等她。
  在那里,元琼才知道,生母死的时候,是拾忧接了尸体做的法事。所以拾忧才发现,她的生母并不是溺死或是冻死的,而是窒息而死。
  只是那时甄夫人尚且得势,拾忧担心在当时戳穿了也没法还她的生母一个公道,说不定反而还会害了那个只有八岁的小公主,便将此事瞒了下来。
  这也就是为何,拾忧会答应她,替她解一个忧。因为拾忧知道这件事的真相总有一天会浮出水面。
  那日拾忧告诉她,若是她不想回宫,便将她留在观中。
  云一观地处三国交界,赵王不会贸然派人来查。又何况云一观还是每年寒食行祭礼的地方,若是观中老人开口说没有见过小公主,赵王定也不会疑心。
  不过最后她拒绝了。
  “我不想躲起来,我想出去看看,见识一下赵国之外的天地。”她是这么说的。
  拾忧道长眉目慈祥地笑了,只说那便把这个解忧的机会存着。
  下次再要找她解忧,都还作数的。
  听完那话之后,她大惊失色,莫不是还有什么天大的阴谋是她不知道的。
  拾忧摇摇头,对她说:公主这不是拾起了情爱之愁吗?若是放不下,就再来找贫道吧。
  ……
  窗户没有关紧,寒风顺着缝隙窜了进来,冻得元琼一个激灵。
  她缩了缩,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这梦做得还真是时候。
  放不下吗?
  先前自己上楼的时候,小云姐也跟着一起上来了。
  进屋前,她也问自己:你还喜欢徐夙吗?
  元琼搓了搓有些冻僵的双手,在床上打了个滚,也顺便将这句话在心里一起滚了一遍。
  毕竟自己以前那么喜欢过徐夙,若说是一点感觉都没有,那大概只能诓骗一下别人,却说服不了自己。
  但若是真要说自己还有多喜欢他,好像也是没有的。
  她对他的喜欢早已被磨得很淡很淡,仿佛根本不存在一般。
  所以再见到他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早就没有非要和他在一起的执念了,只是被长久压在心里的心绪被人轻轻这么挑了一下。
  但也仅此而已。
  元琼望向窗外,已是黑黝黝一片,偶尔会有暗光照过天际,想来是外头应是灯火渐起。
  大概再过一会儿夜市便热闹起来了。
  在这屋子里憋闷着能想出什么花来不成。
  还是出去走走的好。
  想到这里,她坐了起来,垂头理了理自己的衣裳,然后便顺手要拿大氅。
  她习惯在冬日把大氅放在床头,穿脱起来方便些,就这都不知道被云雀数落了几次太懒。
  可谁知这次她手一探,竟探了个空。
  她站起身在屋里找了一圈,还是没能找到。
  莫不是下午忘在楼下了?
  元琼眨了眨眼,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她索性也不找了,打算下楼看看。
  却没想到她刚一打开门,就被门外一个纤长的身影给吓了一跳。
  她仔细一看,这不就是今天那个锦衣男子吗?
  那锦衣男子的手停在半空,脸上也是一脸惊讶,看来是正打算敲她的门。
  元琼无意和他多说,开门见山地问道:“公子有何事?”
  锦衣男子一点都没有被姑娘嫌弃了的自觉,像是平时风流惯了的人:“有缘与姑娘相见,想要认识一下。”
  元琼对他本就印象不好,此时更是偏了头直接往外走。
  这锦衣男子倒是难缠,她往哪儿走,他便往哪儿挡着。门就这么点儿大,生生给她堵在了里面。
  “你——”她皱起眉,语气中带上了不耐。
  “晏。”他笑意不掩,一双含情的桃花眼让他的不正经又多了几分。
  元琼吸了口气,忍道:“晏公子,我姓赵。现在认识了?”
  晏桃花从善如流地点点头:“那既然认识了,那在下可否请赵姑娘一同吃顿饭?”
  ……
  简直是忍无可忍。
  她一个用力,把晏桃花往边上推开。
  “晏公子未免太自来熟了点。”她丢下这么一句,便头也没回地下了楼。
  晏桃花踉跄了两步,却笑意更深地跟了上去。
  “在下看姑娘下午一点都没吃,现在应是饿了吧,我请姑娘吃饭,姑娘又不亏。”
  “……”
  “姑娘这是要出门?那不吃饭也可以啊,反正在下无事,便一同走走罢。”
  “……”
  元琼懒得与这种人掰扯,一个字都不想和他多说。
  她自顾自走到下午那桌边,果然看见了她的大氅。只不过那大氅好似被人收拾过,是叠好放的。
  元琼没有想太多,披上了大氅,径直往外面走去。
  却是在走到门口的时候,步子一顿。
  月影绰绰,一个人站在层层薄雾中,看不真切,只有那周身散发的孤傲寒凉格外明显。
  普天之下,将寂寥表达得如此傲慢的人,除了徐夙,元琼还真没见过第二个。
  门外的人听到了身后的动静,缓缓地转过身。
  元琼叹了口气,象征性地问了一句:“你一个人站在这里干什么?”
  徐夙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大氅,又淡淡收回视线去看她:“等人。”
  元琼点点头,也没心思细问他在等谁。
  她快步从他身边走过,一心只想甩掉身后那个麻烦人。
  -
  晋国五年一度的新年大典每次都办得格外热闹。
  皇家有皇家的大宴,民间自也有民间的活动。
  而且民间不受皇家礼仪的限制,一般都会提前几天开始庆贺,通常最喧闹的那条街上到了夜半都还是灯火通明、锣鼓喧天的。
  本是令人欢欣的夜市游玩,元琼现在的脸色却有点不太好看。
  她看着自己左边一个右边一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徐夙不是说等人吗?
  怎么就莫名其妙也跟上来了?
  这下子倒是有意思,屁股后面的没甩掉,现在反而还又来一个。
  最好笑的是,这晏桃花兴致颇高,一脸笑意。
  再看看徐夙呢,也不知道谁惹他了,一张脸阴沉沉的,比平时还要冷几分。
  这两个都比她高出一个头还多的男人一凶一憨跟她边上站着,真是像极了两个活门神。
  街面摊头挨个摆起,除了那些卖首饰小玩意儿的,也有飘着香味的小吃摊子。
  元琼撇了撇嘴,往前快走了几步,打算把身边这两个人当成空气。
  她想到自己晚上没有吃东西,确实有些饿。
  四处看了看,她走到一个炊饼摊前:“老板,来一个炊饼。”
  “好嘞!”老板豪爽地应了声,“姑娘拿好!”
  元琼道了声谢,接过那飘香的炊饼,另一只手去摸身上的钱袋。
  一摸才发现出门的时候尽顾着找大氅,忘记把钱袋拿上了。手里的炊饼有些烫,连带着她的脸也跟着隐隐发烫。
  这怎么办?总不能把这个装好的炊饼还给人家。
  那也太棒槌了。
  老板打量了她一下,还在笑着等她拿钱。
  元琼抬起头,虚虚地回以了一个友善的笑,心里却是暗骂自己为什么不先给人家钱再拿东西。
  晏桃花走到了她的边上,一眼就看明白了:“忘带钱袋了?没事,我帮你付啊。”
  他说着,十分大方地从腰间拿了钱。
  是真的非常大方。
  元琼看着他手里的金子,给气笑了。
  “你可真是个公子哥,谁家买炊饼用这么多钱的?这饼吃了是能得道升仙吗?”
  那老板也为难地对他们笑了笑:“小本生意,用不着这么多钱……”
  这时,徐夙冷冷地瞥了一眼晏桃花,淡淡推开了他挡在前面的手,将几个铜币递给了老板。
  老板眉开眼笑:“谢谢公子!”顺便还加了几句吉利话,祝他们今晚玩得开心。
  元琼咬了一口炊饼,嚼了两下,转头看向徐夙:“我回去还给你。”
  徐夙不动声色地隔开了晏桃花和元琼,然后才睥她一眼:“你和我倒是挺客气的。”
  对那不务正业的公子哥笑得那么开心。
  到了他这里,就这几个铜币,她都要和他算这么清楚。
  元琼歪着脑袋答了句“是吗”,并不以为意。
  晏桃花也不知道怎么,看着两人并肩而立,竟觉得自己莫名被这两个人排除在外了。
  他眉眼微挑,掂了掂手里的银子,收回了手,走到了元琼的另一边:“赵姑娘,你和这位徐公子以前有点故事吧?”
  “……”
  元琼突然觉得手里的饼不香了。
  这声音不小,徐夙自然也听见了。
  他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元琼,便见本来还吃得很香的小人儿动作慢了下来。
  “没什么故事。”他浅浅移开眼,敷衍地替她回答了晏桃花。
  听他这么说,元琼松了口气。
  过去的事情她都不想提了。
  不过这晏桃花却是不依不饶,压低身子又凑得她更近了点:“看来在下猜对了,还真有?”
  元琼眉心一跳,但还没来得及张口,便听徐夙冷冷地说道:“你离她远一点。”
  这话显然是说给晏桃花听的。
  听罢,晏桃花直起身子,揶揄地笑道:“我不过好奇一下,赵姑娘还没说什么,徐公子倒是在意得很。”
  “我与她之间有故事,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徐夙侧头睇了一眼,带着冷意的眼神轧过他。
  又一次被排除在外,晏桃花狠狠一噎。
  他动了动嘴,最后哼笑了一声,终于没再深挖这件事。
  ……
  三个人一路走着,随着夜色渐深,街市却没有一点要冷清下来的意思,反而随着人流越来越多,江边河岸上更是灯火璀璨。
  自从把他们两个当成透明人之后,元琼发现,她还是挺自在的。
  他们俩爱怎么掐怎么掐。
  反正只要她不觉得难受,难受的就是他们。
  她跟着人流走到闹街中心,放眼望去,是一个接一个的杂耍和花活的卖艺人。
  离桥下不远处有个表演天女散花的,吸引了好多人的围观,前排看得高兴地还会叫嚷着扔钱。
  所谓的天女散花,就是一种从口中吹出火的绝技。
  民间的会表演喷火的艺人不少,这种绝技有不同的吹法,卖艺人还能吹出不同的形状,不过元琼就喜欢看天女散花式,也没什么别的原因,就因为这名字好听。
  手上的饼早已经被吃完了,元琼两手空空的,又开始往人群里挤。
  徐夙走了一路,耳边的喧闹声一阵比一阵吵,他实在不知道这人挤人的地方有什么好待的。
  可是一转眼,就看见那小身影一刻不停地跑到了又一波人潮中。
  徐夙忍了忍头疼,竟是捏着他那点可怜的耐心,就这么又跟了上去。
  大部分的人们都只是图个热闹,哪里人多便往哪里钻。
  他沉默着走到元琼的身后,不声不响地挡去了几分蛮力拥挤。
  卖艺人一口一口地吹着火,吹出了许多个蘑菇云的造型,为这个冬夜增添了火热的气息,大家在新年将至的氛围下,都笑得十分开怀,纷纷鼓掌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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